《婢女娇媚》 第1节 《婢女娇媚》 作者:路染芳华 第1章 :别叫 寒冬腊月,上京将、军府内外院。 白玉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去当值,夜色深沉,院子里静的让她有些害怕。 没走两步,听到身后响起虚浮的脚步声。 她停了下来,竖起了耳朵,刚准备认真听一听,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身后把她抱住。 “唔!” 粗糙的大手环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叫。” 今日已经下了一整日的雪,因为晚上要当值守门,白玉穿的不少,还加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就这样,身后那人身上灼热的温度,还是透过这些衣物传到了她的身上。 就连带着酒气的呼吸,都烫红了她的耳朵。 她一狠心,一口咬在了那人捂住她的手上,使了劲,嘴上已经尝到了铁锈的腥味儿。 没想到,那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居然还在白玉的耳边笑了笑。 这笑声带起胸腔,震的她有些发抖。 “好狠心的小丫头。” 话一落下,白玉被身后那人连拖带拽的带回了房间,门一关,身上的披风就落了地。 她被死死的压在床上,挣扎着,使劲想摆脱那人,女子的力气怎么比得上男子。 衣物一件一件的落地,就剩了一件白色亵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身下的束腿裤也被扯了下来。 “嘶!”那男人轻呼一声,一口咬在了白玉的脖颈处,眸子通红,一时失了智,捂住嘴的手松了松。 可惜,白玉已经痛的失了声。 木床晃动了一夜,直到第二日,白玉都没起得来。 。。。。。。 白玉入府已两月有余,只是一个扫院的粗鄙丫鬟,日子过的也是清闲,守门的工作并不是她的,只是和守门的姚婆关系好,正巧姚婆病了,就让白玉今晚替一替她,没想到,昨晚这一出门,就碰见了这种事儿。 “白丫头?”早上天才亮,姚婆就找了过来,她的腿一瘸一拐的,没拍两下,门就被推开了。 夹杂着风雪的冷气一进来,床上眉头紧皱,脸色通红的白玉就冷的打了一个哆嗦。 姚婆也是才知道,玉丫头昨晚并没有去替她守夜,今儿个一早,守门的婆子就来跟她抱怨,她好说歹说的,还塞了半两银子,才把那婆子哄的喜笑颜开。 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白玉在床上发着热。 “这可怎么办。” 府中下人生病,没有要请大夫的这一说法,只得靠自己撑着。 姚婆的腿脚不便,自个儿的风寒都才刚好,要是让她照顾白玉,怕是有些困难。 她年纪虽大,但是眼睛尖,上下打量着,就看到了白玉脖颈处的咬痕,床角散落的衣物,有一些异样,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石楠花的味道。 吱呀。 门再一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两个内院的大丫鬟。 “姚婆,大少爷让我来带这位姑娘去内院。”两个丫鬟居然也识得姚婆,二人冲她点了点头之后,一人关上门,一人把烧的昏迷的白玉给扶了起来,一件件的把衣服给她穿上。 这一切,都被姚婆看在眼里,白玉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痕迹,让她皱了皱眉,这丫头,可是遭了大罪,来的这两丫头又说是大少爷房里的人,这样看来,也不知道说这丫头的命,是好,还是不好。 第2章 :勾引 烧的不省人事的白玉,哪里晓得自己的处境,就这么被两个丫鬟搀扶着进了内院,中途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红绫一看这姑娘,一直发着烧也不是办法,还是用了大少爷的牌子去请了一次大夫,让大夫来开了药。 吃了一贴之后,到了晚上,才退了烧。 内院离大少爷院子的不远处,是大小姐褚明珠的明珠阁。 “什么!你说大少爷从外院带回来一个丫鬟?!” 大小姐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大小姐本人。 “好了红螺,咳咳,哥哥,怕是已经解决了麻烦。”床边儿靠着的人儿轻蹙着秀眉,脸颊又因为绿岱的话白了几分。 “小姐,你没事儿吧?红螺,早上的药可是让小姐服下了?”绿岱赶紧上前,看着自家小姐娇弱的模样,眼里全是担心。 她刚才说的事儿,是一大早从大少爷那边打听过来的,没想到会让小姐这么难受。 也是,精心计划一场,却给一个粗鄙丫鬟做了嫁衣,小姐的心里,怕也是悔了。 “小姐的事儿我可是事事放在心上!”红螺白了她一眼,心底气得慌,“不行,我要去看看!到底是哪个狐媚子爬了大少爷的床!” “红螺!咳咳!”褚明珠看着红螺跑出去的身影站了起来,在绿岱的搀扶下追了上去。 。。。。。。 红绫给白玉喂完药之后把碗端了出去没多久,红螺气冲冲过来的时候,屋里刚好就剩下白玉一个人。 白玉昏昏沉沉的听见大门被猛地推开,身体颤抖了一下,下一秒,头发被人抓在了手里拖了起来。 头皮扯的生痛。 “就是你这个狐媚子勾引的大少爷!” 红螺一进来,就瞧见了小床上躺着的美人儿。 这间房间是大少爷书房旁边的小室,专供大少爷处理事务累了之后小睡用的,没想到这个贱人会被安置在这里! 一走近,看清这贱人的脸的时候,她更是气愤,这贱人的脸与大小姐的脸,居然有八层相似! 就连病中的那抹柔弱,还要惹人怜惜。 红螺气上心头,就直接扯了她的头发。 凭什么这贱人勾引了大少爷之后,还能睡的这么安稳! “咳咳!红螺!”褚明珠这时也在绿岱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眼瞧着白玉被扯着头发将要拖下小床,屋里又进来一人,直接抓住红螺的手,手上使了劲,让她痛呼着松开之后,把人扔到了一边儿,红螺的腰间撞到小桌上,躺在地上疼的直抽气。 “大少爷。”绿岱赶紧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咳咳!”褚明珠咳嗽的厉害,身边没了人搀扶,只得靠在门框上,用帕子捂住嘴,刚才走的有些急,到现在都还没怎么喘过气来。 “既然身体不好,那就应当好好休息才是。”男人看了门边的褚明珠一眼,眼里全是淡漠,又呵斥地上的绿岱,“还不赶紧带大小姐回去!” “哥,咳咳!”褚明珠被绿岱搀扶着,正要往外走,脚却停了下来,“昨天,咳咳,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 “你明白就好。”男人这才认认真真的看着她,“虽然我不是将、军亲生儿子,但是名义上至少是,那我俩,就绝对没有可能,如果你还要认我这个哥哥,那就管好你院里的丫鬟,昨天的事情,下不为例。” 第3章 :血缘 褚明珠被绿岱搀扶着回到了床上躺着,脸色难看的厉害。 “小姐,我去请顾大夫来看看吧?”绿岱给小姐理了理被子,又忙着给她重新塞了一个汤婆子。 “没事儿,我歇歇就好了。”褚明珠摇了摇头。 刚才她们几人的动静那么大,再请大夫的话,怕是要闹到爹爹那边去,事情闹大,昨晚的事情要是被爹爹知晓,那她院子里的丫鬟,一个都保不住。 这边儿主仆两人轻声的说着话,回来之后的红螺脸色也是极差,本来一直闷着头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扑到褚明珠的床沿边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姐!呜呜呜。” 褚明珠今年十四有余,身边的两个一等丫鬟,红螺和绿岱,是从小跟着她一块儿长大的,绿岱性子沉稳细心,红螺性情直爽火爆,更多时候,就像是她的一个妹妹。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你看看你的闹的!这下好了,大少爷和小姐之间的关系,怕更是难以融化!”绿岱看着哭成泪人儿的红螺也是一肚子的气。 “我,我也是为了小姐好啊!呜呜呜,明明昨天计划的那么好,谁知道突然冒出这么一个狐媚子,刚才我也仔细瞧了,那狐媚子与小姐的眉眼有八分相似,大少爷今个儿一早又把她接到了内院,那不是以后都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这真正是恶心死人了!” “本来昨儿个的事情,我都是不同意的,是你唆使着小姐去外面买了合欢散然后兑到醒酒汤里面,现在好了,出了这事儿,你还有什么脸皮在这里哭?我看啊,大少爷要不是看在小姐的份儿上,你怕是早就没了性命!” 。。。。。。 绿岱说的没错,早上红螺过来闹的时候,褚明朗是动了杀心,可是再怎么样,他也不能直接动妹妹屋里的人。 只能告诫。 当朝褚将、军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名叫褚明朗,是他行军打仗时,从战场上带来的一稚子,入府的时候,只有两岁,从小养大,名义上是义子,实则与亲儿子无二;女儿名叫褚明珠,是将、军与当朝宰相之女所生,可惜褚明珠八月早产,生母刚生下她就撒手人寰,早产的她活下来也不易,从小用药罐子养着,一到冬天就咳嗽。 二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褚明珠从小就粘在褚明朗的身后,将、军好友众多又粗狂,到府中做客嘴里也没个把持,经常逗着褚明珠说褚明朗是她父亲给她捡来的童养夫。 这一来二去,褚明珠就当了真。 等到褚将、军发现女儿的心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纠正,只好尽快找了一户好人家,准备把褚明珠给嫁过去。 虽然二人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不管是对将、军府还是褚明珠,都是一件名誉有损之事。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褚将、军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美名,绝对不可能毁在褚明珠的身上。 嫁娶的日子定在年后的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 日子一定下来,褚将、军怕自己的女儿不适应,就准备让府中十二名丫鬟跟着一起嫁过去,这样一来,原来的当值就有了空缺,白玉就是新入府的一批打杂丫鬟。 第4章 不识好 “小姐,少爷”听到屋里的动静,红绫赶紧回了房,看到门口的大小姐行了礼之后,也是垂着头站在一边儿不敢上前。 等到人都走光了,她看着大少爷走到了小床旁。 才极其有眼色的关上门,守在了屋外,看到走过来的绿柳,摇头示意。 绿柳松了一口气,同她一左一右一起站在了门口。 第2节 屋内的炭火时不时发出一些响动。 刚才那么一闹,白玉身上浑身无力不说,头皮到现在都还一阵阵的发痛。 可想而知刚才红螺是用了多大的劲儿,连头发丝都拽掉了好几十根。 她到现在也知道了昨晚那人的身份,将、军府大少爷褚明朗,那人现在正在朝着她靠近,她想把自己卷缩在被子里,可是连翻身的力气都使不出,头发也披散了一床,心里也觉得十分狼狈不堪。 可是这一幕,落在褚明朗的眼中,却是别一番风景。 被子堪堪遮住丫鬟腰部以下,人半趴在小床上,脑袋和半只手已经搭在了床沿,漆黑秀亮的头发披散在她穿着白色亵衣的身后,伸出来的那一双手细长白皙。 褚明朗上前,把她拥入怀里,看着人羞愧的闭上眼脸色微红,嗤笑了一声,“怎么,昨晚上不是那么厉害的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娇弱了?” 他手上被咬过的地方已经上了药,说她厉害也没错,大夫上药的时候都皱着眉,还嘱咐他近期不能沾水,怕伤口感染更加严重。 听了褚明朗的话,白玉心里难受,又无能为力,只能皱了眉,咬紧唇。 唇瓣的柔软娇嫩,他昨晚早已体会过,就连他享用的时候,都是细细品尝,哪经得住现在这么个咬法儿? 没一会儿唇边就有了血迹。 褚明朗皱着眉上手,捏住她的脸,让她不得不松了嘴,“怎么,本少爷哪里说错了?惹得你这么作践自己?” 粗粝的大手拂过唇瓣的时候,白玉才痛的睁开了双眼。 白玉的脸可以说是无一处不精致,柳眉下是一双含着雾气的双眼,鼻头小巧,唇红齿白,眼中全是嗔怪,唇瓣上的那一抹艳红却像是在引诱。 褚明朗素了十八年,昨晚开了荤,现在有这么一个可人儿在怀,看着那一抹艳红,哪里还能把持的住,当即俯下了那柔软之处。 那小鹿一般的双眼睁得更大,嘴里被吸了一口喘不过气来,挣扎着,给了面前男人一巴掌。 啪! 响声,连门外站着的绿柳红绫,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全是震惊。 褚明朗的脸被打的偏到一边儿,眼里看不出什么,又转过头来,顶了顶被打的脸颊,扬了扬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手上一使劲,白玉就被推了出去,摔倒在床。 “不识好。” 门被推开来,绿柳和红绫跟在褚明朗的身边,听着吩咐。 “左右不过是一个扫地丫鬟,你们俩怎么办事儿的?” “奴婢知错。” 两人跪倒在地,心底却是明白,这火,终究是烧到了她俩的身上。 第5章 扫地丫鬟 “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身份的事情。” 看着大少爷离去的背影,跪在地上的二人松了一口气,也不管白玉现在有多难堪,直接走了进去。 昨晚,大少爷一夜未归,今早上一回来,就让她们去把外院的白玉给接了过来,也没安排个正经房间,随口就指在了自己书房的小室。 她们也只不过是听吩咐做事儿,主子的事也不敢议论。 刚才的那个巴掌,她们也听见了,没想到这姑娘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白玉本来看着两人进来,立马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 “姑娘,这儿你可不能待了。” 绿柳上了手,把被子给掀开,红绫在一旁帮忙穿衣。 就算是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已经看过一遍,那细腻雪白身上的痕迹,还是让她们感到脸红。 还有脖颈那处,衣服都遮不住。 折腾一番,白玉还是做回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扫院子的粗鄙丫鬟。 只不过是从外院到了内院。 将、军府中,褚将、军在府中的时间屈指可数,一般都待在军营里面练兵,府中的一切事物都是由着儿子褚明朗在打理。 吃了午饭,褚明朗正在院子里消食,院子的廊下挂了一个鸟笼,里面装了一只黄绿色的弯嘴鹦鹉。 他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着那小鹦鹉说话。 眼睛却是偶尔瞥了一眼正在扫院子的粗鄙丫鬟白玉。 白玉上午才退了烧,现在就已经开始干活儿了,只不过身上还是没什么劲儿,扫地扫了自己一身的虚汗。 她穿了一件桂花黄的长袄,腰间围着一根灰色的衣带,从表面上,一点儿看不出里面的风光,就算是扫地,也仿佛天生自带着引人注意的魔力。 “主子,您要是喜欢,为什么不把白姑娘收到房里?”跟在褚明朗一旁的小厮不解的问到。 “你知道狗尾巴草吗?” “狗尾巴草?”刘午不明白,明明在说白姑娘的事情,怎么少爷却扯上了狗尾巴草。 “狗尾巴,这种杂草生命力旺盛,什么地方都可以长得很好,我倒是没看出来,府上何时多了这个宁折不屈的狗尾巴草。”手中逗鸟的狗尾巴草被折成了两段,“你看,这一使劲就断了,所以啊,既然用不了强,那就得让她乖乖的来求我。” 刘午是从小跟在褚明朗身边一起长大的小厮,听了这番话之后,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一眼白玉,跟在自家少爷的身后离开了。 还好昨晚上没下雪,院子打扫起来也不是很费劲,对于白玉这种大病初愈的人来说,还是累得不行。 她一直都在扫地,哪里晓得有人光明正大的窥视过自己,还说了这些令人羞耻的话。 自从父亲死亡,母亲失踪之后,白玉就知道,求人,并没有什么用,只会招惹更多的麻烦。 所以,她只能靠着自己进入将、军府。 进内院,一直都是她进府之后在谋划的事情,但是她从来没想到,会以自己的清白换取。 第6章 欺辱 白玉勾引大少爷,爬床的事情,一上午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死丫头!你一上午这是去哪儿了?人影都没见一个,赶紧的,把药给大小姐端过去!” 绿岱一个人忙了一上午,累得腰都快断了,刚熬好了药,就看到红螺那死丫头正朝着房间走来。 “知道了!”红螺也心虚,把药捧着给大小姐端了进去。 褚明珠只是看了她一眼,喝完药之后,才慢慢开了口,“说吧,又给我惹什么祸事了。” “小姐!我哪有给你惹什么事儿啊!”红螺嘟着嘴,满脸的不服气,“我这一早上,还不是去打听那个贱人的事情去了!小姐,你听我说,大少爷并没有把她收房,听说啊,这到了内院,还是被安排去扫院子去了!哼,粗鄙丫鬟就是粗鄙丫鬟,就算爬上了少爷的床又怎样!” “好了,咳咳,不要一口一个贱人的,红螺,你是我身边的丫鬟,要是你以后继续这么嘴上没个遮拦,那别人会怎么想我?” “我错了小姐。”红螺认错的也快,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又做出一副替褚明珠着想的模样,“小姐,我这不也是替您不值吗!明明昨天安排的那么好,等到少爷一回来就喝下那醒酒汤,然后让绿岱去告诉刘午小姐您夜里发烧,大少爷肯定心疼您会过来看看,哪晓得这刘午这么不靠谱!” 平白的让那贱人得了利,不过好在那贱人肯定惹恼了少爷,不然怎么会没被收房? “这件事情,咳咳,以后不许再说!” 想到昨天的事情,褚明珠也是躁得慌,还好这件事儿没成,要是成了,估计她和褚明朗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是。” 小姐觉得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红螺可不敢,她这一大早不仅仅去打听了关于白玉的所有事情,还特别嘱咐了她们那院子所有的丫头,一定要‘好好’对待白玉,可不能让她在内院受什么委屈。 所以,等白玉晚上回屋的时候,她的床上一片狼藉。 全都是饭菜的残渣,只有桌子上还摆着几个空碗等着她。 “哟,回来咯?” 这间房间,住的全是粗鄙丫鬟,要么是洗衣的,要么是跑腿打杂的,还有像白玉这样扫院子除草的。 一共五人,房间不大,除了两边的土炕,就是屋子中间的一套吃饭用的桌椅。 白玉的床上不仅有饭菜的残渣,她一上手,发现被褥全湿了,隐隐约约还有一股子异味儿。 “香吗?那可是我今晚才倒的洗脚水!” “哈哈哈哈哈!” 其余的几人在哄笑中终于看到,表情冷漠的白玉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她把整个被子都卷了起来,然后直接盖到了说话那丫鬟的头上,然后把她身上的被子抢了过来,反正饭也没得吃了,就这么裹上被子睡了过去。 不管是饥饿,还是寒冷,她都能忍受,这些欺辱,比起昨天的失贞,也确实算不上什么。 “你这不要脸的小贱人!” “哎哎哎,算了算了。”旁边的人赶紧拉住已经掀开被子的那丫鬟,“人家好歹也是爬过大少爷的床,闹大了,对我们可没什么好处。” 第7章 委屈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屋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这几晚都没睡好,脑袋一直昏昏沉沉。 丫鬟的饭都是自个儿去厨房领的,白玉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个冻的硬邦邦的粗面馒头。 她到了热水硬塞进了肚子,肚子有了东西才感觉好受了些。 晚上回房间里,被子总归不再有异样,但是一掀开,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虫。 什么虫都有,还活蹦乱跳的,看的白玉头皮发麻。 她终于怕了,没得敢去动手,在其他人奚落的眼神中离开了屋子,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外院。 正巧,今日守门的,正是她的老相识,姚婆。 “这是怎么了丫头?”姚婆看着眼前面无血色的人儿满脸心疼。 “姚婆,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呜呜。” 终于,在姚婆的怀中,白玉没忍得住,还是哭了出来。 “嘿嘿,姚婆,你们聊你们聊,记得明日给我多抓一把葵花子!”另一个守门婆子也晓得二人肯定有些贴心话要说,也乐给她俩腾位置,自己也得了清闲。 “白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啊?昨日大少爷身边的丫鬟过来把你带走之后,我想着,你应该是去享福了才是,怎么现在搞成这个样子?” 第3节 先不说府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就看白玉本人,姚婆就知道,她并不是去过什么好日子去了。 白玉三言两语的把这两天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说出来,她的心里才好受了些,“姚婆,我又不是真的勾引的他,那我总归做回我的扫地丫鬟,和他也不想有什么交集,为什么她们要这么对我。” “傻丫头,你胡说什么。”姚婆怜惜的摸了摸白玉的头发,“白丫头,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是大少爷的人了,本就应该被他收入房中的,你现在这是闹什么别扭呢?在别人的眼里,这属于有锦衣玉食的日子等着你,你却不屑要,那不是平白惹得别人眼红妒忌吗?” 什么锦衣玉食的日子,她就是不屑要,进入将、军府,她也不是来争宠的。 “那我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白玉就是觉得委屈。 “听姚婆的,去找大少爷服个软,好好在内院呆着,大少爷现在连个通房都没有,你算是大少爷的第一个女人,只要过了名路,到时候少夫人一进门,敬了茶,贵妾的身份不就有了?” 贵妾,那不也是妾吗? 白玉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自己也会因为做别人的一个妾室而招来妒忌。 这个软,她可以服,但是贵妾身份,她是不会要。 想清楚之后,白玉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姚婆,我想明白了,我现在就去,等以后,我把你一起接进内院享福。” “好,好。”姚婆高兴的拍了拍白玉的手,“只要你把自个儿的日子过好了就行,姚婆啊,半截都要入土的人,做个守门的也没得个勾心斗角,挺好。” 内院,那可不是享福的好地方。 第8章 服软 和姚婆说完话之后,白玉万分纠结的朝着褚明朗的书房走去。 服软?怎么服软?她从来没做过这事儿。 心里还没得个头绪,就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 “白,白姑娘?您是来,找大少爷的?”刘午没想到,这才两天的时间,人就求上门来了? 大少爷的手段,看来又高明了不少。 “嗯。”白玉低着头点了点,心里发紧,两只手也揪在一起。 “少爷在呢,您直接进去吧。”说着,刘午打开了门,里面的热气扑面而来,吹散了白玉身边的冷气。 一进屋,她就感觉到暖烘烘的。 褚明朗的书房也不小,中间用圆形的实木拱门隔了两间,那炭火就摆在外间的正中央,再往里走,穿过拱门,就能看到一张长条木桌,他就坐在木桌前,拿着一本书在看着。 身后是两座好几层高的书架子。 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褚明朗只是抬了抬眼,然后视线又放回到书上。 白玉硬着头皮,走到木桌跟前跪了下去,“大少爷,奴婢错了。” “哦?何错之有?”那人听了话,眼睛都没再抬一下的。 “错,错在,不识好歹,辜负了大少爷一片心意。” “呵。”褚明朗终于有了动静,把书放到了桌子上,撑着脑袋,眼里全是恶意,“心意?我怎么不知道,我对你这个粗鄙丫鬟,能有什么心意?” 入眼的,只不过面前女子柔顺的黑发,和趴在地上的腰。 看到这里,褚明朗的身上又有了几分燥热。 “抬起头来。” 白玉撑起上身,还是低着头,不敢直视面前的男人。 “上前来。” 她顿了一下,慢慢走到褚明朗的身边跪下。 男人移动了一下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手上拿了一支洗干净的毛笔,用毛笔,抬起了她下巴,“看来,你这两日并不好受,都瘦了。” 闻言,白玉的眼皮颤了颤,不敢抬眼,眼底全是无助。 褚明朗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身板挺的直直的,让他想到那一晚的柔软,想要再一次让这细腰弯下去,在他的身下。 “谢谢,谢谢少爷关怀。” 屋里的暖气足足的,就算被暖气包裹着,白玉还是感觉到了冷意,并不是身上的冷意。 手中的毛笔,缓缓而动,像是在女人的身上开始作画一般,从下巴慢慢往下,是修长的脖颈,那晚他留下的痕迹也快要消失,只剩下一丁点儿的浅粉色,如果不仔细已经看不出什么。 顺着脖子再往下,还没到衣襟,女人已经惶恐的抓住毛笔,又被突然放开,“少爷饶命,奴婢,奴婢怕痒。” 褚明朗瞥了她一眼,也不知道相没相信,把毛笔放好之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 走了一半儿,却看见白玉还跪在原地,“还不跟上来。” “是。”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书房的小门,进了旁边的耳室,就是白玉进内院一开始睡的那个小室。 进了门之后,白玉默默的和大少爷隔开了距离。 褚明朗看的分明,扬了扬嘴角,“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给本少爷更衣。” 第9章 腿麻了 “是。”白玉应了一声。 走上前,手刚放在褚明朗的胸前就被握住,吓得她一激灵,立马甩开伏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怎么?又想扇本少爷不成?” “奴婢不敢!” 白玉又惶恐的跪在了地上。 “起来,按照你这个跪法儿,今晚是不用睡了。” 他也不是急色之人,刚才只不过是想提醒面前的女人,要先解开腰封而已,没想到她这么怕自己,一想到自个儿在她心里如同妖魔鬼怪,面上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就算有什么心思,现在也没了。 白玉看到掉在地上的腰封,也明白了过来,脸色绯红。 “继续。”褚明朗张开手。 一低头,就看着眼前的女人急的额头都冒了细汗。 二人离得近,他还能闻到白玉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丝幽香,像是花香,又带着暖气。 袍子解开之后,就剩下了最里面的亵衣,褚明朗坐在了床上,抬起脚,白玉双手一使劲,鞋子就被脱了下来。 另一只也如法炮制。 褚明朗看着跪在脚边儿的女人许久,才上了床。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白玉才松了口气。 大少爷睡之前,也没说自己的去处,以前的房间,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她就这么偎在床边儿睡了过去。 第二日褚明朗醒过来的时候,刚准备起身,头皮上传来一阵撕扯的疼痛感,一转头,就看到白玉趴在床边儿睡的正香,手拐正好压住了他的几缕头发。 既然起不来,他就躺了回去。 今日的日头倒是好,大早上就出了太阳。 阳光透过白纸糊的窗户照了进来,正巧有一缕照在白玉的脸上。 褚明朗来了兴趣,往她的脸上凑近了看,发现这女人生的是极好,脸上的肌肤细腻的连一个毛孔都看不见。 平日里细嫩的嘴唇,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没休息好失了些许的颜色,还有些发干。 睫毛又黑又长,微微带着卷翘。 褚明朗收回视线,望向房顶,脑子里全是手下送来的,关于白玉的资料。 白玉,原名朱白玉,巴蜀人士,两个月前家里遭了横祸,父亲惨死家里,母亲不知所踪,等把父亲的丧事一办完,孤身一人上了京。 然后把自己卖进了将、军府中。 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子,就算是没了父母,在自己的家乡,也是能找个好人家的,为什么她要费尽心思的上京,然后进入将、军府呢? 当然,那一晚的意外褚明朗也调查过,确实是褚明珠的手段,白玉,不过是中途被他拉进房间里的,谁让她倒霉呢。 趴在床沿的白玉动了动,睁开眼睛之后愣在了原地。 褚明朗从床上坐起来,望着面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是秘密的女人,“怎么?还不起来伺候本少爷更衣?昨晚上教你的,全忘了?” “不是的,少爷,我,我的腿麻了。”白玉难堪的用手紧紧掐住自己的小腿,希望这样子,能早点恢复知觉。 可惜,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愿。 褚明朗蹲下身抓住白玉脚按了按。 第10章 姻亲 一股酥麻酸痛的感觉顺着白玉的小腿往上。 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艰难的忍着没叫喊出来。 看着白玉的脸色好像更痛苦了些,褚明朗怀揣着恶意,手又向上按了按。 “唔。”白玉没忍得住,还是哽咽了几声,随即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女人眼睛里已经溢出了一些泪花,脸色依旧苍白,他也没想到,手上的小腿会这么结实有力,和身上其他的娇软又不太一样。 腿上的疼痛麻木感,让白玉无能为力,褚明朗也靠的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大少爷,李少爷过来了。”门外传来刘午的声音。 “知道了。” 按着白玉的手一顿,收了回去。 褚明朗站了起来,也不再管地上的丫鬟,自个儿穿好衣服出了门。 刘午也是忐忑得紧,那白姑娘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和少爷待在一起,他这个时候儿来,生怕是打扰了自家少爷的雅兴。 但是这李公子,他也是得罪不起的。 李公子李默,丞相府的大少爷,是大小姐褚明珠表哥,也是她的未婚夫。 第4节 这次,是褚明朗让李默过来的,一则,是让他在婚前多与自己的妹妹接触几次,促进促进感情;二则,是要敲打敲打褚明珠,让她不要再有其他的什么心思。 二人的婚期将近,在本朝,也没有什么婚前不能见面的旧规矩。 李默在下人的带领下,朝着褚明朗的书房走去。 这内院,一般是不会让外男进入的,但是李默不一样,他马上就要成为将、军府的乘龙快婿了,而褚明朗自然是他的大哥。 将、军府,除了将、军夫人和褚明珠,也没有其他未出阁的女子,自然也不存在冲撞这一说法。 可是有些事情,就恰恰这么碰巧。 白玉在褚明朗走之后,被红绫领着到了一间书房不远处的下人房中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开始去上工。 以后,她就不再是一个扫地丫鬟,而是大少爷书房里,端茶倒水的二等丫鬟。 粗鄙丫鬟到二等丫鬟,有的人三五年可能都升不上去,这白玉入府才一个多月,就坐到了这个位置。 二等丫鬟与粗鄙丫鬟的服饰也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已经过了给下人做冬装的日子,为了不污大少爷的眼睛,红绫找了两套大小姐不要了的素色旧衣裳。 白玉穿着新衣裳去上工,恰巧碰到正从茅房出来的李默。 李默看着前边儿眼熟的人,叫了两声明珠,没想到那人听了之后没有停下来,反而越走越快。 “褚明珠?” 他快步上前,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抓住了想要逃走的人儿。 褚明珠并不喜欢他,李默心里也是明白,二人之间的姻亲,是父母定下来的,没得商量的余地,反正他心思也不在这些男女情感之上,虽然不在意,但是也不能由着未来夫人的漠视。 如若以后都这样,那二人成婚之后的日子,怕是要更加的难过。 白玉的双手被人紧紧抓住,她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陌生人,眼底全是害怕。 第11章 端茶倒水 刚才身后男人的叫喊声,她不是没有听见,可是,她并不是大小姐,也不想在‘爬了大少爷的床’之后,再多一个‘私会外男’的名头。 而且,这个外男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李默,大小姐未来的夫君。 “抱歉。”李默这时候才看清面前的人,并不是褚明珠,而是一个与褚明珠,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婢女。 “李少爷?”刘午这个时候也找了过来。 白玉听到刘午的声音,赶紧挣脱开李默的手,小跑着远去,他走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了白玉的一个背影。 “走吧。” 李默先一步走了出去,对于刚才的事情,也是闭口不提。 白玉走的匆忙,到了书房的时候,有些气喘吁吁,在门口平复了一会儿之后,才抬脚走了进去。 书房里,褚明朗一时兴起,正在作画,内里一片寂静,只有笔在纸上的划拉声。 所以白玉就算是放轻了脚步,也还是引起了绿柳的注意。 绿柳招了招手,让她跟着自己站一边儿,也是为了让她在旁边学习。 李默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刚才的那个女子,她低垂着头,像是隐在另一个婢女的身后。 “李公子。”绿柳带着白玉行了礼,出去准备茶水,等到了门口,绿柳把茶水往她的手里一塞,“以后,少爷的书房就由你来伺候,今天李公子也在,稳重些,可不要坏了事儿。” “绿柳姐姐,我,怕是不太行。”白玉摇了摇头,满脸惶恐。 今儿个是她上工第一天,以前也不过是在院子里扫扫地,这端茶倒水虽说是没什么难度,难免她紧张,再说了,里面还有一个刚刚把她认成大小姐的李默,二人碰面,多少有些尴尬。 “怎么不行!”绿柳瞪眼,她本来也瞧不上这个白玉,但是架不住少爷器重,“端茶倒水这简单的事儿都做不好吗?再说了,李公子平日里是个最良善的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或许还会在公子面前给你求情,快去快去,别耽误了公子少爷喝水。” 白玉端着茶壶,硬着头皮往里走,刚进去,绿柳就关上了书房的门。 褚明朗还在自己画自己的,李默坐在案下的首座,她走过去,抬手,一条浅棕色,带着热气的水流,细细的落到杯中。 李默本来平视着前方,听到水声,一转头,就瞧见了白玉那端着茶壶时,抬手露出来的一小节白玉肌肤。 那肌肤上有一圈儿显眼的红色,他皱眉,这丫鬟的身体,怎么这么娇气? 刚才,他貌似也没用多大的力气。 白玉无意间也看到了那人视线的落点处,手一抖,水壶的水洒了出来,正巧打湿了李默的袖口。 李默知晓今日要来见褚明珠,专门穿了一件浅色的衣袍,显得他清风明朗,茶水的颜色一沾上,就格外的突兀。 “公子饶命!” 白玉立即跪在地上。 “怎么了这是?”二人的动静终于引起了沉寂在画中的褚明朗。 第12章 异样 “无事,只是湿了袖口,明朗,可能我今日见不了明珠了。”李默摊开袖口看了看,心底松了一口气。 好似,他并没有那么想去见褚明珠。 “湿了?”褚明朗看了看李默的袖口,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白玉,“这婢女第一天来书房伺候,没得个规矩,明珠你肯定是要见的。”说完之后又朝着门口叫了一声,“绿柳,带李公子下去更衣。” 李默与他的身影相似,他的衣服,李默也是能够穿得上的。 “是,少爷。”绿柳福了福身,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玉。 这丫头,说好的让她稳重一点儿,怎么倒个水都能湿了李公子的衣袍,可真是不争气! 等到李默走之后,书房又恢复了安静,褚明朗看着地上还跪着的白玉,把她扶了起来,“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一做错事儿就嚷着让人饶命,将、军府,也没有草芥人命吧?” “没有。”白玉低着头回复。 “好歹是我书房的二等丫鬟了,平日里让绿柳红绫多教教你,把你身上的那股子卑微劲给改了。” “是。” 褚明朗得到了自己想听到的,又坐回了桌边儿作画,没一会儿,又招来刘午,“李默换了衣裳,也不用让他过来了,带他去找明珠。” “是。” 刘午领了命,关上门,和正要走上阶梯的李默碰了个面儿。 李默沉默着看了看关严的书房,跟在刘午后面还是去看了褚明珠。 褚明珠这几天身体好了许多,正在院子的亭子里晒太阳,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朝着自己走来,心里头正高兴着,没一会儿又低沉了下去。 “怎么了小姐?”绿岱跟在褚明珠的身边,看着自家小姐从高兴又变得失落起来。 “没事儿。” 是她认错了罢,离得远还以为是哥哥终于想起了来院子里看她了,但是又想到,如果是哥哥,刘午怎么会走在前面领路呢。 走近一眼,原来,是她的名义上的未婚夫婿李默,李默怎么会穿着哥哥的衣服? 绿岱和刘午识相的给二人留下了说话的空间。 “明珠。”李默走近,看了一眼躺在摇椅上的姑娘。 褚明珠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这些年全靠着府里的珍宝草药喂养着,才让大小姐与常人没得两样,这样的娇娇人儿,褚将、军又怎舍得把她嫁给其他人,思来想去,才褚明珠的外家里,选了李默这个最合适的人选。 李默的母亲,与褚明珠的母亲,是亲姐妹,也是褚明珠的亲姨娘,她在二人定下婚的时候,是最高兴不过,再三保证,会把褚明珠当亲女儿养。 “表哥。”褚明珠对李默没什么兴趣,但是她今天多看了他几眼,“表哥怎么穿着我哥哥的衣服?” “我的衣服,不小心打湿了。” “哦。” 对话两三句又没了聊头。 李默待不住,告辞了之后,准备去和褚明朗那边也说一声,正走到书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异样的声音。 走在前面的刘午也红了脸,看了一旁站着的李公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13章 红痕 刘午退下之后,书房就剩了褚明朗和白玉二人。 褚明朗回到了桌前继续作画,又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手脚无处安放的白玉,“过来,磨墨。” 至今为止,他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也会红袖添香。 白玉走上前,桌上是一副还没画完的梅花图。 梅花图枝干由粗到细,伸展开来,犹如一个穿着红衣的美人儿,梅花朵朵绽放,只剩下最后一点儿花芯还未点上。 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墨条,衣袖被另一只手揽起一段儿,白玉的手腕一使劲,开始有规律的在砚台里用墨条打圈儿。 “这是什么?” 白玉的手腕被褚明朗拽过举到跟前,另一只手艰难的撑在桌沿,墨条上的墨汁,斑斑点点的撒在梅花图上。 好好的一幅画,就这么毁了。 “这是。” 她刚要说话,又被打断,“嗤,你可别拿什么借口来搪塞我,这院子里,什么事儿能瞒得住我?” 褚明朗一瞧见那女人的眼睛,就知道,她从来不是一个安分的性子。 白玉无法,只得一五一十的说了实话。 “哦,是吗。”褚明朗听完之后,淡淡的回了一声,然后上下打量着她的身段。 这件衣服,确实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丫鬟能够穿的,虽然颜色很素净,可是这面料可不是普通的面料,就算是一等丫鬟,也只能靠主子赏赐所得。 从身上打量回手腕,那一抹红痕实在是刺眼得很。 不管不顾的把人继续往身前扯,手中的笔刚想沾点墨汁,哪晓得最后的一点儿墨汁被墨条带到了梅花图上,画毁了,墨汁也一点儿没剩。 “张嘴。” 白玉不明所以,还是听吩咐的张开了红唇。 小小的一张口,内里乖乖的潜伏着一团儿。 “舌头,伸出来。”男人半天没见着动静,略微的不耐烦,“别让我说第二遍。” 第5节 白玉的眼中有些羞耻,最终慢慢闭上眼,一条嫩粉色搭在唇边儿。 褚明朗抬手,毛笔粗鲁的划拉了两下,粉嫩染上了墨色,女人的睫毛微颤,等到没了动静,才睁开了眼,舌头也收了回去。 咽了咽口水,带着微苦和墨香。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腕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缩了缩手。 “唔。”好痒。 “别动。” 褚明朗正用沾了白玉唾液的毛笔,在她的手腕上,一点点的描绘着。 终于,红痕完全被墨色掩盖,男人又往上头吹了两下,等到墨迹干了之后,才放开了她的手。 正巧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褚明朗放下毛笔,“进。” 刘午低着头打开门,怕看见自己不该看的丢了眼睛,“少爷,李公子要走了,特地来给您说一声。” “哦?这么快?”男人有些诧异,“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李默也听见了,不用刘午转告,径直走进屋里,坐到了一开始的那个位置上。 “去,给李公子倒茶,可别再毛手毛脚的了。”褚明朗抬了抬下巴。 白玉捏了捏拳头,走到李默的身边,凝神静气,不再乱看,杯满茶壶回到原位。 “李公子请。” 李默抬眼,瞧见丫鬟手腕上的红痕已经被墨色占有,眉头挑了挑,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桌前的男人。 茶水一饮而尽。 第14章 回话 等到李默走了没多久,褚明朗也因为有事儿出了府。 主子不在,做丫鬟的也没什么事儿。 白玉就在书房里面打扫,擦擦灰什么的,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你让开!” “哎,姑奶奶!你这是做什么呀!”刘午的声音显得十分无奈。 “大小姐说了,让白玉过去回话,怎么的刘午,现在大小姐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吧!”另外的那道女声更是嚣张跋扈。 “我哪敢儿啊!” 刘午也是苦不堪言,白玉上次是在大少爷书房出的事儿,那时候他正巧不在,好在少爷也回来的及时。 现在红螺居然说,是大小姐让白玉过去回话。 这两人能有什么话可说,那到时候白玉在大小姐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他怎么跟大少爷交代? 二人就这么在书房外的小院子里争吵起来。 白玉见刘午难做,咬了咬牙还是走了出去,“我跟你去。” “你出来干什么呀!”刘午半是无奈,半是埋怨。 “哼!算你识相!”红螺也不管刘午什么表情,直接带着白玉离开了。 明珠阁离得不远,从大少爷的书房过去,是鹅卵石铺的小路,今日出了太阳,前几日的雪化了不少,湿哒哒的小路走着,二人差不多走了半炷香的时辰。 进了院子,与大少爷的院子不同,大小姐的院子一进去,就是一汪水池,里面金红锦鲤慢吞吞的游着,听到人的脚步声又立马惊慌的散去。 院子里除了两边的矮舍就是中间的三层阁楼。 明珠阁三个字的牌匾挂在阁楼大门的正中心。 “小姐,人已经带到了。” 听到声音,白玉也不敢再乱看,直接跪在了地上,“请大小姐安。” 休息了好几日,褚明珠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她今日穿了一件石青色的平针秀蝴蝶对襟夹袄,手里抱了一个同鎏金暖手炉,腿上搭了一件褐色的狐裘,歪斜的靠在门口小榻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还不把你的姓名来历一一报上来!”大小姐没说话,只让红螺开了口。 “奴婢白玉,巴蜀人士,前两个月父母遭了横祸惨死家中,女婢至此无依无靠,只得来上京寻找庇佑之地,这才入了将、军府” “原来是一个不祥之人!”红螺在一旁嫌恶的捂住了口鼻。 听到这话,本来毫无波澜的白玉心里一痛。 “好了红螺。”也许是看她可怜,褚明珠终于出了声,声音柔柔弱弱的,很是温柔,“那你现在,在我哥哥院子里哪个地方当差?” “回大小姐,奴婢在大少爷的书房当差。” “书房?”褚明珠的脸色一白。 书房可是她哥哥最重要的地方,这女人,还来还是入了他的眼,她苦笑了两下,正准备让丫鬟回去算了,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绿岱倒是开了口。 “咦,小姐,她这身上的这件棉袄,不是你前几年和少爷去庄子上,亲手摘的棉花做的吗?结果做出来小了穿不上。” “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熟呢!死丫头!居然还穿小姐的衣裳,你是活腻了?”红螺一逮住机会,立马上前。 第15章 打探 在白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红螺的手已经开始扯领口的盘扣。 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紧紧抓住那只手,让她使不了劲。 “贱人!” 一个巴掌甩过去,白玉脸迅速红肿了起来,红螺刚想上前继续,院子里进来一妇人,带着两个丫鬟。 “这是怎么了?” “姨母。”看到妇人进来,褚明珠想起身行礼却被妇人拦住。 “只是几日不见,珠儿如何与我这般生分?”妇人笑了笑,让褚明珠躺了回去,再看向了软在地上的白玉,和一旁站着的,气势汹汹的红螺,“这是怎么了?我刚进院子里,就听到了红螺的声音。” 红螺脸一红,但又立马大声嚷嚷起来,“夫人,您不知道!这丫鬟居然敢偷小姐的衣裳穿!” “我没有!我没偷!”白玉立马反驳起来,“是大少爷赏给我的!” 当初红绫把衣服给她的时候,也确实是这么说的。 “既然赏给她了,那就算了吧。”褚夫人在一旁打着圆场。 “你先下去。”褚明珠摆了摆手,让白玉退下,红螺站在一边儿只能愤愤的看着。 她离开的时候,还能听见,屋内传来褚夫人轻声细语的说话声,一字一句,全是对褚明珠的关怀。 现在的褚夫人,是褚将、军的继室,原配夫人,早就在生褚明珠的时候死了,褚明珠早产,外家不放心,安排了这个庶出的女儿来给褚将、军做继室,为了能够让她好好对褚明珠。 褚夫人进来之前,早在府中被喂过绝子药,所以,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褚明珠可以说是被这继室带大,因着体弱多病,小时候屋内的人不少,早早的就明白,现在的褚夫人,并不是自己的母亲,懂事之后,就更没再叫过母亲,只是以姨母相称而已。 褚夫人前几天去京郊的寺庙上香去了,今日才回来,一回来,准备来看看褚明珠的身体情况,没想到就遇见了这事儿。 白玉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失魂落魄走到了内院大门。 白日的时候,看门的,就只有一个人,姚婆年纪大了,前几日大少爷给了恩典,年纪大的,不用再值夜班,所以,现在,就她一个人。 “哎哟,闺女,怎么又搞成了这幅模样?” “没事。”白玉摇了摇头,对自己身上的狼狈丝毫不放在心上。 姚婆也是无力的叹了口气,“白丫头,你要知道,内院的日子啊,不是那么好过的,不过夫人回来了,大小姐身边的那个红螺应该会收敛一点儿。” 这话,白玉却没有听得进去,过得好还是不好,对于她来说,没什么两样,只要能忍的下去,那她,就还能继续忍着。 “姚婆,我今日在内院见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你知道她是谁吗?” 姚婆的脸色一变,立马从门槛上站起来看了看,直到四下无人了之后,才一脸严肃的说到,“白丫头,你真瞧见了?瞧见了也不能说,这可是将、军的事情,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白玉也跟着一脸严肃的点点头,心里却十分雀跃。 终于被她打探到了,这将、军府里,还真有一个大肚子的妇人! 第16章 扬州瘦马 白玉现在升为了二等丫鬟,吃饭的时候也不用和那些粗鄙丫鬟凑一块儿了,她和绿柳她们一起有了自己的小菜,虽然就两个,但是也已经心满意足。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她回到房间。 白玉的房间,紧挨着绿柳和红绫二人的,并不是单间,而是四人房。 最开始的时候,这房间只有一间床上有被褥,不仅仅有被褥,还有其他的衣服首饰放的到处都是,一片凌乱。 就连隔壁的床上都放了些。 白玉就挑了最离那间床最远的一间,她一直都知道,这房间,还有其他的人,不过一天没回来,自然也不知道这房间里的是谁。 一直到刚刚,她推开门。 看见一个穿着一身嫩粉色棉衣,胸满腰瘦,臂腿修长,长相艳丽的女子正依坐在椅子边儿。 一只手撑在桌上,另一只用兰花指端起茶杯,杯沿正碰到唇边,听到开门声,朝着这边斜了一眼。 可谓是眼波流转,妩媚动人。 白玉低着头朝里走,还没走到床边儿,就听到身后传来清脆流的声音,“你就是那个爬了大少爷床的小丫鬟?” 她的心里一紧,这难道又和红螺一样,不是个善茬? “让我看看。”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眼前,女子抬手挑起白玉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把她气的脸色通红。 这女子怎么一副浪荡子的做派! 看起来比大少爷都还要轻佻。 “不错不错,是个美人儿,没想到褚明朗好这口。” 褚明朗?她竟然敢直呼大少爷名讳,想到这里,白玉的脾气压了下来,退后一步,“你是?” 第6节 “哦,我也同你一样,不过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二等丫鬟罢了。”她打量完白玉的脸之后,回到自己床边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边找,嘴里还没得个空闲,“不过,我明面上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人,实际上,我是褚夫人派过来的,呐,这个给你。” 女子的手指修长,指甲尖尖的,还染了凤仙花,更显得粉嫩,完全不是一个丫鬟该有的手,她手上拿着的,是一个小小的白瓷瓶,闻着味道清新香甜。 这递过来的,是专门治红肿的药物,扬州瘦马特有的消炎药。 等到白玉接过药瓶,女子才开口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此人名叫连翘,本是一名扬州瘦马,半年前被褚夫人带回来送给了大少爷,名曰其名是个妥帖的丫鬟,可是连翘什么都不会做,唯一会的,也就是暖床。 进了府之后,连翘连褚明朗的身都进不了,更别说爬床了,所以就在院子里混了一个喂鸟的活计。 “你别被他那副表面正经的模样给糊住了,我看他呀,心里是坏的透顶!不然怎么可能让我一个合着去做金丝雀的人,天天去给一只鸟喂食,这不是在嘲讽我吗?” 白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连翘,也不知道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一下子就道破了褚明朗的本性。 说着说着连翘一下子抓住了白玉的肩膀,“可怜见的让你跟了这样一个黑心肝的男人,好在啊,我的任务,反正是完成了。” 第17章 褚夫人 “你的任务?完成了?”如果白玉刚才没有听错的话。 连翘的任务,是褚夫人让她去爬大少爷的床,但是她不是连大少爷的身都没近着?怎么就任务完成了呢? “对啊!”连翘反倒是一脸惊喜的看着她,“不是还有你吗?” “我?” “褚夫人你今天见了吧?” “嗯。” “那就快了。” 连翘说快了,还真是快了。 第二日,白玉和连翘一起去上工,一个在书房里面打扫,一个在外面喂鸟。 活儿不多,在她偷闲出恭回来的路上,被褚夫人身边带的丫鬟给拦了下来。 说是,夫人有请,想问一问白姑娘,大少爷的近况。 母亲疼儿子,让贴身的侍女去问话,关心近况,是应该的,但是问话的对象,本应是怎么都落不到才刚刚上任没两天的白玉头上。 白玉定下心来跟在丫鬟的身后,褚夫人她昨日也见过,再怎么说,也应该比大小姐身边的红螺坏不到哪里去。 昨日被扇的地方还略微有些红肿,可见红螺是下了多大的狠劲,她的嘴角只差一点儿就该破了。 褚夫人问话的地方,自然是在将、军的院子里,将、军府的最里面。 从大少爷的院子朝右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再绕过最大的钓鱼池,穿过池边的凉亭和竹林小路,才看到了将、军住的地方。 最先入眼的,是一个练武场,场的两边有两排武器架,穿过比武场,再上一个小台阶,就是将、军院子的前厅了。 丫鬟掀起帘子,让白玉先进去,自个儿放下帘子之后,慢慢的走到了主位上,褚夫人的身后里去。 “奴婢白玉,向夫人请安。” “来人,赐座。”褚夫人笑了笑。 外面立即有人搬着一张套着绣布的凳子进来。 “谢谢夫人。” 白玉虚虚的坐着,这才敢抬头看向夫人的位置。 这是一个看起来年仅二十多岁的女子,要说她三十好几还真的不会有几个人信,可能是从未生育过,又不用管理后宅,她的精神面貌都非常好。 只是依她的穿着来说,过于老气了些。 上身穿了一件平金秀花卉纹紫绒对襟袄,下身穿了同色的棉裙,手里还拿了一串木质佛珠,怎么看,怎么违和。 “丫头,最近大少爷可安好?” “安好。”白玉不晓得其他人是怎么说的,既然褚夫人这么问,她就这么着回答,话不多说,总是没得错的。 “安好就行,安好就行。”褚夫人上下打量着白玉,像是十分欣慰,又问道,“你平时都在少爷的院子里做什么呀?” “在少爷书房里打扫,整理书籍。” “甚好,明朗也晓得找个可人儿红袖添香了,呵呵。”褚夫人打着哈哈,把事情又扯到了昨天,“昨儿个在明珠那边,红螺的事情,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她只是护主罢了。” 说到这里,白玉立马从小凳子上跪了下去,“奴婢明白,多谢夫人昨天为奴婢解围。” “哎呀,快起快起。”褚夫人虚虚的抬了两下,“按理说,你已经成为了大少爷的通房,也好歹是大少爷院子里半个主子,以后是要抬做姨娘的,我岂能看着你让下人这么羞辱?” 第18章 可怜人 白玉也不说话,也不起来,就这么跪着,抬起袖子捻了捻眼角的泪水。 还是褚夫人旁边的大丫鬟上前,才把她给扶了起来。 “奴婢是知晓的,在这府中,就算是得了大少爷的宠幸,没得个靠山,也什么都不是,夫人心善,奴婢愿意以后替夫人效力。” 说着,又想跪下来。 这次,褚夫人倒是亲自走上前去,搀扶着白玉的双手,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心中甚是满意。 这小丫鬟,虽然比不上她带进府的那个扬州瘦马连翘,但是别有一番滋味。 泪水盈盈,欲语还休,娇嫩可人,如同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连翘在这府中也待了半年左右,连褚明朗的身都没有近到,这丫头不过两个月的功夫,可真是厉害。 “说什么效力不效力的,你已经是这府里的人,跟这谁不是效力?” “是是是,奴婢说错了。” 褚夫人一脸嗔怪,但是又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这府中主子少下人多,人多嘴杂的,到时候你怀上了,我就让人去知会明朗一声,让你搬过来住我这边,怎么样?” “多谢,多谢夫人。”白玉听完这番话,羞红了脸。 “好好好,要是你平时有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找我,或者找我身板的大丫鬟小鱼。” 褚夫人身边的丫鬟听到之后,朝着白玉福了福身过了个脸。 “多谢夫人。” “好了,写来写去没完没了都。”褚夫人打着哈哈。 “夫人,奴婢嘴笨,不会说话,但是夫人对我说的,做的,白玉一定会铭记在心。” 后面,褚夫人又敲打了一番之后,才让她回去。 领她回去的,是褚夫人的大丫鬟小鱼,这一路上,白玉可没闲着,装作懵懂的样子,从小鱼的嘴里套了一些话,结合以前姚婆跟她说的事情,知晓了关于褚夫人事情的一个大概猜测。 褚夫人本是褚明珠的姨母,她母亲的庶出妹妹。 当年,前一位褚夫人在生下褚明珠的时候,难产而亡,后娘怎么都比不上亲娘,不管是为了丞相府,还是为了褚明珠,丞相再三思考,把当时的庶出姑娘给褚将、军填了房。 这样一来,两家的姻亲也保住了,也不怕现在都褚夫人对褚明珠会不好,毕竟,她母亲,还有她的弟弟,都还要靠着丞相府生活。 更极端的是,为了让褚夫人能够一心一意的照顾褚明珠,在她嫁娶的前几日,就已经付下了让她不能生育的药物。 所以,这十几年来,褚夫人对褚明珠,可谓是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 但是,要说褚夫人不恨吗? 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又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白玉说是想参观一下内院,为了拉拢她,小鱼也没有拒绝,二人闲庭漫步在鹅暖石铺成的小路上,沿着高高的院墙走了一圈。 等到快出将、军的院子的时候,白玉突然听到几声刺耳的尖叫,然后是瓷碗打碎在地的声音。 “这是?”将、军府一向很安静,所以,这也引起了白玉的注意。 “这里面啊,也不过是住了一个可怜人罢了。” 第19章 人情 “可怜人?” “快走,不要多事。”听着屋子里继续传来的声音,使小鱼的脸色变了变,拉着白玉快步离开。 一直把她送到了大少爷院门口,她才回去复命。 白玉边思索边走,那院子里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母亲,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去看一看才行。 也许是想的太入神了,等到前面站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她就这么直愣愣的撞了上去,撞到了男人的胸口上,鼻子酸痛,差点没忍住落下泪来。 身体也因为惯性,倒退了一步,腰部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揽住,那不安分的手掌还在她的腰间来回动了两下。 温热的手掌透过衣服传到白玉身上,她似乎被这个温度给烫到了,哆嗦了两下,揉了揉酸痛的鼻头微微挣扎,“大少爷安。” 褚明朗正准备去父亲的院子,把近年关所需要的开支全都整理了出来,拿去他看看,哪知道这还没出院子,就碰上了这心不在焉的丫鬟。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难道自己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他不禁开始自我怀疑。 “不好好待在书房,去哪里了?”他问道,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放开,而是继续朝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 身后跟着的刘午赶紧背过身去,主子的这些事儿他可不能看,自己的这双眼睛用的挺好,没有想不要的打算。 甚至背过身还朝着前面走了几步。 “回少爷,是夫人让我去她的院子里问了几句话。”白玉如实交代,因为距离的拉近,不得不两只手撑在他的胸口上,努力的隔开二人的距离。 “哦?夫人?”听到这,褚明朗觉得有些奇怪,这褚夫人既不是他的母亲,也不是他的亲姨母,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上一次这么关心他的时候,还是往他的院子里塞了一个扬州瘦马的时候。 那个扬州瘦马他也看过,就是一副青楼女子的做派,平时应酬看得多了,再回来看到她的时候,总是觉得嫌脏,和他怀里这个娇媚的美人儿可差远了。 白玉在他怀里,泪眼朦胧,鼻头微红,双手撑着胸膛,脸色娇羞,看得他喉咙微动。 离得近还能闻到她身上的女儿香。 第7节 看着眼前凑得越来越近的男人,正当白玉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旁边窜出来一个人。 “大少爷!”那人一窜出来,就想往褚明朗的身上扑。 褚明朗抱着白玉往旁边退了两步,松开了她,一脸严肃的看着扑倒在地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扬州瘦马连翘,他房间里的二等丫鬟。 连翘没扑到人,泪眼盈盈的黏着手帕痴迷的朝着褚明朗又走了两步。 褚明朗连着倒退好几步,才叫来刘午挡在自己面前,把自己和面前的这个女人给隔开,“怎么一个二人的都这么闲?既然闲着,那就把院子里花草挨着清理一翻!” 说完,甩袖离去,刘午急急忙忙跟在身后。 连翘依依不舍的望着褚明朗的背影出了神,等到终于看不见了之后,才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清理花草的事情,我可不干。” 第20章 盼头 “多谢连翘。”白玉识趣的俯身道谢。 “哎呀,我就搞不懂了,按理说,将、军府大少爷的通房,至少在目前来说,也算是大少爷院子里的半个主人,怎么刚刚看你的架势,好似你根本瞧不上似的?” 她这话,和当时姚婆劝她的,没什么区别,“那你呢,连翘,按照你的身材模样,如果你真的想爬上大少爷的床,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说对吧?” “呵呵。”连翘看了白玉好半晌,才笑了笑,然后又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等着大少爷以后能把我指给好一点儿的人做媳妇,只要不是妾室,什么都好。” 听到这里,白玉心里也十分难受。 府里的丫鬟分为三种,一种就是家生子,历代都在府中干活儿的,到处都沾亲带故,这种丫鬟,一般会被从小分到公子小姐的身边,作为贴身的一等丫鬟,慢慢的熬成管事。 第二种就是死契,卖身进入府中的,一般不是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是不会签死契的,一旦签了死契,那以后,就只能待在将、军府,这种丫鬟有三种结局,要么作为陪嫁丫鬟,跟着小姐一起嫁到姑爷家里娶,一种就是做事儿能干,得到主人赏赐,指婚给府里的其他人,还有一种,就是成为主子的通房姨娘之类,与家生子差别不大,但是一般不熬个几十年,或者干事儿麻利,是不会得到主人的重用。 第三种就是活契了,这种的话,是与府里签了做工时限的丫鬟和小厮,与府里只是雇佣关系,到了年限会自己决定继续留下来,还是离开,一般多为杂役、粗鄙丫鬟。 白玉当时才到上京,根本不明白活契与死契的区别,身上也没多少银两,就糊里糊涂签下了死契,而今又失去了清白,与大少爷不清不楚,听了连翘的话心里难受之余,又多了几分苦涩。 “你瞧我这嘴,真的是没得个把门的,白玉,你别难过。”看到白玉的脸色不太好,连翘立马上前认错,“其实我也是真的不太明白,既然你与大少爷也有了夫妻之实,为什么现在还这么抗拒他呢?刚才,要不是我见你实在是不愿,也不会跳出来帮你。”话到这儿,她似乎是想到什么,慢吞吞地说道,“大少爷这么多年没有过女人,你也是他的第一个而已,难道,是他那方面不行?” “你在说什么呢!” 白玉没想到,她平时就觉得连翘口无遮拦,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口无遮拦到了这个地步。 她赶紧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之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涨的脸色通红。 “不然是什么?” “连翘,你有你的盼头,我也有我的盼头,我的盼头先前不过与你一样,而现在,只想在府中做好活计,得到大少爷的赏赐,拿回自己的户籍,离开将、军府,出去找个人嫁了,也比在府中做妾的好。” 白玉这话,说的一半真,一半假,她的盼头,可不止嫁人这么简单。 第21章 惩罚 听了这话,只有连翘才晓得,白玉的盼头,是有多难。 先不说她已经是大少爷的女人,就算指给谁,到时候连带着那人,在府中的升迁也到了头儿。 连翘刚刚没有跳出来的时候,大少爷看向白玉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好奇。 只要一个男人对女人有了好奇,有了兴趣,那放她走,是不太可能。 至少现在是不太可能的,以后的情况,谁也不知道。 一想到白玉的处境比自己还要艰难,连翘上前拉住了白玉,带着她往回走,“刚刚是褚夫人叫你过去的吧?” “嗯。”白玉点点头。 对于褚夫人,她并不了解,只也不想了解,但是这可以作为她进入后院的一个机会。 “那你是怎么想的?褚夫人的事情,我也算知晓一部分,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了解的顾虑,可以问我。” 刚才不算谈心的谈心,让连翘已经把白玉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多谢。”白玉并没有什么可问的。 褚夫人不过是想在将、军府未来的主子身边,收买一个为自己效力的丫鬟,来保证以后就算自己没有孩子,也能安享晚年罢了。 她想利用自己,白玉并不介意,那她也可以利用褚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好了好了,我看你也不像她们一样是个蠢货,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多说,反正刚才我也是为了帮你,清理花草的事情,我可不干。”说罢,连翘伸出自己修长的,染了凤仙花的双手看了看。 就连白玉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这双手的柔弱无骨。 连翘这么怕做的活计,听着简单,其实并不好打理,特别现在这个季节。 清理花草,首先要用小铲子把花朵下面的土壤给松一松,那些原来烂在地里的落叶落花,腐烂后,被翻进土里,成为养分。 再检查开出的花朵里,是否有被前几天雪打过的损伤,或者是因为化雪后冻伤的部分,有的话,就把烂的一部分花瓣和枝叶全部剪掉,落到地里,覆盖在土壤上,让下一次下雪的时候,形成一个简单的保护层。 当然了,这些花草每隔一两天都会有人做这些活儿,所以都被打理的很好。 最后一步,就是用温水擦拭掉枝叶上面的灰和雪片,让花草看起来更新鲜,这一步,是最难的一步,因为需要手拿着布一片一片的擦。 大少爷的院子不小,白玉去领活儿的时候,是分的书房外的花草,也不多,但是一点点处理下来也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白玉就用布擦着枝叶,天气冷,没一会儿就冻得手指通红。 而连翘就站在书房下面的鸟笼旁,闲的没事儿,时而看看白玉,时而逗逗那黄绿色的弯嘴鹦鹉说话。 一整天下来,白玉累得腰酸背痛,手也好似失去了知觉,只得回了房,放进温热的水中,等着慢慢恢复知觉。 连翘在旁边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嘴里一个劲念叨着大少爷,真不是个东西,对自己的女人这么狠,全然忘记了,这惩罚,本来就该是她来做。 第22章 手膏 “砰砰!” 这时候,屋外传来敲门声。 “嘘。”白玉赶紧示意连翘把嘴闭上,这些话,她们二人私底下说说就算了,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可能会把小命都丢掉。 “谁啊?”连翘有些心虚,但是还是大着胆子开了口。 毕竟她们这也只是丫鬟的房间,要真是大少爷的话,怎么可能会好好的敲门? “我是红绫,少爷让我过来给白姑娘送个东西。” 送东西? 白玉和连翘对视了一眼,她刚准备抬起手,又被连翘按了下去,“你别动,我去。” 吱呀。 门打开后,见着是连翘,红绫也吃了一惊。 按理说,这丫头,一般是不会搭理她的,她既瞧不上她是扬州瘦马,这位也不稀得和她们说话。 所以这么久以来,她和绿柳跟连翘说话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白姑娘呢?” “里面。”连翘抬了抬下巴,退了一步让她进门,然后又把门给关上,瞥了一眼她手里的那个小瓷盒。 丫鬟的屋子可比不上主人的房间,连翘她们屋子的炭火都节省着用的,这么小会儿,屋里的热气都跑了一大半。 “绿柳姑娘。”白玉点了点头,水里的温度也没了,手从水里抬起来,沥了会儿,才找来帕子擦干净。 虽然已经恢复知觉,但是她的手还是通红一片,而且看起来还有些发红发肿的样子。 “白姑娘,这是大少爷让我给你送过来的,早晚各一次抹在手上。”绿柳的手上递过来一个圆形的,石青色的瓷盒,小小的,不是很大。 “这是?”这还是白玉第一次看见这种物件。 小瓷盒一扭就开了,里面是带着淡粉色的膏状物,凑近了一闻,还带着一股花香味。 看起来就是不可多得好东西。 “玫瑰花膏,可以用来擦手和擦脸用的,东西我已经送到了,那姑娘就先好好休息,书房的事情,可以等你过几日再上工。”绿柳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白玉把人送到了门口,客套了一番才回了屋。 刚才顺手放在桌子上的小瓷盒已经到了连翘的手中把玩着,她似笑非笑,“你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刚才绿柳不是说了吗?擦手擦脸的香膏而已。”白玉虽然以前没听过,现在也并不在意。 “你可知,擦手膏分为龙涎香手膏,花香手膏,植物手膏,动物油膏和普通的植物油膏,一般的普通人,一辈子能不能用上动物油膏都还是一种奢望,像我手中的这花香手膏,更是宫里的娘娘们才用得上的东西,嗤,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在大少爷心里的分量。” 送来的东西越是珍贵,白玉的心里越是厌烦,面上不显,淡淡道,“你这么看重这东西,那给你好了。” “当真!”连翘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瓷盒也在她手里捏紧。 “嗯。” “本来这东西是大少爷赏给你的,我是没资格拿,但是你不稀罕,我也就收了,免得你浪费,你这手也要用手膏养养才好,这还有一瓶动物油手膏,算我赔给你的,剩下的也没银两给你,暂时欠你一个人情。” 第23章 香味 白玉神色微动,本来今日连翘帮她摆脱大少爷的纠缠,她就已经欠了对方一个人情了,结果现在就为了这盒手膏,连翘却说她倒欠自己一个人情。 这笔帐算下来,可算是她捡了一个便宜。 “好。” 她点头,接过连翘递过来的动物油手膏。 动物油手膏,和花香手膏,差的可不是一丁点,就连这装手膏的盒子,都只是用贝壳装的,一掰开,里面是米白色的膏状,大致是没有什么味儿。 白玉取了一点儿出来,均匀的涂抹到手上,然后两只手慢慢的揉搓,等到手指、手掌微微发热才放到鼻下嗅了嗅。 确实没有花香膏那么好闻,这有一股淡淡的涩味,闻久了还有点发腻,好在味不重,一般闻不出来。 连翘得了花香膏也是十分高兴,打了水细细的把手清洗一番,然后抹上,就连脸上,脖颈处都一一擦上。 虽然绿柳说让白玉多休息几天,她没听,第二日照常起来上工,用鸡毛掸子轻轻扫去书房书架上的灰尘。 接连好几日她都没见着大少爷,不仅仅包括她,就连整个院子都没人见过。 主子的事情,下人没资格议论,褚明朗不回来,白玉也乐得自在。 她也知道,只要大少爷在,二人避免不了见面,一见面,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不合适的动作来欺辱自己。 第8节 院子也不如以往压抑,白玉还找了两次姚婆,跟她说了自己的近况,让她知道,自己最近过得不错。 在这个府中,也就只有姚婆,才让她有亲人的感觉。 离新年还剩最后几日的时候,褚明朗回了府。 清晨,一辆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下来的正是褚明朗,他还带了一车过年的货物回来,直接从侧门驶进了后院。 连翘一早就去看热闹去了,白玉不想去,把她喂鸟的活儿也揽了下来。 车上的物品让小丫鬟们涨了见识,刘午高兴,多说了几句,原来今年褚明朗想办法还弄了一批烟花回来,一部分进宫献给了皇上,自己留下来了一小部分,说是过年的时候,在府里放放图个热闹。 除了烟花,还有一些西洋货,最后卸下来的,是一块儿人一般高的玻璃镜,是褚明朗专门送给褚明珠的新婚贺礼。 他默认这些丫鬟小厮来看热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让他们晓得,这些物件儿的贵重,让他们平时手脚掂量着。 出去的这几天因为淘货,见识了不少,回家的时候自然心情也好了几分。 褚明朗正书房走,走到半路又掉了个头,想起回来的时候,多买的那个玻璃沙漏还没拿,本来是让刘午去,结果刘午又在后院卸货,没跟在他身边,又不放心其他人笨手笨脚,想着自己亲自去一趟。 人还没走两步,迎面就撞上刚看完热闹回来的连翘。 连翘一见着大少爷,立马开始抛媚眼。 以往这个时候,褚明朗只会装瞎子,今日不一样,他无视连翘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味儿,一股熟悉的花香味儿。 第24章 送人 “站住。”褚明朗转过身,看着背对着他的人影。 连翘娇作的伸手扶了扶头上的簪子,转身扭着腰扑进了褚明朗的怀里,“大少爷!难道,难道奴婢终于入了你的眼?” 那声音,要多婉转,就有多婉转,跟唱戏一样。 就连连翘自个儿在心里都在唾骂自己,演的未免太过了些。 褚明朗轻笑一声,半搂着连翘,凑到她的颈边嗅了嗅。 突如其来的热气,让她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半晌,男人退开,“带下去!卖到窑子上去!” 连翘听到这话,慌了神,什么都顾不上,立马跪地求饶,“大少爷!奴婢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请大少爷明示!就算是大理寺审犯人,也会让犯人死的个明白不是!” 两个小厮上前一左一右的擒住连翘的胳膊,让她就算是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那你说说,本少爷给别人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褚明朗掀了掀眼皮,背着手看了眼面前挣扎着的女人,这女人是褚夫人派过来专门勾引他的,他不是不知道,碍于所谓的母子情面,他平时对于连翘的举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晓得这样的放纵,让她起了贼心,也不知道平时他不在府里这段时间,白玉还受了她怎样的欺负。 “东西?”连翘听了这话先是一头雾水,但一结合刚才褚明朗的动作,立即反应了过来,“大少爷说的可是绿柳姐姐拿给白玉的香膏?这香膏,是白玉自个儿送给我的!” “哦?自个儿送给你的?” “是!”怕褚明朗不相信,连翘又多说了一句,“白玉,白玉说这香膏的味道的她不太喜欢,顺手就给了我,若是大少爷不信,可以自己去问问白玉!” 褚明朗定定的看着连翘半晌,发现这女人还真的没撒谎之后,挥了挥手,擒住她的小厮松手退到了一边儿,“问,我是自然要问的,东西拿来。” 连翘身上的味道过于浓郁,这样的好东西,她自是时时带上身上涂抹一番。 瓷盒子放到了褚明朗的手上,连玻璃沙漏也不拿了,朝着书房走回去。 “白玉啊白玉,你一定不要怪我,谁晓得这人会回来的这么突然,要是我提前知道,那我一定好好待在屋子里,不去凑这什劳子热闹了。”手里的帕子被她揪的皱起,心里满是担心,也远远的跟着回了书房。 书房里,白玉正在擦后窗的灰尘,隐隐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 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 她走到门口,施施然的福了福身,“大少爷安。” 褚明朗也不看她,自顾自的走到了书桌前坐着,也没让她起身。 白玉不明所以,还是规规矩矩的半蹲着,听着耳边传来的清脆碰撞声。 小瓷盒被褚明朗拿在手上,一下一下的点在书桌上,“听说,我让绿柳给你的香膏,你送给连翘了?” “是。”白玉头也不抬的回道。 “那你知道这东西有价无市?” “知道。” “好好好!”褚明朗气急,不怒反笑,“来人,把她送到大小姐的院子里去,就说,从今日起,白玉就是她院子里的人了。” 第25章 李嬷嬷 白玉微愣,直到被小厮领着走到了明珠阁,才回了神。 “什么?大少爷让这贱蹄子到大小姐这边来伺候?”红螺也愣住了,指着面前跪着的白玉不可置信,又有些窃喜。 她以为,这至少是大少爷第一个女人,再怎么也得稀罕一两个月,哪晓得这才过了几天啊! 就被打发到大小姐这边来。 大少爷是个聪明人,当然晓得让白玉过来,会有怎么样的遭遇。 “红螺,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要是再这么说话,我得让李嬷嬷好好管教管教你了。”褚明珠皱着眉偏过头。 “是,小姐,奴婢知错。”红螺认错的态度轻飘飘的。 她从小就跟在大小姐身边,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李嬷嬷,李嬷嬷是褚明珠的奶娘,也是这院子的管事嬷嬷,此人规矩甚严,一言一行都古板严肃。 要是落到她的手里,少不了脱一层皮。 “小姐,这丫头初来乍到也不晓得我们院子里的规矩,要不让李嬷嬷管教管教一番再让人过来伺候?”红螺的眼睛转了转。 褚明珠也有自己的思索,现在让白玉跟在她身边伺候,那红螺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哥哥让人过来,自是晓得她为人心善,对无辜的丫头,是下不去手,所以这人,她只能供着,更别说,以后,还可能成为她名义上的小嫂子。 把人送到李嬷嬷那边去,既能让她学到规矩,也不用天天看着她厌烦,是个极为不错的法子。 “可以,白玉,等我出嫁以后,你终归是要回哥哥院子里,先学习学习规矩,总归是好的。” 等到褚明珠答应下来,红螺上赶着把人给李嬷嬷那边送了过去。 她知道,白玉以后不好过的日子多了去了,也不缺现在这点儿,甚至一路上话都没有跟她说一句。 李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褚明珠长大以后,李嬷嬷的年纪也大了,把院子里的一些事物交给褚明珠后,就在院子的一处偏僻的屋子里养老。 地方还是李嬷嬷自个儿选的,说是人老了喜静,就喜欢这儿,褚明珠劝后也没法,只得应下来。 好歹是一个院里的,离得近,就算褚明珠有什么头疼脑热的,李嬷嬷还是心疼,会来照顾几日,等到稍微好些,才又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在其他下人看来,这李嬷嬷就是有福不晓得享,性子怪极。 李嬷嬷的屋子,也算是一个单独的角院,位置确实有些偏,就在明珠阁的后面,入口是一个小小的拱门。 从圆形拱门进去,就是一个三间的小屋。 院坝很小,门口放着一口水缸,另一边儿是一颗树,树上套了一根绳索,拴在一根扎在地里的木棍上,是用来晾衣服的。 红螺走上前敲了敲门。 这规矩的模样,让白玉侧目了几分。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李嬷嬷,是我,红螺,小姐让我带新来的丫鬟给您管教管教。” 门打开,出来的妇人让白玉吃了一惊,结果大小姐她们口中的李嬷嬷,没想到会如此年轻,看起来只不过才四十多岁的模样。 第26章 管教 李嬷嬷上下打量了一番白玉,连理都没理一旁的红螺,“进来吧。” “等等。”刚要进屋的白玉被红螺拉住,她手里的一个包裹递了过去,“去把你身上的这套换下来给我。” 无法,白玉找李嬷嬷借了房间去换了一身。 将、军府厚待下人,给下人做的冬装里料全是棉花,主子们穿的,一般是麻雀绒或者是羊毛和雪貂毛,更有的是兽皮。 而红螺让白玉换上的这件,里料是贫困人家才会穿的芦苇花和柳絮。 看着厚,实际一点儿不保暖。 刚换上的时候不怎么觉得,一走到门口,白玉就冻得直哆嗦。 看到她狼狈的模样,红螺终于满意的笑了出来,“好好学,等学好了,再出来。” 好在李嬷嬷的屋子暖和,不会像连翘,不舍得用碳。 李嬷嬷早就在前堂的桌子边儿等着了,这是一套矮桌,上面放着两套茶具,其中一套茶杯微湿,看起来是已经用过的。 “倒杯茶润润口先。”李嬷嬷说完这句之后,先把茶罐里面的茶叶放到子母杯中,然后提起碳火上架着的茶壶,倒入杯里,茶叶在杯中翻滚。 之后,盖上盖子,等了一会儿,再拿起盖子,围着茶杯绕一圈,之后盖上,倒出里面的茶水。 “这是洗茶,茶叶经过采摘和晾晒,必不可免的会沾上一些灰尘。”等到第一道水倒完,李嬷嬷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水没有被倒掉,她端起茶杯尝了一口。 这期间,白玉目不转睛的看着,聚精会神的样子,让李嬷嬷心里暗自点头。 直到茶水喝完,白玉看到李嬷嬷望向自己,回忆着刚才的步骤,一步步的做来,虽然不熟练,但是看着已经有了几分能够唬人的架势。 茶水入口清淡,口齿留香,就算她再不怎么懂茶,也知道,这茶叶,也不是下人一般能够喝上的。 “嬷嬷,我有一事不懂,您为什么要教我这些?” 按理说,李嬷嬷是大小姐的人,那肯定是站在大小姐一边的,就算不像红螺一样厌恶她,也会像绿岱那样漠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真正的教她东西。 “呵。”李嬷嬷笑了一声,“你是大少爷的女人,以后还要继续回去伺候大少爷,大小姐把你送过来让我管教,自然是管教你以后能够好好的服侍大少爷,琴棋书画这些,你年纪大了是学不了了,那平时的吃喝,穿衣住行,肯定是要学的。” 白玉沉默,这李嬷嬷住的地方这么偏僻,红螺把她送过来也一句话都没问过,怎么自己的事情,她这么清楚? “你可别看我老婆子一个住在这种地方,我的消息,可灵通着呢,红螺那死丫头怂恿大小姐做的那些龌蹉事儿我也不想再说,你也只是被连累的而已,你晓得有一句话,叫‘既来之,则安之。’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我这儿,让我好生管教管教罢了。” “是。” 第9节 白玉俯下身子,深深的鞠了一躬,她明白了,这是府中第一个知晓她难处的人。 是啊,她不过只是被连累的而已。 第27章 新年 李嬷嬷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这段时间,白玉就睡在另一边儿的小榻上。 连翘也来看过她,是晚上的时候悄悄来的,她说她很难受,没有想到会因为这件事让白玉搬到这么个地方。 尽管白玉努力辩解,李嬷嬷这里没有什么不好的,她还是不相信,因为站在外面的白玉,冷的直哆嗦。 第二天就因为感冒没起得来床,在床上歇了好几天才起来。 白玉之前的生身体还没这么差,在她父亲去世那个月,她的身体就垮了。 李嬷嬷在白玉生病的时候,摸到她的衣服不对劲,给她拿了一套自个儿年轻时候的棉袄,旧是旧了些,但是保暖,里面的棉花足足的,红绫给她的那件还要厚实。 这段时间,白玉不仅仅学了沏茶,还学了男子服侍的穿衣顺序,还有插花,装扮和衣服的搭配,比丫鬟,她更像是一位小姐。 春节还有两天的时候,府里开始热闹起来。 除了白玉她们两个像是与世隔绝一般,其他人都忙的不着地。 连翘也被催促着接手了白玉的活计。 府中挂上了灯笼,就连下人,都分到了两套开春穿的新衣。 除了白玉。 白玉好像已经被人遗忘,整日都待在李嬷嬷的小院子里。 不管是大少爷,还是褚夫人,就连大小姐身边的红螺,都没有来找过她。 日子忙碌又安静,就这样到了新年的一天。 整个将、军府上下的人都洋溢着笑脸,排着队,在大管事那儿领压祟钱。 白玉没去领,反倒是李嬷嬷给她单独包了一份儿。 这一天,对于白玉来说,好像与平时,并没有什么特别。 到了下午,小鱼找了过来,领着她去了褚夫人处。 “你这丫头,最近怎么回事?和明朗闹什么别扭呢?”亏她忙到现在,才记起了白玉这号人物。 中午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褚将、军已经在问褚明朗有没有心仪的姑娘,让他有了早日娶回来,免得府里连个正经的女主人都没有。 女主人?听到这话的时候,褚夫人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那她这十几年,在将、军府算什么。 褚明朗皱着眉说没有,语气里全是不耐烦。 一打听她才知道,这白玉前段时间就送到了明珠的院子里,让李嬷嬷去管教去了。 “奴婢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让大少爷不喜。”白玉站在一旁垂泪,心底一片默然。 褚夫人也太蠢了些,怪不得这么久了连一个扬州瘦马都拿捏不住,但是为了她自己的目的,白玉不得不装样子。 “是吗?”听了白玉的话,褚夫人也晓得,这褚明朗表面看着儒雅端正,有时候却是阴晴不定,她没有质疑,反而规劝,“小两口之间,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这样,晚上明朗也是要留在院子里守岁的,你也别回去了,先在这边儿等着,晚上等到明朗喝醉了,你再出来送他回去。” “是。” 白玉答应下来,以为能够趁此机会再去先前的那个小院子里探一探,哪晓得,褚夫人让她等着,还就真的把她拘在了一个小院子里,处处都有人跟着。 第28章 抵死缠绵 就连吃饭,都是让人给端进来的。 晚饭是三菜一汤,还有一个装在小碗里面的饺子。 “姑娘,这是夫人特地赏赐下来的,运气好的,能吃到灶神钱!”送饭的小丫头,看起来还未到冠笄之年,也不知道是因为除夕的原因还是因为本身喜欢笑,扬起的嘴角在看到冷脸的白玉也没有放下过。 “谢谢。”白玉点了点头,因为没有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有些颓废。 “那姑娘慢用,马上就要放烟花,放完烟花,沿着这房间出去前面的路一直往前走,就会碰到大少爷。”小丫头福了福身退下。 面前的菜汤,比以往她吃过的都要好,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白玉无心食用。 屋子里的冷清,和前院的和睦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等待着。 五彩斑斓的烟花一冲飞天,在半空中炸开,声音震耳欲聋,也让白玉回了神,推开屋子的门,门外的丫鬟已经撤走,她也踏到了外面的地上。 背影闯入了绽放开的烟花里,那屋子里桌上的饭菜,一筷子都没动弹。 按照上一次的记忆,她时而快时而慢,赶到了那个院子的边上。 “哇!好漂亮啊!”院子里,一个大肚子的妇人如同孩童一般,满脸欢喜,看着空中绽放的烟花,高兴的拍着手。 “夫人,夫人小心。”另一旁一直用双手护住她肚子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 白玉站在院子边儿上,透过门小心翼翼的看着大肚子的妇人。 那妇人的头发只用一根绳索捆在身后,穿着的袍子居然还是狐裘的,脸色红润,没有一点儿不适的样子。 看着看着,她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终于,她终于找到了她的母亲,虽然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在将、军府这么偏的一个院子里,只要让白玉知道,她还活着,并且过得不错,心里,就松了一半。 突然! 有人从她身后抱住,死死的揽住她的腰,整个人也紧紧的贴在她的背上。 “在看什么?你怎么跑到这个疯子女人的院子里来了?” 男人一边说着,轻啄着她的耳垂,慢慢往下,让白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手肘也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从后方击打过去,男人闷哼一声,直接把她压在了院外的墙上,“几日不见,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 轻啄变成了撕咬,白玉忍着痛,心里暗骂,这人上辈子绝对是一条狗! 又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怕院子的里的那女人发现她这幅狼狈的摸样。 紧接着人又像咸鱼一样被翻了一个面,男人把她的双手拢着高高举起,再一次压在墙上,双唇相接,抵死缠绵。 五彩的烟花在头上继续绽放,男人的气息侵蚀着,后背摩擦的生痛,像是要把她揉碎一般,口中的空气全部被掠夺,她紧咬牙关,放松不了一点儿。 “松开,乖一点。”男人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见她还是不听话,轻笑一声,慢慢覆盖她身上,一使劲。 第29章 残留的药性 白玉一愣神,口中被趁虚而入。 可惜两只手被制止住,没有反抗的余地。 就算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白玉实在是耐他不住,只得腿上一使劲,膝盖用力顶了出去。 也不知道褚明朗是疼的晕过去了,还是喝醉了晕过去的,反正是被她这么顶了一下之后,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白玉先不管他,探着头往院子里瞧,刚才的动静不算小,也不晓得院子里的人发现没有。 结果一探出去才发现,刚才的两个人早已回了屋。 半空中的烟花也燃烧殆尽,没了痕迹,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现在只要知道,现在母亲还活着,她那未出世的弟妹还安好,就行。 两个月前,白玉的母亲才怀孕四个月,肚子刚刚显怀,现在,已经有六个多月左右,看起来又要大了许多。 她留念的看了一眼屋子,朝着外面走去。 现在天寒地冻的,留褚明朗一个人在这里也不行,白玉想办法找到了刘午,告诉她大少爷醉倒在外面,让他跟着一起去把人给搬回来。 她一个人可搬不动。 褚明朗被搬回了院子后,一睡就是一整天,等到第二日晌午的时候,刘午才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赶紧请来了大夫。 大夫把了脉,说大少爷这是补的太过,勾起了前面残留的药,使人燥热难安,昨晚在外面待久了,寒气入体,这一冷一热,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经受不住,开了一剂药,弄了一桶药浴来给他泡。 “补的太过?”醒过来的褚明朗回忆了一下昨晚上吃食,都是跟着大家一起吃的,怎么偏偏就他一个人补的太过了? “大夫,你没弄错吧?”刘午也在一旁疑惑的问道。 这个大夫,是最近上京里有名的神医,听说才来上京不久,看起来白净俊朗,年纪轻轻的与大少爷不相上下,就不晓得这医术,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别人的大夫再给来贵公子瞧瞧。”大夫听了刘午的话,变了脸色,把刚才扎在褚明朗身上的银针擦拭干净之后收了起来。 “抱歉,我家下人不懂事,还不赶紧送沈大夫回去。”褚明朗吩咐下去。 他想起来,昨晚上大家的吃食确实是一样,只有一盅汤,是褚夫人专门给他煮的,说是补身体用的,他只喝了一口,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想到这儿,他又想起来,昨晚上他喝了喝了汤之后,还和父亲一起喝了不少酒,吃完饭让下人准备好放烟花之后,看到褚明珠的眼神实在是难缠,就找了个借口出去散散酒气,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好像是碰上了一个女人,自己还对她动手动脚的,那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身上是燥热难安,渴望那小嘴儿里的甘甜,再后来的事情,褚明朗已经记不得了,只晓得醒来的时候不仅仅是头疼,下处那不可言说的地方也是隐隐作痛的。 刘午告诉他,昨晚上发现他人的,是白玉,当时刘午赶过去的时候,褚明朗已经在地上晕倒多时。 “你再去让白玉过来伺候我沐浴。”在刘午快要把沈大夫送出门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 “是。” 刘午神色正常,只有跟在他身后的沈辞沈大夫,在听到白玉名字的时候,抓住药箱的手紧了紧。 “敢问你家公子前面中的合欢散,是怎么解的?”在出府的路上,沈辞还是没能忍得住多问了一句。 “怎么?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刘午张了张嘴,到了边儿上的话变了又变,只得问出了这么一句。 大少爷的事情,他哪里敢多问? 怎么解的?不就这么解的吗? 这么多年以来,褚明朗表面功夫做得好,烟花之地从来没有去过,多数时间都是在打理将、军府,和帮着将、军打理外面铺子上的事情。 当时中了合欢散,少爷也是难受,他只是出去帮少爷找冰块,一回来,屋里的人就不见了。 找了一晚上,大少爷才从外院回来,回来就说了一句,冰块用不上了,那他也就知道,药性,肯定是解掉了,解药的那个人,正是白玉。 其他的,他是一概不知。 沈辞听了这句话摇了摇头,“贵公子为人正气,解药,也不过只是解了表面浅浅一层的药性,其他的药性,一直都隐藏在公子的体内,平时没什么事儿,这个冬天,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罢,但是昨晚上那么一补,直接激发了潜在体内的药性;虽然昨晚恰巧寒气入体,又给抵挡住了这药性,但是公子最好还是让自己房内的人,解决一下,我这药浴和药同时服用,只能起到调和,不能治根本。” 第10节 “房内的人?解决?”刘午傻了啊! 这沈大夫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他懂,连在一起,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看刘午的傻样,沈辞也明白了过来,看来,大家都还是童子身,也只能把话放开了的说,“公子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身边,就,就没得个妻妾或者是通房吗?” 说完,沈辞的脸色通红,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医者仁心,这算是解决褚明朗残留在身体里合欢散最好,也是最快的办法,一味的压制,只能让人的身体慢慢去吸收,消耗,搞不好,还能严重影响到这个人的精气神。 “啊?”刘午木木的,这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人影,赶紧叫住,“白玉!白玉!” “刘管事。”白玉走近福了福身,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一旁的沈辞,赶紧转过了头。 “正巧大少爷叫你过去呢。”大少爷的妻妾可没有,不过能算作通房的,也只有面前的白玉了。 这不正是巧了吗,白玉得了恩宠,以后姨娘的身份是没得跑,说不定还能混个贵妾当当。 “可是,可是大小姐也让我过去伺候着。”白玉听了话有些为难。 “大小姐?”他想起来了,让她去伺候大小姐这事儿,还是大少爷亲口说的,这下可犯了难,“你赶紧去大少爷那边,大小姐那边,我等会儿亲自过去解释!” 第30章 麻烦需要解决 “是。” 白玉低低应了一声,离开了。 刘午也正准备离开,瞧见沈辞看着白玉的背影出了神,心下有些不喜,“沈大夫?” “抱歉。”沈辞回过神来,“刚才瞧见这姑娘,和我的表妹有些相似,所以一时间看出了神。” “哦?是吗?”刘午只是随便应承了一句。 “是啊,话说回来,我和表妹从小定了亲事,本想着学成归来便娶她为妻,哪晓得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家中已遭变故,父母横死家中,人也不知去向。” “那,那你表妹的下落?”一开始刘午也没当回事,哪知道听得入了神。 “表妹的下落,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哎。” “没事的沈大夫,世上无难事。” “是啊,世上无难事。”沈辞点了点头,“多谢刘管事,就送到这里就是,日后还有什么问题,直接到万和堂找我就是。” “好。” 刘午被这么一打岔,对沈辞刚才的那点儿不喜,烟消云散。 结果转来转去,还是一个可怜人罢了,估计碰到与自己表妹相似的,多看了几眼,也不知道大少爷那边怎么样了,一想到难缠的大小姐,刘午就头疼。 另一边院子里,褚明朗等到二人离开之后,才粗鲁的扯开了里衣。 实在是太热了,刚才顾忌到沈大夫在这里,没敢表现出来,这人一走,没了顾忌,自然随性了些。 也不晓得褚夫人那盅汤里面到底是什么,效果这般大。 他撑起来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走到了房间另一边的浴桶旁。 里面是黑漆漆的药水,还有一些细小的药渣都还漂浮在水面上。 可见院子里丫鬟小厮手脚麻利。 里衣直接被扯来丢到地上,褚明朗整个人站到桶里,然后坐下。 明明是热气腾腾的药浴,按理说他现在浑身燥热,进去也是待不住的,但是一进去,他明显感觉到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这药浴压制住了他身体里的燥热。 看来,刘午说这个沈大夫是上京新来的神医,这神医二字,暂时还对得上号。 浴室里热气腾腾,木质桶里的男子看起来多了几分诱人的味道。 褚明朗的脸型周正,剑眉星目,驼峰蜿蜒,鼻尖高挺,周身沐浴在桶中,热气慢慢汇聚成水,从他的鬓边滑落,到下巴,再滴落在药浴中。 “大少爷?”白玉站在门口,心里思绪万千。 昨晚上的事情,不晓得大少爷还记不记得,还有,她膝盖顶的那一下,不算重,但绝对也不算轻。 难不成,这就是让她来算账的? “进来。” 男人的声音微微带着磁性,严肃的不可抗拒。 白玉推门而入,左看右看,没在屋子里找着人,就往着旁边走了进步,没想到刚绕过屏风,就看到了坐在浴桶中的男人。 她赶紧低下头,羞红了脸。 “愣着干什么?架子上的帕子拿过来给我搓背。” “是。” 浴桶一旁有一个木架,上面搭了好些沐浴用的工具。 有搓背刷和搓背巾,白玉坏心眼的拿了搓背刷,然后走到褚明朗的身后,把他的头发从浴桶中捞出放到桶外,上面已经沾了一些药渣。 再轻轻地把刷子往他的背上使。 “嘶!” 褚明朗转过身,瞪了她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面孔稍稍有些扭曲,“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换一个!” 看到他现在的脾气如此不好,白玉也不再作妖,乖巧的去换了搓澡巾回来。 一点点的搓在他的背上。 “怎么?没吃饭吗?这么没力气?” 白玉觉得冤枉,她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了都,怎么这男人还说她没什么力气? 她轻轻抿唇,手上更加使劲。 褚明朗的背一点儿颜色没变,倒是白玉的手上通红一片,没多久,就越发的没了力气。 搓澡巾掉在了浴桶中,她的手掌直接贴上了男人的肌肤,白玉被烫了一下,诧异男人身体的滚烫。 怎么回事?难道,大少爷又中药了? 有了这个猜想,对于昨晚上他所干的那些禽兽事情,还是很好理解。 “怎么光顾身后,前面呢?” 帕子被她从浴桶中捡回来,拧开,然后转到了男人的前方。 药水堪堪到他的胸口,这有什么好搓的?这也没地方让她下手。 没得法,大少爷都交代了,她硬着头皮也要上。 心里下了决心,白玉象征性的慢慢的在他的肩膀和胸口处搓着。 褚明朗睁开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羞涩,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距离,是多么的近,他的脸,正对着女人鼓鼓的胸脯。 身上的力道跟挠痒痒似的。 等到搓澡巾再一次放到自己胸口的时候,褚明朗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 “大少爷?”白玉吓得一抖,手里的帕子也浮在了药浴上。 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吞入腹中,她也明白了现在所处的环境十分危险。 孤男寡女,有一个还什么都没穿。 褚明朗没打算放过她,左右不过都是自己的女人,现在是特殊情况,用来取悦取悦自己,也无可厚非不是? 只从他进了浴桶之后,以为身体里的那股燥热消失了,却没想到,这药浴,越泡越难受,身上是不难受了,可是另一处却是难受的厉害,还隐约的带着疼痛。 不能委屈自己,那就只得委屈委屈这个小丫头了。 所以,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昨晚上,我记得,你好像做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对吧?”昨晚上,他是有些神志不清,但自己那处的不对劲,肯定和这个女人是有关系的。 “大少爷,昨晚在外面,奴婢是不想让大少爷出糗。” “昨晚的事情,我暂时不和你计较,不过现在嘛,还有一个麻烦,需要你帮我解决。” 白玉的手被带着,慢慢的寖入水中,一直往下,整个人都悬在浴桶旁,脚尖快要离开地面,微微踮起。 入水的衣裳已经被打湿,已经不光是脸红了,就连耳朵和脖子都是通红的。 第31章 “我说的就是规矩” 手上传来的触感让白玉猛地一缩手,“大少爷!这样不合规矩!” 面前的女人惊恐的睁大眼睛,另一只手紧紧的撑在木桶边缘,想要逃离。 褚明朗使了狠劲,手上纹丝不动,“规矩?那你说说,什么是规矩?” 这还只是在他自个儿的院子里,就算是在整个将、军府,可能也没几个人会违背他的命令,什么是规矩?他说的,他做的,就是规矩。 白玉也明白这理儿,听到问话,什么也没能说得出口只能强忍着恶心。 “呼。”也许是舒服了,男人满足喘息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一开始被热气熏晕,慢慢的也感觉到了药浴开始变冷。 直到药浴 白玉才被松开了手,跌坐到了地上,不知所措。 褚明朗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从药浴中站起来,走到一旁再冲了一次清水,才系好亵衣走了出去,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等待着人来给他绞干。 她幡然醒悟,立马站起身子,连坐在房中的大少爷都顾不上了,直接推门而出,板着脸立马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哎哎哎?”这和刚准备进门的红绫撞了个面,“怎么的了,这么慌里慌张。” 带着疑惑,红绫进了门,看见自家主子还端坐在床边儿,若有所思的模样,立马拿着帕子上前绞头发。 “明日再让沈大夫来一次。” “是。” 经过刚才一事,褚明朗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燥热全都被压下,不再难受,明天再让沈大夫来看看情况,可以的话,那丫鬟的手,这几天,可能是要辛苦一下了。 第11节 白玉跌跌撞撞的跑回了房间里面,打水来努力揉搓着自己的手。 没一会儿就洗的通红。 “这是怎么了?”连翘好奇的走了过来。 这人一回来就开始洗手,都已经洗了好久了,手上有什么脏东西这么难洗? 结果她一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而且手再这样洗下去,肯定会得冻疮。 “白玉?白玉你怎么了?”叫了两遍还没等到答话,连翘立马上前,抓住了她的双手,阻止她继续清洗,“怎么回事啊白玉?” “别碰我!”白玉立马把连翘的手从自己手上甩开,倒退几步。 “怎,怎么了这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丫头这么无助的样子。 这让她怎么开口?白玉看了看自己被洗红的双手,闭上眼,握紧了拳头,又松开,面无表情的说道,“没事。” 随后走到洗漱架上,拿过自己的帕子,擦干净手,然后又走了出去。 只留下连翘一个人在屋里茫然。 除夕之后,就是真正的新年开始了,陆陆续续的拜帖都送到了将、军府上。 可是,将、军府的门,不是谁都能进的,被同意上门拜年的,才会收到将、军府回复的拜帖,丞相府就是其中之一。 等到白玉再去书房刚到门口的时候,刚巧褚明朗收拾完毕,从院子往上走。 “大少爷安。”她俯身请安。 褚明朗倒是站在原地看了会儿,也没让她起来,手腕处的又多了一处明显的红痕,李默留下的,早已没了痕迹。 “我是安好,倒是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安。”男人的手轻轻蹭过丫鬟脸颊,这么一个轻浮的动作,让她不得不偏过了头。 白玉的头一直微微低下,偏过以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没想到正巧和从院子里走进来的李默对个正眼。 她的头一低再低,收敛好自己的神色,也不知道刚才被他瞧见没有。 瞧见又怎么样,她不觉得,丞相府的公子,还能议论别人府中丫鬟的不是? “奴婢没有不安,大少爷多虑了。”她起身,声音里听不出异样。 “呵,进来伺候。”褚明朗也看见外面的李默,并没有停下来等他,反而先一步走进了书房。 白玉跟上,和红绫一起,站在里屋的门口处。 “李公子安。”等到李默走进来的时候,白玉和红绫齐齐开口,一人去关了门,一人去又升了一个炭火。 前几日升了温之后,昨日又冷了下来,今日的天气更是阴沉一片。 书房里仅仅只有一盆炭火正放在褚明朗的脚边儿,红绫升的另一盆,放到了李默的不远处。 两个炭火一升起来,书房的温度立马上了去。 李默脱下披风坐到了褚明朗的下手,红绫立即上前奉茶。 而白玉,则是去伺候的自家大少爷。 茶叶的清香弥漫着整个屋子,李默笑着开了口,“这般品质的雨前龙井,莫非,是新上贡的茶叶?” “不错。”褚明朗点点头,“前几日搜罗的一批,府中只留了这么一小盒,其他的全都进了宫。” “只有在您这里,才有这个口福了,我也带了一些茶叶过来,可能都比不上你这里的茶。”李默并不是空手而来。 丞相府的拜年礼不少,早就在进入内院的时候,在门口留下,让管家登记入册。 “心意到了就好,何必争个高下,这两日明珠的气色越来越好了,等到你们婚后,得尽快给我生个小侄儿才是。” 听到这话,李默低头听教,眼神却又不自觉的落到了白玉的身上。 也不过是有些时日没见,小丫鬟仿佛没有那么胆怯的模样,但是手上的红痕依旧还在,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消除掉吗? “李默?”褚明朗没想到,案下的人居然看着自己的丫鬟发了呆,“等会你自己过去明珠那边吧,这府中的位置你也熟悉了。” “这,我和明珠的婚事已临近,我母亲说,婚前二人,最好不要见面才是。”李默回过神来答话,也有些懊恼刚才自己的失神。 “哦?是吗?”男人笑的有些随意,“你都说了,是你母亲说的,这里,可是将、军府,将、军府内,我说的,就是规矩,你说是不是啊?白玉。” 第32章 “替我嫁给你如何?” “大少爷说的是。”白玉恭敬的点头,指甲却狠狠的掐住了手心。 褚明朗还以为她能有什么其他的表情,没想到还是木木的,一点儿不好玩。 “等我这盏茶喝完,我就去看看明珠。”李默无法,只得应下。 茶水还没有喝完,那刘午就回来复命,“大少爷,大小姐说,如果,如果白玉你用完了,还得让她回去伺候。” 他一边儿说,一边看着主位上大少爷的脸色。 “呵,我记得你才去没多久,怎么就这般离不开你了?”褚明朗笑了笑,也没有在未来妹夫的面前驳了妹妹的面子,“行,白玉,你等会儿和李公子一起过去吧。” “是。” 白玉应下,开始思索为什么大小姐突然捏着她不放。 但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有在大小姐的院子里,才有可能碰到褚夫人,只有碰到了褚夫人,她才有可能去见着她的母亲。 一盏茶喝完,李默告退,他走在前边儿,白玉远远的跟在后面。 回了几次头之后,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直到白玉低头看见前面李默的脚,“李公子可有何事?” “白玉姑娘,上次是我唐突了,害得你这手腕伤了这么久都还没好。” 手腕上的伤? 白玉握了握手腕上的红痕,知道这是李公子想差了,“公子那日留下的,早就好了,还望公子不要多虑。” “是吗?”听了这话,李默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皱起眉头,既然这不是上次留下来的,那说明,白玉在这府中过得并不好,不然,怎么可能会满是伤痕,“敢问姑娘,可是在明珠手下做事?” “暂时是。” “既然如此,那明珠嫁与我,你,你是否会跟着一起过来?” 跟着一起过来?那不就是陪嫁丫鬟吗? 白玉猛地抬起头,不明白这李默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姑娘你别误会。”李默看到面前丫鬟炯炯的目光,耳垂红了一片,“我只是觉得,姑娘在府中过得并不好的样子,你要是和明珠一起嫁过来,到时候我会把你安排到其他地方,总是要比这里过的好一些。” “多谢公子的好意,我只是暂时在大小姐身边服侍而已。”她怎么能说得准,明日又会到何处? “呵,那这样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也不用多谢。”叹了一口气,李默转过身,继续走着。 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对话,早已落入了红螺的耳中。 红螺是在听到消息之后,被绿岱派着专门来迎一迎准姑爷的,哪晓得老远就看见李默身后跟着的白玉。 这大少爷也真是的,怎么让这个狐媚子和李公子单独在一块儿,她一边在心里抱怨,刚想上前,就看到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竟然还说起悄悄话来。 她小心翼翼的一走近,刚好二人旁边有一处假山,距离也近,一过去,就把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好啊!白玉这个贱人!勾引了大少爷不说,也不知道怎么也入了李公子的眼,居然还想着成为大小姐的陪嫁丫鬟,一起嫁进丞相府! 怎么的?就凭她这个破败身子,还想着爬未来姑爷的床? 呸!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是一个狐媚子!左一个大少爷,右一个李公子的。 这人红螺也不迎了,转身就小跑着离开,赶紧回去给自家小姐通风报信去! 可得让大小姐好好提防一番白玉,按她说的,早知道还让她回来伺候个屁,就让她好好的呆在大少爷书房里算了。 奈何大小姐只要一想到大少爷和白玉这死丫头天天在书房里卿卿我我,心里就难受。 “你说的,可是真的?” 明珠阁内,褚明珠躺在摇椅上,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红螺问道。 “小姐!你难道还不信我!我若是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劈,劈死我!” 半晌,褚明珠才小声地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代我嫁进丞相府,也没什么不好的。” “什,什么?”本来就喘的不行的红螺,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惊讶的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背过气去! 主仆二人正说着,李默带着白玉就慢慢走近。 “明珠。”李默从袖口里掏出一物,递过去,“新年快乐。” 那是一个艳红色的袋子,上面的系绳两端吊着一颗圆润的金珠子。 “这是?”褚明珠伸出手,红螺赶紧上前把袋子放到她手中。 袋子一入手,她就知道了,这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一颗颗圆润的金子,她倒了几颗在手上,果然是,而且都如珍珠一般大小,这么一袋,可算是价值不低了。 “明珠,新年快乐,这是我单独给你的压祟钱。” “呵呵。”褚明珠拿着金珠子,看了看李默,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白玉,说实话,二人还挺相配,“谢谢李默表哥的压祟钱,白玉,过来。” “大小姐安。”白玉走上前,没想到褚明珠会把手里,李公子给她的压祟钱,直接塞到她的手里,“大小姐?” “赏给你了。” “明珠。”李默也十分不解,这金子虽说不算很多,但是也不少,能抵得过一户普通人家三年的开销不止。 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被赏给一个下人? “表哥,你真的喜欢我吗?”褚明珠抬头,怔怔的看着眼前温文儒雅的人,李默在她的心里,虽然抵不上褚明朗,也是在上京里顶顶俊美的郎君。 李默沉默了,喜欢,喜欢又算得上什么呢? “如果不喜欢,那我让白玉替我嫁给你如何?” “明珠表妹,慎言!”李默有些生气,褚明珠这话确实有些让他恼怒。 一个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一个是在府中都排不上名号的小丫鬟,这两者,能有什么可比性,就算他不喜欢,那他要娶的,也只能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表哥,你看,你好好看看,我俩像不像?”褚明珠站起来,走到白玉的身旁,让她抬起头,二人齐齐看向李默。 一人像一支兰花一般优雅高洁;一人像一朵莲花一样,纯白温柔。 两人的气质虽然不一样,但是相似之处,却有七八分左右。 第12节 第33章 闹别扭 “荒唐!”如果说刚刚的李默只是微微恼怒,那么现在,就是怒不可遏,“明珠表妹,不管我喜不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但是亲事已近,你和我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必然,我要娶的,只能是将、军府大小姐!” “表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白玉可以是我,我也可以是白玉啊!”褚明珠不明白,李默表哥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她知道,他对自己是没有感情的,他现在对白玉有意,那自己把白玉光明正大的送到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妻子,难道不好吗? “哼!”李默直接从白玉的手中夺回那袋子压祟钱,大步离开。 “表哥?李默表哥?”褚明珠追了两步,那人就跟没听见似的,“怎么会这样?”她喃喃着,站在原地。 这个计划可以说是非常地好,既然成全了她,也成全了李默表哥不是? 还让白玉从丫鬟享受到了大小姐的待遇,直接成为丞相公子的夫人。 至于她自己,以后就在将、军府,以一个丫鬟的身份存在就是了。 “呸!狐媚子!我就说嘛,李公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你!”红螺朝着白玉脚下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走到了褚明珠的身边劝慰,“大小姐啊,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啊!李公子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他生那么大的气,肯定是被你说的话给气急了!” “是吗?表哥喜欢我?”褚明珠倒是浑浑噩噩的又坐回了摇椅上。 “那是肯定的啊!”看着自家小姐不对劲的样子,红螺赶紧喂了一口茶,让她清醒清醒,“小姐,可能李公子和白玉说的,只不过就是看这狐媚子长得有几分像你,才动了恻隐之心呢?” 褚明珠又抬起头,看向了站在原地的白玉。 白玉从刚才到现在,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都一言不发,“你说说看,我的法子不好吗?李默表哥娶谁不是娶,他刚才不是还想让你做我的陪嫁丫鬟,一起嫁过去的吗?” 原来是这样,白玉心里有了计较,她就说,大小姐平时再怎么任性,也不会拿将、军府姻亲的事儿来开玩笑。 她刚才这么说,就是以为李默喜欢上了她,想把她带走而已。 “小姐,李公子心善,在书房里看见大公子对奴婢非打即骂,所以才有了让我作为大小姐的陪嫁丫鬟,一起嫁过去的这些话,而李公子,并没有说过喜欢奴婢。”白玉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少爷,这锅,你可得背啊,她手上的痕迹,可不就是大少爷给捏出来的? 非打即骂,只是说得夸张了点儿。 这样说的话,大小姐也会以为,她在大少爷的院子里过的真的不好,所以才会有了李公子在假山和她说的那些话,而且还能消除小姐对她的嫉妒。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替嫁这种事情,可是大逆不道,一旦被双方发现了,大小姐不会有什么事儿,那她,可能就活不成了,到时候她一死,立即可以说成是,将、军府丫鬟,钦慕李公子已久,成婚当日,趁乱把新娘子给迷晕,自己成为新娘子,想与李公子再续姻缘。 这样,到时候她死了,也会遭受世人的唾弃,而褚明珠,则会成为一个受害人的模样,重新回到丞相府,说不定还能招来丞相府中的长辈,更多的疼爱和愧疚,毕竟,与李默新婚拜堂的,不是她。 “可是,可是我的心里,却是这么想的。”褚明珠喃喃着,她想留下来,不想嫁人,就算是嫁给自己的亲表哥,她也不愿。 她只想好好的待在哥哥的身边,哪怕他一次都不来看自己。 褚明珠和李默因为白玉这个丫鬟大吵一架的事情,没出半炷香的时间,闹得整个将、军府人尽皆知。 李默走到书房门口和褚明朗告别的时候,就看到刘午正凑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一看到他还招了招手,“你来了,正巧了,刘午还在跟我说,你和明珠,因为白玉这个丫头,大吵一架?” 听到这话,李默脸色一变,看来,在将、军府,还真没什么能瞒得过面前的男人,这不过才半炷香的时间而已,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嗯。”他没有否认,直接承认了下来,否认,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而已。 李默现在唯一的祈祷就是,千万不要让褚明珠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不然,白玉可能真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呵呵,忘了告诉你,这白玉,算是我的通房丫鬟,明珠本来就瞧她不顺眼,这番让她过去,也只是敲打敲打她而已,她可能没想到你会和她一起过去,你呀,可能只是遭了一顿无妄之灾而已。” 通房丫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他和白玉说起以陪嫁丫鬟的方式去丞相府的时候,她的神情一点儿没变。 原来,手上的红痕,不一定是折磨。 李默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明珠,作为通房丫鬟,那留在将、军府可要比丞相府好太多,毕竟,他可不会给她许下妾室之诺。 那褚明珠,这醋,吃的也太莫名其妙了些。 是的,到现在为止,李默都以为,褚明珠是因为听到他和白玉在假山的那番对话后,才说出来替嫁的气话。 “什么!白玉在明珠那边?” 褚明珠和李默因为白玉吵架的事情传出去,最沉不住的,是褚夫人。 只见她一得到这个消息,立马朝着明珠阁走去。 “夫人!您慢点儿!”小鱼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褚夫人,这主子隔着碰着,可全是下人的不是。 好不容易赶到明珠阁,就看见白玉正跪在褚明珠的脚边儿,明珠正在摇椅上,也不知道说着什么,红螺站在一旁耀武扬威的样子,看得她眼皮子直跳。 “明珠,怎么回事啊?你和李公子怎么吵起来了?”她虽然嘴上说着关心褚明珠和李默的话,但是人上前,给了小鱼一个手势,让她赶紧把白玉从地上扶了起来。 “没事儿,姨母,我只是和李默表哥闹了点别扭而已。” 第34章 不对劲的原因 褚明珠说的漫不经心,好似李默不同意她刚才说的,那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你和李公子闹别扭,关白玉什么事儿啊?”褚夫人有些不满,“这可算是你的小嫂子,万一她怀孕了,让她跪这么久,对身体,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不好的。” “怀孕?!” 褚夫人可真是语出惊人。 这下,不仅仅是红螺,就连褚明珠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白玉自己,也是目瞪口呆。 “你,你怀孕了?”褚明珠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 “没有!”怎么可能? 上次的事情过后,虽然她烧的迷迷糊糊,但是她知道,当时,绿柳是给她喂过一次避子汤的,而且最近的腰腹隐隐酸痛,算算日子,葵水就是这几天来。 “哎呀,只是可能现在没有而已,以后可是说不准的。” 褚夫人丝毫没有觉得气氛的诡异,直接找了个借口把白玉给带走了。 “小姐!这个贱人可真是不安分!要不直接一味毒药,给毒死算了!一干二净,免得她在府里污了大少爷的声誉!”红螺又气又恨,手中的帕子都快扯烂了。 褚明珠感觉到天翻地覆,是啊,怎么可能不会怀孕,就算今日没有白玉这个通房丫鬟,那以后,褚明朗也会有自己的妻子,自己,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身边人。 她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觉得眼前花白一片,晕了过去。 “小姐!”红螺听到响动,惊恐的上前扶起褚明珠,把绿岱给喊叫过来。 褚夫人带着白玉走得快,生怕褚明珠一个不高兴又把她给留下来,所以明珠阁的动静她们并不知晓。 “昨晚上,大少爷出了院子,是和你碰上的吧?”褚夫人拉着白玉的手,问道。 “是。”白玉皱眉,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褚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关心大少爷,到了这个地步? “昨夜,你可受罪了。”褚夫人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越看她越觉得顺眼,“昨天宴席上,我专门给明朗准备了一蛊大补的汤药,里面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鹿茸,鹿角,鹿鞭,牛鞭,马肉这些。” 白玉每当褚夫人说出一味补品,就越发的沉默。 原来,昨晚上褚明朗不对劲的原因,在这里。 “我看你脸色不大好,那你就早点回去歇着,养好身体,说不定啊,你肚子已经揣着了一个了,呵呵。” 白玉的脸色不好是因为听到她说的话,而是想到昨晚上的事情,并不是褚夫人想的那样。 但是她也没有必要去解释,既然误会了就误会了,也许误会更深,对她而言,是一种便利,“夫人,多谢您的好意,不知道为什么,奴婢总觉得您很亲近,如果平日里没事的话,我可以来您院子里陪您说说话吗?” “当然可以了傻丫头。” 安抚好褚夫人,白玉回了院子。 这一路上的小丫头看她的不少,而且等她一走,就能听到后面的议论。 肯定是又在说大小姐和李公子因为她吵架的事情。 她不在乎。 回了房间,刚关上门,连翘就走了进来,“快说说,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李公子和大小姐因为你吵了一架,在明珠阁不欢而散?” “怎么你也跟着凑热闹。”白玉有些无奈。 “我们又出不了府,一天天的乐趣不就是这些事儿吗?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刚想开口,哪知道刘午又过来请人,说是知道白姑娘回来,让她过去一趟,大少爷在书房等着她。 褚明朗端坐在书房前,穿了一身月牙白的袍子,可能是风寒未好,披了一件褐色的狐裘,一边儿拿着账本,一边把算盘拨得作响。 刘午领着她到了门口之后,打开门让她进去又关上,自个儿却留在了门外。 白玉忐忑不安,不知道褚明朗又找自己做什么,站在门口没什么动静,直到听到大少爷的声音。 “杵在门口作甚?过来。” 走上前,她才发现,这房间里和外面一样冷,怪不得大少爷还要披着狐裘。 就算是下午的时候已经解决过一次,加上泡了药浴,褚明朗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儿了,哪知道吃了饭,就感觉浑身又燥热了起来。 屋子里用了火盆更加燥热。 如果不是刘午非让他披一件狐裘,怕他风寒加重,这狐裘,他也是不想披的。 “大少爷。”白玉福了福身,发现褚明朗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也就这么一直站着。 等到房间里,算盘的声音没了,才发觉自己竟然差点睡着了。 而褚明朗早已把账本放好,撑着一只手看着他,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浓墨,看到她望过来,扬了扬嘴角,招手。 白玉刚走到书桌旁,就被男人一把拉过来,抱坐在了自己的怀中,她挣扎了几下,没挣得开,脸色难开,紧咬着唇瓣。 “怎么?难不成,你还真想嫁给李默?” “奴婢没有,没有想过。” “就算你想过,那也晚了,我已经和李默说,你是我的通房丫鬟,我的通房丫鬟,又怎么可能成为明珠的陪嫁呢,你说呢?” “大少爷说的是。”白玉默然,褚明朗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 她刚才说的,就是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去丞相府,在将、军府,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办完,她怎么可以离开呢。 “今天这么乖?”褚明朗也觉得诧异。 平时,这丫头就像是狗尾巴草,看着无害,一握住,就刺得手痒痒,今天倒是乖巧听话,说什么是什么,就算是一开始的挣扎过后,也是顺服。 难道,这狗尾巴草转了性子? 想着,他的唇贴到白玉的脸边,正要吻上柔软,却被她躲过。 第13节 “呵。”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刚才的乖巧,怕只是装出来的罢了。 要是白玉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肯定是要反驳一番的,她并没有装,挣扎无果之后,就没了意义,再挣扎,她知道,只怕是会让这个男人越加的兴奋而已。 第35章 零星一点儿 望着女人后颈处那块白皙的肌肤,褚明朗恶上心头,一口咬了上去。 白玉感觉到脖子传来一股疼痛,然后是湿漉漉的温热感,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难受的动了两下。 “别动。”男人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玉的脸色更加难看,因为她明显的能感觉到身下的变化。 “好白玉,帮帮我好不好?” 虽然是问话,但是褚明朗并没有想得到答案,直接把白玉从身上提起来,压到了书桌前。 房里传来暧昧的声音让刘午听得耳红,往旁边挪了挪,正巧碰上过来喂鸟的连翘。 “哎哎哎,你先别过去,等会儿再来。” “怎么了?” 连翘被扯着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又十分好奇的往上走了走。 “跟你说了等会儿再来!大少爷这会子不方便。” “哦,我懂了。”连翘看了看脸色通红的刘午,“行吧行吧,我等会儿再来。” 刘午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把人给打发了,还没走多远,房门就从里被打开。 白玉看也不看站着的二人,直接快步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什么味儿?”连翘吸了吸鼻子,难闻的皱起了眉头。 “有吗?我没闻到啊?”刘午往空气中嗅了嗅,突然恍然大悟。 “刘午。” “哎!来了!” 书房里传来大少爷的声音,刘午赶紧过去,也不管站在原地的连翘。 刚才白玉进屋子的时候,很明显把房门反锁了。 书房里,褚明朗斜坐在椅子上,满脸餍足,而后又是疼痛。 刚才那事儿,他是没能控制住自己,这很不对劲,以前的他,不是这么没自制力。 “主子,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刘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褚明朗的表情。 “去,把沈大夫请过来。” 经过刚才的释放,虽然好了很多,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还是没够。 “是。” 白玉一回到屋子,立马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本来袄子就没两件,如果这一件她丢了的话,往后的日子,连换洗的都没有了。 地上的深是袄子的一角,上面有一记水痕,说是水痕也不像。 她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那个地方,叹了一口气,伸手捡了起来,走到后门处,打水来把这滑不溜秋的东西给洗干净。 “怎么大晚上的洗衣服啊?这能看到脏了的地方吗?” 洗了半天没留神,连翘就站在她身后,撑了个脑袋瞧了瞧。 白玉没回,就她们两个,能做什么打脏衣服的活计,平日里洗衣服的次数也少,更别说在大晚上了。 “怎么外边这么热闹?”她没回,反倒是问了一句。 “听说是沈大夫来了,也不知道大少爷这风寒来的这么凶。” 沈大夫,白玉听到这三个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揉搓的更加使劲,风寒?怕大少爷身上的,不只是风寒这么简单。 “白姑娘?白姑娘?”门外响起刘午的声音。 白玉现在心里装着事儿,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连翘看了她一眼,过去开了门,“刘管事,可是找白玉?” “是呢是呢,大少爷那边让她过去一趟。” “嗐,你等等,我去叫她,今个儿回来还在洗衣裳,等着。”连翘扭着腰攀到后门边儿,“听见了吧?” “听见了,我现在就去。” 衣服最终被她揉搓了两下还是丢回了盆里,她往身上擦了擦手,把袖口放下来,走到了门口,也不看刘午一眼,直接越过他朝着书房走去。 步子走得慢,也走的很忐忑,闹心。 “少爷,白姑娘来了。”刘午站在她身后应了一声。 屋子里已经升起了炭火,只不过还是与褚明朗离得远。 “过来。” 听到这两字,白玉就不禁想起,每当大少爷说这话的时候,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好事,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大少爷。” “嗯。”褚明朗应了一声,后面没交代。 她只好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的候着。 沈辞也刚来没多久,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诊脉的前一会儿,这褚少爷居然还让他等一等,结果让刘管事找了这么一个丫鬟过来。 看病还需要丫鬟在场? 或者是听着吩咐,到时候好伺候他? 抛开心里的思绪,沈辞的手搭上了褚明朗的脉搏,静静的等了会儿才松开,“褚少爷,下午我给您看诊之后已经嘱咐过刘管事,泡了药浴之后肯定会激发一些药性出来,但是你这也还是没有去了根本。” 体内的邪火虽说少了,那少的也只不过是零星一点儿,按照这个一样排除法,怕褚少爷真的是要凶多吉少。 这话,他没敢说,病人,总是不大愿意听一些真话的。 “就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褚明朗皱眉,虽说当时也是白玉的第一次,但是他也并不好受,更别说白玉了,那时候被他捂着,也是哭个不停,“那今晚就让白玉来我房间吧。” “等等!”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后,沈辞还是没忍得住说了出来,“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只是在下从来没有试过。” “大胆!你没试过的法子居然敢用在我们大少爷的身上!” 褚明朗抬了抬手,制止住了刘午的话,“不知道沈大夫有几成把握。” “九成。” “九成?” “是的,毕竟,这平白无故的,也没人找大夫解这种药性。”沈辞也有些不好意思。 “好。”褚明朗点了点头,这事儿也就定了下来。 刘午见劝解无果,只好守在一边儿,观察着沈大夫的一举一动。 沈辞说的法子,是扎穴排解法,细细的银针快准狠的点到穴位上。 褚明朗看着越来越轻松,倒是沈大夫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的汗水。 “沈大夫,擦擦吧。”白玉上前,说了这么久以来,与沈辞说的第一句话。 “多谢。”沈辞也没有推辞,银针扎穴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非常的耗费心神,他又去把火盆端到了脚边儿。 褚明朗的身上开始汗流不止,没一会儿,就寖湿了月牙白的袍子。 第36章 擦拭身体 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沈辞才收了针。 褚明朗伸手,看向白玉,白玉不解,有些呆愣,刘午赶紧上前,把一张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 白玉这才知晓,原来,刚刚他都听见了。 沈辞只得把塞进袖子里的帕子还了回去,“白姑娘,这帕子。” 这帕子刚才擦了他的汗水,已经不干净了。 “没事,我自己拿回去洗洗就是了。”白玉接过。 “拿来。”褚明朗又一次对着她伸出了手,白玉顿了一下,还是把手里刚拿到的帕子递了过去。 帕子一甩,被丢进了炭盆里面,立马燃烧起来,没一会儿烧成了一团灰烬。 这一手,让屋子里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沈大夫,这样就好了?”刘午赶紧打着圆场。 “当然不是,需得多扎几次才行,再配上我开的药浴,最多七日,药性才能完全消失。” “那好,那这段时间就麻烦沈大夫了。”褚明朗的嘴上也说着客套话,“沈大夫的医术这么好,明日等替我扎完,还要劳烦你去给我妹妹看一看。” “没事,医者仁心,都是我该做的。” 沈辞收拾好药箱就准备回去了,褚明朗开口,让刘午送一送他,只留下白玉一人伺候他清理身体。 他的身体在下午的时候已经清洗过一次,晚上寒气重,沈大夫嘱咐他最好不好沐浴,用热水擦拭一番就好。 这活儿,就落到了白玉的头上。 屋里的炭火烤的她的脸红扑扑的。 褚明朗身上的狐裘在扎针前就已经脱掉了,月牙白的袍子也刚刚脱下,就余下一件湿漉漉的亵衣贴在身上。 粗鲁的解开衣带,就连亵衣,也被他丢到了地上。 这还是白玉第一次面对褚明朗赤裸的上身,没有药浴的遮掩,完完整整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蜡烛昏黄,像是给男人的身上镀了一层金粉,肌肉的走向完美,结实有力。 白玉去打了一盆热水,把帕子上的水挤干,男人侧过身体,让她能更加方便的擦拭后背。 后背的肌肉硬朗,擦上去跟她平时擦书桌没什么区别。 后背擦完擦前面,褚明朗配合的转动着身体,看着面前认真的女人,心痒痒得紧。 第14节 前面先擦的脖颈处,然后是肩头,手臂,和胸前。 也许,就按照沈大夫说的第一个方法也挺不错的。 褚明朗拉住白玉的手,把她压到了床上,四目相对,呼吸急促。 唇落刚才落到她嘴上,又一次被她偏头躲开。 突然间,他就觉得没了意思,还好,还好沈大夫有其他的解决的办法。 褚明朗坐起身子,直接解开了裤子,白玉倒在床上,看着他的动作,眼底全是害怕,这让她想到了第一次。 等到裤子也落到地上,褚明朗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怎么,本少爷的床,睡着舒服吗?还不起来,是不想起来?” 白玉听了话,才晓得,是自己想错了,整理了会儿思绪从床上撑起来,走到了盆子边,搓洗了帕子,挤干,又走到男人的身边。 白玉是看出来了,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全身上下是没有一丝赘肉的。 男人没有动,似乎在等着她继续伺候,结实的腿踩在床墩上。 她只有咬了咬牙,拿着帕子上前,一点点的擦拭着。 这次的顺序不一样了,是从下往上的,褚明朗身上,刚出了一身汗,所以味道并没有多好闻。 “怎么,这就完了?” 小腿和大腿都擦干净了,也被伺候着洗了脚,只有一处,没有动。 白玉的身子一抖,她本以为可以躲过去,可男人本来就不想让她好过。 她只得重新打来一盆水,颤颤巍巍的擦拭着最后一块儿。 这也不怪褚明朗故意刁难,确实是难受的紧,全是汗渍。 白玉觉得自己下手已经是够轻的了,她哪晓得,越是轻柔,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在褚明朗的眼里,越是能勾起他的心底已经被压制过好几次的欲望。 只得惊恐的挑衅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褚明朗喉咙滚动,女人的低下头的脖颈处还残留着上一次的咬痕,这让他很满意。 他抓起手,微微仰起头,眯着眼享受着。 这样都还不满足,直接把白玉揽到怀中。 白玉推搡着,“大少爷,还是,还是用手吧。”她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奴婢,就只有最后这一件袄子了。” “嗤。”褚明朗措不及防的笑出了声,“怎么,这将、军府还缺你一件衣服穿不成?我记得前面不是过年还给府里的每人都分了两套新衣?你这穿的,又是谁的旧袄子?” “是李嬷嬷的。”白玉掐了掐手心。 将、军府,缺她的,可不止一两件袄子。 府里过年的两套新衣,是按照冬衣的尺寸和人数发放的,像白玉这种新来的丫鬟,明面上就算是爬上了大少爷的床,却没有继续得到恩宠,在府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眼里,做不做,也没人在意。 还少了一件麻烦事。 褚明朗把头埋在她的耳边深吸一口之后,推的她站了起来,“去柜子里拿一套新的出来给我换上。” 见他没有继续的意思,白玉如释重负,收紧的肩膀也松懈了下来。 换好衣服之后,褚明朗也没让她离开,直接让她晚上睡在床墩上,贴身伺候。 床墩不宽,脚边放着靴子,她趴在了床头,半夜里,褚明朗发起热来,嘴里喃喃着胡话,一会儿说自己冷,一会儿说自己热,头脑昏沉,眼睛都没睁眼过。 迷迷糊糊中,知晓有人在一直照顾着自己。 直到子时,才退了热,安然睡去。 白玉忙活了一整晚,累得睡过去的时候,连脚边的水盆都忘记放回去。 所以第二日褚明朗起来,一脚就踢翻了脚边的水盆,冷水直接泼了白玉一身。 她最后的一件袄子,终究是毁在了大少爷的手上。 褚明朗皱眉,穿着一身洁白的亵衣,看着脚边的一片狼藉,和刚刚醒转的白玉,叫来刘午吩咐了一番。 第37章 衣裳 等他关上门转回到床上的时候,白玉已经站起身子,低着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袄子。 也许是想起自己那盆里还没来得及晾好的另一件,神色有些低落。 看来,自己是真的没有衣服可以穿了。 “大少爷,请容奴婢回去炙衣,等衣服整洁之后,再来伺候您。” 白玉想回房炙衣,就是把袄子脱下来放在离炭火最近的地方加速衣物干燥,但是这样的话,很容易让衣服变得更小。 她拉了拉衣袖,李嬷嬷的衣服对于她来说,本来就有些不合身,这下,恐怕是半个手臂都会露在外面了。 还好,春节之后,没多久就会春暖花开,冬天即将远去。 褚明朗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而是慢慢走上前,伸手解开白玉领口处的盘扣。 白玉眼底惊慌失措,抬了抬手又放下,随着第一颗盘扣的解开,她抬起头,表情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人,眼底一片水润,一滴泪水划过,明明很委屈,却一点儿没表现出来。 那滴泪挂在脸颊一侧,带着几分浑浊,褚明朗抬手,抹去,另一只手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打湿的袄子完全被解开,因为手臂有些小不好脱,“自己脱掉。” 随着男人发了话,袄子落地,因为湿漉漉的,带着些许重量,发出沉闷的响声。 冷水寖过袄子,已经打湿了一部分亵衣,褚明朗走到她面前伸开手,“去,把那件靛青蓝的长衫给我拿来。” “是。” 好在屋子里的炭火足,就穿着一件亵衣也不会觉得冷。 靛青蓝的长衫在白玉打开柜子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她拿出来抖开,走到褚明朗的身后,从手臂给他一左一右的套上。 这一套长衫,是交领广袖的,领子边儿带了一圈白色,靛青蓝的部分,带了流水一般的银白色暗纹,穿在大少爷的身上,衬得他更像是一位儒雅文生又带了点儿金贵。 穿好之后,他也没再管白玉,而是斜靠在床边儿,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一本游记出来。 正当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刘午敲了敲门,“少爷,裁缝和绣娘都到了。” “让她们进来。” “是。” 随着话落,房门被打开,几位女子有序的涌入,在褚明朗的面前福了福身。 “呐,就是这位姑娘,开始吧。” “是。” 褚明朗书也不看了,定定的看着裁缝们给白玉裁量着身形,记录,绣娘们把布料的样式放到了大少爷的面前。 没办法,白玉又抬手又抬脚的,没得个空闲。 光是裁缝,就有三位,绣娘,更是有六位。 六位绣娘里面捧着的布料花式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另外两名,更是头饰与衣饰。 除了头饰与衣饰只有画册,其他绣娘手中的布料,是有一小截样品。 褚明朗每一个季节的样式都选了两件同样料子的衣服,头饰和服饰也都随意的选了两样,再挥了挥手,几位女子又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 接着进来的,是四位女子,她们手中都带着一套成衣袄子。 有花纹富贵,颜色艳丽的,也有素雅的。 褚明朗随意点了两下,留下了一件淡黄色的纯色长袄,交领窄袖的,和绿柳她们的没两样,另外一件是镶花边绿洋绉夹袄,搭配了一件黄洋绉彩色百褶裙,这一套,按照白玉的身份,是穿不了这么好的。 而且夹袄还是宽袖的,也不方便干活儿。 “少爷,这一套,别留了。”白玉也自知,指了指那套夹袄和百褶裙。 “我说留就留,说那么些做什么,穿上我看看。”褚明朗也不听,直接走过去拿起夹袄递到了白玉的手里。 无奈,白玉只得穿上。 这两件的颜色都适合年轻姑娘,穿上显得肌肤更加雪白,特别是她偶然间露出的一节手腕。 她梳的是最简单的双丫髻,发式只是两根米白色的发绳。 就算是这样,整个人看起来也颇有一番清新脱俗的感觉,比绿柳这些一等丫鬟看起来,更像是将、军府的小小姐。 “剩下的那套,带回去换着穿,刚才定做的,后面会陆续送到你手上。” “白玉,多谢大少爷。”比起平日里敷衍的请安,这一俯身,多少带了几分真心。 她是真心实意谢谢褚明朗给她置办的衣裳,让她不至于在府中,连温饱都不全。 “下去吧,我昨日没休息好,别让人来打扰到我。” “是。” 听到关门声,褚明朗的目光闪了闪,不动声色的躺好,丝毫没有入睡的意思。 “白姑娘,少爷他?”给白玉定制衣裳的事情,就是大少爷吩咐给刘午的事情,所以,他一直都候在门外,直到看到姑娘出来,才问了一句。 “少爷说他昨晚没睡好,现下应该是要睡会儿,让人别打扰到他。” “是是是,我知晓了,那姑娘也好生回去休息着吧。”刘午听了话,连连点头,也不敢多看白玉一眼,退了下去。 看到他如此慌不择路的样子,白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是有多暧昧。 “噗!”院子里的连翘没忍住笑出了声,又想到她刚才的话,立即捂住嘴巴,眼神揶揄的眨了眨。 白玉低下头不理她,自顾自的带着衣裳回了屋。 连翘不死心的跟在了身后。 主子休息,不让人打扰,这两人暂时就没了事儿。 “哟,昨晚上没休息好啊,看看你的眼下,黑的跟涂了碳似的!”连翘嘴里不饶人,手上也没得个空闲,一把抓住白玉的袖口,抚摸着上面的花纹,“真真好,小玉儿,你要熬出头了。” 熬出头?这算什么熬出头。 白玉脸色变了变忍下心中的烦躁,扯回了自己的衣袖。 “哎呀,你不是还盼着出府吧?这大少爷对你这么好,别说是姨娘了,就算是贵妾,你也是做得的!” 不管是姨娘,还是贵妾,她都不稀罕,褚明朗对她这般好,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或者是图她的身子罢了。 第15节 另一套衣服被她放在床头,宽大的袖口扎起来,盆里的衣服被拧干,晾好。 白玉和褚明朗,就如同这新旧袄子一般,始终不是一路人。 第38章 青梅竹马 褚明朗的这一觉快睡到了晌午,沈辞没让人去请,上午的时候就过来了。 刘午把人领到了院子的前厅,想起白玉从大少爷屋子出来时候的话,也不敢去请人,只得让他在前厅喝喝茶,消磨一下时间等着大少爷自己醒来。 年后的事情,不比年前的少,大少爷没在,府里的事情,全是刘午一个人在处理,忙的脚不沾地,压根没有时间去招待沈大夫。 只得吩咐一声下面的丫鬟,自己领到地儿就不见了身影。 在一旁伺候沈辞的小丫鬟,是大少爷院子里的杂役丫鬟,被临时拉过来做这事儿,心里也是慌得紧,刚才泡茶颤颤巍巍的手上没注意,一不小心茶叶给放多了些。 沈辞揭开茶盖子一看,那茶叶泡的都快溢出来了,水是没得丁点儿。 小丫鬟也是羞得脸颊通红,时不时朝着外面张望着。 眼尖的瞧着不远处的白玉,也不管一旁的沈辞,立马上前拉住,“白姐姐救救我!” “怎么了这是?”白玉被这小丫头唬了一跳。 “白姐姐,沈大夫来了,刚刚刘管事让我好生招待着,你说我一个杂役丫鬟,连泡茶都不懂的,哪里能招待得好。”小丫鬟年纪不大,十一二岁的模样,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你且去吧,沈大夫这边有我。”白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小丫头兴高采烈的跑远了。 她看了一眼沈辞那边儿,心下一紧,捏了捏手中的帕子,一步步的走上前。 “沈大夫。” 沈辞也没想到,那小丫头居然会把白玉给叫过来,他慌忙的起身,嘴里动了两下,在看到白玉的眼神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坐回了位置上。 白玉瞥了眼一旁的茶杯,那茶杯里面的茶叶,连茶盖都快盖不上了,她心里发笑,面上却不显。 走过去把茶杯端到后面倒了之后,重新泡了一杯。 她的动作娴熟,莲步端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的谨慎,直到茶杯递到沈辞的手边,他才把视线收回,接过茶杯,回神。 茶水入口,与刚刚的涩口不同,这次的口齿留香,这将、军府,用来招待客人的茶叶,也是比寻常人家喝的,也要好上许多。 “白姑娘,你可是姓白?”沈辞没能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沈辞哥哥,我姓什么,你还不知道吗?”白玉的脸上笑了笑,眼眶却泛了红。 “白玉!真的是你!”他激动的站起来,茶杯被带了一下,差点掀翻在桌,“你,你怎么会在将、军府!还有你家里的事。” “沈辞哥哥,慎言。” 白玉左右看了看,大少爷的前厅,基本上是没什么人,她也往前走了几步,越发和沈辞离得近,看着面前的人,她眼底是无限柔情。 其实,白玉和沈辞相似于幼时,二人的父亲是异姓的结拜兄弟,母亲更是闺中好友。 沈辞的父亲身体一直都不大好,看起来人高马大,实则体弱多病,在沈辞六岁的那年就去世了。 留下孤儿寡母在世上,时常接受白玉家里的接济才得以生存。 他一直都觉得,是因为乡里的蹩脚大夫医术不好,才治不好父亲的病,所以一直都立志成为一名医术高明的大夫,人也越发的沉默。 在沈辞十三岁那年,村里来了一名游医,游医看起来十分不着调,但是一手银针扎穴出神入化,各种急难杂症也不在话下。 他想拜其为师,但是游医却说,如果沈辞一直待在这个村里,那以后的医术比蹩脚大夫都还要不如。 听了嘲讽以后,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回去收拾好包裹,告别自己的母亲与白玉一家,跟在游医身边学习。 这一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沈辞今年已有十八。 当时的白玉,还只是一个喜欢上房揭瓦,摸鱼爬树的浑丫头。 没想到现在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就算二人站在一起,如果不是再一次听到对方的名字,也怕是不敢相认。 “白玉,我一月前回过一次村子,我的母亲说,你家里遭逢大难,伯父已经去世,伯母不知下落,而你,也孤身一人来了这上京,我,我也是跟着你来的。”沈辞皱着眉一脸担心,“经过多方打听之后,我才晓得你进入了这将、军府,白玉,你和我回去罢?伯母那边,我会找到的。” 白玉摇了摇头,“沈辞哥哥,我已经找到母亲了。” “什么?” “她就在将、军府内,但是,我现在带不走她。” 这句话的意思是,白玉一定会想办法带她离开。 “不管什么事儿,我一定会帮你。”原来,这就是她一直待在将、军府的原因。 “沈辞哥哥,我不想把你卷进来。”白玉为难的看了他一眼。 二人已经五年未见过一次,沈辞还是她心中的那个小哥哥,但是白玉,已经不是从前的白玉。 “小玉。”沈辞大着胆子拉住了她的手,“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白玉想挣脱他的手,但是没想到沈辞却又抓紧,一把把她搂进了怀中。 感受着胸膛的温暖,这么久以来的委屈,伤心,难受,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她闭上眼,享受着片刻的宁静,眼泪慢慢落下。 她记起来沈辞离开的那年,也是在一个冬日的早晨,天还未亮,隔壁的狗叫声响起,白玉起了床,自顾自的穿好衣裳,看着沈辞出了门,跟了一小段,沈辞才发现,他犹豫着又返回,就像现在一样,紧紧的抱住小小的白玉。 “小玉,你等我,等我学成归来,就娶你过门!” “沈辞哥哥,我等你。”那时的白玉没了平日的张狂,她一直谨记着沈辞当时离开时的承诺。 这一等,就是五年,沈辞没等到,却等到了父亲的横死,母亲的失踪。 现在,她们怕是再也回不去了罢。 白玉轻轻的推开沈辞,转过身擦了擦眼泪,“我去看看大少爷有没有起来。” 刚走出一小段儿,就和赶来的刘午撞了面儿,“白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第39章 婚期延后 “刘管事。”白玉福了福身,“刚才我从这边路过,就看见了沈大夫在这里,旁边站着个小丫头,我怕她照顾不周就过来看了两眼,重新帮沈大夫泡了一杯茶水,正准备去问问大少爷醒了没。” “醒了醒了,我这就带沈大夫过去。” “好。” 男子的脚程比女子的更快,刘午领着沈辞往褚明朗住处去的时候,没一会儿就走到了白玉的前面。 二人面上都没有什么异样,仿佛刚才在前厅叙旧的,不是她俩。 沈辞到了里屋,还是老一套的流程,诊脉,扎针,褚明朗的身体,比他想的要好很多,根本用不了七天就可以痊愈。 风寒经过昨晚出了热已然大好。 他这还没完,又跟着刘午去了明珠阁,还给大小姐瞧了病。 褚明珠上次晕倒之后,也是请的沈辞来看的,上次是忧思成疾,小心养着就是了,这次主要是来看她从小就有的顽疾。 这顽疾,他也没说能不能医好,只是说需得隔三差五的扎针调理一番,太阳出来的时候多晒晒,总归是不影响大小姐的婚事。 送走沈辞,明珠阁又安静了下来。 褚明珠的身体越来越好,对于将、军府其他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只有对她本人来说,这事儿,不是她所愿的。 “小姐,要不让大少爷陪你去踏青怎么样?”红螺看着褚明珠心情低落,也发愁。 这离婚期越来越近,自家小姐的脸上,更是没得一个笑容。 褚明珠与李默的婚期,就定在春节后的第十四日,现下还有十二天。 “哥哥这段时间这么忙,身体也不适,哪有时间管我。”褚明朗身体不好,她也去看望过,连房间都没进得去,就被拦了下来,一两次都是以大少爷还在休息为借口。 她知晓,自从下药的事情之后,哥哥都在躲着她,后面也就自觉的不去打扰。 “那怎么办呀!这大少爷身体好起来了,又忙的不见个人影,等您嫁出去了,那以后,更是一年见不着一次!” “所以,我不想嫁。”褚明珠拢了拢手里的暖手炉。 怎么可能不嫁呢,早已经订好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整个上京都看着。 事已至此,她绝不可能成为将、军府的笑话,白玉与褚明朗的事情,已经断了她的任何念头。 “小姐。”红螺怜惜的蹲在她的脚边,正要去握她的手,却发觉手炉冰凉,“小姐!这手炉都凉透了,您怎么还捂着啊!” 凉透的手炉被红螺拿走,她低头看了看手,从摇椅上站起来,走到了外面的水池旁。 风中的寒冷让她打了一个冷颤,水中的锦鲤慢悠悠的游着,看得她十分艳羡。 褚明珠像是入了迷一般,慢慢的踩进水里,往水池中央走去,锦鲤被吓得四散而去。 随着红螺的一声小姐,她往后倒在了池中,漂浮在水上,望着阴沉的天,再也不听其他的声音。 “小姐!大小姐!” 褚明珠晕倒的事情,把还没有出府的沈辞又请了回来,这一次,褚明朗也不得不过来明珠阁一趟。 白玉离开大少爷院子的前厅后,就去了一趟李嬷嬷处,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红螺着急忙慌的带着沈辞往往明珠阁走。 “沈大夫?” “白姑娘。”见着白玉福了福身,沈辞也回了一礼。 “沈大夫!我家小姐还晕着呢!赶紧走吧!别理这个贱人!”红螺一直都对白玉不客气,更别说现在这个时候,看见白玉更是让她觉得厌烦。 也没有注意到沈辞听到她口中的‘贱人’二字,眼神犀利的瞥了她一眼。 白玉对红螺的说词也不在意,深知大小姐的身体重要,自个儿站到了一旁为二人让路。 到了明珠阁,褚夫人已经早早过来,看着床上的褚明珠心里也是十分着急,再怎么说,这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女儿。 褚明朗来的时候稍晚,沈辞刚好诊完脉。 “沈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 “大少爷,大小姐身上落水的风寒倒是小事儿,就是心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哦?”褚明朗扬眉,褚明珠对他的心思,藏得极好,他也是从下药之后,才察觉出来的,所以后面就避了闲,没再来过明珠阁。 没想到这次明珠居然做出了投池的事情。 “大少爷!望您怜惜怜惜大小姐吧!大小姐,她是不想嫁的!” 红螺跪在了地上,哭的满脸是泪。 第16节 “红螺,你这是在说什么?”褚夫人一脸惊讶,这婚事已经定下许多时日,她原本以为明珠对这桩婚事是欢喜的,怎么红螺现在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这样想来,明珠刚刚投池,怕也是因为婚事不成? “来人,把红螺押到前厅去。”褚明朗下了令,刘午立马带着小厮过来把红螺押走,“姨母,明珠这边,还望您多照料。” “自然。”褚夫人点了点头。 红螺被刘午带着小厮押到了前厅跪着,她一脸茫然。 褚明朗让人送沈辞离开,自己走到了前厅坐下,“我问你,合欢散,是怎么来的?” 合欢散?站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白玉抬了抬眼皮。 红螺的哭声一时哑然,咬紧嘴唇,不发一语。 “红螺,你跟在明珠身边,多少年了?” “十,十三年。” 褚明珠现在已经十六岁,说明在她三岁的时候,红螺已经跟在她身边了。 “十三年啊,原本,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是,作为奴婢,照顾好主子,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但是,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些什么!” 褚明朗手里的茶杯摔在红螺的脚边,杯子四分五裂,碎片嘣起,划伤了她的脸颊。 “刘午。” 点到名的刘午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红螺以下犯上,所犯之罪有:教唆之罪,挑拨之罪,散谣之罪等等,念在伺候大小姐多年,从即日起,逐出将、军府,自行生灭。” 说完,他上前一步,归还了红螺的户籍。 “大少爷!不要!不要赶我走!我错了!”红螺哭着,挣扎着,被拖了下去。 “白玉,在明珠出嫁之前,红螺的位置你来顶上,等她醒来之后,你告诉她,她与李默的婚期,延后再议。” “是。” 第40章 规规矩矩等着出嫁 到头来,褚明珠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暂时如她所愿。 与褚明朗的院子冷冰冰的不同,褚明珠的明珠阁到处都是鲜活的气息。 就连床,都是不一样的。 褚明朗的床,就只是普通的黄杨架子床,而大小姐的床,是一张雕花拨步床。 床墩上左右两边放了两根圆滚可爱的小桌子,桌子上摆了烛台,内里四周围的是淡粉色沙帐,褚明珠正躺在床上,盖着米黄色的棉被,棉被上有蓝色花卉暗纹。 床外的四周,还围着一圈梅花纸帐,怪不得既能防风,采光又好。 床左边正对着一张四脚红木梳妆台,台上中央镶嵌了一面平滑的铜镜,照的人影相差无几,铜镜的两边分别是两个小巧的柜子,用来放首饰的。 桌子上整齐的摆着化妆用的胭脂和唇纸。 整个梳妆台上刻画一些画眉鸟,展翅而飞,栩栩如生。 而褚明朗过年带回来的那面镜子,就在床的右手边,衣架子的旁边,比起铜镜,这西洋镜照起事物来更加清晰。 褚明珠这一睡,就睡了一上午,等她悠悠醒转的时候,看见的第一人,就是一直站在一旁候着的白玉。 “红螺?绿岱?咳咳。”她瞥了一眼白玉,掀开了被子。 白玉连忙上前,把披风围在了她的身上,“小姐,您才感染了风寒,一定要注意身体才是。” 大小姐只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并没有要理白玉的意思,“绿岱!” 她的声音薄薄的透着一层怒气。 “小姐。”绿岱赶紧从屋子外面走进来,卷起的袖口还没来得及放下去。 “你在外面做什么呢?红螺呢?我叫这么半天,一个都没听见?” 褚明珠坐在桌子边儿,白玉立马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了她的手边儿,就算是嗓子嘶哑,咳嗽的厉害,她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绿岱看了白玉一眼,上前重新倒了一杯水递到大小姐的面前,这次她倒是喝了,“小姐,红螺,红螺因为没照顾好您,已经被归还户籍,赶出将、军府了。” “什么!”褚明珠刚喝了一口的水杯掉落在桌子上,翻滚了一圈,温水全部撒了出来,“咳咳!怎么会?” “小姐,是大少爷亲自下的命令,说红螺犯了教唆,挑拨之罪,又没有照顾好您,就直接把她给赶出去了,还让奴婢知会您一声,您与李公子的婚事,延后再议。”白玉上前一步,直接把褚明朗让她说的事情,全部转达。 “延后再议?”她的婚事居然出现了变故!这是褚明珠没有想到的,但是这变故,是用红螺换来的,那她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了。 既然是归还的户籍,那红螺就可以出府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女子,不用再为奴为婢,这对她来说,也许也算是一件好事。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自己一侧的白玉。 才发现,白玉已经没了以前那种畏畏缩缩的样子,身上穿的,应该是新裁的成衣,比一等丫鬟用的面料,还要好上一些。 “大少爷说了,红螺走了,她的位置暂时让奴婢顶上,直到您出嫁这段时间,奴婢都会在您身边伺候您。” 伺候? 这算哪门子的伺候。 褚明珠的指甲掐进了手心,留下了红红的印子。 她的婚期只是延后,并不是取消了,而且,白玉在她身边,会一直提醒着她当初听从了红螺的教唆,给自己哥哥下药的事情,还有,白玉已经成为她哥哥女人的事实。 让她来伺候自己,无非是要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警告着自己,好好做她的褚家大小姐,规规矩矩的在明珠阁等着出嫁罢了。 伺候她多年的红螺,都能被送走,她现在身边,就只剩下绿岱了。 褚明珠因为落水又引起的咳嗽,加上红螺的事情,中午没吃多少。 “小姐,多少吃点儿吧。”绿岱皱着眉,心里不是个滋味。 好在她从前在明珠阁没得红螺更得小姐的心,所以许多事情,她俩都是瞒着自己的,还有一些小事,她能劝的也劝着,所以红螺的事情,并没有殃及在她的身上。 “没胃口。”褚明珠把自己面前的苁蓉羊肉粥往前推了推。 那一小碗粥也只不过吃了一两口。 明珠阁有自己的小厨房,特别是褚明珠病了之后,这粥可是沈大夫吩咐过的药膳,专门针对她落水之后的风寒,四肢冰冷,脾胃虚寒所用。 上京里羊肉易得,苁蓉难寻,何况这肉苁蓉,别名地精,是蒙古那边才有的好东西。 要不是将、军府,哪有寻常人家能用来煲粥用的? 这一小块儿放其他人家中,可是顶好的壮阳药引子! “小姐,这不是普通的吃食,如果您实在是吃不下,可以把它当做吃药罢了。”白玉也上前劝道。 如果这粥就这么剩下来,那最后还不是落到厨房那些老婆子的肚子里去。 在这做的时候,都不知道偷吃过好几次了,一大锅粥,也就出来了这么一小碗。 褚明珠被劝着又吃了几口,吃的眼眶通红,委屈不已。 吃的差点呕吐了,才停了下来,瘫坐在椅子上,白玉上前,把碗筷给收了下去。 在明眼人心里,白玉已经成为了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这升迁的速度也太快了些,进府也不过是短短三月多。 底下的人也议论纷纷,这大丫鬟再怎么好,也不是个正经主子,白玉不是已经搭上了大少爷吗?这姨娘怎么都没得一个做? 怕不是比将、军院子里的那个疯婆娘,更加的不堪罢了。 一般听到这种事儿,白玉都会停下来认认真真的听完,不为别的,就为她们口中的那个疯婆娘。 除夕那夜,她也是被褚明朗给影响了,当时她看着母亲举手投足间,是多了些小孩子的气性,以为怀了孕性格都有所变化,没往其他方面想,但是府里知晓的,都一口一个疯婆娘不得不让她多想。 还有当时和小鱼一起离开的时候,她口中的那个可怜人。 这不得不让白玉加快了想要再一次见到母亲的心。 第41章 重订婚期 因为褚明珠婚期延后的事情,李默没两天又上门来了一次,这一次,他是收到了褚明朗的书信。 婚姻之事,并非儿戏,他这次上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带着父母的疑问来的。 白玉没在褚明朗的院子里,当然不知晓这些事儿,等到李默来了明珠阁的时候,她才进去给大小姐通报了一声。 “他来了?让他进来吧。” 平日里,褚明珠闲着没事儿,就会在明珠阁的二楼书房里,看一些游记怪志来打发打发时间。 二楼的书房靠窗的地方,有一张贵妃榻,此刻她正躺在上面,手里拿着一本书,听到白玉的通报,倒是一点儿动的意思都没有。 以前,褚明珠可不会让李默进明珠阁里面,大约在凉亭处,或者客厅待一下就走了。 二人并没有多少话。 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明珠。”李默随着绿岱上了二楼。 书房里,贵妃榻的不远处,有两张座椅,他被领到了座椅上,白玉上前泡茶。 “表哥。”褚明珠放下书籍,朝他点了点头,又看了会儿外面的天气。 屋里静的厉害,李默茶喝了两口之后,才发现,这个给他倒茶的,不就是上次他认错的那个姑娘?他和明珠争吵的源头? 他皱眉,难道这一次,明珠还是要胡言乱语一通? “表哥,又给您和姨母添麻烦了。”这里的姨母,是指李默的母亲。 “没事,表妹的身体更为要紧。” 婚期延后的事情,也是褚明朗找了褚明珠身体不适为由延后的。 “表哥。”褚明珠抬起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着李默,“表哥,我们以后,相敬如宾可好。” 女子轻柔委婉的声音响起,褚明珠脸上挂着笑。 就连绿岱都惊了一下,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小姐第一次对着李公子露出的笑容。 小姐,这是彻底想通了啊! 她喜极而泣,只要想通了,那以后,小姐就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表妹,我一直都是这个想法,等你嫁给我之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还有我的母亲,你也是知道的,她们都盼着。” 第17节 “我哥哥,我哥哥他是怎么说的?日子延到什么时候?”提到褚明朗的时候,白玉还是发现,她的笑容明显顿了一下。 “延到正月十四日。” 他们俩原本的婚期是在初八,也就是大后天,正月十四的话,也没延多久,不过是延后了六天而已。 正月十四成婚后的第二天,就是元宵节了。 也是最热闹的时候,到时候有上元灯会,比除夕那天还要热闹。 “那表哥,到时候你可以带我去上元灯会吗?”褚明珠眨了眨眼。 以前她身子弱,老是被哥哥和父亲拘在府里,不让出去,就算是上元灯会,也是在明珠阁遥遥远望而已,并没有身处其中过。 “好。”李默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那我等你来娶我。” “嗯。” 两人说好之后,绿岱就把李默给送了出去。 白玉静静的候在一边儿,觉得这大小姐不闹了可真是好事儿一件。 褚明珠想通了之后,和绿岱一起开始秀嫁妆,她体弱多病,这些活儿,并不能让她亲手来,只得在嫁妆让绣娘秀好之后,她自己填两针罢了。 正月十二,离褚明珠大婚,还有两日,嫁衣已经做好,她正在榻上坐着,秀嫁衣的收尾处。 只见褚夫人冷着个脸过来了。 这些时日,褚夫人过来的时间最多,基本上是日日都来。 但是每次来都是一脸关切,要么就是拿着新打的首饰给大小姐做填妆,这还是第一次冷着脸。 她一过来就坐在了椅子旁,一言不发的喝着茶水,头也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姨母这是怎么了?”褚明珠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她以为褚夫人会自己说出来,没想到直到她都秀完了,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哎。”褚夫人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褚明珠,欲言又止,只得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褚明珠拿过剪刀,把线剪断之后,绿岱立马把嫁衣给拿过去挂了起来,她却下了榻,走到了褚夫人的身边坐下,“姨母,到底是怎么了?今日我听到下面的丫鬟说,父亲回来了,怎么他回来了,你反倒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褚将、军手下有二十万大军需要操练,所以一直以来都宿在兵营,只有除夕那天晚上回了家,第二天也是天不亮就走的。 今日早上,褚明珠得到消息说是褚将、军回来了,这眼看着离她嫁娶的日子仅剩两日,父亲回来,也是准备着她的嫁娶罢了。 能回府待几日,对姨母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 “是,他回来了是一件好事儿,但是,但是他一回来,就去了那个疯女人的院子!”茶杯被她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可见,褚夫人,是真的很生气。 站在一旁的白玉,眼皮抬了抬,默不作声的上前又给褚夫人添好茶。 “你说的疯女人,可是三个多月前,我父亲带回来的那个?” “可不是嘛!就是她!我们这将、军府,除了那个疯子,其他人可都是正常的,也不知道这疯女人哪里来的手段,人都疯了,还能勾的将、军一回来就到了她的院子。” 褚明珠听着,只是笑了笑。 她父亲的事情,她作为子女的,怎么好去管呢? 再说了,她父亲四十年来,除了她的母亲,就只有姨母一个女人,自己的后院更是空荡荡的,比起上京其他男子来说,要好不知道多少倍,三个月前带回来的那个疯女人,她也听过下面人说过,虽然是疯了,但是只要父亲想,抬成一个妾室养着,那姨母,也不应该有过多的怨言。 何况,到现在为止,父亲并没有给那个女人一个身份,连留宿都不成,那姨母在这里不甘做什么呢? 看来,这嫡女和庶女就是不一样,一股子小家子气。 第42章 大逆不道的举动! 褚夫人在褚明珠这边说了半天,见后面她不接话,也就没了说的话头,讪讪的笑了笑,又关心起她的婚嫁之事来。 男方的聘礼早在前几日就送了过来,一共是四十九抬,这个抬数在上京的富贵人家里面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每一抬都没有虚的,全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各种上好的书画瓷器。 将、军府这边出了三十一抬,一共是九十抬,而褚明朗又单独出了九抬,说是给妹妹的嫁妆,就凑了九十九抬,这是极好的数字。 后面两天,褚夫人就不再过来了,实在是明珠阁忙的没得空闲的时候,光是丫鬟,就从各院调了五个过来,更别说外面的小厮和侍卫了。 白玉顶着红螺的位置,和绿岱二人记录着大小姐的嫁妆,还要收拾嫁娶当天的一切事物。 她连着两天都没睡上一个时辰的觉。 最后一天的时候,连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成婚当日的辰时,大小姐的屋里灯火通明,白玉和绿岱二人,一人把昏昏沉沉的褚明珠给扶起来,另一人赶紧去请梳妆的嬷嬷,然后把新娘子今天要穿的衣服检查了一遍。 梳妆的嬷嬷是上京出了名的厉害嬷嬷,等到褚明珠刚坐到梳妆镜前,她已经准备好了两根白线,等到白玉一走开,白线就开始往大小姐的面上绞。 “唔!”褚明珠惊呼一声,彻底没了困意。 泪眼朦胧的有些许的挣扎。 “按住她!”梳妆嬷嬷对着白玉呵了一声,然后又转过来对着褚明珠轻声细语的说道,“我的大小姐哎!你这可要忍住了啊!去毛去毛,绞去这面上的毛发,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一个黄毛丫头了。” 绞面之后,褚明珠的脸色绯红,又被上了一层薄薄的珍珠粉。 然后是描眉,染唇。 镜子里的褚明珠变化并没有多大,但是看起来就精神了很多,彻底蜕变成为了一个女子。 梳头的事儿,需要新娘子的母亲来,但是大小姐的生母早已经去世,就由褚夫人来代劳。 褚夫人早就被提醒过,所以梳的时候,就开始说吉利话:“一梳,举案又齐眉;二梳,比翼共双飞;三梳,永结同心佩。” 乌黑亮丽的秀发在褚夫人的手中梳整齐,她看着长大的小女孩,终于长大成人,眼看着今日就要出嫁了,悲伤涌上心头,她落下泪来。 “夫人。”旁边的白玉立即递上手帕。 褚夫人梳完之后,把位置让了出来,梳妆嬷嬷继续接手,开始给新娘子梳新娘妆发。 “没事,我,我就是太开心了。”褚夫人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水,“我从小看着明珠长大,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要出嫁了,我这是开心啊,终于,终于没有辜负姐姐,也没有辜负丞相府。” 褚明珠的发盘成了妇人摸样,然后戴上了凤冠,凤冠珠翠零落,更显得她明眸皓齿,耀眼夺目。 穿戴整齐之后,她走到了明珠阁另一处前厅,大将、军,与褚夫人早就在前厅的主位上等着了,褚明朗也站在一旁。 这还是白玉第一次看到将、军府真正的主子。 褚将、军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挺拔,面容长期被风沙蹉跎的有些苍老,眉间横纹深刻,双目却是炯炯有神,透露着坚毅,仿佛被他看过一眼,就像是猎物一样被盯住。 白玉只是粗粗的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褚明珠从梳妆台起来之后,一直都是以扇遮面,跪在地上,“女儿明珠,承蒙父亲,姨母养育之恩,难以言表,一生永怀感激之情,今日出嫁,愿二老,福寿禄喜,延绵不断。” “好好好!”褚将、军十分高兴,“明珠,虽然你是我将、军府大小姐,但是今日嫁过去之后,一定要谨记自己儿媳身份,善待公婆,严守妇道,恪守礼仪。” “是!” 训话结束,绿岱赶紧上前把褚明珠给扶了起来。 褚明朗走到了她面前,半蹲下,“明珠,从家中离去的最后一程,哥哥送送你。” 绞面的时候,她没哭,梳妆的时候,头发拉扯的疼痛,她也没哭,刚才训话,她强忍着泪拜别,直至现在,在褚明朗的背上,褚明珠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泪水落入褚明朗的后颈处,他顿了一下,“别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她应该高兴吗? 从订婚那日起,她就是不开心的,现在,心里更是一片死水。 看着身下男人的侧脸,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离他这么近过,突然,她的心里就生出了一股叛逆,“褚明朗,你要知道,我是不高兴的,不管是订婚,还是今日的成婚,我都不高兴,你的心里也是明白,我嫁过去,只不过是一个牢笼,变成了另一个,更为陌生的牢笼,自始至终,我心里欢喜的,只有你一人,当初给你下药,我也是从来没有悔过!只可惜,便宜了白玉。” 褚明朗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好在褚明珠的脸面由扇子遮着,看不出她在说话。 从明珠阁到将、军府大门的距离,并不近,褚明珠说完之后,虽然闭了嘴,但是心中畅快的紧! 尤其是看到一直以来对她十分严厉的哥哥没有呵斥她之后,听着男人的喘气声,她越发的得寸进尺,好似眼前一片朦胧,揽住他脖颈处的手越收越紧。 女子的胭脂味慢慢的喷洒到褚明朗的脸上,他也越来越僵硬。 褚明朗简直不敢相信,他一直以来都温柔乖巧的妹妹,私下被红螺教唆过两次之后,现在还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举动! 今日可是她的成婚之日! 这一路上的小厮丫鬟不知道有多少,更别说两家人的亲戚朋友都看着。 她敢! 褚明珠早已被不知名的悸动冲昏了头脑,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唇瓣微动,喃喃着,“哥哥,褚明朗,明朗,我。” 跟在他们身后的正是白玉,白玉眼瞅着大小姐的头越来越低,还以为她要睡着了,想上前提醒一番,哪晓得刚好几人刚到大门处,褚明朗把褚明珠从身上摔了下来。 “明珠!” “大小姐!” 第43章 没名没分的妇人 好在,李默早早的就在门口候着,褚明珠摔下来的那一刻,他立即上前扶住。 巧的是,站在一旁的白玉,同样也扶住了大小姐。 二人的手,就不小心重叠到了一起。 白玉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而褚明珠摔站在地之后,看到褚明朗凌厉的眼神也回了神,终于想起刚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立马微微颤抖着低下头,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 “妹夫,不好意思,第一次背人,明珠没事儿吧?哥哥方才吓到你了?你刚才,在我背上差点睡着了,也是吓到哥哥了。” “明珠,没事儿吧?”李默也十分关切的望着她。 “没,没事。”褚明珠赶紧摇头回答,珠翠碰撞着,声音清脆悦耳。 “没事就好。”褚明朗整理整理衣襟上前一步,“明珠,你要急着,不管在哪里,可要顾忌好自己的脸面,这是哥哥给你最后的警告。” “明珠,明珠知晓。” 看着自己的妻子这样颤颤巍巍,李默也发现了不对劲,但是褚明朗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就不了了之。 恭恭敬敬的把褚明珠迎进了花轿里。 第18节 将、军府的人眼睁睁的瞧着花桥远去,锣鼓声声,喜庆中带着悲伤。 白玉也算是功成身退了,褚明珠身旁的大丫鬟,由一个二等丫鬟升了上去,下面的人填了进来,还多了好几个相貌上乘的陪嫁丫鬟。 随着褚明朗进入将、军府,大门慢慢关上,开始喧嚣全部默了下去。 明珠阁门口。 褚将、军和褚夫人正在说着话,突然听到管事来报,那位院子里的夫人,居然爬到了墙上! 那褚将、军一听,这还得了?立马朝着那座院落跑了过去。 褚夫人也跟在了身后。 不远处的白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不紧不慢的跟在了众人的身后,就当是去看热闹。 等到她们到了的时候,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下人。 看到将、军来了,立马散开一条路出来。 站在墙上的妇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狐裘,内里的是丁香色的夹棉褂子,梳着盘头,脸上带着婴儿般的笑容,一步步的走在墙上。 白玉紧跟而来,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心一紧,脸色苍白,眼里只剩下了墙上母亲的身影。 “若雪!快下来!”褚将、军看到墙上的身影也是一惊,也只敢在下面站着,不敢轻举妄动。 “花花,那里有花花!” 返潮的天气并不影响一些野花的生长,野花生长的环境越是恶劣,有的却越发的向阳,就在妇人的前面没几步的地方,一朵明黄色的野花摇曳在墙上的寒风中,屹立坚强。 是这初春里的,唯一鲜艳风景,怪不得能把这妇人给吸引上墙。 墙后倒在一旁的,是摔成好几块的木梯。 “将、军!是,是奴婢没有看管好夫人,将、军恕罪!”一旁冲出来的,是一直照顾着妇人的那个嬷嬷。 “滚开!”褚将、军现在心里眼底,全都是墙上的那个夫人,哪有还有闲心来管这些个下人,看着跪倒在地的嬷嬷,一脚踢出。 那嬷嬷年纪不小,哪里能受得住在战场上经历过杀伐的这一脚,立即倒退着飞出了一节,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晕倒过去。 “啊!” 不仅仅是站在一旁的褚夫人,就连围在一起的下人,全都被吓了一跳。 “都在这里围着做什么!找不到自己的活儿就滚出去!将、军府不养闲人。”褚明朗得到消息也走了过来,看到墙上的妇人神色难明。 众人一哄而散,只余下那妇人还高站在墙头,晃晃悠悠的挺着个大肚子朝前又走了几步。 “唐若雪!”褚将、军气急了,连名带姓的叫着那妇人,“下来好不好?下来,我带你去找很多很多的花。” “不,不要其他花花,我就要,就要这一朵。”唐若雪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直朝着那朵野花走去。 虽然这几天没下雪,但是地上的露水还是很多,屋顶上,墙上,更是一片潮湿。 这个院子又偏,许久没打理过,墙上还有一些青苔。 唐若雪没走两步,脚下一滑,直接从墙上跌了下来。 “啊!”褚夫人捂住自己的嘴,短促的叫了一声。 白玉更是倒退好几步,差点跌坐在地。 好在褚将、军身手矫健,在唐若雪摔下来的时候直接跃起,接住,稳稳落地,但是怀中的人,还是晕了过去。 “若雪!”褚将、军四神无主的呼唤着。 “赶紧去把沈大夫找来。”还是褚明朗赶紧吩咐下去。 刘午拿着他的手牌,跑得飞快,只是路过白玉的时候瞥了她一眼,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白玉的不对劲褚明朗也是发现的,他走上前,“父亲,先把唐夫人抱里面去吧,外面风大。” “好,若雪,若雪你千万不要出事啊!”褚将、军喃喃着,把唐若雪抱进了里屋。 进了屋子,白玉就不能再继续待着了,她恍恍惚惚的走在回去的路上,正巧和入府的沈辞碰了个面。 沈辞虽然看到她的状态不对,但因着身边还有刘午在,也只能先朝着他引领的方向走去。 “快!沈大夫,人命关天啊!”刘午拉着沈辞,两人走的浑身都是汗,“少爷!老爷!沈大夫来了!” 门大大开着,屋子里烧了三个火盆,唐若雪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生死不知。 “大夫!赶紧来看看!”褚将、军听到大夫来了,才让出床边的位置,结果站起来一看,这大夫,这么年轻?看起来和明朗一般大。 “父亲,放心吧,沈大夫的医术比宫里的太医差不到哪儿去。”褚明朗在一旁安慰。 其实在唐若雪出事的那一瞬间,他不是没有想过找太医,太医也不是那么好请的,要是自己受了什么重伤倒是好说,唐若雪在将、军府没名没分。 沈辞急慌慌的打开药箱,在妇人的手上放好帕子之后,开始把脉,房间里鸦雀无声。 他把脉之后,抬了抬眼皮,心下一跳,唐伯母!唐伯母怎么也会在将、军府里? 第44章 势单力薄 “大夫,怎么样了?”褚将、军关切的问到。 沈辞退了下来,走到桌子边儿写药方,然后递给了褚将、军,“这位夫人年纪不小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本就该好生休养着,刚才我把脉发现,妇人平日里吃食的营养,根本不足以提供她和孩子两个人,再加上风寒,和惊吓,再不好好休息好,这肚子里的孩子,可要不保了。” 褚将、军听到之后,眼神闪了闪,“不保就不保,人给我保下来就行!” “不,不,我的孩子!孩子!”床上的唐若雪仿佛是恍惚中听见了他的话,眼睛都还没睁开,直接紧张的护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娘在这儿,别怕。” “将、军,夫人现在的情绪,可不能出现太大的起伏才行。”沈辞在一旁好心提醒。 “好好好,若雪,只要你好好的,孩子一定能保住的!”褚将、军立马抓住唐若雪在床上胡乱抓的小手,安抚道。 唐若雪也在他的承诺中安静了下来,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褚夫人是一直跟在旁边的,看到褚将、军对这女人是这般模样,脸色变了又变。 还不等她说话,沈大夫又开了口,“将、军,病人还需要多休息,要不,我们有什么出去再说?” “好好好,走,出去说。” 房间实在是太小,还没得李嬷嬷的院子大,除了主卧就是一旁的厨房小厅,褚将、军走到门口,又看到躺在一旁脸色惨白的老嬷嬷,嘴角还渗着血。 “将、军,这位需要看一下吗?”沈辞本着医者仁心,多问了一句。 “哼!看什么看!这老货!让她伺候人都伺候不好,还好若雪没事儿,万一有个什么,直接让她陪葬算了,还看,看个屁!拖下去,死活看自己!”褚将、军早就憋了一心头的火,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 骂完之后,又看向了褚夫人。 “老爷,您,您这般看我,做什么?”褚夫人被看得不知所措,期期艾艾的问着。 “我记得,这老货,是你安排到若雪身边的?” “是,是我安排过来的,可是,我并不晓得这老婆子只吃饭不干活儿!连个人都照顾不好。”说着说着,开始落下泪来。 “哼!等若雪病好了,就让她搬到我旁边的梅院去,丫鬟这些,拨四个伺候着,要是再有什么闪失,我饶不得你!” “可是老爷,这,这若雪妹妹,在府内没名没分的,入住梅院,至少得给她一个姨娘的身份吧?” 听了她的话,褚将、军沉默半晌,“那就算了,就住这儿先,丫鬟小厮不得少。” “是。” 二人说完话之后,才开始往前走。 刚才为了避嫌,褚明朗早就借着送沈大夫的缘由退出了院子外,院子里站着的,就只剩了褚将、军夫妇二人。 这时看到褚将、军过来,褚明朗走上前跟在将、军的身后,去了褚将、军的书房。 褚夫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心里全是滔天的巨浪。 刚才的提议,她是故意的,其实,要是褚将、军把这个唐若雪,抬成了姨娘,那对她,反倒是没多少威胁,奇怪的是,一说到这事儿,褚将、军根本没这个意思! 但是从他的表现来看,心里却是十分紧张唐若雪,对于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对待过。 这个唐若雪,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和将、军苟合的? 这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六个多月了,留,还是不留? 如果以后真的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那这肚子的孩子,是绝对不能留下的! 决定好之后,褚夫人恢复了以前的端庄,慢慢的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想着,晚上给老爷炖什么汤好好滋补的好。 后面派过来的小厮丫鬟,都是老爷褚将、军亲自看过,点头之后,才派过来的。 白玉倒是想去,可是去不了。 从大小姐出嫁之后,她也回到了大少爷的院子里,做回自己以前的活计,打扫书房。 这两天褚明朗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没在自个儿的院子,倒是方便了她出去晃悠,去看她的母亲,唐若雪。 这一切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回家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父亲身首异处的尸体,满院子的血迹,脑袋滚落到一旁,眼睛死死的睁着,里面全是愤怒与不甘,尸体躺在院落的正中心,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肉,不知道被刀剑割了多少刀。 就算是没有亲眼所见,白玉也能想象到父亲死之前的痛苦。 她当时推开众人,呆呆的走进院落,抱起父亲的脑袋,痛哭流涕,浑身颤抖的不敢相信,然后又满院子寻找着自己的母亲,可惜,一无所获。 父亲的死,和母亲的失踪,让她大受打击,如果不是要为父亲收尸,她早已晕厥过去。 在替父亲清理尸身的时候,白玉发现,父亲的手里,死死的拽着一个东西,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里面躺着的,是一块儿令牌,将、军府的令牌。 她那时候就猜测,自己父亲的死,母亲的失踪,和将、军府脱不了干系,所以一处理好父亲的后事,她就直奔上京,进了将、军府。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母亲,真的在将、军府内,而且她的弟妹,还好好的。 就是她以前温柔善良的母亲,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痴傻。 而且看褚将、军对她母亲的态度,并不简单。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弄清楚,杀她父亲的凶手,到底是不是褚将、军,还有她的母亲,她的弟妹,白玉一定是要带走的! 可惜,她现在势单力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想到这里,她低低垂下头,握紧拳头。 “白玉,白玉。” 是沈辞!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敢上前,“你怎么来了?” 第19节 “我是来给唐伯母看病的。” “我娘她怎么样了?”也是,现在沈辞的医术已经被褚明朗认可,只要将、军府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请他。 第45章 最好的打算和最坏的结果 “唐伯母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许的体弱,好好养着,大人和小孩儿都不会有事,只不过。”沈辞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了出来,“只不过唐伯母好像受过很大的刺激,导致现在成了三岁稚子一般。” 白玉心中一痛,受到刺激,什么刺激能让母亲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多半是和自己父亲的死有关。 “有办法医治吗?” “难说。”这并不同于普通的头疼脑热,伤筋动骨,这病,比一箭穿心都还要厉害。 一箭穿心,治得好,就能活,治不好,无外乎一个死。 唐若雪的病就不一样了,并没有受到外物的打击,谁都说不准,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是这个模样也说不定。 “沈哥哥,多谢你。”白玉低下头,心里难受得紧。 “白玉,这是我应该做的,就算没有将、军府的这层关系,我也会尽力而为,反倒是你,现在要怎么做?” 前朝覆灭之后,今朝皇帝即位,改国号为天启国,秉承应天而降,盛世开启,褚将、军作为开国功臣,现在可谓是一手遮天,更别说在这个将、军府内了。 就算她想要带母亲离开,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而且,她还要找到褚将、军杀害父亲的证据。 到时候证据在手,哪怕是闯皇宫,告御状,她也不会让褚将、军褚潇好过! 而且褚潇现在手里的权利越大,越会得到皇帝的忌惮。 告御状,是她唯一能赌的事情。 成功了,她会带着母亲和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一同离去,不管是将、军府,还是褚明朗,与她再无瓜葛。 如果失败,大不了赔了这条性命便是! 她相信,就算她死后,她的母亲,在褚潇的庇佑下,过的也不会差。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坏的打算,和最好的结果。 “沈哥哥,我娘的病,就交给你了,至于我现在想做的事情,等我决定好了,有需要你帮忙的,再告诉你。” “好。”沈辞点点头。 二人碰面的事情,也是背着人的,说完之后,就各做各的了。 白玉刚回到房间,没想到就碰到连翘的阴阳怪气,“哟,刚才那是谁啊?白玉,你熟人?” 刚才?刚才她和沈辞说话被连翘看见了? “那不是沈大夫吗,你不认识?他啊,已经算是将、军府的常客了,我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的时候,和他见过不少次,刚才不过是偶尔碰见了,闲聊两句罢了,你在这里同我嚼什么舌根。” “真的?”连翘怀疑的凑到她面前,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她一番。 “那不然呢?”白玉也没有躲闪,认认真真的看了回去,“倒是你,一天天的怎么搞的像在监视我一样?还是说,你对沈大夫,有什么想法?不然,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哈哈哈!还真被你猜对了!”连翘大笑了两声,眉飞色舞的说起来,“这沈大夫长得真不差!一表人才,医术还高明,你说,他有没有娶妻?” “这我怎么知道?” “你俩不是接触的多吗?要不,你什么时候抽空帮我问问?”她凑到白玉的旁边,眨了眨眼,死皮赖脸的模样让白玉有些许的侧目。 “你是认真的?” “对!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想想办法,让大少爷,把我赐给他。” “那万一他有妻子了呢?” “有妻子了就算了呗,反正你是晓得,我不愿意做妾的。” 白玉晾衣服的手一顿,沈辞,并未娶妻。 应付完连翘,她躺在床上,思索着怎么查找褚潇杀害她父亲的证据,光凭一块将、军府的令牌,绝对是不够,她还要找到其他证据才行。 当初处理完父亲的事情之后,她曾经挨家挨户的问过当日发现她父亲死的时候的具体情况。 据说当时,就连隔壁邻居,并没有听到什么大的响动。 都是发现她家里的院门开着,门口还有些血迹,才想着进去查看一番,这一看,就看到了死人,也就是白玉的父亲,其他的,都一无所知。 就算当时有人看见的是将、军府的人,也不会有人愿意站出来给她作证。 没人嫌自己过的太安逸了,要与将、军府作对。 好在她现在找到了母亲,只要母亲的病好了,她一定会了解到当日的情况。 可惜现在,不管是母亲那边,还是其他的线索,一切都断了,只能在将、军府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证据。 一夜无梦,第二日的时候,白玉事情做完,又走到了唐若雪的院子里。 院子的门口处已经挂了一个牌子,忆雪院。 院子里的环境不同于昨日的荒凉,就连门口,都摆放了好几盆鲜花。 应该是褚将、军弄过来,讨母亲欢心的罢了。 唐若雪除了痴傻的症状,其他什么事儿都没有,早早的醒来,看到一院子的花,高兴的不行,看到好看的,就要摘下来,任下面的丫鬟,劝都劝不住。 “夫人!夫人,这可是将、军好不容易给你找来的,这摘下来多浪费啊!”新来的小丫鬟手忙脚乱的阻止着。 “算了,你别管了,夫人开心就好。”另一个小丫鬟比较精明,“这是将、军送来让夫人开心的,只要夫人觉得摘下来能让她开心,那就值了,将、军是不会怪罪于你我的。” “我这不是觉得浪费嘛,多好看的花啊。” 唐若雪可不管这些,也不知道小丫鬟在说些什么,看到没人拦她,更加的高兴,把花一朵朵的摘下来,拿在手里,看到好看的,还会戴到自己的头上。 红的白的粉的,戴了一头的鲜花,看起来滑稽好笑。 褚潇就是这个时候走到院子门口的。 看到如此天真浪漫的唐若雪,他的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还有疼惜。 白玉看到褚将、军过来的时候,往旁边躲了躲,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近自己的母亲,伸出手,替她摘下那朵头上的白花,可能是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我的!这是我的!”看到褚潇手中取下来的花,唐若雪突然神情激动的抢过,然后三两下就塞到了自己的口中咀嚼咽下。 第46章 笼中鸟 眼神如同护食一般。 “若雪,这不能吃!”褚潇上前一步,拦住唐若雪,手往她的嘴里掏,把白色的花瓣弄了出来,但是好些也已经吞了下去。 唐若雪以为她要和自己抢吃的,直接一口死死的咬在了他的手上,顿时鲜血直流。 血腥味充满了她的口腔,又腥又苦,腥的是血的味道,苦的,是花瓣的味道。 “将、军!” 一旁的两个小丫鬟吓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脸色苍白。 这夫人怎么这样,这可是褚将、军! 伤了将、军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主子脑子有问题,这也算是她俩看顾不周,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等着她们。 “无事。”褚潇抬手止住想要上前拉开唐若雪的两个丫鬟,静静的等着。 血越来越多,染红了女人整个嘴唇,等到周围静下来,唐若雪的神情才慢慢放松。 微微松开了嘴,茫然的看着自己嘴里吐出来的一截血肉模糊的手指。 突然就泪流满脸,害怕的哭起来。 “不怕,若雪不怕。”褚潇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用另一只手,把唐若雪揽入了怀中。 唐若雪哭的不能自已,突然间,就瞥到了站在院子外一角的白玉,她的眼睛动了动,仿佛不可思议一般。 白玉也看见了她。 褚潇看到怀中的女人终于安静了下来,把她放开,小心翼翼的陪着她进了屋。 “好看吗?” 男人的声音突然在白玉的耳边炸开,她吓了一跳,转过头的时候,嘴唇堪堪擦过褚明朗的脸颊,又立马低下头,“大少爷。” “呵。” 褚明朗轻笑一声,拉住她的手腕,一直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一路上不发一言。 白玉心中更是忐忑。 是她疏忽了,看得太过入神,连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人都不晓得。 也不晓得大少爷是什么时候时候站过来,到底看到了多少。 自己当时是不是已经露出了马脚,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事情,那她还能活吗? “大少爷。”一进院子,丫鬟小厮看到褚明朗都弯腰请安。 他看都没看一眼,拉着白玉一个劲的往里走,直到走到了书房外面的门廊下,那只挂着的绿毛弯嘴鹦鹉前。 连翘刚巧在喂食,刘午从大少爷进了院子之后,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准备着听候吩咐。 褚明朗逗了会儿鹦鹉,然后把笼子取了下来,打开笼子,鹦鹉得了自由,拍了拍翅膀,一飞冲天。 “少爷!” 这鹦鹉,褚明朗喂了有几年了,一直都当个宝贝,今个儿是怎么了,这畜生可不管认主,只要没了笼子,可困不住它了。 不仅仅是刘午,就连连翘也在一旁跟着着急。 连翘一直都饲养着鹦鹉,天天教它说话,也有不少感情。 笼子被他随手丢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白玉进来,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是。” 刘午给了白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拉着满脸气愤,又带着好奇的连翘离开了。 白玉定了定神,还是跟在后面进了书房,转过身,关上门。 褚明朗端坐在书桌前,如同往日一般,神情莫测的打量着她,这一次的打量就只是打量,仿佛要把她看明白,看透彻。 第20节 她心里发虚,经不住这样的打量,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朱,白,玉,是叫这个名儿吧?” 果然,他知道了,什么都瞒不过他。 白玉跪在地上,除了诧异,就只能坦然接受这一切。 “少爷恕罪。”她双手撑在额头上,完完整整的跪趴到了地上,除了求饶,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死。 “三个多月前,我父亲从巴蜀之地带回来一个怀孕三月的妇人,唐若雪,也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女人,带回来的时候她昏迷不醒,醒过来之后,就成了一个痴儿,经过我的调查,这个唐若雪,是你的母亲,对吧?” “是。” “你是朱忠与唐若雪的女儿,朱忠死了,你是来将、军府找你母亲的?还是来为你父亲报仇的?” “都是。”朱忠是白玉父亲的名字。 白玉原本姓朱,名叫朱白玉,为了不引起褚将、军的注意,她专门花了钱去掉了户籍上的姓,没想到还是被褚明朗给发现了。 “呵,人不大,气性不小。”褚明朗笑了笑,“唐若雪,你带不走,朱忠的仇,你也报不了。” 白玉眼神一凝,也不管有没有大少爷的命令,直接抬起了头,“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两人视线相撞,房间里一片寂静,突然间,褚明朗就笑了起来。 不同于往日那般淡然的笑,而是笑的灿烂,明媚。 仿佛如三月的鲜花,一直亮到了白玉的心里。 “将、军府,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一个人出去都难,更别说还带一个大肚子的孕妇。”他下了座,走到了白玉的身边,蹲下,凑到她的耳旁,看着白皙泛红的耳廓,又抬起她的手,手腕上刚刚被抓的痕迹,十分显眼,“手无缚鸡之力,还报仇,怕是刀都还没拿起来就会没了命。” “那大少爷现在要杀了我吗?” “杀了你?”褚明朗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一句,“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啊,对将、军府的主子来说,她不过如同路上的蝼蚁一般,不管是生也好,死也罢,影响不了他们一点儿。 大少爷也没有说错,她就算要找褚潇报仇,怕是刀都还没拿起来,就会没了性命。 “大少爷的意思是?” “仇,你报不了,人,你也带不走,不过,我可以让你去你母亲的身边待着,三天,去一次。” “条件。” 世上,哪有什么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白玉在上京路上,早就明白了。 “很上道嘛,看来,你也不傻。”褚明朗笑了笑,“条件就是,伺候好我。” 男人粗糙的手指拂过白玉的脸庞,动作浪荡又轻浮,耳垂被他捏在食指与大拇指之间,细细摩擦,没一会儿就变得通红。 “好,我答应你。”白玉这次并没有自称奴婢,耳垂从男人的手中逃脱,还是留下了些许的温热。 第47章 贴身丫鬟 没人知道当天白玉和大少爷在书房里说了什么,只知道二人出来之后,大少爷就刘午把白玉提拔成了大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这个职位,在整个将、军府的男主人身边,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的,白玉,是第一个。 这让整个将、军府的丫鬟们的心思,都活跃了起来。 其实贴身丫鬟对于白玉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至少现在没区别。 晚上更衣的时候,白玉已经有了经验,不像以前那样茫然,一件一件的脱掉褚明朗身上的衣服。 但是他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拿着一本书坐到了床边,反而让白玉睡上去。 “什么?”白玉听到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 “怎么,李嬷嬷没教过你,天冷了,要给主子暖床吗?” 这样子的暖床?确实没教过。 白玉愣了一下,踩上床榻,“等会儿。” 正准备睡下去的她又僵住。 “你准备就这么睡到我床上去?你这衣服,干净吗?” 她懂了,这是嫌弃她的衣服脏。 没得法子,白玉在床榻上,一件一件的脱掉自己的衣服,只余下一身白色的里衣,站在原地。 晚上的时候,因为褚明朗火气旺,屋里就留了一个火盆,对于只穿着里衣的白玉来说,温度有些低,没一会儿已经染上了浑身的冷气。 “还不进去做什么?” 褚明朗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因为温度过低,穿着里衣的女人都没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冷的有些发抖。 白玉也不再僵持,直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冷,还是冷,被子里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她在明珠阁的时候,晚上大小姐也是怕冷,被子里会早早的塞几个汤婆子进去,等到大小姐睡的时候,再换上重新灌上热水的。 而褚明朗的被子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样?暖好没有?” “回禀大少爷,还没有。” 她刚刚睡进去的时候,本来身上都没有什么温度,就算是盖得厚实,温度也得慢慢升。 “怎么这么慢?”褚明朗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把书放在床头的木柜上,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确实没有暖好,这被子里的温度,还没有他自身的温度高。 嗤,还暖床?再在外面待一会儿,不得把自己给冷死都算好的了。 眼瞅着褚明朗神情自然的躺到被窝里,白玉慌张的往旁边挪了挪,把好不容易睡暖乎了一点儿的位置,拱手相让。 自己挪到一旁的冰冷处,就算是冷的浑身发抖,也不想触碰到刚躺下的大少爷。 “躲什么?”褚明朗抓住被子里白玉的冰凉的手腕,一使劲,就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这么冷?” 嘴上嫌弃着,还是把整个人都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女人挣扎着,他干脆把腿放到她身上,双手双脚的制止住。 白玉动的出了一身汗,冷是不冷了,可是她动不了一点儿。 二人面对着面,四目相对,白玉也安静下来,“怎么?怕什么?” 男人的手圈在女人的背上,而女人的手,死死的抵在男人的胸口处,保持着二人的距离。 可是她不知道,因为她的挣扎,单薄的里衣领口处已经不小心扯开了一截,露出了里面藕粉色的小衣。 “我要是真的想把你怎么样,你还能够有挣扎的力气?”褚明朗说完之后闭上了眼,“睡吧。” 他们两个现在这个样子,白玉哪里睡得着。 也越来越深,她从一开始的防备,到慢慢的,男人的呼吸变得稳定,她再试着推了推,还是不能推动分毫。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白玉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了人影。 等到穿好衣服起来,一出门,就受到了各种各样的眼神打量,她都视若无睹。 接连两天都是这样的情况,好在就算睡在一张床上,褚明朗也没有其他的举动。 等到褚明珠回门那日,将、军府又热闹起来。 丞相府的马车在太阳才升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门口,褚将、军带着褚夫人一接到消息就出来等着,这样的场合,自然少不了褚明朗,白玉跟在最后面,不打眼的地方站着。 马车刚停下,李默就掀开车帘先一步跨了出来。 今日是褚明珠回门,他穿了一身深蓝色的狐裘,脖子被一圈狐裘同色系的狐狸毛围着,显得更加的贵气。 修长的双手往帘子里面伸了伸,一只更加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他的手心。 褚明珠随后也出了马车。 她现下作为李默的夫人,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少女装扮,头发也梳成了妇人的样式,插在头上的那株红玛瑙的花束,格外引人注目。 李默把她牵下马车后,她先是站在原地,理了理身上红色长袄绣着金色并蒂莲的衣襟,才缓缓走到褚将、军的面前,行了一记礼,“父亲,姨母。” 等到褚将、军领头往里走的时候,她才走到褚明朗的身边轻声叫了一句哥哥。 “嗯。”褚明朗看了看她,又看向李默点了点头,最后的视线却落到了白玉身上,“还不跟上,磨磨蹭蹭的。” “是。” 白玉心里叹息一口,还是没能躲得过去。 倒是褚明珠听到她的声音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眼底神色不明。 褚明珠被褚夫人带回了后院说妇道人家的事儿,褚将、军带着褚明朗和李默在前厅谈论男人家的事情。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有一两个菜,连过年的时候都难得上桌。 回门宴,只从一顿饭中,就能看出岳父岳母,对女婿的满意程度。 不用说,褚将、军他们,是非常满意的。 一顿饭吃的和睦美满,就连褚明珠脸上都带着几分新婚燕尔的娇羞。 等到下午夫妻二人快要离开的时候,褚明珠却走到了褚明朗的院子里,说是要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有些事情,想找褚明朗说一说。 刘午在前厅,早就得了褚明朗的吩咐,把褚明珠拦了下来,“大小姐,大少爷吩咐了,让您以后好好过您的日子,将、军府,永远站在您的身后。” 第48章 提点 褚明珠的眸子暗了暗,回门的欣喜消失的一干二净。 “有些话,我还是想亲口对哥哥说。” “大小姐,还请您不要让小人难做。”刘午不算高大的身体就挡在她和丫鬟的面前,没能让开半分。 殊不知,这一幕早就落在了褚明朗的眼中。 虽然离得远,听不清二人在说些什么,但是对于他对自己妹妹的了解,猜也猜到了个大概。 第21节 “白玉。” “奴婢在。”白玉就候在一边,听到声音走上前一步,低着头听着吩咐。 自然也没能看到窗外被拦在院门口的大小姐。 她被拉到了褚明朗的面前,背对着窗户,看着男人伸出手,取下自己头上唯一的那根木簪放到窗台上,漆黑的秀发散落在身后,然后又伸手解开领口的梅花扣。 白玉的脑子一懵,赶紧抬手拦住了他。 “怎么?不是说要好好伺候我吗?”褚明朗看着面前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这两天,作为一个贴身丫鬟,白玉自以为是合格的,没想到他所说的伺候,原来是这样子的伺候。 听到了褚明朗的话,她的手还是没有放开,“我记得,明天,就是我们约定好的日子了。” 想到母亲,白玉的手,最终还是轻轻垂下,任由他动作。 长袄的扣子慢慢被解开,长袄虽然不修身,但是就算是解完扣子,也有一部分挂在身上,需要用手才能脱掉。 大少爷哪有这个闲工夫,抬了抬下巴,“自己脱完。” 袖子被白玉扯出来,往下一使劲,长袄落在地上,她从里面跨了出来,只着一件亵衣瑟瑟发抖。 白天的时候,屋子里是两个火盆,但是抵不住人站在窗子口,风径直往里灌。 褚明朗把人往怀里带,亵衣一扯,就露出一截光滑的肩膀。 这一切全都落在褚明珠的眼里。 被刘午拦下之后,她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看着窗户的方向。 从白玉的出现,脱掉长袄被兄长抱在怀里,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小姐不离开,刘午也不让,背对窗户低着头等着,两边互相僵持。 按理说,一般新娘子三回门,吃了午饭就要回婆家了,褚明珠只是想趁这个机会亲自和褚明朗道个别,没想到兄长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时间留的久,李默在前厅与褚将、军寒叙完之后,也找了过来。 “怎么了?”一来就看到褚明珠站在院子里,面前站着刘午,二人的气氛诡异。 再抬头,正巧看到窗口边,褚明朗的唇落到洁白光滑的肌肤上,留下一串串绯红。 褚明朗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李默居然过来了,抬头看见之后,变了脸色,帮白玉把亵衣拉了起来,遮住刚才的痕迹。 对上凌厉的视线,李默才收回了眼,凑到自己的新婚妻子旁,“明珠?” 褚明珠听到李默唤着自己,低下头,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挂上了笑容,“我们回去吧。” 屋里的白玉在被褚明朗放开之后,已经重新穿好了衣裳。 听从大少爷的吩咐,小跑着出来,“大小姐,姑爷,大少爷请您们进去。” 正在往外走的褚明珠和李默停了下来,李默倒是看向了自己的妻子,一切都以她为主的模样。 褚明珠想了会儿,还是转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她这次过来,连个丫鬟都没带,就是想的和哥哥单独相处,没想到兄长不愿意见她不说,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因为是自己的院子的原因,和白玉亲昵也不避着人。 现下有李默在,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夫妻二人和褚明朗说了一些场面话,又收下他送的一份大礼,才让白玉把二人送了出去。 “你先走,我有几句话和白玉说一下。”褚明珠站在门口和李默说道。 “好,那我去前院等你。”李默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白玉才离开。 褚明珠的丫鬟就在院门口的不远处,现下就剩了她们二人,白玉规规矩矩的站在她面前。 “入府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现下已经成为了我哥哥的贴身丫鬟,虽然你入府才四月不到。” “是。” “但是你毕竟也是经过李嬷嬷教导的,就算你日后成为了将、军府的侍妾,那你也要一切都以主子的事情为重。” “是,奴婢知晓。”白玉不明白,褚明珠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大小姐出嫁之后,李嬷嬷作为她的管事嬷嬷,也是一起去了丞相府,走之前,白玉还去看望过她,给她敬了茶。 “你既然知晓,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任由着哥哥白日,白日。” 褚明珠脸色涨得通红,虽然她已为人妇,历年的教养,怎么都让她开不了口,说出最后的两个字。 而且,说到底,兄长院子里的事情,也不该她这个妹妹来管,但是哥哥和白玉的事情,她终究是看不下去,只好在这里提点她一番。 白日什么? 白玉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大小姐脸上的红霞,还有不住的往自己的肩膀上看去视线。 她脑子轰的一声,顿时明白了褚明珠的意思。 怎么会,刚才的事情,大小姐看见了?一定是看见了,那大小姐刚才看见了,姑爷,也是看见了吧? 白玉本来涨的通红的脸,又变得惨白起来。 看到她脸色的变化,褚明珠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止住话头带着不远处的丫鬟离开了。 剩白玉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她细细的回想起来,刚才褚明朗莫名的举动,然后站到刚才褚明珠站的地方,抬头一看,正巧对着大大开着的窗户,心里一切都如明镜一般清晰起来。 在将、军府中,在这个院子里,她看似风光,实则,衣裳说脱就脱,身体在外人面前,说露就露。 连最后的尊严底线,也被褚明朗按在窗前撕扯掉,所剩无几,供人利用,取乐。 白玉的心底麻木一片,回到书房的时候,板着一张脸,对刘午的询问也不理不睬,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站在褚明朗的身边,听候他后面的吩咐。 第49章 贴身伺候 晚上,褚将、军有事又回了军营,褚明朗就留在了自己房间里用饭。 主子用饭的时候,白玉就在一旁站着布侍。 刘午没在,屋里就剩白玉和绿柳两个人。 绿柳站在门口处,红绫去了小厨房。 桌子上的菜,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 布侍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要看主子的脸色行事,只要褚明朗眼神停留过的地方,白玉就极有眼色的夹一筷子。 这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儿。 “我说了我要吃这个吗?”褚明朗看着碗里白玉刚夹进来一道菜,神色不明,阴晴难定。 白玉刚想把它夹出去,丢到一旁,又被褚明朗喝住。 “吃下去。” 筷子上,夹的是一块肉片,外面包裹着一层晶莹剔透。 大少爷吃的菜,白玉很多都没有见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只好把肉塞到了嘴里。 肉质嫩滑爽口,主人赏菜对于下人来说,是一种恩赐。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白玉点了点头,说了实话。 “行,这剩下的都赏给你了。” “奴婢,受之有愧。” 褚明朗看着又跪在地上的白玉,“怎么?本少爷的话,你都不听了?还是说,你嫌弃我?” “不敢。”她深深的匍匐在地,确实是嫌弃的,但是这不能说。 就算白玉不说,褚明朗也能猜到,他舀了一碗汤水,走到白玉的面前,抬起她的头,擒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 端起汤水喝一口含在嘴里,附上柔软。 白玉惊恐的张大眼睛,双手扯着褚明朗控制住她脸颊的手,嘴唇被堵住,哽咽声也被堵住,汤水吞咽不及,一些沿着嘴角流下。 控制住她的手一松开,白玉瘫软在地,喘着气。 “我继续喂,还是你自己吃?” “奴婢自己来。” 用手背擦掉嘴角的残留,她站起来,走到了桌子边儿。 “坐着吃。” 菜剩的不多,也不少,对于白玉来说,如果要让她全部吃下去的话,还是有点撑。 但是她强忍着不适,脸上一点儿表现都没有,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胃口不错嘛。”在她吃的时候,褚明朗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就像是看自己养的一只宠物一样。 “多谢大少爷赏赐。” 吃到最后的时候,白玉觉得那些被吃下的东西,已经卡到了嗓子眼,肚子也越来越不舒服。 一旁候着多时的绿柳走过来收拾碗筷,白玉也一起帮着忙,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终于撑不住,哇的一声,把刚吃下去的所有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倚着门框,要不是她保持着最后的一点儿意识,手里的碗筷肯定会掉在地上碎掉。 “你没事儿吧?”绿柳站在白玉身旁问道。 “没事儿。”刚刚吐出来的东西带着温热,味道难闻,她擦了擦嘴角,把手里的盘子递了出去,“麻烦绿柳姐姐了,这里我来收拾吧。” 她跪在地上,清理着廊下的刚才吐出来的东西。 绿柳只好带着碗筷回了小厨房。 褚明朗听到动静也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又坐了回去,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书,视线却没有落在书上,眼底的温度慢慢冷却。 白玉只从吐过一次之后,胃里还是继续翻涌着,她压住这股难受,使劲的擦着地上还有的些许残留,手变得冰冷,膝盖也酸软酥麻,起来的时候差点站立不稳,往旁边偏了偏。 眼前一阵发昏,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你真的没事儿吧?”绿柳已经同红绫收拾好,屋里的帘子垂下来,她站在白玉旁边,皱着眉轻声问。 “没事。”白玉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两口冷气,可能是刚才吐了,喉咙有些发痒,声音也没了以前的清脆。 第22节 “大少爷让你过去伺候呢。” 白玉被提为贴身丫鬟之后,褚明朗近身的所有事物,全都是由着她伺候的。 本来绿柳看她晚上脸色不太好,想着伺候大少爷洗漱的事情,她来就算了,结果刚刚把水端进去,大少爷却让她下去,指名道姓的让白玉进去伺候。 她这才来寻白玉,一出来,就看她站在门口发呆。 “好,我知道了。”白玉点点头,去了一旁把自己打理干净了才进的屋。 看着她进屋,褚明朗放下手中的书,端坐在床上,等着她的伺候。 绿柳已经把水端了进来,白玉先把空盆放在大少爷的脚边,然后端来水杯和牙刷。 牙刷上沾有青盐,男人张开嘴,眯着眼,感受着牙刷细细的刷洗着牙齿。 脸颊偶尔触碰到的冰凉让他皱起眉头。 刷完之后就是洗脸,盆里的水温热,白玉拧干帕子递到了褚明朗手上,洗完之后,还要清理手掌。 再一次拧干帕子,她抓着大少爷的手,一根一根的细细擦拭干净。 “手怎么这么冷?捂热之后再来伺候。” “是。” 接下来,就是洗脚了,白玉把盆端了下去,两只手放在刚刚褚明朗洗过的温水里面,等到手不再冰冷之后,才换了一盆,去给大少爷洗脚。 这几天都是这么伺候的,等到要睡觉的时候,白玉依旧是脱掉外面的袄子,准备暖床,却被褚明朗叫住。 “你觉得你这样能把被子捂热吗?” 不能,白玉这两天暖的床,都没什么温度,褚明朗本来就体热,根本用不着她暖床。 听了这话,她跪坐在床上低着头。 “亵衣也脱了再躺进去。” 白玉眉头一跳。 “怎么?没听见吗?”褚明朗看她许久没动作,声音微微拔高。 “是。” 随着话音落下,白玉的手指放到腰侧,亵衣也脱了下来,露出里面嫩绿色的肚兜,上面一朵粉色荷花露出尖尖一角,歪斜着。 肌肤与冰冷的被子一接触,白玉浑身的温度渐渐升高。 难道说,暖被窝,真的要脱成这样才行? 就在她迷迷糊糊思索着的时候,身上压下来一具男人的身体。 褚明朗撑在白玉的身上,看着身下脸色通红的人,细腻白嫩的肌肤,肩膀处还有白天在她身上落下的印记,手指抚上,肌肤的接触让两人浑身一颤。 第50章 发热发烫 热气笼罩着全身,这下,白玉不仅仅觉得自己在发热发烫,就连身上的男人,也在一起发热发烫。 脑袋也被烘的晕乎乎的,“呵,这样子,才算是暖床,你说是吗?” 褚明朗轻笑一声,发现白玉眼神迷离,不仅仅是脸颊,就连露在外面的肌肤都被熏得燥红一片。 手指从肩膀处,反转到颈部流连,手掌微微收拢,白玉的呼吸就急促起来。 身下的女人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身体的温度也高的不可思议,褚明朗就觉得了不对劲。 立即松开手,撑起来,眯着眼看了她半晌,再抬起手探了探额头。 果然,应该是发热了。 绿柳得了吩咐,让刘午去把沈大夫请过来。 沈辞来的时候,白玉已经穿好亵衣,安安静静的躺在褚明朗的怀里,浑身比刚才还要烧的红一些,就连呼出的气,都暖呼呼的。 “还请大少爷把白姑娘在床上放平,这样有利于病人的呼吸顺畅。”到底是不是这样的,除了沈辞自己心里清楚,没人晓得。 但是他肯定是不想看到白玉在褚明朗怀里躺着的。 褚明朗挑眉,还是听从他的意见,把白玉平躺的放在床上,自己从床上下来后,旁边的绿柳赶紧拿来一件披风披在他身上。 屋子里的炭盆从两个增加到了三个,沈辞把脉之后,皱起了眉头,然后又掀开被子。 “沈大夫,这样不太妥当吧?”褚明朗在这时出了声儿。 被子被掀开之后,白玉身着一件白色亵衣,隐隐能看见肚兜的颜色,苗条的身材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好在屋里就褚明朗和沈辞两个男子,一旁站着绿柳随时听候吩咐,红绫和刘午站在门外。 “褚少爷,医者看待众人都是一样的,不管男女老少,在我的眼里,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病人,如果您觉得我这样会冒犯白姑娘,那还请您另请高明。” 沈辞的手收了回来,坦荡的看向褚明朗。 另请高明?这段时间,沈大夫的医术在上京可是传遍了。 哪里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请到比他更为高明的医者? “沈大夫,我家少爷也不过是太过于关心白姑娘了,还是给白姑娘看病要紧。”绿柳在一旁赶紧缓和着两人针锋相对的气氛。 沈辞朝着褚明朗拱了拱手,然后走到火盆处,把手烤的暖呼呼之后,才轻柔的放到白玉的肚子上。 褚明朗的眼神冰冷,微眯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沈辞手上的动作。 手在白玉的肚子上轻轻的揉了两下,她早就烧的糊里糊涂昏迷了过去,感受到肚子上的动作,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哼唧声。 褚明朗听到这个声音,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向沈辞的眼神恨不得一把把他给推开。 哪知道这时沈辞的手上一使劲。 白玉突然睁大双眼,一只手撑起来,脸歪到一边儿,吐了一地。 屋子里的炭火足足的,吐出来的东西被这么一熏,除了沈辞,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绿柳认命的上前赶紧收拾着摊子,白玉的被子盖了回去,脸色也好了几分,至少没有再紧蹙着眉头。 “褚少爷,白姑娘身娇体弱,今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受了寒,按理说是不能大鱼大肉的,这么胡吃海喝的,吃的肚子积食,让病情更加严重了,现在还好,至少全部吐出来了,剩下的,就好好养着就行,我先开两天的药,过两天,我再来复诊。” “嗯,红绫,送沈大夫出去。”褚明朗点了点头,叫着门口的红绫。 沈辞把白玉所需要注意的事项全都写了下来,交给红绫后,才跟在刘午的身后,离开将、军府。 谁也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将、军府大门,脸上没了先前的温润,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捏紧了肩上挂着的药箱。 白玉这次的高烧来势汹汹,不仅仅是因为风寒和积食,还有长期以来的忧思成疾。 最后一个他没有说。 白玉到上京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居然会忧思成疾,沈辞心中十分难受。 他不知道,在这偌大的将、军府内,白玉,到底在承受着什么。 现下他能做的,也不只不过是作为一个大夫应该做的事情,好好帮助她调养身体。 绿柳动作麻利,地上的脏污早就被处理干净。 红绫得了药房和沈辞的嘱咐,在屋子里用白酒擦拭着白玉的身体,“少爷,要不,让刘午来把白姑娘抱回自己的房间去?” “不用。” 沈辞走后,白玉擦拭完身体,已经是晚上末时,褚明朗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让其他人全部下去,只留下自己一人,与床上的白玉。 他缓步走到床前,白玉的身体经过擦拭之后,已经退了热,身体的温度,恢复了正常,只是脸上带着不寻常的红晕,嘴唇也有些干。 床沿处塌陷了一块儿,褚明朗的手缓缓抚上白玉微热的脸颊。 今天要不是因为他,白玉也不会受寒,也不会积食。 但是他作为大少爷,怎么会有悔意这种东西? 他现在心里想的,白玉这个女人,真的是太过于娇弱了一些。 感受到脸上的冰凉,白玉贪婪的把自己的脸再往他的手背上蹭了蹭,像一只猫一样。 褚明朗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乖顺的一面,乖顺的让他有些烦躁。 手上使了劲,脸上不多的肉往两边扯去。 白玉吃痛,嘴里呜咽一声,迷糊的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你这是什么表情!”褚明朗不满的问到,刚才白玉的嫌恶,他离得近,是瞧得清清楚楚。 哪晓得白玉就只看了这么一眼,又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呵。” 褚明朗复杂的神色,最终归于平静。 好的很,这个女人作为他的贴身丫鬟,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睡他的,到头来,居然对他还一脸嫌恶。 再嫌恶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低下头,凑到白玉的耳边,“怎么这个时候病了啊,可惜了,明天约定好的,你去忆雪院的日子。” 第51章 求我一句,真的就这么难? 说完之后,褚明朗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白玉的眼珠在眼皮下挣扎着滚动好半天,就是睁不开,直到回归平静。 褚明朗轻哼一声,掀开被子上了床,如同往常一样,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白玉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不已,出了一身的汗,手脚都有些麻木,而且还热得慌。 褚明朗像个火炉一样,把她抱得紧紧的,她艰难的推了推,没推得动。 反而把人给推醒了。 男人迷迷糊糊中把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白玉想躲,没能躲得过。 “退热了。”说完,把她放开,自个儿坐了起来,捏了捏鼻梁处,“绿柳。” “大少爷。” 第23节 外头的绿柳听到褚明朗的声音赶紧走了进来,恭顺的垂着头,没有乱看。 白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现在的体力,不允许她乱动,就连撑起身这么一个小动作,都费了她好些力气。 褚明朗站起来,踏过她,下了床,等着绿柳的伺候,红绫也被叫了进来,温水被她递到了白玉的嘴边。 白玉也没有矫情,一口喝尽,“多谢。” 红绫本意是为了她喝水之后,让她继续躺床上休息,哪知道白玉自个儿撑了起来。 “姑娘,你这身体还弱着,沈大夫说了,最好卧床休息。” “不行。”白玉颤颤巍巍的站身子,想去一旁的架子上把衣服拿过来。 还没有走近,她的手腕就被褚明朗握住,人一软,摔到了大少爷的怀中。 “大早上的投怀送抱?” “没有。”她挣扎了两下,使不上劲,索性不再动弹,“说好的,今天让我去忆雪院。” “亏你还惦记着。”褚明朗一松手,让白玉歪斜的站着,“你要是能走出这个门,我就让你去。” 将、军府大少爷的房间可不小,白玉本来就浑身没劲,没走两步就软倒在地。 可是褚明朗没有发话,红绫和绿柳对视一眼,谁也不敢上前。 白玉在大少爷身边,委曲求全的伺候了三天三夜,为的就是今日能去忆雪院。 没想到昨晚大病一场,身体不经用,现在连走路都困难。 就算是摔倒在地,她也没有放弃,一点点的往外爬去。 只要出了这个门,她就能去看望母亲了,还有她母亲肚子里未出生的弟弟妹妹。 父亲死了,除了母亲,未出生的弟妹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一定要去忆雪院,去问问母亲,父亲死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绿柳和红绫站在屋子里面露不忍,白玉本来湿透的衣裳,又一次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她紧咬着嘴唇,就连披散着的头发也被汗水寖湿。 屋子里的一小段全是她流下的汗水水渍。 今日的天气不错,屋子里的门帘被吊到门外,还有一点儿,还有一点儿她就能爬出这个门了。 白玉的眼底满是希望。 可惜,这个希望褚明朗打破。 在白玉咬着牙趴在地上的时候,他一直皱着眉。 不相信这么娇弱的女人,还有这么坚强的一面。 直到她马上就要爬到门口,褚明朗才动了身,径直走到白玉的面前。 “求我一句,真的就这么难吗?” 听了这话,白玉还是理也没理,还有一点点,还有一点点就爬到门口了,褚明朗作为将、军府大少爷,当着红绫绿柳的面,绝对不可能做言而无信之事。 可惜,她忘了,褚明朗私底下本来就喜怒无常,更何况,为什么要对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言而有信呢? 等她再一次伸出手往前爬的时候,褚明朗的脚,踩到了白玉的手上。 白玉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大少爷,难道,您说话不算数吗?” “算数!当然算数了。”褚明朗勾起一抹邪笑,“你继续啊,我做我的事,你爬你的。” 她明白了,这是存心就没想过让她真正的出这个门。 可是她不服! 心里憋了一股气,一只手使不上劲,还有另外一只,另外一只用了还有双脚! 刚想继续动,手背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褚明朗看她还是不妥协,脚上使了劲,死死的踩在她的手背上碾了碾。 “啊!” 白玉没能忍得住,痛呼出声。 等到褚明朗的脚移开时,手背已经是通红一片。 她也因为疼痛,大口大口的抽气。 没了阻碍,白玉还是想往外爬,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使了劲,又爬出一小截。 褚明朗看着这不屈的身影,终于又像是看到了当初的那株狗尾巴草,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儿。 脚下还是没有留情,一脚踩在了另一只手的手臂处,没收住力气,咔的一声,骨头好似错了位。 “少爷手下留情啊!” 绿柳和红绫没能忍得住,还是帮着白玉下跪求情。 “少爷,白姑娘还在病中!” “哦,你们不说,我都快忘记了,白玉还生着病?我看她这个样子,倒是有劲的很。” 褚明朗睁着眼睛说瞎话,那白玉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累的,满身是汗,狼狈不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喂?怎么不继续了?” 半天没看见动静,上前踢了两脚。 结果人跟死了一样,昏迷了过去。 “少爷,这。”绿柳和红绫不知所措,少爷没发话,她们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刚才给白玉求情,已经算是她们做的最出格的事情。 “红绫,去煎药,绿柳去请沈大夫。” 褚明朗倒是不慌不忙的把白玉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回到床上。 这半天,倒是白爬了。 沈辞一早上又被请到将、军府,看到白玉的情况,再好的脾气也没能忍得住,“褚少爷!您就是这么对您府中丫鬟的吗?” 一般来说,门第越高,主子对丫鬟小厮就会越好,高门大户的人家,很少有蹉跎手下人的。 “沈大夫,我怎么对我府中的丫鬟,怕也是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褚明朗眯着眼看着他。 这个沈辞,要不是看在他真的有几分医术在身上,他早在昨日碰到白玉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双手。 第52章 坚持到底的执着 “褚少爷,我当然知道这些,但是一个医患一定会对自己的病者负责任,如果连最基本的医嘱都不遵从,那这病,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好,既然这样,下次还请您另请高明,我怕这样下去,会砸了我万和堂的招牌!” 抛开他对白玉的心疼不说,就算是碰上其他病患,沈辞也是这一番说辞。 他说的这么义正言辞,褚明朗倒是心底又对他多了几分另眼相看。 白玉这次晕过去,是昨日的伤寒本来就还未痊愈,今天又不知道做了什么活计使得自己精疲力尽,还出了一身汗未擦洗,身上已经发出酸臭的味道,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是手背上的伤,红肿一片,就连手指的骨头都有些错位。 她到底是经受过什么啊! 沈辞心疼不已,面上有些许的阴沉,好在是背对着褚明朗的,他并不会瞧见。 小心翼翼的包扎好手之后,他深呼吸两口才转过身,也不看褚明朗一眼,自顾自的和红绫交代好一切,才面对这将、军府的大少爷褚明朗。 “褚少爷,融沈某人斗胆多嘴,如果白姑娘的病一直时好时坏的,一次两次看不出什么,但是长此以往,那身体会彻底垮掉。” 多的,他也不说了。 看完病,沈辞又带着药箱离开。 如今万和堂在上京的名声打了下来,每天的医患都是不间断的,但是每次碰到将、军府递来的牌子,他总会推掉手上的所有事务,先去将、军府,为的就是希望能够好好照顾白玉,就算是碰上给府中其他主子治病,能远远见一眼心上人,也是好的。 “沈大夫回来了!” 万和堂里人满为患。 这段时间,因换季而生病的人不少,沈辞开了万和堂之后,就收了好几个家里贫困的药童帮着打杂学习,过去一个多月,已经有两三个上了手,就算他没有在万和堂,也能开一些基本的伤寒药物。 “师父,将、军府那边,下次还是您亲自去吗?”上来接过沈辞药箱的,是秋言,秋言今年十二岁,还是个小孩子,不过机灵又好学,天赋高,是沈辞最喜欢的一个药童。 “对,只要是将、军府的,我都亲自去。”沈辞揉了揉太阳穴,又坐到前厅的桌子前,开始诊治后面的病人。 与万和堂的热闹不同,将、军府褚明朗的院子里,所有丫鬟小厮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就连刘午都战战兢兢的。 这沈大夫居然敢这么对大少爷说话,真的是胆子大。 “去,查一下沈辞。” “是。”刘午得了吩咐退下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床上不省人事的白玉,和褚明朗。 褚明朗认真的打量起白玉来,白玉的模样,比不上连翘,稍微比绿柳和红绫稍有姿色,病中更是带了几分柔弱,看着就想让人把她拥入怀中好好疼惜一番。 可惜,她遇上的是褚明朗。 苍白的脸色,和刚才沈大夫说的一番话,让他心里更是烦躁,上手捏了双颊,让脸色绯红看起来有了血色,他的心底才好受了一点儿。 狗尾巴草哪有这么容易死? 下午前边儿来了信,褚明朗有事出了府,到晚上都没回来。 倒是白玉睡了一天之后,身体好了些,晚上又吃了两大碗粥才有了力气。 “大少爷呢?”白玉还躺在褚明朗的床上,脸色有了几分真实的血色,这次不是被掐出来的。 “大少爷今儿下午就有事出去了,白姑娘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绿柳可不敢像红螺那样没脑子,把白玉当个普通的一等二等丫鬟来看待。 她就是所有人的前车之鉴,对白玉,就算现在没得个正经身份,看大少爷对她的模样,尊重几分,总是没有错的。 出去了? 白玉从床上起来,绿柳赶紧从一旁的衣架子上把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披上,可不能再让她病情加重了。 “大少爷答应过我,让我今天去忆雪院的。” “可是姑娘,这,这天都黑了。”绿柳难为情的看了一眼外面。 第24节 让白玉去忆雪院的事情,不管是绿柳清楚,就连刘午也是知道的。 虽说今天大少爷做的不对,怎么着都没让白玉出了这个门,但是他先前也确实答应过的,二人的争论早就被她们知晓,现在白玉这么一说,绿柳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真正是难做得紧。 白玉走到门边,大少爷的房间低调中又透着奢华,就连窗户都是糊的软膜,软膜一般用的丝绸或者绢做的,白色的绸面上绣了一些精致的花纹,虽然没有普通的窗膜和纸张看起来更透,但是依稀能够看得出,外面的天,确实是黑下来了。 不行,过了今日,那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忆雪院了。 “既然大少爷答应过我的,那今天还没有彻底过去,我就能去。” 说完,白玉也不管一旁的绿柳,伸手抬起门帘,正巧和准备进屋的褚明朗撞了个面对面。 “准备去哪儿?”褚明朗看着面前的白玉问到。 一看到他,白玉就想起今天她所经历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怯意,往后退了一步,让他进了屋子,听了话,也不回答,看起来呆呆的,低垂着头。 “大少爷,白姑娘想去忆雪院。”白玉不回答,这屋子里还有绿柳在,看她没有说话的意思,绿柳上前一步,替她做了回答。 “这个时候去忆雪院?”褚明朗挑眉。 这么执着?据他所知,这丫头也不过才醒没多久,第一件事就为这。 听到褚明朗语气里面的迟疑,白玉不服气了,就算是低着头,也喃喃的开了口,“您答应过奴婢的。” 白天的时候,如果不是有他的阻拦,白玉早就出了这个门,现在她不开口计较,那他理应成全她才是。 “呵。”褚明朗看着她眉峰微扬,轻笑了一声,“走吧。” “去哪儿?”白玉抬头有些不敢相信。 褚明朗的手都已经抬起了门帘,闻言侧着身子有些意味不明,“你不是要去忆雪院吗?还不走愣着做什么?” 第53章 妄图向一个傻子解释 “姑娘还不赶紧跟上?”绿柳看着白玉呆愣在原地,赶紧上前提醒。 白玉听了话,看到褚明朗出了门,才晓得,这次他是认真的,并没有要框她的意思,随即立马上前跟在了他的身后。 元宵后,天气就渐渐的回暖,但是一到晚上,还是冷。 出了门,白玉缩了一下,虽然不适应,但是走着走着,身上就暖和了起来。 主仆二人慢慢往忆雪院的方向走去,路上也没有说一句话。 忆雪院自从唐若雪闹了那一番之后,人变得多了起来,但是今日院子格外安静,仿佛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 到了院子门口的时候,褚明朗停了会儿,让白玉走在了他前面,自个儿却站在院子门口,没有动的意思。 很明显,他是让白玉一个人进去。 而且给的时间不多。 白玉上前,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这院子里怎么还会有其他男人?听这声音,好像是褚将、军的? 既然褚将、军在,那她自然也不好再进去了。 忆雪院比起大少爷的院子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比起普通人家的屋子,还是要好很多,糊窗户用的,是宣纸,冬天的话,单单用宣纸,屋子里就存不了多少暖气,所以多糊了几层,透光性就没那么好,也不怎么通气。 靠着外边儿的窗户架就支了一条缝儿,白玉就凑到那条缝儿里往里看。 褚明朗还没明白这丫头,怎么大门不走,做起偷鸡摸狗这么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正准备上去问一问。 旁边走过来一个小丫鬟,赶紧俯身请安。 褚明朗认出来了,这是褚将、军派到唐若雪身边的伺候的小丫鬟。 这丫鬟绝对是不可能让唐若雪这个疯子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看她忐忑的表情,时不时的抬眼看看他和窗边的白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褚明朗心里明了了几分,“父亲在里面?” “是。”小丫鬟低头答道,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眼睛还是不住的往白玉的方向瞟去。 褚明朗的眼神也放到了她的身上,没想到这丫头的胆子这么大,褚潇在里面都还敢偷窥。 看来,唐若雪对褚将、军是真的很重要啊,不然,在她靠过去的第一时间,早就被发现了,还能让她到现在这么安安稳稳的站着? 白玉刚透过窗户缝儿,就看见屋里灯火通明,唐若雪正坐在桌子前,低着头吃着碗里的莲子汤,脸吃的红扑扑的,看向褚潇的眼神十分防备,一只手不停的往嘴里舀,另一只手护食的拢住整个碗。 可惜,她这个角度看不见褚潇的表情,好在他的声音不小。 “若雪,慢点儿,瞧你这吃的。” 在白玉没有看见的地方,褚潇的眼神是温柔的,还有失而复得的珍惜,他拿起手帕,往唐若雪的嘴边擦去。 唐若雪一片头,他的手就落了空。 手里的碗一挪动,整个身体也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吃。 看她这样,褚潇也没了其他动作,“好吃吗?” “好吃。”虽然不想别人来碰她,但是一问到关于吃的,唐若雪还是会回答。 “那以后,每天一碗莲子汤怎么样?”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只要是若雪想要的,我都会尽力给你。”褚潇看着眼前的人,看着看着,又忘记她不愿意被自己碰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唐若雪不干了,直接把褚潇的手一把拍开。 啪的一声,声音过于大了些,褚潇的手倒没什么事儿,反而唐若雪的手有些吃痛。 这下她甜汤也不吃了,抱着自己的手嘤嘤的哭起来。 “怎么了若雪,打通了吧,我帮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褚潇根本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心痛的把她的手赶紧拢进他的大手里,吹了两下。 唐若雪边哭,边看着褚潇,眼神朦胧了一下,口中吐出两个字,“阿忠。” 听到这两个字,褚潇直接僵住了,木木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阿忠,你回来了?”唐若雪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是褚潇来了之后,她第一次对着自己这么笑,但是叫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个男人,早就死在了他的手上! 唐若雪第一次叫这个名字的时候,白玉并没有听清,第二次,她是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之后,她的心里就暗觉不好。 这是娘在叫她爹,她居然在褚潇的面前叫出了这个名字,白玉直觉到,她是故意的。 唐若雪,在找死。 “若雪,是我啊,我是褚潇。”昔日的褚将、军声音颤抖着,妄图向一个傻子解释自己到底是谁。 “阿忠!你终于回来了!你看,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名字呢,你想好了吗?”唐若雪笑着去抓褚潇的手,让他把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去感受孩子在肚子里面的胎动。 肚子里面那个也是配合,褚潇的手刚放上去,就感觉到了手心被轻轻踢了一下。 他赶紧把手拿开,看着面前的唐若雪,神色难辨。 “阿忠,孩子动了!你怎么了?是不高兴吗?阿忠。” “闭嘴!别在我面前叫这个名字!”褚潇青筋凸起,手掌也捏成了拳。 他还在极力忍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离唐若雪稍远。 “怎么了阿忠?”唐若雪也跟着站起来,不明白为什么平时对她温柔顺从的阿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我说了,别再叫这个名字!” 褚潇没能忍得住,一把掐住面前的唐若雪,让她闭上了嘴。 唐若雪瞬间变得害怕起来,惊恐的拍打着褚潇掐住她的那只手。 偌大的肚子在二人之间左右摇晃,看着都危险。 白玉吃了一惊,小跑到了褚明朗的面前,“里面,里面出事儿了!” 屋里的动静那么大,就算褚明朗站的远,也大概知晓了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听了白玉的话,他还是不为所动,就连旁边站着的丫鬟,看着着急,脚下也是没有挪动半分。 第54章 装疯卖傻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褚明朗神情淡漠的说道,“忆雪院你也来了,那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说着,调头往外走,对屋子里的事情,一点儿要管的意思都没有。 袖口处被拽住,白玉低着头,听着屋子里女人的挣扎,越来越难受,“求您,求您救救她。” 最终,她还是开了口。 “呵。”这么轻易就被恳求,褚明朗心里却没有得到什么满足,只是瞧了一眼旁边一直站着的,透明人似的丫鬟。 那丫鬟才火急火燎的朝着门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叫着,“夫人!夫人怎么了!” 门被打开,褚潇松了手。 唐若雪倒在地上不停咳嗽,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临近死亡又回来的感受并不好受。 还有就是,她失禁了。 裙子下的水迹流了一地,伴随着刺鼻的臭味,丫鬟赶紧上前把唐若雪给扶了起来。 她这个模样,褚潇也待不下去了,刚才升起来的一丝后悔,在转身看见褚明朗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夫人,就走到了褚明朗的旁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养子之后才开了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父亲,我正要来找您商讨一下事宜,没想到路过这里的时候听到里面唐夫人的叫声,还以为她遭遇了什么不测。” 褚明朗说的正经,倒是褚潇老脸一红,“没什么事儿就不要往这边院子来。” “是。” 父子二人一起离开,走着走着,褚潇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发现刚才还在他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不见了,“你身边刚才那个丫鬟呢?” “哦,我有一样东西忘记带了,让她回去拿去了。” 理由很充足,褚潇也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白玉在他们走出没多远就转身回了忆雪院。 第25节 她走的时候,褚明朗也知道,但是他也没有阻止,反而帮忙打着掩护。 不护着怎么办,自己院儿里的丫鬟,出了事儿,也是主子管教不力,难道还能在他父亲面前说,这丫鬟目无尊卑,不听主人吩咐? 那她肯定没得什么活头。 这人,褚明朗还想留着找点儿乐子。 忆雪院。 褚潇走后,唐若雪被丫鬟扶到屏风后把衣裳换了,就躺在床上休息,因为刚才的事情,让她感到十分害怕,哆嗦着不敢说话,把整个人都闷到了被子里面,留了一个黑漆漆的头顶出来。 门再一次被打开,白玉抬头,就看见了拿着脏衣服出去的丫鬟,“大少爷和将、军说事儿去了,将、军让我来看看唐夫人怎么样了。” “正巧,我这要出去把刚才打脏的衣服给洗一下呢,你进去帮忙看一会儿唐夫人吧,我叫红秀。” “我叫白玉,那红秀姐姐你先去吧,唐夫人这边交给我。” 白玉的说法,红秀并没有怀疑,刚才她们可是都在屋外,而且白玉和大少爷的关系,她老早就已经听说过了。 等红秀离开后,白玉才慢慢的走进屋里。 屋里刚才的水渍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因为冬天,窗户开大了又有冷气进来,所以还是残留了一些难闻的味道。 这些白玉都不在意,她看着床上的那个身影,慢慢靠近。 唐若雪头上的被子被拉了下来,刚露出脸,她看到白玉之后,先是欢喜,然后是哀伤和恐惧,抿着嘴没说话,眼泪先一步落了下来。 “娘。”白玉的声音嘶哑,这一声称谓里面蕴含了太多的情绪,“没有外人在,红秀也出去了。” “小玉!” 听到她这么说,唐若雪才压低着声音,叫喊着,痛哭着,抱紧了眼前的大闺女。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留给她们的时间并不多,对于相认叙旧,白玉更多的是,想知道父亲死的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好在,母亲真的如同她猜测的一般,只是装疯卖傻。 一听到问话,流着泪的唐若雪突然哑了声,怔怔的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推攘着白玉,“小玉,你赶紧走,你不能待在这里,走,走啊!” “娘?怎么了?” 白玉被推攘着,一头雾水,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难道说母亲是怕自己被褚潇发现后杀掉? “娘,你听我说,我走不了了。”她上前紧紧抱住唐若雪,“我走不了,也不能走,我要在这里守着你,守着肚子里的弟妹出生,等到弟妹出生了,我再想办法带你们离开!” “怎么?怎么就走不了了?”唐若雪被抱住之后,也没再挣扎,只是叹息了一口气,柔顺的摸着白玉背后的秀发,“小玉,听娘一句劝,想办法离开这里,离开将、军府,再也不要来上京,就当,就当娘和你爹一同死了吧!”又垂下眼,看了看肚子,“我肚子这个,怕是活不下去了。” 今日之事,她已经惹恼了褚潇,现下他只不过是抱着对自己有几分愧疚,等时间越来越久,任她再装疯卖傻,也保护不了肚子里的这个了。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就能当你和爹爹一同死了?现下您不是还好好的在这里吗!还有,您肚子里的,可是我的亲弟妹啊!”说到这里,白玉再也没能忍得住,哭了出来。 责怪了母亲一番之后,二人还是在一起抱头痛哭。 只不过顾忌着红秀,声音越哭越小,又互相安慰着,到了最后两人都收了声儿。 “娘,你告诉我罢,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父亲本是巴蜀之地一猎户而已,怎么着就惹上了褚将、军,还丢了性命?还有您。”后面的,白玉说不下去了,母亲和褚潇的事情,还得由她自己说出来才行,作为她的子女,不应该乱加猜测。 唐若雪看了她好几眼,也知晓白玉的固执,如果这次不告诉她,就算是下一次,下下一次,她一定会寻她刨根问底。 那不如,现在就全部告诉她罢了。 叹息一口气之后,她让白玉去门口看了看红秀回来没有,才开了口,把以往之事徐徐道来。 第55章 事情首尾 事情得追溯到前朝。 前朝的时候,褚潇不过是军营里面的一个无名小将,而唐若雪,却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二人的身份天差地别。 奈何一次英雄救美,让二人有了联系,唐若雪对褚潇一见钟情,非其不嫁,而丞相府就这么一颗明珠,那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对她是百依百顺。 她说要嫁,父母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 因为褚潇除了只是一个无名小将之外,还是山匪之类,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惜,唐若雪就是被他身上的那股子匪劲给吸引住了。 上京的大好男儿,一个个都风度翩翩,风流倜傥,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就他,像是一众多的翠竹中的一颗梧桐树。 翠竹风雅,梧桐魁梧。 唐若雪为了褚潇在府中闹了多日,还以不吃不喝绝食来要挟自己的亲身父母。 现在回想起来,恨不得回去抽死当时的那个自己。 最终,她的父母还是妥协了。 褚潇八抬大轿把唐若雪娶了回去,为了让自己女儿的日子过得好,那嫁妆流水似的进了小两口的新家。 新婚后,两人的日子过得不错,恩爱非凡,十分甜蜜。 可惜,皇宫内部出了乱子,皇帝年迈,命不久矣,皇子们因为那个位置尔你我诈,拉帮结派。 丞相府更是公正严明的保持着中立,可惜,中立并没有让丞相府有什么好的结局。 在内乱的前几日,褚潇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让自己的得力手下朱忠,护送着唐若雪离开,这一走,就是大半年。 半年后,朝廷的动荡才停了下来,而皇帝,也自然换了一个人。 褚潇在里面出力不少,不晓得怎么就站了队,还在军营里面笼络了不少部下,拥护了现在的皇帝上位,被封为了镇国大将、军。 无名小将成为镇国大将、军,功勋有了,美眷可不能少,前朝的婚事就已经做不得数,皇帝亲自赐婚,把现如今的丞相嫡女赐给了他,而以前的丞相夫妇,早就自刎去见了先帝。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褚潇哪里敢抗旨不遵,只得应下,而且是即日完婚,选了一个最近的日子,八抬大轿,将、军夫人就入了府。 唐若雪被朱忠安置好之后,最后得到的消息,就是褚潇迎娶了新人,而她这个旧人,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起初她也是伤心欲绝,想着回京质问褚潇。 她哪里知道,因为藏得深,消息滞后,等她赶回去的时候,将、军夫人早已怀胎数月,挺着一个大肚子,在褚潇的搀扶下满脸幸福。 而唐若雪,只能默默的在暗处掉着眼泪。 没了父母,没了爱人,她死了心,也渐渐想开,和朱忠一起游山玩水,踏遍山河。 直至白玉的出生,二人才在巴蜀之地安定了下来。 朱忠成为了猎户,天天上山打猎,以此来养活一家子。 索性日子过得不错,在白玉十六岁的时候,唐若雪,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听完事情末尾,白玉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般造化弄人的事。 “我既不想再过问当年事由,也不想被他灌下落胎药,只好装疯卖傻,一个疯傻之人,无论做出什么事儿,都不会让人觉得不对劲。”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三个多月过去了,不知道这孩子,她到底还能不能生下来。 “那他又凭什么杀死父亲!”白玉不明白,“当初抛弃您的也是他,等到他另行嫁娶,您也有了自己的家,为什么,他还要来打扰我们!这已经足足过了十六年不止,为什么?” “这是命罢了。”唐若雪怔怔的看了会儿门口,“你知道吗,当初,他只不过是路过巴蜀之地,并不是特意来找我的,结果,意外发现了我和你父亲在这个村子里,带着人冲进来,说要带我走,你也知道你爹的性子,哪能让他把我带走,褚潇就算不带侍卫,仅他一个也不是好对付的。” 她又被拉扯进了回忆之中,脑海中的画面,回到了朱忠死的那天。 那天的天气很好,白玉一大早就约着小姐妹出去玩去了,家里就只剩下她和朱忠两个人。 唐若雪那时怀孕不久,正是挑嘴的时候,朱忠就在厨房里捣鼓着中午的吃食辣子鸡。 门口传来马蹄声让朱忠赶紧把杀好的山鸡丢到了一旁,自个儿去开了门。 一开门,人就被一脚踢飞,唐若雪不明所以的跑到他身边查看着伤势。 “好啊!真是好一对奸夫淫妇!”褚潇拔剑进来,怒目而视的看着二人。 “褚,褚潇。”唐若雪过了十六年的清净日子,也没想到褚潇还有找上门来的一天。 “唐若雪,十六年前我收到消息,说你在逃亡途中被人暗杀,和朱忠一起死无全尸,没想到你二人居然藏在这深山之处,真是老天有眼被我找到。” “大人!是属下的意思。”朱忠挣扎起来,跪在地上,“一切都是属下的主意。” “呵,朱忠,你这名字,当时还是我取得,为的就是希望你能够成为我最忠心之人,没想到啊。”褚潇自嘲一笑,“唐若雪,你要是能乖乖跟我回去,我倒是可以饶他一命。” “不!我不要!”唐若雪挡在朱忠的身前,“我回去又算什么!做你的妾吗!褚潇,你敢说我爹娘的死,与你半点关系也无?” 是啊,当年的朝堂之乱,褚潇既然能够当上镇国将、军,那前朝丞相夫妇的性命,要想保,怎么可能保不下来呢? “唐若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乖乖跟我回去,要么,你们二人,都死在这里!” “那我宁愿死!” 唐若雪毫不迟疑的说着,心中却是希望,她的小玉能够晚一点儿,再晚一点儿回来。 最后的结果是,褚潇最终还是没忍心要了唐若雪的命,却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朱忠被千刀万剐,身首异处,直至唐若雪晕厥过去后,被他带走。 回到将、军府,唐若雪就疯了。 第56章 为奴为婢 “我现在苟活着,就只是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没想到小玉你会找过来。”唐若雪转头又看向白玉,“小玉,听娘的,离开这里好不好,算我,算我跪下来求你了!” 白玉惨笑了一声,“娘,可是我,已经走不了了啊。” “什么意思?什么叫走不了?”这句话,在刚才,白玉也说过,不过当时她还沉寂在悲痛之中,以为白玉是担心自己,非要带自己离开,所以并没有在意。 “我。”白玉看了看唐若雪,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口,“我当初入府,是签了卖身契的!” “什么!”唐若雪惊叫一声站了起来,愣了一会儿,拍打着白玉,“你个死丫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签卖身契!” 一旦入了贱籍,没有主人的恩赐,不仅仅自己是奴隶,就连后代的世世辈辈,也会是贱籍。 白玉这是自掘坟墓,入了火坑,而且还是不一定能出得来的那种。 无自我,无自由。 “怎么会签卖身契啊!”唐若雪到了后面,真的如同痴傻了一般,呆呆的坐着。 白玉看她的模样也是难受,只是卖身契就能让娘亲受到如此大的打击,那她早已丢了清白的事情,怕更是会让她更加难受罢了。 “不行,我去求褚潇,我去求他,求他放过你,放你出府,你出去之后,马上离开上京,永远,永远不要再回来,回到巴蜀之地,好好,好好找个人家嫁了。” “娘!娘您你别去!”白玉赶紧拉住她,“娘,您忘了,您现在还痴傻着?您要是露馅了,别说求他无用,就连您肚子里未出生的弟妹怕也是保不下来了!娘,您听我说。” 第26节 唐若雪好半天才被她稳住,然后认真的看着她后面的说词。 “您听我说,我现在一有空就过来照顾您,您也继续装疯卖傻,咱们好好的先,把弟妹生下来最为要紧,后面的事情,我们再慢慢谋划。” “这样能行吗?” “可以的,娘,您信我,您好好的在忆雪院,等我来接您好吗?” 唐若雪无法,丈夫死了,自己被囚禁在这偌大的将、军府,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除了白玉,她没人可信。 可惜了,她如花似玉的闺女,怎么就自卖贱籍入了将、军府! “好,小玉,你是我的亲女儿,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她带着泪笑了笑,以示安慰。 二人之间的谈话时间比较久,直到谈完,红秀都没有回来。 白玉知晓不对劲,整理好母女俩皱巴巴的衣着和面部整洁后,她才推门而出,准备去看看红秀这丫鬟到底去了哪里。 哪晓得一出门,红秀是瞧见了,褚明朗也在。 二人就站在门口说着话,白玉一过去,两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刚才的话头也止住。 “白姑娘。”红秀朝她欠了欠身子,然后朝着屋子里走去。 白玉站在原地,往回望着,念念不舍。 “还不走?”褚明朗不知道等了许久,颇有些不耐烦。 无法,她只好跟上。 “红秀,是您的人?”白玉想了许久才开了口。 “你说呢?”褚明朗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模棱两可,自顾自的回了屋。 刚回到屋子里,就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更声,没想到她在忆雪院居然待了一个多时辰,现下已经快要接近子时了。 但是从母亲那边知晓真相的她,压根没有一点儿睡意。 反倒是褚明朗困得不行。 二人刚睡下,只听得白玉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白玉大囧,抱着自己的肚子不知所措。 大病一场之后,一整天就吃了两碗白粥,一点儿荤腥也没沾,又去了一趟忆雪院,哭了大半天,可是耗费了不少力气。 这一来一回的,饿了,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褚明朗听不下去了,直接坐了起来,“红绫。” “在。”屋子外边儿传来红绫的答话声。 这主子除了贴身丫鬟睡在床墩旁之外,男子的屋外,还会有一名一等丫鬟,守夜,为的是主子晚上万一要水的话,也有人照应。 “去看看厨房那边还有什么吃食没有。” “是。” 红绫迟疑着,还是退了下去。 一般来说,府中的一日三餐都有着严格的规定,有句话说得好,过午不食,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只要是过了吃饭的时间,那基本上,厨房里是不会再有什么留存的食物。 除非是特地吩咐下去的。 一般只有孕期的妇人才有这个待遇,或者是男主人院子里的姨娘自己下厨煲汤做点心备着。 可是褚明朗的院子连个姨娘都没有,哪里还会有什么孕妇。 这三更半夜的,甚是让红绫为难。 小厨房里黑漆漆的一片,冷冰冰的灶台在月光下泛着光,下人们都下去休息去了,这个时候,把人家从被子里叫起来,红绫觉得这个差事得罪人。 好在没走多远,就被小厮给拦了下来,让她回去,人,不用叫了。 原来,褚明朗想着这大晚上的,厨房有了动静,怕第二日全府上下都知晓,他为了个丫鬟,半夜开了小厨房。 索性把刘午叫起来,让他吩咐下面的小厮去看看街上有没有什么吃食,买回来对付两口。 刚说完,一旁的白玉就开了口,“大少爷,不用这么麻烦了,奴婢这一阵饿过了就没事儿的,您要是觉得奴婢太吵了,奴婢可以去外面的小榻上睡的。” 褚明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玉又继续说道,“如果您非要让人去买的话,能不能,能不能把银子给奴婢就行了,这样,就算是奴婢已经吃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褚明朗不解的看了过来,东西没吃,收了银子就当吃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你要银子做什么。”很显然,他在白玉的三两句里,就抓到了要紧处,白玉没说话,像是一眼被看穿一样,褚明朗的双目盯着她,语气里带着点儿说不出的意味,“卖身进入将、军府快四月,都还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是为奴为婢吗?” 第57章 不得了的恩宠! 闻言,白玉头皮一紧,她心底一片冰冷。 看来,就连她今后的打算,都已经被大少爷给知晓了吗? 在忆雪院里面,白玉为了稳住唐若雪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完全为了稳住她而欺骗她,是真正的想过,要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带着她和孩子,离开将、军府,离开上京。 但是,在她独自一人从巴蜀之地到上京这段路,让她充分了解了人性的险恶,和没钱的难处。 所以,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妇人和小孩回巴蜀,那手上,肯定先要有足够的银钱供她生活,赶路。 可惜,她当初卖身的十两银子,早就在入府时,为了打点,花的一干二净。 入了将、军府后,她开始做的是粗鄙丫鬟,粗鄙丫鬟的月银,才五百钱,等她提到二等丫鬟以后的月银,是一千文,现在的月银,是一两银子一个月。 入府快四个月,包吃包住,普通丫鬟的银子,除非是托人买点儿首饰和吃食,那手里的银子,是一分钱都花不出去的。 白玉,可不是普通丫鬟,因为她所抱有的目的,就决定了,银子在她手里存不了三日,为了各方的打点,一分钱都没剩下。 所以刚才,她也不过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做法蠢了些,她不过也是在赌一把,赌褚明朗对她的不在意,或者是对她在意到了什么程度。 在大少爷房中这么久,到现在为止,白玉对于褚明朗那是一丁点儿都看不透。 “奴婢知晓。”为奴为婢,在入府的时候,外院的嬷嬷早就给她们拎着耳朵警告了一番。 伺候主子,最好是把心给提到嗓子眼,时时刻刻注意着主子们的需求。 白玉自觉她办到了,她何止是提到了嗓子眼,都提到了头顶上! 刘午把吃食买回来的时候,白玉的肚子已经不响了,人还被罚着跪到了床榻前。 红绫拿着吃食进来的时候,还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不明白刚才还被主子宠着的人,怎么这个时候又被罚跪了。 纸包着的糕点,被褚明朗接到手里之后,丢到了白玉面前的地上,糕点带着热气,酥酥软软,这一丢,散落了一地。 浪费是真的浪费,白玉刚刚歇鼓的肚子,闻到香气,又敲了起来。 “愣着做什么,吃。” 白玉心疼啊,这得多少银子啊! 府中小厮出去找了半晌,各个饭馆酒楼早就歇业了,只有打尖住店的客栈还亮着,只得多花了些银两,才让后厨给做了些吃食出来。 这一来一往的,跑得出了一身汗,就这金贵的。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小心翼翼抱了一路,生怕碎了一点儿的东西,一到大少爷的手里,就摔了个稀巴烂。 地上碎的不多,白玉挑拣着纸上干净的吃,吃完之后把脏了的收拾到了纸里边儿,主子没让起,也就一直跪着。 带着两手的残渣,伴随着温热的火盆,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刚才饿得睡不着,这一吃饱,累和困,全都找上来,她哪里还招架得住。 这倒下去的声音,把差点睡着的褚明朗给吓了一跳,看清楚地上的白玉之后,也没管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自己的。 导致第二天白玉从地上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全身酸痛不已,尤其是自己的腿,像是失了知觉一般,得让红绫搀扶着才起了身。 而褚明朗,一大早就出了府,不见人影。 白玉拖着身子回了自己屋,虽然晚上睡过去了,但是睡的并不好。 等她躺到床上的时候,连翘扭着腰走了过来,“哟,这不是大少爷身边的大红人白玉吗?怎么舍得回来了?” 白玉翻了个身,没理她。 连翘才不管她理不理自己,凑到她身边继续说,“怎么?黑眼圈这么重,这段时间可累着你了?看来大少爷的兴致很高嘛,跟我说说,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你在这里胡咧咧什么?” 被打扰的白玉也是一肚子气,翻身起来,瞪着眼睛看她。 “哎,我这不是好奇吗。” “白姑娘。”连翘刚想继续问,哪晓得就有人过来敲门,“白姑娘?” “来了。”白玉站起身子,去开了门。 外面站着的是绿柳,“大少爷让人回来接您出府。” “出府?” 听到这两个字,白玉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出府?!天啊!白玉!大少爷对你可是欢喜得紧啊!”连翘凑了过来,差点儿把她挤到一边儿,满脸的艳羡,“绿柳姑娘,大少爷说了接她去哪里吗?” “好像,是去听书。”绿柳踌躇着回答。 “白玉,你还愣着做什么啊,快去快去,到时候把听的故事,回来讲给我听听!” 白玉被连翘推攘着出了门,跟在绿柳身后,慢慢往外走。 没一会儿,就到了后门,后门已经有辆马车等着了,马车旁站着的,是卫宪,褚明朗手下的得力侍从。 他穿着一身劲装,束着发,抱着剑,目光犀利,看到动静,眼神虚虚落在白玉身上,然后去到另一边儿,用剑柄撩起车帘。 “宪侍卫,白姑娘就交给你了。”绿柳把白玉扶上车之后,朝他福了福身站回了后门口,眼看着马车慢慢远去。 一时间,白玉被大少爷接出府游玩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将、军府,就连忆雪院都得了消息。 对于府上其他下人来说,这可是不得了的恩宠! 白玉升为姨娘,指日可待,说不准,还能直接升为贵妾乃至是侧夫人! 大户人家里的奴婢,和宫里的宫女,区别不大,有的不受宠的丫鬟,可能一生出府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第27节 她们跟着少爷小姐出府,都是办事,快去快回,没得多待的时间。 白玉就不一样了,白玉这是被大少爷接出去听书的! 说明这是大少爷愿意宠着白玉。 褚夫人得到消息之后,倒是心中欢喜,忆雪院就不一样了,唐若雪脸上痴傻的笑着,心底却十分难受,小玉怎么会和褚潇的儿子搅合在一起! 第58章 万相楼听书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出将、军府的地盘,周边的声响逐渐热闹起来。 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对话声,还有酒楼饭馆的小二吆喝声,重叠在一起。 白玉闭着眼,慢慢的享受着外来的声音,享受着这短暂的自由。 捏紧裙摆的手指慢慢放开。 车轱辘一下下的敲在她的心底。 “到了。” 卫宪的声音有些沉,虽然小声,但是还是传到了白玉的耳朵里。 听到声音后,她才睁开眼,深吸一口气,掀开了车帘下去。 车子停的地方,是一座听书楼,人全都在楼里,门口没什么人,最多一两个路过的,有的目不转睛走自己的路,有的好奇,还是打量了白玉一两眼。 不过视线很快就被卫宪给挡住了。 他站在门口,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仿佛白玉不是被大少爷请来的,而是押送来的。 在门口处,白玉就听到了里面说书人的声音,虽说听不明确,但是语气跌宕起伏,有声有色,想必讲起故事来,一定是精彩万分的那种。 听书楼的名字非常风雅,挂着‘万相楼’的牌子,门口处,是一堵墙,墙上雕刻着精美的神女飞天的故事,门口处,却有左右两个入口。 白玉看了眼卫宪,发现他没有带头的意思,也就自个儿随便选了一处,走进去。 里面是一条窄道,不宽,并排的话最多容俩人,窄道呈弓字形,万相楼说书先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时大时小,越往里走,声音渐渐的清晰起来。 原来,这入口处还有这个妙用,用来隔音的。 一进来,就看到那讲台上说书人正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着故事。 白玉和卫宪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人的关注。 一进来,看到她身后的人,小厮立即上前给白玉引路,“姑娘请随我来。” 白玉这时才回过头看了一眼,原来,在门口的时候,她不管选左边那条,还是右边那条入口,最终,都会抵达这万相楼的里面。 这楼看起来小,但是修了四五层高,从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却是精美绝伦。 柱子上雕刻的,楼中挂的方形灯笼上画的,每一处好似都是一个小故事,还有挂着的彩纱,风一吹四处飘扬,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花了人的眼。 等到上了二楼继续往上走的时候,白玉看到,原来,讲台上,不止有说书先生,还有几位表演人士,她们的动作完全是按照说书先生演讲来的,尽量的把故事中的人物完全还原。 一直到了五楼,小厮引着白玉和卫宪,走到一处小房间外,才停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进来。”是褚明朗的声音。 门被小厮打开,白玉和卫宪进去之后,才被关上。 卫宪守在门口处站着,还是那副模样,白玉第一次随着褚明朗出门,更别说这种热闹的地方,更是拘束,站在桌子边儿,和褚明朗拉了些距离。 “过来。”褚明朗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好似他只是单纯的想让白玉陪着他听书一般。 这里的房间也是格外巧妙,三面都被围起来隔开,除了她们进来的那个小门,还留了一面,专门能朝外面看的薄纱。 也不知道这纱是什么做的,从里面往下看,没什么阻碍,反倒是更为台上的戏增添了一分朦胧,但是要去看其他小房间的画面时,就看不清楚了,只能隐约的看到人影。 白玉小心翼翼的挪过去,坐在了褚明朗的身边。 感觉到身旁的动静,褚明朗把视线从台下收了回来,从桌子中间的那些瓜果盘子底下,拿出一个硬壳子书单。 书单的外壳呈黑色,上面‘万相楼’三个大字书写飘逸,还点了金粉,看起来霸道极了。 翻开以后,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书名,第一页全是神仙故事,《神女飞升》是第一部,第二页全是鬼怪之事,第三页以后,就是比较普通的人类故事了,比如《才子佳人》。 这边白玉正在细细筛选,她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也不知道哪一本好听,好看。 正准备胡乱指一个,褚明朗伸出手,直接把书单翻到了最后一页。 《将、军府秘事》。 白玉的心颤了一下,褚明朗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把书单递给了卫宪,“去,让他们下一场,就说这个。” “是。” 卫宪拿着单子出去了。 白玉正襟危坐,褚明朗的视线也再没落在她的身上。 下面的故事也接近了尾声。 等到底下人一众叫好之后,说书先生终于开始了下一个,全新的故事。 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表演者上台,只有说书先生一人,手里拿着个惊木,就开了口。 “下面,是五楼的一位客官点的咱们书单啊,最后一页的《将、军府秘事》,那可巧了,这件事儿啊,也就发生了没几个月。话说,三个多月前,将、军府里的大将、军巡逻边关回京,居然还带回来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 “啊?还有这事儿?” “嗐,我可没注意,当时是看着军队浩浩荡荡的进城,那人太多了。” 说书先生才说了一句,底下,就开始议论纷纷。 砰! 手里的惊木,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底下才消了声儿。 “那妇人啊,早就先一步到了上京咯!就是啊,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一直痴痴傻傻的模样,可是,那将、军,对妇人,如获珍宝。” “哎!老头儿!你不都说她怀孕了吗?” “是啊是啊!那孩子,几个月了?是不是将、军的哟!” “那这事儿啊,老朽也不太清楚,反正呢,将、军是宝贝的紧,你们不晓得呀,这妇人的真实身份,可是大有来头哟!”说书人高深莫测的摸了摸那长长的胡须,等待着下面人的讨论和追问。 “什么身份啊?” “是啊!什么身份啊!你倒是快说啊!” “老滑头!还不赶紧说!”就连楼上的听客,也按耐不住了。 “这妇人,原是前朝的丞相嫡女!也就是将、军前一任原配夫人!”惊木拍案,话音落下,引得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第59章 问责叛主 “啊?那这原配夫人回来了,现在的继室夫人怎么办?” “嗐,当然是坐享齐人之福啦!两个都要,平妻!” “错了!”说书先生笑了笑,“没人知道将、军的想法,也没人知道,那妇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将、军的,好了,咱们的故事,到了这里啊,就告一段落了。” “什么啊!这就没了?” “没了。”他两手一摊,面对场下人的抱怨和质问笑的坦荡,“想知道后续如何,请听下回讲解!” 啪! 惊木拍下,故事落幕。 “公子,需要我下去一趟吗?”卫宪看着说书先生远去的背影问道。 “算了。”褚明朗摇摇头,“他也就是这楼里众多说书先生的其中一个罢了,如果不是他,也会是其他人,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事儿,是怎么从府里传出来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又回到了白玉的身上。 白玉掐着自己的手心,面上不显,哪晓得褚明朗连质问都懒得,直接上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少女纤细的身躯被压在敞开的木栏上,上半边身体因为压力早已悬在半空,拱起腰身,虽然难受,嘴里还在狡辩,“不,不是我。” “不是你?”褚明朗感受着自己手里温柔细腻的肌肤,有些晃神,听到手下的挣扎,眼底又深沉了几分,“唐若雪的消息,不是你卖进万相楼的?你不就是想用舆论来让将、军放过唐若雪吗?你觉得可能吗?要是上面那位细究起来,唐若雪还有什么可活的?” “真的,真的不是我。” 眼看着出气的多,吸气的少,褚明朗一把把她丢到了地上。 劫后余生的白玉看着朝着她走来的男人,顾不上脖子上的伤,哆嗦着往后移,“少爷饶命!真的,真的不是奴婢,可能,可能是红螺也说不定!”慌乱中,她把红螺给说了出来。 “红螺?”也许是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当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褚明朗还想了半晌,然后若有所思。 红螺是家生子,除了她自个儿,一家老小都还在府内干活,不管是外院还是内院,都有她的亲人,对于府内的事情,就算是知晓,也没有多稀奇的。 难不成因为被返了户籍,怀恨在心?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在当下,家生子对于高门来说,是一种荣幸,比卖身入府的白玉,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红螺可能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返户籍,因为这对于家生子来说,是一种耻辱,是主人对自个儿最重的惩罚。 被返还户籍的家生子,永远不可能再入其他高门,一则,是因为既然连将、军府都不敢用的人,那谁还敢用;二则就是,知晓的秘事太多,原主子府上也不可能让她去了其他高门之处;三则是,会受到其他家生子的鄙视。 这种人最后的结果,要么就是随便找处农户嫁了吧,要么就是去商户家里卖身做丫鬟。 可惜,红螺都不愿意,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待到现在。 等到刘午带着两个小厮找上门的时候,红螺还十分高兴,以为少爷终于想起自己了,要让自己回去。 刘午见着她没想着跑,也没动手,把她带了回去。 一回来,就直接去了大少爷的院子里。 阳光正好,褚明朗让人搬了太师椅在廊下,瞧着院子里跪着的红螺,眯了眯眼。 “红螺,唐夫人的事情,是不是你传到万相楼的?”刘午站在红螺面前生声质问。 “什,什么?”红螺不明所以的看着这阵仗,又看了看大少爷身边站着的那个狐媚子。 第28节 “前日晚上,你去了何处?” “前天晚上?”听了质问,红螺开始细细回想,那天,她确实是去了万相楼,不过是心情不好,父母让她出门散散心,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万相楼而已。 平时她作为一个小丫鬟,没得主子的恩赐,哪有机会去万相楼这种地方,也不过是去听了一会儿书就回去了。 怎么,唐夫人的事情,和万相楼扯上关系了? 她又细细想了一番,“大少爷!您是说,万相楼里,在说唐夫人的事情?冤枉啊!奴婢,奴婢不知!” 不管是不是她想的那样,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绝对不能承认。 看着面前一直磕头喊冤的红螺,刘午也没得法子,难为情的看了看太师椅上的大少爷。 红螺早就被返了户籍,已经成为了良民,但是他把人单独带到府里问话,已是不妥,何况这人还一直喊着冤。 红螺的父母,也闻询赶来,看到跪在地上磕头的红螺,不但不心疼,反而规劝道:“闺女啊!到底是不是你在外头乱嚼舌根了?虽说你已被返了户籍,但是府里的规矩,你难道都忘了吗!你,你这是叛主啊!” 叛主? 听到这两个字,磕破头的红螺顿住,转过身,额头的鲜血蜿蜒流下,加上她惨白扭曲的面孔,光天化日之下,如同恶鬼一般看向自己的父母,然后低下头,阴森的笑了两声。 “爹,娘,我知晓你们一直偏爱大哥,我被返还户籍之后,你们虽说没在我面前下过脸,平日里还总劝我想开一些,但是,你们有相信过我吗!你们知道,叛主这两个字,放在我身上,会变成什么样儿吗!” 她抬起头,因为愤恨,不屈,浑身颤抖,“我没有叛主!唐夫人的事情,我没有在万相楼里说过!” 被她这么一直问,红螺的父母哑了声,院子里也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嚣。 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绿岱阻拦的声音。 “大小姐!大小姐您慢点儿!” “慢点慢点!这将、军府出了这等丑事,还要我怎么慢!再慢一点儿,整个上京都知晓我们的笑话了!” 褚明珠黑着脸打头进了院子,绿岱小跑着虚虚扶在她身边,后面还跟了两个白玉没有见过的丫鬟。 她也没有想到,这院子里会是这番模样,看着地上的血迹,她拿着帕子掩了掩鼻,最后还是没能忍得住,被绿岱搀扶着,去了一旁的草丛中吐了出来。 第60章 是谁乱嚼舌根 “大小姐!”绿岱赶紧拍了拍褚明珠的背部。 “夫人!” “夫人您怎么样了?” 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更是递帕子的递帕子,递水的递水,脸上全是关心。 主仆四人兵荒马乱一番之后,才上前来,褚明珠给太师椅上的褚明朗虚虚行礼,“兄长。” “明珠,你怎么来了?”褚明朗让刘午又端出一张太师椅。 褚明珠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坐了上去,还半躺着,听了这话,倒是斜了他一眼,“我再不来的话,那将、军府的丑事,都没得人管了!兄长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赶紧给我找一个嫂子呢,找了嫂子,那将、军府有了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哪里还会有这么多龌龊事?” 说到正儿八经这几个字的时候,她还专门往白玉的身上瞥了一眼。 似乎自从嫁人之后,她对褚明朗的执念,已经完全放下,就连说起婚嫁之事,言辞中,都透露出几分诚恳,与真心着想。 “大小姐!真的,真的不是我干的!”红螺又一次深深的磕在地上,久久未起。 “红螺?”褚明珠也没有想到,本来已经返还户籍的红螺,居然会在这里,而且,看样子,是兄长在问责。 “大小姐!大小姐救我!”红螺知道褚明珠认出了她,往前爬了两下,眼神里全是哀求。 “这,这是怎么了?兄长,红螺不是已经返还户籍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大小姐,少爷怀疑,我们府中的事情,是红螺传出去的,所以让我带人把红螺请过来的。”刘午的说话方式很巧妙,请字加重,表明将、军府让人进来的时候,是好好的,没人动过她。 现在她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弄出来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红螺?怎么可能是红螺?”褚明珠当然是相信红螺的,她俩一起从小长大,在一起十几年,红螺虽说在她身边刁蛮任性了一些,但是这种叛主,乱嚼舌根的事情,她不可能做。 “你忘了,当初是谁撺掇你下药的?还在你身边竟做些挑拨离间,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听到这里,褚明珠张了张嘴,无话可说,褚明朗说的都是事实。 但是,红螺当初,一心一意都是为了自己,但是涉及到将、军府,她也不敢求情,放过一丝可疑之处。 当下就闭了嘴,看着褚明朗后面的做法。 “真的不是我!大小姐!少爷!”红螺慌了,没人信她。 “那你说说,你前几日去万相楼,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我只是去听书去了而已。”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我没有做任何事情!” “可有人证?” 没有人证。 红螺当时坐在最外面的偏僻处,大家都沉浸在说书先生的故事里,除了小二,没人发现她,而且她听完之后就离开了,也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交流。 “拖下去,等她想明白了,再放她出来。”褚明朗挥了挥手,让人把红螺拖下去。 “兄长!这样于礼不合!”褚明珠赶紧站了起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红螺被关起来。 将、军府自然是有惩戒关押奴隶的地方,但是红螺,已经不再是奴隶。 “于礼不合?”褚明朗看向她的眼神颇为冷淡,对于她的指责丝毫不慌,“什么是于礼不合?红螺现在是良民了又如何,难道是良民了,就与我将、军府没了半分关系?在事情查明之前,她就在将、军府里好生住着吧,放心,不会少她吃少她喝的。” 说完之后,他也不再理褚明珠,自顾自的大步离开。 白玉紧随其后,在路过褚明珠的时候低着头福了福身,又看了看前面连头都没有回的褚明朗,紧跟了上去。 “走,我们也去见识见识,说书先生口中的唐若雪。”褚明珠朝着院子外走去。 听到这里,白玉愣了一下,也转头跟了上去,褚明朗那边都顾不上了已经。 她差点忘了,褚明珠还在将、军府的时候,虽说唐若雪也在,但是她好像一直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直到现在,唐若雪的真实身份被捅了出来。 不行!不能让她去刺激娘亲,娘亲现在不单单只是一个人,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白玉呢?” 另一边儿,已经到书房的褚明朗发现身后本来应该跟着的小丫鬟不见了踪影。 “少爷,白姑娘,好像跟在大小姐身后,去忆雪院那边去了。”刘午在一旁回答道,“需要我去把白姑娘叫回来吗?” “算了。” 就算现在去叫,白玉也不一定会跟刘午回来。 褚明珠被搀扶着,慢慢的走到了忆雪院,忆雪院还是那副场景,院子的四周,放满了鲜花,边上的那棵大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了一个秋千,唐若雪现在就坐在秋千上,慢慢的摇晃着。 “她,她真的怀孕了。” 唐若雪就这么坐着,肚子就凸显了出来。 褚明珠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都不敢相信。 一开始的时候,她是知道院子里有个疯女人,但是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到底是谁,直到这两天她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本来以为是府里哪个在乱嚼舌根胡编乱造,还编造的有鼻子有眼,哪晓得,直到亲眼看见,她才发觉,也许,外面传的,并不一定都是谣言。 唐若雪整个人,包括了这个院子,无一不是在告诉她,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 褚夫人也早早的得到褚明珠回府的消息。 紧赶慢赶的也走了过来,看到褚明珠呆立在院子门口之后,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 “姨母,唐若雪,真的是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吗?” 褚夫人沉默了。 她在入将、军府之前,也只不过是李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身边连个贴身丫鬟也无,对于外面的事情,半分都不知晓。 直到进了将、军府,才慢慢的培养出了自己的心腹,但是不管是现在的丞相府,还是将、军府,那以前的事,她都是两眼一抹黑的。 第61章 上赶着去伺候人 “明珠,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也嫁了人,和李默在丞相府,好好过日子罢。”褚夫人上前,牵住她略微冰冷的手。 “姨母,怎么算过去?这怎么能算是过去了?”褚明珠低下头不明意味的轻笑了两声,“既然是以前的事情,那为什么,父亲现在要把她找回来,让她住在这个院子里。” 她围着院子走了两步。 “这院子虽小,但是什么都有,就连现在这个季节都少见的一些鲜花都想着法子给她弄来了,这个疯女人,何德何能?不就占着父亲第一任妻子的名头吗?”褚明珠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走到褚夫人的面前,“姨母,你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我父亲的孩子?” “我不知道。”褚夫人听到她这样问,瞳孔一缩。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白玉看到褚明珠并没有想做什么,跟在褚夫人的身后离开之后,她也离开了,回到了大少爷的院子里。 “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一个丫鬟,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没了身影。” 褚明朗拿着书,撇了一眼才进屋的白玉一眼,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好似并没有在责问她。 “少爷恕罪。”白玉一声不吭的跪在了地上,奔波了一天,她浑身酸痛。 在万相楼的时候,她就被褚明朗掐着脖子,差点没命,腰也在那时受了伤,回了府里也没有一刻休息的时候。 “下去。”褚明朗吐出两个字。 白玉跪在这里,他还怎么看得进去书。 “谢少爷。” 松了一口气之后,白玉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褚明珠也没在府中待多久,但是她走的时候,去看了红螺,她是一个人去的,留了绿岱和其他两个丫鬟在门口守着,没人知道她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等到白玉睡醒,她又去了书房,伺候褚明朗。 日子慢慢暖和起来,府里又开始给下人们制作春装。 第29节 白玉的行程也慢慢稳定下来,三天去一次忆雪院看望唐若雪之外,其他时间,全是跟在褚明朗的身后。 万相楼那边的事情看着是尘埃落定,褚明朗也因为这事儿,在府里进行了一次大的行动,把一些有异心的,嘴碎的,全部赶出了府。 就连当初和姚婆一个守门的那个碎嘴老婆子,都没逃得过。 等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儿没了下文之后,没多久,褚明珠又回了一次将、军府。 她回来的时候,神色严谨,与褚明朗坐在书房里,等到白玉倒好茶水,还让她退了下去,只留下她和褚明朗两个人在书房。 若是以前,褚明朗万万不可能与她独处。 白玉守在门外,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等到一炷香之后,房门才从里面被推开,褚明珠走了出来,看到白玉之后,冷笑了一声,离开。 白玉没看明白褚明珠的这个笑代表着什么意思,对于她来说,看起来并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 不知道褚明珠和褚明朗到底说了些什么,等到了晚上,红螺就被放了出来。 而且还被提到了褚明朗身边做二等丫鬟。 大少爷现在身边除了白玉是贴身丫鬟之外,还有绿柳和红绫两个一等丫鬟,然后就是连翘一个二等丫鬟,现在红螺顶上了原本空缺二等丫鬟的位置。 褚明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让白玉还是住在原本二等丫鬟的房间里,红螺也住了进去。 连翘可不是一个好惹的,红螺,更不是一个安分的。 二人睡之前,在房间里就吵了起来。 起因是红螺把连翘乱放的衣物全部丢到了地上。 “谁让你乱动我衣裳的!”连翘从小就是按照扬州瘦马来调教的,以前的身边会有一个小丫鬟伺候她。 到了将、军府之后,自己却成为了一个丫鬟,那收拾衣物,梳妆打扮,全要靠她一个人。 长时间的生活习惯哪儿能这么轻易的改变,所以,她的衣物一般换下来,就会丢到空的床铺上放着,等到过两天换的时候再找找还有没有干净的,实在是没有了,才会用自己的月银让其他下面的丫鬟帮她洗洗衣物。 连翘在将、军府领到的月银,基本上都花在这些上面了。 而红螺被领过来之后,选了一张空床,直接把床上的衣物丢到了地上,那衣物,刚好是下面的丫鬟洗完了,给连翘送过来放到床上的。 连翘一回来就看到了,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我说你的脸怎么这么大!这府中,不管是一等丫鬟,还是二等丫鬟,都是一人一床,怎么,你一个人就占了三张床不成?既然不好好收拾自己的东西,那我就当这些东西没主!” “我的脸哪有你的大呢!都放出府的人,还舔着个脸回来做小丫头,怎么,好好的良民不做,非要回来当个奴隶,怎么就这么下贱呢!” 出府的事情,一直都是连翘所期盼的。 红螺被放出府的事儿,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没想到这红螺居然又回了将、军府,还做回了二等丫鬟。 这在连翘眼里看来,就是没脑子,上赶着去伺候人的,就是贱! “我下贱?哈哈哈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下贱,一个是扬州瘦马,天天想着爬大少爷的床,一个是已经爬了,但是到现在都还没名没分的,连个通房丫鬟都算不上,笑死个人了!” 白玉拿着盆子的手顿住,她招谁惹谁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被连带着骂了? “很好笑吗?”她走到红螺的面前问道。 “很好笑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红螺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捧腹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了。 连翘白了她一眼,不想再浪费口水。 白玉看她那幅模样,直接把手里的盆扣到她的脑袋上。 笑声截然而止,就连一旁的连翘都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 这还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白玉,第一次在人面前动手。 “白玉!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 第62章 斗智斗勇 红螺被这么当头一下,着实有些气急败坏,想着一定好收拾一下白玉这个贱人。 刚把头上的盆拿下来,又被白玉直接一脚,踢到了床上。 红螺是从小跟着褚明珠长大的,作为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虽说是丫鬟,但是府里的谁不是对她恭恭敬敬的,说起来比普通小商小户里面的那些小姐比起来,日子过的还要好上几分。 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打? 被踢了一脚之后,在床上叫了半天没起得来。 白玉上前一步,眼里带着狠,“红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怎么,一口一个贱人骂的很开心吗?难道你自己就不是一个贱人了?爬床,连翘爬床怎么了,至少光明正大!怎么,你是羡慕吗?我劝你,既然回来了就安分一点儿,住在一起就好好相处,连翘不会动手,可是我会。” 红螺被吓到了。 在将、军府内,除了专门对付犯错之人的打手,没人会私下打架斗殴,特别是丫鬟,丫鬟再怎么说,也是女子,大户人家的丫鬟更是一言一行有着十分严格的规范。 就算是像白玉这样半路卖入府内的,也是专门有人调教过。 白玉是被调教过,不止被调教了一次,还被褚明珠身边的李嬷嬷调教过,不过,这不耽误她动手。 毕竟,小时候爬树,下河摸鱼的小姑娘,就算长大了,也能静到哪里去。 在将、军府的一切,不过都是她在忍耐而已。 红螺,只是她的一个小小发泄口。 白玉朝后面退了几步,也不去看床上的红螺,自顾自的去地上把盆子捡起来,然后又朝外面走去,准备继续去打水洗漱了早点休息。 刚拿着盆出门,就和门口的绿柳撞了个面对面。 “白姑娘。”绿柳福了福身,语气淡淡的,没有多恭敬。 “什么事儿。”本来她以为今天不用她守夜了,哪晓得这人还是找了过来。 “大少爷让您过去伺候。” “好,我知道了。”还是没能逃得过。 她又返回屋子里,把盆子放好,准备出门。 屋子里的连翘和红螺都呆呆的看着她,都没敢出声,一个是被吓到了,一个是被她震惊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 “姑娘,刚才屋里出什么事儿了?”绿柳往里头探了探。 刚才的吵闹声,她在院子里都能听得见。 “没事儿,只不过是屋子里出了一只老鼠而已,走吧。”说完之后,也没再理绿柳,一个人先走在了前面。 “哦。”老鼠?不太像啊。 不过既然她不说,绿柳也不好再问。 红螺的性子,整个将、军府上下,无人不知,她在白玉才入府的时候,都看不上,更何况现在住同一个屋子里面。 刚才的声音,绝对不是因为老鼠,但是现在看样子,白姑娘并没有受到欺负,那她这么说,绿柳自然也当做没事儿发生。 到了大少爷屋子里,白玉才发现,褚明朗都已经洗漱好了,那让她来干什么? 暖床? 现在已经是惊蛰了,天气越来越暖,屋里的炭火已经撤掉。 白玉站到榻上,开始脱衣服。 “你这是做什么?”褚明朗听到动静,才把视线从书上挪了过来。 “暖床。”她的身上,现在就只剩了一件亵衣,正准备继续脱的时候,大少爷叫了停。 “你看看外面,现在什么天儿了,还暖什么床,今晚你在床墩上睡。” “是。”白玉应下,又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 床墩和床上睡的感觉,那是天差地别。 一晚上白玉都没睡得好,床墩实在是太硬了。 睡下来腰酸背痛得紧。 褚明朗刚醒,白玉也就醒了,也许是听到里面的响动,外面的人立即端了水进来给大少爷洗漱。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端水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被她踢了一脚的红螺。 “大少爷安。”红螺端着水,穿了一身翠绿色的绸缎窄羞长袍,外面罩了一个黑色的棉褂子,上面绣了两只嬉戏的彩蝶,束了一个单螺髻,簪了两朵粉色的凤仙花头饰和一支明黄色的银杏叶流苏簪。 从门口款款走来,就算是拿着水盆,眼神也时时刻刻带着妩媚。 刚走到床墩旁,突然哎哟了一声,身子一斜,那盆水全都倒在了白玉的身上。 然后又作惶恐的模样,“大少爷,白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白姐姐?白玉心里有些恶寒,她什么时候有红螺这样一个妹妹了? 身上的袄子已经全部被打湿,地上也湿了一大片,就算是入春了也还是冷,她站起来拧了拧身上的水。 红螺见没人搭话,她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帕子就想往白玉脸上擦。 啪! 白玉一手拍过去,帕子落了地。 本来在眼眶里的眼泪彻底落了下来,“白姐姐,这是怎么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刚才准备用来给我擦脸的,可是大少爷平时擦脚用的。”拧干水之后,白玉站起来福了福身,“奴婢先下去换一身再来伺候。” 衣服已经没法儿穿了,褚明朗却开了口,“慢着,先把地上的水处理干净再下去。” 一旁的红螺跟个空气人似的,听到大少爷这么说,心里倒是乐开了花。 白玉也认命的停下,用擦脚布擦着地上的水。 她是看明白了,红螺这一大早,是准备在她身上,把昨天被打的那份的气给找回来,倒水的也不是她,打湿地板的更不是她,那为什么褚明朗会站在红螺那一边儿呢? 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地上大部分的水渍被处理好之后,褚明朗站起来,让红螺伺候他穿衣。 红螺一不小心就踩到了白玉抹地的布上,然后一滑倒,整个身子就摔到了褚明朗的怀里。 褚明朗的衣袍刚穿上,那腰封还没有系好,衣衫不整,红螺瞬间羞红了脸,她的手还放在大少爷结实的腰上,“是妹妹不好,白姐姐对不起,刚刚踩到你的布了。” 她放开褚明朗,对着白玉盈盈一拜。 第30节 白玉没作声,心里想着,以后怕是要和红螺斗智斗勇,日子可有的热闹了。 第63章 蓄意勾引 地上的水渍被擦干净之后,白玉才得以回去换一身衣服。 等再次回到院子里,红螺已经代替了她以前的位置,在伺候大少爷吃饭。 其实这样正好,她也乐得清闲自在。 可惜啊,褚明朗吃的不开心。 那红螺的就当他跟死了一样,什么都往他嘴里喂,他是没长手吗? 筷子被他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另一边儿,红螺刚夹起一筷子菜凑到褚明朗的嘴边儿。 “下去!”又指了指远远站在一旁的白玉,“你过来伺候。” “是。” 红螺无可奈何,只得悻悻退下,看着白玉有些咬牙切齿。 饭后,褚明朗闲来无事去了书房,那前脚才进去,白玉本来后脚跟上的,结果在门口被红螺给一屁股挤了出去。 她还回过头留下一个挑衅的表情后,关上了书房的门。 好似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真的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儿一般。 正在院子里拿着剪子给花草剪枝叶的连翘招了招手,让她过来,“你就让她去好了,反正大少爷也是看不上她的。” “我也没想过要和她争。”白玉说的也是实话,红螺喜欢褚明朗,也希望往他身边凑,可是她不喜欢,她不仅仅不喜欢褚明朗,还不喜欢整个将、军府,“对了,你以后清洗衣物别找其他人了,找我吧。” “什么?”连翘正好聚精会神的剪下一片枯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脏的衣物我给你洗,价钱的话,你给她们是多少,给我,也是一样的。”她现在最主要就是想存钱。 虽然帮连翘洗衣物存不了多少,但是积少成多不是? “行吧。”而对于连翘来说,谁洗都是一样的,反正她自己不想洗就是了。 书房里,褚明朗正在看账本。 红螺泡了茶端到了他的手边,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院子里的丫鬟多,不管是白玉还是红螺,只要把他伺候好了,谁来伺候他也没那么挑。 只不过红螺在他这里,一向是没什么分寸。 等到他喝完茶之后,红螺也没有退下去的意思,反而走到了他身后,准备伸手给他捏肩捶背。 红螺的手被一把抓住,本来她想顺势坐到大少爷的腿上,只见褚明朗轻轻一推。 她跌坐在地。 “大少爷。”红螺的声音婉转,带着些许的委屈。 “出去。” 褚明朗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她只好不甘心的退出了书房,朝着站在门口的白玉轻哼了一声。 褚明朗忙起来就不知道时辰,到了快晚上的时候,刘午才过来问了一句,知道主子在忙,但是也不能不吃饭啊,就让白玉进去请他出来用晚膳。 昨晚上红螺才出来,并没有赶上守夜的差事儿。 今晚,她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在褚明朗吃完饭之后,打好水放到了他的脚边儿,给他脱鞋。 “哎哎哎?红螺,这是。” 刘午的话还没有说完,白玉就拉了拉他的衣角,摇了摇头,二人出了门,刘午不明所以。 “没事儿的刘管事,红螺愿意守夜,我让给她就是。”褚明朗的臭脚,谁爱捧谁捧去。 她一天天的都烦了,要不是想着三天去一次忆雪院,白玉可不会这么上赶着伺候。 现在有了红螺在,她可不要太轻松。 褚明朗被伺候着上了床躺着,照例想看会儿书再睡觉,谁知道这灯怎么比起以往来更昏暗,他正撑起来,就看到红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轻纱走到了床边儿。 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爬床这样的事儿,在以前可是没有过的。 将、军府规矩严格,就算褚夫人让连翘爬床,都是让她暗着来。 红螺现在的模样太过于大胆了些。 褚明朗看着她,挑眉,手里的书也放到了一边儿。 “大少爷。”红螺的白色轻纱下,只着了一块大红色,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一般只有新婚之夜才会穿这样的。 很明显,她对于今天,是早有预谋了,想在今天,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褚明朗。 褚明朗伸手,红螺身上的轻纱被褪了下来,然后他坏笑着,把轻纱拧成一股之后,绑在了她的腿脚上。 这样一来,红螺整个都被绑成了一个粽子,动弹不得。 “大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呀?”红螺泪眼盈盈,小脸因为这高强度的动作憋得通红。 “我做什么,那你说说,你这是想做什么?”褚明朗绑完之后,自个儿又躺回了床上。 “奴婢,奴婢只是想好好伺候您。” “伺候?”他笑了笑,“蓄意勾引主子,往大了说,可以说是魅惑主上,红螺,你是想再被关起来吗?” “没有,不是。”红螺慌了,她没有想到大少爷居然会这样说,“大少爷,是奴婢哪里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白玉可以,我就不可以?” 说到后面的时候,都自称我了。 “呵。”褚明朗听了她这话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你和白玉比?红螺,人,要有自知之明啊。” 说完打开门,让刘午进来把这人给带出去。 也没说要处置,反正就让她回去歇着。 红螺那模样被带出去的时候,整个院子都瞧见了,想来她以后也是没脸再做这种事儿了。 连翘和白玉虽然看见了,回了屋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她被捆着抬出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笑,在院子里已经被大家笑过一次了,如果现在还继续笑的话,就有些落井下石了。 褚明朗让人把她抬出来之后,也没有再叫人进去守夜,甚至是,守夜这个活计,暂时没让人去做,就连白玉都没让去了。 一时间,白玉就空下来,一空下来,就往忆雪院那边跑的勤快了些。 没两三次,就被红螺给发现了。 被发现了白玉也不怕,就说是自己心善,家里以前有个痴傻婆婆,所以看到痴傻的唐夫人,心里就多了几分亲近与恻隐之心。 反正对外,她都是这么说的,那人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64章 借来伺候我几日 红螺是不信的。 但是白玉也确实是去照顾唐若雪,其他的不妥,她也没有找到。 三月中旬,整个上京真正迎来了春季。 大家伙都把袄子换了下来,穿上了轻薄的春装,就连花骨朵儿们都一一绽放,百花争艳。 将、军府就是在这个时候,收到了长公主送来的春日宴的帖子。 春日宴,是高门贵族举办的赏花宴会。 明着是这样,其实暗里,是各个家族的相亲大会! 以往都是褚夫人带着褚明珠去的,但是这次不一样了,长公主要求褚夫人把褚明朗给带上。 褚明朗原本不想去,架不住褚将、军下了命令,说是年纪大了,去春日宴上相看一番,找个媳妇回来,是现下将、军府最紧要的事,还给褚夫人打了招呼,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上点儿心。 春日宴本来褚明朗是想带着白玉一起去的,但是褚夫人说,白玉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春日宴上,所以他带了绿柳。 可是临近出发之时,也不知怎的,绿柳和红绫都说肚子不舒服去不了,临时就让红螺跟着。 长公主原名东方蕙,封号永盛公主。 当朝皇帝在争夺皇位的时候,与兄弟残杀,就只剩下了长公主这一个妹妹,所以对她甚是宽容,就连到了三十多岁还不想招驸马也随着她。 这次的春日宴并没有设在公主府,而是设在了公主的一处外面的别院。 别院在上京郊外,地势并没有很偏远,出了城在十里左右就到了。 这处别院也是皇上赐下来的,据说是前朝一个亲王的度假院子。 里面的亭台楼阁都十分精美,假山树木也相得益彰。 一进去并不是屋舍,而是一汪水池,水池的两边是蜿蜒曲折的回廊,中间有一架直达对面的弧形拱桥。 褚明朗和褚夫人被下人引着从拱桥上走过去,回廊两边已经站满了男男女女,看到来人都聚在一起细细议论。 走完拱桥,就是一个前厅的院子,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当朝民风开朗,并没有说是男女要互相回避的那种。 褚明朗身形高挑,长相俊美,一到院子,就遭到了许多女子赤裸裸的打量。 “明朗!来了?”永盛公主站在院子的正中间,雍容华贵,保养的非常好,大红色的拖地长裙上是金线绣的牡丹花,同色系的披帛披在身后,被人围着,看到褚明朗就带着笑上前。 本来一旁的褚夫人也想着上前说两句的,哪晓得长公主跟没看见似的,直接忽略了她。 这让她在一旁尴尬的站着,看着有些可笑。 “长公主。”褚明朗微微弯腰行礼,脸上也带着恭敬。 “本来你这人的性子我也知晓,春日宴这些个活动,你肯定不会喜欢,可是啊,你父亲可专程来找我说道了一番,让我这次非邀请你不可,还得好生给你相看一个媳妇!”说完,长公主捂着嘴笑起来。 “让您费心了。”褚明朗也没有拒绝,说出来的言辞也更加诚恳了些。 他作为将、军府的养子,褚潇对他的亲事这么上心,只要有点眼力见的,都猜的出来,以后将、军府的袭爵,会落到他的头上。 至于现在府里的那个怀孕的女人,也是让在场的各位议论纷纷。 上京贵族圈儿里面,不要想着有什么秘密。 第31节 只要哪一家有一点儿风吹草动的,其他家里,可能都会知晓。 更别说唐若雪的事情,还经过了万相楼的一番吹嘘。 褚将、军居然还托长公主给褚明朗相看,那说明,唐若雪肚子里那个翻不起什么风浪,这话从长公主的嘴里说出来,更加巩固了褚明朗在将、军府的地位。 一时间,各个府上的小姐都明白了过来,从好奇的打量变得只要被褚明朗的眼睛扫到,就会眼波流转,羞涩万分。 可惜,褚明朗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事,因着女人多,脂粉味又重,在长公主身边找了个借口,就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走转转。 春日宴也是有流程的,等到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入席了。 午饭后,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入席的时候,才有了男女之分,褚明朗的左手边,是李默,右手边坐的,是夏廷尉的儿子,夏正清。 廷尉在本朝是管司法掌刑之事,正三品官职,按理说,是和褚明朗攀不上什么交情的,但是赖不住褚明朗现在就一闲人。 褚潇手里掌管着兵权,但是褚明朗并没有什么职位,按照法律规定,要等褚明朗弱冠之年,才会袭爵成为辅国将、军。 就算褚明朗袭爵了,但是褚潇手里的兵权能不能到他的手里,还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在春日宴上,最受人看好的男方,居然是夏正清,而后才是褚明朗。 可惜,李默早有婚约,不然,夏正清,也排不上第一。 不外乎,夏正清这个名字包含了夏廷尉对他的过多期许,而本人实则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纨绔子弟,非常好色。 开席之后,夏正清看了褚明朗好几眼,在他都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夏公子才开口说了话,“褚少爷,前几日我见你在万相楼,带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子,不知,那女子,是什么身份?” 万相楼?女子? 这几个词让他立即就想到了白玉。 联想到夏正清在外的名声,他皱眉道,“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这几个字摆明了主仆更深层的关系,夏正清也微微皱起眉头,“那你今日怎么没把她给带来?可惜我上次只看了一个大概。” 褚明朗听着他的絮絮叨叨不想理会,哪知道他又死皮赖脸的凑了上来。 “既然只是一个贴身丫鬟,那不妨借来伺候我几日?话说上次见你们在万相楼,我才晓得还能这么玩,平日里的我,还是太过于矜持了点儿啊!” 说罢看他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长起来。 借来玩?听到这里的时候,褚明朗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这夏正清的脑子里一天到晚装的都是些什么! 吃饭都还堵不住他的嘴? 第65章 瞧上 “不借。” “一个丫鬟而已,这样,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三天,我就借三天。” “一天,一个时辰,都不借。”褚明朗实在是过于烦躁,面前的山珍海味都像是失去了味道,“夏公子,你不要觉得哪里都像你府上一样,丫鬟都是随便供你玩乐的。” “难道不是?”夏正清反而瞪大了眼睛反问,“丫鬟不就是用来伺候主子的?不是供你玩乐,那你还把她带到万相楼里玩,而且,你们那天用的那个姿势,我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左右不过一个丫鬟,何必这么小气?” 那天的姿势? 褚明朗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那天,他只不过是怀疑万相楼里面的事情,是白玉传出去的,所以小小的惩罚了她一下。 没想到落到夏正清的眼里,居然成为了一种闺阁玩乐的情趣? 不想再与他多说,褚明朗的饭已经吃不下去了,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这席才开,他的举动过于突兀了些,不过这边的都是男子,也没有多在意。 倒是一旁的李默,把刚才二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哎,李默,你平时也没少去将、军府吧,那褚明朗身边的贴身丫鬟,你见过没啊?”眼看着褚明朗没了身影,夏正清不死心,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李默这个将、军府的女婿身上。 “见过。”李默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夏正清咧开嘴笑,还没开心多久,他又继续说,“或是没见过,我又怎会知道?” 是啊,他作为将、军府的女婿,对于小舅子的贴身丫鬟,怎么可能会上心?这可是于礼不合! 想到这里,夏正清瘪了瘪嘴,“话说你是一个,褚明朗也是一个,咱们的年纪都相仿,怎么偏偏你们平日的做派,越发和我父亲越是相像了?” “夏公子慎言。”李默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给夏老爷正名,“夏廷尉行得端,坐得正,是个好官,我朝的刑法理律,就是因为有夏廷尉这样的人,才得以规范。” “哼,我家老爷子又不在这里,你在这里夸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夏正清冷哼一声,不再缠着他。 从小到大,外人对他爹的说法,都是这么一套老样子,他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结果他爹还妄想把他也教成那副模样。 还好,他一点儿也不像! 死板,无趣之人,到了自在楼里,没一个姑娘会喜欢,还是他这样的,更受姑娘的喜爱。 最近自在楼里的那个花魁,对他也是另眼相对。 想到花魁,对褚明朗的贴身丫鬟他就忘到了脑后。 褚明朗是离开了,在院子里乱逛,但是在下午的时候还是被长公主派人找了回来。 没办法,长公主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如果不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刚才夏正清这么烦他的时候,他直接走人了都。 吃了饭就是饭后茶点,也是这次春日宴的重头戏。 飞花令。 为的就是让各位男男女女能有个更加了解彼此的机会。 场地摆在了后院,后院的位置更大,整块空地摆满了桌椅,中间是一个围起来用来赏花的地方。 日头好,连蝴蝶都被吸引着出来翩翩飞舞。 长公主坐在最上面,看着年轻人们吵着闹着,仿佛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 褚明朗对这些提不起兴趣,一个劲的喝茶。 没想到还是有胆子大的,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褚公子,永盛公主的春日宴我都连续参加过两次了,人我全都认识,只有你,是这一次新来的,所以,这次的飞花令,我想和你比。” 对面站着的女子顾盼飞扬,明眸皓齿,因着今日的春日宴,所以是好生装扮了一番。 头上梳的是飞仙髻,蝴蝶样式的,两根红色的彩带垂在峨边,显得更是肤白貌美。 身上穿的也是一席明黄色的外袍,走动间露出脚下的石榴裙绚丽多姿。 褚明朗除了女子那边的褚明珠,其余的,一个都不认识。 夏正清本来没坐他旁边,等到那女子点了褚明朗的名,他才弯着腰凑到他身后,“好小子,这是我妹妹夏正鸢,看样子,她是瞧上你了。” 他说完之后,还和对面的夏正鸢眨了眨眼。 褚明朗知道之后,却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抬了抬手中的茶水,“夏姑娘饱读诗书,褚某自愧不如,这飞花令,我就不参与了,还请夏姑娘另找其人,这茶水,就当是我赔罪的。” 说完,茶水一饮而尽。 夏正鸢瞧他的摸样,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会飞花令,还是只是推迟不想玩。 不管怎么样,她总得给自己看中的人一个台阶不是,本来褚明朗一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被大家议论纷纷,现在他既然都给她赔罪了,那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行吧!”夏正鸢也转头找了平日里相好的姐妹。 褚明朗心里倒是轻松了。 看来,夏正鸢并不是像她哥哥夏正清一样死缠烂打。 这样的想法还没有维持到出别院,就被打破了。 飞花令结束以后,就是继续结伴参观院子。 现下已经经过了一些了解,各个男子女子心里基本都有了自己心意的人。 褚明朗找了一个偏僻处坐着,想着等会儿就去找长公主辞行。 没想到还是被人给找到了。 “褚公子。”是夏正鸢。 “夏姑娘。”褚明朗对她的印象不算差,只是没想到夏正鸢会找到这个地方来。 他所处的凉亭,四周基本都被树木假山给遮住了,如果不是十分较真的人,一般是不会过来查看有没有人的。 看来,夏正鸢对他是十分上心。 “褚公子,我知道你尚未婚配,我也没有未婚夫婿,你今日见我之后,觉得如何?” “夏姑娘自然是十分好的。” “那好,你以后要袭爵成为辅国将、军,我一个廷尉嫡次女配你,也是绰绰有余了,而且,我也不在乎你以后会不会得到褚将、军的兵权,你觉得合适的话,可以尽快派人来我府上提亲。” 第66章 门当户对 提亲? 褚明朗这才正眼瞧着面前站着的夏正鸢。 他没有想到,这姑娘竟然会这么大胆,连让他上门提亲的事情,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夏姑娘,婚姻之事,我会慎重考虑的,今日褚某还有些要紧事要去处理,就不打扰夏姑娘赏花了。”褚明朗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少爷,这夏姑娘说的其实没错,廷尉的嫡次女的身份,已经在众多小姐之中,算是顶顶好的了。”刘午跟在褚明朗的身后,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少爷不先答应下来。 就算不先答应,两人也可以再接触接触,没必要走得那么急啊? 要是少爷不喜欢的话,就夏姑娘这个身份,娶回家里当个当家主母,那褚将、军也不会念叨家里没得个正经女主人了。 至于像白玉那样的,要是少爷喜欢,可以直接提为贵妾,或者是侧夫人。 “身份好是好,但是这个性子,我确实是喜欢不起来。”一上来就问婚配,提亲,看着大大咧咧,往细处想就有些刁蛮任性了。 这样的不仅仅是当家主母,还是一尊惹不起的大佛。 她身后的家世,也容不得褚明朗对她有半分的欺负。 往后的日子,只能让褚明朗过得憋屈。 他带着刘午走了,红螺倒是落在了后面,“夏姑娘。” 第32节 夏正鸢打量了一番这个一直站在褚明朗身后的丫鬟,看着是有几分姿色,她觉得,比起自己来,还是差远了。 若她日后真的成为了褚明朗妻子,这些个丫鬟,最好弄去后面浣衣去! 绝对不可能让她们杵在面前勾人。 “何事。” “其实啊,我们家大少爷,房里有一通房丫鬟,有了这个婢子,对娶妻,就没那么上心了,这次还是褚将、军下了命令,大少爷才来参加的春日宴。” “通房丫鬟?” 现在的男子,从小家里就会给他安排通房丫鬟,贴身侍女,给他们通晓人事。 有了这些身份的女子,才不会让他们被外面的莺莺燕燕勾的坏了身体。 这对于大户人家来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话,从红螺的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她的意思是,褚明朗被通房丫鬟勾了心,居然不想娶妻,这事儿一说出来,可就大了。 “是的,那个通房丫鬟叫白玉,前几日我家少爷还带她去万相楼听了书。”红螺说这话的时候,还冒着酸气儿。 “万相楼?”听到这三个字,夏正鸢皱了皱眉。 万相楼她也偶尔去,前几日她还听她哥哥说,褚明朗带了一个小丫鬟,在万相楼里的玩的新奇,据说那小丫鬟都快掉到外面了。 还说那小丫鬟朦朦胧胧的看着十分貌美,身段更是一绝! 还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了好几日,说有机会一定要找褚明朗借过来玩几天。 看来,那个丫鬟就应该是白玉了。 “夏小姐,您要是做我们的大夫人,那是门当户对,正正相配!白玉那贱蹄子算得上个什么,给您提鞋都不配!如果您是真心喜欢我家少爷的,奴婢在这里就提前祝福您们了。”红螺福了福身之后,就离开了。 她还着急着去追褚明朗和刘午。 本来男子的步子就大,红螺追的是气喘吁吁。 “你干什么去了?”追到的时候,褚明朗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刘午有些气恼的看着才走过来的红螺。 这还是红螺第一次跟他们出府。 “奴婢刚才内急,出恭去了,让刘管事和少爷久等了。” “好了,来了就走吧。”褚明朗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是。” 刘午看少爷都没计较,也就驾着车离开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高门大户里,最忌讳的就是正经主子还没入府,就多了一个宠婢。 夏正鸢看上褚明朗,那她俩的婚事,不出意外,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身边的小丫鬟听了红螺的说法,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替自家小姐发愁。 “慎言,等我们回去再说。”看着红螺的背影,夏正鸢皱着眉头说道。 她只是性格大大咧咧,并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蠢货,这丫鬟虽然看起来是过来好心提醒她们,但是在提起那个叫白玉的时候,眼睛里的嫉妒和恶意,是遮都遮不住的。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总不能听一个小丫鬟的一面之词。 等到夏正鸢一回府,就立即派人打听了一番。 将、军府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丫鬟,也是褚少爷的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在外面来说,只是一种比较好听的说法,私下里,谁不知道,就是用来暖床的通房丫鬟。 而且她还打听到,褚少爷在以前,十分的洁身自好,偶尔和同僚去喝花酒,也只点清官作陪。 后院更是空无一人,只是在不久前,才收了这个丫鬟做贴身丫鬟的。 宠,倒也不见得有多宠,只是前面带了一次去万相楼听书,仅此而已。 “小姐,那这样看来,和当初来警告我们的那个丫鬟说的,说的大差不差啊?”夏正鸢身边的大丫鬟禾苗说道。 “哪里一样了。”夏正鸢倒是没有多在意的,只是去万相楼听书而已,也只不过去了一次。 男人嘛,对于自己才得到的东西都是很新鲜,但是过段时日到底是怎样,那可就说不准了。 只不过让她烦的是,褚明朗的身边,有一个白玉就够了,现在又来一个红螺。 是的,她连红螺的身份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虽说是以前妹妹的丫鬟,但是放在身边总是不妥,而且,红螺很明显就是一副野心勃勃的模样,更不要说对褚明朗没有什么图谋? 她压根不信。 想到还没有进府就有这些莺莺燕燕的事儿让她头疼,夏正鸢有些退缩了。 但是耐不住褚明朗长得好啊,思索了好几天,她总是放不下。 觉得放眼整个上京,没有比他更好的了,不管是长相,还是身世。 与她都是极其的门当户对。 白玉她没有接触过,不晓得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过红螺嘛,如果她再敢在自己面前来蹦跶,她不介意先把她给解决了! 第67章 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 回到府里的红螺哪里晓得这些,见了夏正鸢,说了那番挑拨离间的话之后,心里正得意,所以看到白玉,脸上也带了几分笑。 只不过不是那种好意的笑而已。 要晓得,不管是在褚明珠身边,还是现在回来,她对白玉,从来都没得个好脸色。 不是黑着脸就是怒目相对。 “天上下红雨了?她居然对你笑了?”看着红螺走远之后,连翘才凑过来讲话。 红螺一直都看不上连翘,好在二人虽同为二等丫鬟,但是工作上却没有什么交集,连翘也不想受她的白眼,所以刚才见她过来了,连翘就稍微走远了一些,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她一般对白玉比她更胜,冷嘲热讽、阴阳怪气,都是常态,所以她一直都以看戏的模样悄咪咪的注意着这边儿。 没想到刚才红螺走过去什么都没有说,居然还对白玉笑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怪她这么惊讶。 “你觉得那算笑吗?”白玉低下头来继续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确实不算。”连翘若有所思,一时间又看向了她手上,“呀,你这花儿绣的可真好看。” 今日闲来无事,白玉央着绿柳教她绣肚兜,唐若雪肚子里那个快要出生了,她想着给孩子绣一个肚兜,算是她作为姐姐的一番心意。 “还行。”她觉得连翘有些夸张了。 手上是一块儿大红色的绸缎,这节绸缎,还是她用这个月一半的月银,托人给带回来的。 在学了刺绣之后,白玉先用手帕绣了几幅才敢在这块儿绸缎上下手。 现在绣出来,也只能算有个形状。 比起以外来,是要好得多了,绣的最好的那块儿绣帕,她也没浪费,直接送给了褚明朗。 本来褚明朗还嫌弃,收下之后就随手丢到了一旁,偶有一日看到她刺破的双手,才想起把那块在他眼里略微丑陋的手帕贴身带了起来。 这边白玉的日子,除去红螺,和偶尔关怀她肚子情况的褚夫人,也算是过的比较安逸宁静了。 相比之下,褚明朗可没有那么好的日子过。 在春日宴之后,褚将、军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把褚夫人叫到身边询问了一番,宴会上是否有与褚明朗相配的女子。 褚夫人心中微动,褚明朗以前也想看过一两次,不过褚将、军没当回事,根本不像这次这么上心。 见他唯独这次问起来,就晓得他是真的上了心,褚夫人就把春日宴上褚明朗和夏正鸢飞花令的那一出说了出来。 “夏正鸢?” 褚潇常年在外,对朝廷上的事情并不熟悉,别说是哪家的女儿了,就算是一些官员,他可能都不认识。 但是说到夏廷尉,夏民安,他就认识了。 不外乎,这人死板,严谨,油盐不进,在上京的威严颇深。 虽然二人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他没少从其他人里听到过夏民安的事情。 而且,那些人私底下对他也不尊敬,一直都是夏民安夏民安这么叫。 所以,一听到夏民安的名字,褚潇就知道了,是那位夏廷尉。 “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妾身只见过一两次,说不上好坏,但是听说夏廷尉家风严谨,想必,教出的女子,是不差的,而且每次春日宴上,夏小姐都表现的落落大方,性子开朗,倒是和明朗的性子互补。” “嗯。”听了褚夫人的话,褚潇沉寂半晌,然后点头离开。 独自回了书房,写了一封书信于长公主,再详细问了一番这次春日宴上,褚明朗与夏正鸢的情况。 褚夫人作为将、军夫人还是太畏手畏脚了,虽然顶着个丞相府小姐的身份,但是庶女总归是庶女。 一开始嫁过来的时候,收到一些请帖她还去赴邀,但是被人明里暗里嘲讽过两次之后,就知道,其实在这上京,没有哪家的夫人,是真正看得起她的。 就连每年长公主的春日宴,都是看在褚明珠的身份上,才顺手给她的下的请帖罢了。 她与长公主的关系,还没有褚潇与长公主关系好。 对于褚明朗在府中有个贴身丫鬟的事情,褚潇也知晓,每次他说府中再怎么也要有一个正经夫人,不是说笑,而是真正让褚明朗上点儿心。 但是褚明朗不上心,那就得由老子来给他操心了。 这个养子,他以前也是喜欢过一段时日的,就在褚明珠的母亲还没有死之前,死了之后,他连将、军府都不怎么回了,更别说教育府里的两个孩子。 所以褚明珠和褚明朗二人从小可以说相依为命,这导致褚明珠对褚明朗的感情,从兄长的依赖,变成仰慕和依恋,褚潇也是有一定责任在的。 长公主的回信也快,两三日就给了回复。 信中不仅仅说了夏正鸢的事儿,还说了夏正清的那些浪荡事迹。 褚潇一开始看着还挺好,但是看到夏正清的事之后,就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说,夏家的亲事,是顶顶好的,信中,长公主说道,夏正鸢模样好,品行好,有夏廷尉的端正,又不死板。 就是说到夏正清的时候,那些放荡事迹,是没眼看。 但是这不是嫁女儿,这是娶儿媳,不与夏正清日后生活在一起,倒是没什么,怕的就是,像夏正清这样的小舅子,到时候闯了什么大祸,那夏老爷子廉明清正要送儿入了监狱,那自个儿好不容易捡来的儿子,得去帮衬,伺候老丈人去了? 第33节 想到这里,褚潇心里有些发堵。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内宅不可一日无主母,褚潇思索许久,还是把褚明朗叫到了跟前,跟他提起夏正鸢的事情。 褚明朗听到这事儿的时候,眉眼一挑,看到父亲眼中的认真的时候,才晓得,褚明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们这些人的婚姻大事,本来就是应该由父母做主。 “儿子一切全听父亲的。” 书房里,褚明朗恭恭敬敬的抬手,低眉顺眼,没有一丝违抗的意思。 褚潇心里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并没有被一个小丫鬟迷了心神。 第68章 清风坡踏青 褚明朗和白玉的事情,他虽不过多问内宅的事情,但是行军之人,耳目清明。 就算没有人告诉他,平日里在府内走动,也是听过几耳朵。 上次在忆雪院外碰到褚明朗,他身后突然消失的那个丫鬟,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白玉了。 当时他也没留意,好在褚明朗还是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没有一直不想成婚的打算。 事情一定下来,褚潇嘱咐褚明朗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邀约夏小姐出去游玩。 等褚明朗乖巧应下之后,他才从府中离去。 只不过离去之前,还是去看了一眼即将生产的唐若雪。 褚潇的话,褚明朗并不会阴奉阳违。 没两日就给夏正鸢下了请帖,邀她踏青。 立春之后,天气一天天越发晴朗。 褚明朗邀约的地方,是京郊外的一处矮坡,名叫清风坡,听这名字就知道,坡上漫山遍野的鲜花盛开,清风阵阵,最适合放风筝不过。 平日里,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京中少年少女相约游玩踏青放风筝的地方。 不过今日是褚明朗相约,所以夏正鸢穿的端庄秀丽,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风筝,是万万不可能带出来放的。 衣着也没有太过于艳丽,穿了一身海棠红的衣裙,头饰耳饰都往着典雅的方向扮去。 就连平时腰间的飘带,都换成了压襟用的玉佩。 走动间,衣裙飘扬,耳畔的头饰被清风吹的作响。 这一番打扮的夏正鸢,看起来又是另一种新奇的做派。 “夏姑娘。”褚明朗把夏正鸢从坡下的马车上给迎了下来。 因为要培养感情,所以他的手臂就伸在车前,夏正鸢下车的时候,是扶在他的手臂上下来的。 本来夏正鸢的心中也颇为高兴,觉得褚明朗对自己也并不是全然无意,哪晓得一转头,就看到他身边站着的那个水灵灵的美人儿。 那美人儿穿的鹅黄色薄纱裙,一副丫鬟模样,头上更是素净的厉害,只有一根自己随意的做的木簪,两耳空空,连个耳铛都没有。 低眉顺眼,眉毛细长蜿蜒到眼角不远处,鼻梁高挺,唇红齿白,皮肤看起来比夏正鸢这个廷尉家小姐都还要细腻。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白玉了。 夏正鸢虽说派人打听了一番,但是都是文字描述,又因着这丫鬟一直在府内,出去的那次还没被人瞧见,所以连一张小像都没弄的来。 今日一见,倒是让她出现了几分危机感。 “褚公子。”夏正鸢收起细小的不快,规矩的俯身行礼。 “夏小姐多礼了,褚某希望今日与夏小姐相处,比春日宴那日,稍微更加轻松一些,不那么拘谨。”褚明朗扬了扬嘴角,比春日宴那日的心情看起来,像是要好上许多。 拘谨?怎么就拘谨了? 夏正鸢不服气,今日她本来不想做这番打扮,连走路的步子都不能大步,要不是为了褚明朗,她早就撂担子不干了,哪晓得一来,就看到了白玉这个宠婢。 本来就厌烦的心情,更加剩下不了多少愉悦。 “哎呀!褚明朗!” 一行人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夏正清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又看到一旁站着的白玉,立马理了理自己的衣袍。 褚明朗回头看到后面跟了一个癞皮狗,立即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看你这话问的!”夏正清走过来,打开折扇,看了看日头,“我看今日天气好得很,就想着来这清风坡散散步,没想到就碰上你们了,既然遇到了就一起走呗,你不介意吧?” 介意,他当然介意了,夏正清的马车就在夏正鸢后面的不远处,怎么可能是碰巧。 他这是阴魂不散。 要晓得今天他会来,褚明朗是绝对不可能的带白玉出来的。 夏正鸢正在前面,身后跟着丫鬟禾苗,褚明朗和他并排走着,白玉也落后一步,跟在禾苗的旁边。 夏正清没人搭理,但是也死皮赖脸的跟在他们身后,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白玉的旁边。 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不猥琐,是非常直白的欣赏。 “敢问姑娘贵姓?” 那前面的二人都还没开口说话,夏正清就按耐不住了,摇晃着折扇笑脸盈盈的对着白玉开口。 白玉抿着唇,看了一眼褚明朗的背影,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夏正清的问话,前面二人也是听见的,褚明朗皱眉,正想回过头说些什么,哪晓得夏正鸢却在他说话之前开了口,“褚少爷,那边的风景更好,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说完,也不理会褚明朗,自顾自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禾苗识趣的留在原地。 褚明朗看着夏正鸢的背影,回头撇了白玉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白玉自然也留在了原地,她有些害怕夏正清,倒是往旁边走了两步,离禾苗近近的。 禾苗也只是略微抬头看了一眼,也垂下头不管不问。 “姑娘,刚才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在下呢。”夏正清哪里会放过白玉。 这可是他从万相楼见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儿,今个儿好不容易见着了。 “奴婢白玉。”白玉无法,只好福了福身回答。 “在下夏正清,是你们少爷未婚妻夏正鸢的亲哥哥,以后啊,我们两家可不是外人了。”夏正清离她越来越近。 未婚妻?白玉的心中微动,又朝着远处,二人站在一起的背影看了一眼。 “怎么,是不是很相配?” “是。”她难道还敢说不是吗? “他们玩他们的,走,我们过去那边凉亭等着。” 夏正清刚想上手,白玉冷漠的倒退一步,“夏少爷请自重。” “咳咳。”男人被下了脸,有些不好的用折扇遮住半面咳嗽了两声,然后转身朝着凉亭的方向走去,“禾苗还不跟上?” “是,少爷。” 禾苗恭恭敬敬跟在他身后,原地只留下白玉一人。 看着远去的二人,白玉眼神闪了闪还是跟了上去。 第69章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凉亭里,白玉过去的时候,夏正清已然坐好,只是坐没个坐像,歪歪倒倒不成样子。 等到白玉走到面前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坐姿似乎有些不妥,立马借着整理衣物调整了回来。 学着那些个少爷,坐的端端正正。 因着今日的行程是提早就定好的,所以在半个时辰前,将、军府的下人,早就在凉亭中摆好新鲜的花果和点心。 “别站着啊,你快坐!”夏正清看着站的远远的白玉,又想过去拉她。 “夏少爷,不妥。”白玉低着头倒退,“哪有奴婢主子同桌的道理。”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在这外面,就只有我们三人,禾苗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是丫鬟?我看你周身气质,堪比幽兰,外人哪里能看得出来丁点儿异样?来来来,快过来坐下。” 夏正清这次学聪明了,手快脚快的拉住了白玉,半拖着,把她按到了石桌旁。 肩膀处传来的温度,让她坐立难安。 眼神一直都不时的往褚明朗那边看去,不知道是想着他能发现这边的情况,过来救自己,还是在看他们二人的处境。 白玉身上的温度,有些冰凉,夏正清火热的手掌一接触,就能感觉到舒适,有些不忍得放开。 但是他怕吓着眼前的人,还是控制着自己,放开手,坐到了她的旁边。 殷勤的倒着茶水,推到了她的面前。 白玉哪里敢喝,和他坐一块儿就十分拘谨了,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低着头。 “今年,多大了?” “十六。” “可成婚配?” 问到这里的时候,白玉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未成。” “甚好!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夏正清开始自我推荐了。 “夏少爷很好。”确实很好,廷尉家公子,在上京的身份是一等一的富贵,虽然身半职,谁不会因为夏廷尉敬着他? “那你觉得,做我身边的侧夫人怎么样?”夏正清缓缓开口,吓了白玉一大跳。 她再一次抬起头看向夏正清,眼里全是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只是她们第一次见面,这人就说了这话。 而且,不止有她们两个人在,禾苗也在一旁。 “少爷。”禾苗听到这里,也不能继续装死了,皱眉头,上前劝慰,“少爷,老爷要是知道您在外胡言乱语,又得罚你跪祠堂了。” “这怎么能说是胡言乱语呢!”夏正清手里的折扇,收拢之后,敲了敲桌子,对着禾苗颇为严肃的说道:“我对白玉姑娘一见倾心,是认真的!” 第34节 他这话一落,亭子里的两个丫鬟都变了脸色。 “这是在吵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正鸢带着褚明朗已经走回来了。 白玉听到背后的声音,立马站起来,低头走到禾苗的身旁站着。 夏正鸢径直走到白玉刚才坐的地方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哎哎哎!”夏正清还想着拦一下,收到妹妹针一般的眼神,闭上了嘴。 “怎么?” “没事没事,你喝吧。”说着,他又给妹妹把水填满。 褚明朗也走到一旁坐下,白玉走到了他身后倒茶伺候着,夏正清的眼神就一直落到了她的身上。 嘭! 茶杯被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是夏正鸢,她看不得自己哥哥那痴傻的模样,等他回神之后,狠狠的刮了他一眼。 夏正清收回视线,尴尬的低下头玩着手里的折扇。 清风徐徐,不远处的人越来越多,有好几个都是夏正鸢相熟的世家小姐。 她们看到夏正鸢之后,纠结着要不要过来打个招呼,一男子先走了过来,“夏正清?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一旁的夏正鸢和褚明朗之后,他拱了拱手,夏正鸢他认识,但是褚明朗,他就没那么熟了,“这位兄台是?” “这是褚家的公子褚明朗。”夏正清站起来做介绍,“我身旁的这位,是御史之子,司空允,你俩不认识?” 御史是当朝史官,掌管监察,就连丞相都要敬畏二分。 夏正清作为丞相之子,自然是要顺着司空允的。 不过司空允和夏正清可不一样,人家从十五岁就开始入宫成为了禁军侍卫,三年的时间做到现在,已经是从七品的提举副了,自然是看不上夏正清这种纨绔子弟的。 奈何夏正清脸皮厚啊,眼巴巴的贴上去,甩都甩不掉,就因为小时候一起玩过,就对着他称兄道弟。 “不认识。”司空允把夏正清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甩下去之后,冷冷的回答道。 “司空少爷,现在认识了。”褚明朗端起茶杯。 “嗯。”司空允也没有落他的面子。 “话说你怎么有空来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皇城里面当差吗?”夏正清不解的问道。 “今天我休沐。”皇城当差也不是一年四季没得个休息的时间,“像你这样没有职位的,哪里会晓得。”他说着,语气带了些许的嘲讽,“不知道褚少爷在哪里当差?” “人家当什么差!等过两年直接袭爵的!”夏正清直接替褚明朗作了回答。 “原来如此。”等到司空允看褚明朗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 他在皇城里面能有一份差事确实靠了家世不错,但是从禁军侍卫一直到现在的提举副,可是靠着他一点点的努力,爬上去的。 而褚明朗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属于坐吃山空的废人。 就算袭爵,那褚将、军手里的军权,按照现在这个样子看来,是落不到他的手上了,袭爵到了后面,会一代代的削弱,直至整个家族的衰败。 “那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夏正清把话题转回了正头。 “关你什么事儿。”司空允没想到,夏正清这家伙居然没有被其他话题给吸引走,怎么老是捉着他不放? 看着司空允微红的脸颊,夏正清有了猜想,“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会是应着家里的要求,出来相看的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他调侃着,手又想搭到司空允的肩上。 司空允极其不耐烦的退后两步,没想踩到了白玉脚上。 第70章 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 男人的身材高大,更别说衣服下的一身腱子肉,那是相当的结实,这么一脚,白玉哪里承受的住。 立马跌倒在地,脸色苍白的捂住了脚。 “抱歉。”司空允也发现自己踩到人了,转过头道歉。 “白玉你没事儿吧?”夏正清赶紧弯下腰,关切的看着白玉。 “没事。”白玉是真的疼,但是还是咬着牙想摆脱夏正清的手,自己站起来。 “哥,一个小丫鬟而已,而且是褚少爷府上的丫鬟,她有没有事儿,关你什么事儿?这脚,也不是你踩的,谁干的,谁管。”夏正鸢淡淡的说道,语气不善,也在提醒着夏正清自己的身份。 司空允也不是单独一人,身后还带着个侍卫。 平时他本来就看不上自己的哥哥,再整这么一出,怕夏正清在外的名声更差了。 而且,踩坏小丫鬟脚的,正是司空允。 “姑娘,要不,我让人扶你去医馆看看?”司空允瞪了夏正清一眼,要不是他,他怎么可能会踩到人。 站在司空允身后的侍卫听到自家少爷这么说之后,站了出来,手还没碰到白玉,就被夏正清拍开。 “我来我来,白玉姑娘,我来送你去医馆!”这么好的相处机会,夏正清怎么可能会放? 如果不是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的原因,夏正鸢真想一巴掌拍到夏正清的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不用不用。”白玉推攘着,不想让夏正清碰到自己,强忍着疼痛倒退两步,脸色更加苍白。 “怎么不用!你看看你都疼成什么样了!别动!”夏正清不管不顾的还想着上前。 司空允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夏正清挤到一边儿。 白玉惊呼一声,脚离地,被人抱在怀里。 “姑娘,得罪了。”原来是司空允,他抱着白玉往马的方向走去,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对着正在品茶的褚明朗说道,“褚公子,这丫鬟我先带去医馆瞧瞧,保证还回来的时候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褚明朗没说话,跟没看见似的,只是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的手背,青筋暴起。 司空允与他们不同,他是骑马来的,把白玉扶上马之后,道了一声得罪,然后也翻身上马,坐在了白玉的身后。 “驾!” 马儿应声而动。 白玉除了和褚明朗,什么时候和其他男人贴这么近过,一直想往前挪,结果马儿一动起来,她又被摔回了司空允的怀里。 “别动。”司空允把她按在怀里,加快了马的速度,“等会儿摔下去了,我拿什么赔给褚明朗?” 无法,白玉只好忍受着。 这不是她第一次骑马,这是她第一次骑马这么难受。 身后的男人,明明穿的是一件乳白色圆领袍,质地柔软,但是她的后背顶住的地方生硬,特别是马儿一跑起来,二人之间总有些缝隙,撞得她生疼。 等到了医馆的时候,不仅仅是她的脚痛了,浑身都痛。 “白姑娘,下来吧。”司空允先一步下了马。 说完之后,也没有说是要征得白玉的同意,直接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像抱孩子一样,把她抱了下来。 白玉脸颊微红,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她只能垂着头,希望没多少人能看着。 “白玉?”很可惜,恰巧沈辞背了一个药箱正往药堂里面走,“刚才我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你,你这是?” 他打量了白玉一番,然后把视线放到了司空允的身上 这男人是谁?白玉不是褚明朗的贴身丫鬟吗?怎么是和他来的万和堂? “沈大夫。”白玉福了福身,又因为脚上的疼痛一时没能站稳。 “小心。”一双大手抓住白玉的手臂,帮她稳住身体的重心,“你们认识?” “是,前段时间我家大小姐的病都是沈大夫给看的。”白玉点点头。 “少爷,您还约了赵小姐。”一旁的侍卫上前提醒。 “司空少爷,您还有事您先走,我这边有沈大夫在。” “那行,这姑娘就交给你了,等会儿我再来接人。”司空允又忘了白玉的脚上有伤,往前推了一把,转身离去。 好在沈辞一直都关注着白玉的,立马上前扶住,“没事儿吧?” “没事儿。”白玉摇了摇头。 她们在万和堂门口拉拉扯扯已经引来了许多人观看,沈辞也注意到了,就慢慢把她扶进了药堂。 万和堂的地方不大,除了看诊的大厅稍微大一些,后面只有一个专门囤药的库房,还有一间用来休息的小室。 小室不大,一个书架,一个衣柜,连一套桌椅都没有,挨着墙壁是一张矮床。 环境简易又拥挤。 此刻白玉正坐在床上,鞋袜被沈辞慢慢褪下。 纤细的脚上小拇指已经红肿,沈辞小心翼翼的给她涂上药水。 “嘶!” 白玉抖了一下,脚一直往后躲。 “别动,这是怎么弄的?”现在细细看来,指甲好像也有些破裂,这被踩的,可不轻。 “是司空少爷不小心踩到的而已。” 沈辞擦完药之后,三两下包扎好,“得静养一段时间了,你说刚才那男人是司空少爷?御史家的司空允?你怎么会和他在一块儿?褚明朗呢?” “褚明朗在清风坡和廷尉家大小姐夏正鸢在一块儿,是司空允不小心踩伤了我脚才把我送过来的。” 私底下,二人对那些官家子女也是直呼其名。 “司空少爷!司空少爷您等等!我家沈大夫是真的在里面给白玉姑娘上药!”外面传来了争执声。 “让开,让我进去看看。”是司空允的声音。 沈辞和白玉对视一眼,他立马帮白玉套上鞋袜。 砰! 门从外被推开,撞到后面的墙上又颤颤巍巍的有关拢的趋势,被司空允按了下来,“沈大夫,不是上药吗?怎么上到你的房间里来了?” “司空少爷,难道您不知晓,女子的脚,是不能轻易让别人瞧了去?”沈辞对于质问也不甘示弱,走到木架旁擦了擦手。 第35节 “哦,是我莽撞了,不过,我可是答应过褚少爷,白姑娘在我这里,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 第71章 有几分猫腻 “司空少爷,我们这万和堂,是正经药堂,白姑娘在我们这里会出什么事儿呢?”后面的药童赔着笑。 “秋言,白姑娘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带她和司空少爷出去吧。” “是。” 秋言立马走到白玉面前扶着她,慢慢往外走,这次白玉没有抗拒。 “对了,这几天最好是卧床休息。” 面对沈辞的嘱咐,白玉沉默了。 休息不休息,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行,我知道了。”司空允一口应下。 秋言搀扶着白玉走到马旁边,看着高大威猛的马匹,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站着的白玉,这,身高体型完全不对等! “司空少爷,白姑娘可能不能骑马了。” “不能骑马?”司空允有些为难。 作为提举副,他一般出行全靠骑马,马车这种东西,他压根没有。 “少爷,我去租一辆来。”倒是身边的侍卫有些眼力见。 “好。” 侍卫不仅眼力见好,而且行动迅速,没让白玉等多久,马车就租来了,只不过有些简陋。 马匹看着与司空允的马儿比起来,都显得毫无光泽,木质的车厢灰扑扑的。 “白姑娘。”看着眼前的马车,秋言有些为难。 扶着她没问题,要是让自己抱白玉上马车,十三四岁的孩童,确实没这个力气。 “我来。”司空允早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直接上手抱起白玉,进了车厢。 哪晓得那侍卫估计也从来没有坐过马车,车厢狭小,两人一进去就显得拥挤,司空允想站直都做不到。 而且车厢就挨着后面有一根长条座位,白玉坐上去,连个扶手的地方都没有。 她本来脚就受了伤,重心不稳,怕马车一跑起来,估计直接得摔地上。 司空允也是思考到了这一点儿,掀开车帘:“华福,你把我们的马匹寄存在万和堂,先把白姑娘给送到褚将、军府上再回来取。” “是。” 原来,这个冰冷的侍卫居然有这么一个接地气的名字,华福。 华福按照司空允说的做了之后,自己成为了架马的车夫。 他也是第一次架马车,一叫喊,那马匹确实是动起来了,只是屁股受痛,扬起了前蹄。 “啊!” 白玉没想到这马车还没行驶,就来了一个大的招数,车厢往后倒,她没地方着力,双手划拉了两下,抓紧了一旁司空允的圆袍衣领。 连扣子都被她扯掉了一颗。 刚停下来的马车,白玉以为没什么事儿了,正要松开道歉。 哪晓得不知道怎么搞的,车厢居然开始往前倾斜。 这下,白玉庆幸自己还没有松开司空允的衣领。 只听见撕拉一声。 司空允的圆领衣袍彻底毁掉。 露出胸前松垮的里衣。 隐约间还能看见结实的腹肌。 司空允也怕伤着白玉,大手一捞,白玉被他拦腰抱到了腿上。 没办法,这车厢太小,太挤了,司空允岔开腿,就占满了整个长条座位。 “华福!怎么回事!”若不是他武艺尚可,能在这晃动的车厢内稳住下盘,怕是早已被摔出车厢,四仰八叉的倒在万和堂门口了。 “公子您没事吧?”华福也是着急。 想都没想,抬手就拉开了车帘。 只见帘内,白玉脸色苍白的紧紧抱着司空允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司空允的手还放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正撑住车顶,二人紧紧依偎着,衣裳凌乱,任谁看着,都会觉得有几分猫腻。 “属下该死!”华福立即放下车帘。 可就是这么小会儿,站在一旁的秋言,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全都瞧见了。 他张着嘴,有些呆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只能小跑着回去,把这事儿告诉沈大夫再说。 华福机灵,经过了刚才的颠簸,已经能够很好的驾驭这马车了,不过脸绷得紧紧的,刚才的那一幕,也让他印象深刻。 自家少爷从来都是严苛守己,不近女色,就连花酒,都从来没去喝过。 这次和赵小姐相看,也是夫人逼着来的,结果出了白姑娘这事儿,少爷与赵小姐连面都没见上。 结果呢,白姑娘居然刚刚坐到了少爷的腿上。 难道说,少爷对白姑娘一见倾心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白姑娘只是褚少爷府上的一个小丫鬟,现在还被夏公子给纠缠着,如果自家少爷再去横插一脚,这些事情一流传出来,怕更是难以入耳。 不行,绝对不能让自家少爷再和白姑娘有什么牵扯了。 “驾!” 华福赶着马车,心心念念把白玉送回褚将、军府上,完成任务。 而车厢内,在华福能够熟练的驱赶马车之后,白玉就慢慢的挪到了一边儿。 与司空允还是离得近,二人的肌肤就隔着两人的衣服。 “公子抱歉,奴婢扯坏了您的衣裳,要不等会儿到了府上,您的衣服先脱下来,我给您把扣子缝上之后再走?”白玉试探着出声。 “算了,不必。” 司空允低头看了看,这哪里是只缝颗扣子就能弄好的事情? 那衣服斜着被撕掉了一大块儿。 可惜这件新衣服了。 这件新衣服,是他母亲专门给他缝制的,就是为了让他穿着显得更加挺拔英俊,让赵姑娘对他的印象能够好一些。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这一次出来,连赵姑娘的面都没有见上,怎么回去跟母亲交代? 真是头疼。 马车不比马匹跑得快,等到了将、军府,已经是下午。 褚明朗早已回到了府上,身后只跟了刘午,一起出去的白玉连个人影儿都没有看到。 一时间褚明朗的院子里议论纷纷。 “我看啊,肯定是白玉那狐媚子被人瞧上,让褚少爷给送了出去!”说这话的,是一直和白玉不对付的红螺。 前几天还看她和白玉平安相处,结果白玉没在,就开始说别人的坏话。 “我呸!你个叛主的东西,我看,要送,也是先把你送出去才是!说不定啊,你就是出去之后没人要,才死皮赖脸的回到将、军府的!”替白玉打抱不平的,自然是连翘。 “你!” 二人刚起冲突,只听见下人来报,司空少爷送白姑娘回府了! 第72章 一仆不侍二主 “什么!”红螺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司空少爷?”连翘一直待在府里,消息封闭,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司空少爷到底何人,是什么身份? 白玉是被他给送回来的? 华福驾驶的马车到了后院门口,就告诉了下人,让他们进去给褚明朗说一声。 而马车内的二人很是尴尬。 一个脚痛动不了,一个衣裳坏了,不能出去。 相顾无言,一时没了一个解决方法。 “主子,要不,我来抱白姑娘下车?”华福等了许久,都没有见着主子抱白姑娘下来。 突然想到他一开始看到的那一幕,男人衣裳凌乱,连扣子都被拽掉了,胸前的衣裳也撕掉了一大块儿。 莫不是怕别人误会不敢下车? 所以自告奋勇的上前提出了这个建议。 “不必。”褚明朗大步走来,“都已经麻烦司空少爷许久,既然已经到了门口,这事儿,还是我自己来。” 还没等司空允回绝,车帘被掀开,他惊慌的表情定格在面上。 背挺的笔直,双手握拳安放在膝盖上,双脚并拢,跟一个小媳妇似的,坐姿与一旁的白玉没什么差别。 褚明朗没说话,只是脸色阴沉的一把拉过白玉。 白玉脚落了地,转圈一圈,痛呼出声,整个人就落到了褚明朗的怀里,被抱起。 听到白玉的痛呼声,司空允的嘴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只眼睁睁的看着门帘落下。 “少爷。”刘午在车旁候着,也没有看到车内的情景,见着褚明朗抱着白玉下来后没说一句,只得上前宽慰着华福主仆,然后寒暄一番后送别离开。 因着司空允衣服的原因,回去的时候,华福也是慢悠悠的架着马车,没有送白玉时的慌张。 “主子,我看那白姑娘和褚少爷的关系,好像不简单。” 华福在车外说着。 第36节 “关我什么事儿?”司空允脸色冷漠,双拳死死的握住,只有他知道,刚才褚明朗看他的眼神,是多么的恐怖。 而他现在的模样,并不是害怕,反而开心得很。 因为他在这一辈人中,好久没有碰见过能够做他对手的人了。 看这个眼神,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后院内,褚明朗抱着白玉,一直都板着一张脸,就连路过碰见的丫鬟小厮,看见了就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更别说壮着胆子给少爷请安了。 褚明朗的脚程快,没一会儿就回了自己的书房里。 一脚踢开门,直接把白玉,重重的摔到地上。 自己却慢悠悠的走到门边儿,关上门,坐到书桌后十指交叉。 “唔!” 白玉本来脚上就有伤,刚才在马车上被拉的那一下,已经拉扯到受伤处,现在被这么一摔,除了脚上,手肘肩膀都开始痛起来。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惹到这个大少爷了,不管怎么样,先认错,总是对的。 忍着疼痛,她爬起来跪在地上,头紧紧的贴地,“请少爷恕罪。” “你知道吗?其实,你这句话,在我这里,都听倦了。”褚明朗似笑非笑,“白玉,那我问你,你真的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奴婢知道!”白玉知道,越是紧张的时候,越不能紧张,她慢慢的平复心情,才开了口,“奴婢错在不该离开少爷的视线。” 不就是不应该和司空允去治脚伤吗? 就当时那个场景,他又不会理自己,带自己去看,再说了,司空允直接动的手,她一个弱女子还伤了脚,怎么反抗? 白玉心底是发虚的,她不想待在清风坡,待在褚明朗和夏正鸢身边。 “错!” 她刚说出来的话就被反驳了回去。 不是这个? 那非要让她挑明了,落了他的面子吗? 还没等白玉想清楚,褚明朗直接开了口,“你知不知道,一仆不侍二主,好女不嫁二夫?” “奴婢知道。” “你知道?那我还以为,你会跟着司空允,不回将、军府了呢。” “不会!奴婢不会离开将、军府。” “哦,是吗?”褚明朗挑眉,“我刚刚在马车上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马车内白玉和司空允二人的情景,确实会让人误会,但是白玉,问心无愧,“少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出有辱将、军府的事情!” “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腻了,这样,我有一个办法,现在就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什么办法?”白玉诧异的抬起头。 “先站起来。” 站起来?就单单这一个动作,就能让白玉痛的直不起身子。 但是她不知道,这是褚明朗真的想让她证明自己,还是故意整蛊的,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只能按照他说的做。 咬紧牙关,她慢慢的站起身子,脚上的疼痛仿佛慢慢的麻木了,等到完全站起来,她松了一口气,“少爷,奴婢站好了。” “呵,我就说嘛,又不是真的站不起来了,那你当时在清风坡装什么柔弱?” 装柔弱?白玉并没有,当时确实疼的厉害,现在比当时,疼的更厉害了,但是没办法,就算是脚趾头痛掉了,白玉也得站起来。 “脱掉衣服。” “什,什么?”白玉睁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脱掉衣服。” 褚明朗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让白玉脱掉衣服,就像是让她去扫院子一样轻松。 白玉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有喝,她咽了咽自己的口水,喉咙干涩,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里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书房里,只有她和褚明朗二人,但是脱衣服这种事情,还是让她感觉到羞耻。 轻薄的衣裳慢慢从身上滑落,掉在地上,外衫下面就只剩下一件雪白的亵衣。 “继续。” 还要继续? 白玉的手一顿,半晌,还是慢慢的抬起来,解开身侧的衣带,雪白的亵衣也丢到了地上,褚明朗这次没有再说话,反而抬了抬眉头。 这意思很明显,让白玉再继续。 除去裹裤,那白玉的身上就只剩下了一件肚兜和透明的短裤。 如同赤裸着身体。 第73章 赔罪之物 白玉低着头,看不清楚眼底的神色,双手拦住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还是,羞得。 褚明朗这时才慢慢走到她的身旁,像是打量一件商品一样打量她。 阳光透过窗,照耀在她的身上,白皙的肌肤散发着雪白的柔光,有些让人着迷。 褚明朗走到她身后,摘下她头上的木簪,黑色的秀发一泻而下,与白色的肌肤辉映着。 身上没有一处一样红痕,只有背部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 “来。”褚明朗伸出手,微凉的手掌入他的手心。 白玉被带着就这么走到了书桌前,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褚明朗转过身两只手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抱到了桌子上,这下,不光是上半身都入了他的眼,连下半身,也全入眼中。 她有些害怕了,这青天白日的,不知道褚明朗到底要做些什么,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二人对视。 褚明朗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幽黑。 正当二人越靠越近,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白玉一慌,直接两腿一勾,褚明朗就贴进了她的两股间。 “少爷,夏小姐请人送了一样东西过来,说,是给白玉姑娘赔罪用的。”门外站着的,是刘午。 “你接着就是了。” “可是,可是那人说,要亲自送到白玉姑娘手上!”刘午也不想过来打扰自家少爷的啊! 他刚刚明明知道,白姑娘是被少爷抱着进书房的,而且一进去,就关了门,现在夏小姐这番做派,再听到房间里大少爷的不善的语气,那铁定又得给他记上一笔! “知道了。” 褚明朗转头回复了一声,又看向揽着自己脖子的白玉,美人儿目光清澈,看得他心痒痒。 没忍住在唇上贴了一下,然后走到先前的地方,把衣服捡起来,一一给她穿上。 等到白玉穿戴完毕,他才开了门。 “褚少爷安好。”那送礼的人就跟在刘午的身后,双手捧着一件衣裙,那衣裙呈白蓝色,又好似带着紫,一看就轻薄透气,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不似一件凡物。 “嗯。”褚明朗点了点头,白玉也紧紧跟在他身后,“这就是你们小姐要送的人,白玉。” “白姑娘安好。” 白玉闻言赶紧福了福身,她一个小丫鬟,可是受不得这些其他府上丫鬟的独礼。 “不敢当不敢当。” 那小丫鬟见白玉虽说是大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没有恃宠而骄,心中暗自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白姑娘,我家小姐说了,今日您在清风坡受的无妄之灾,也应该算她一份,小姐今日得了一件鲛人纱衣,见到姑娘之后,觉得最适合姑娘不过,所以让我送过来给姑娘赔罪。” 鲛人纱衣?褚明朗心中微动,那衣裙现在看着确实只有薄薄一层,再结合刚才看见的白玉的身子,他喉咙发紧。 “夏小姐太客气了,今日之事本来就是白玉的不对,站在那处碍了司空公子的脚,司空公子能带白玉去敲了大夫已经是恩赐了,怎么还能收小姐的赔罪之物!”白玉听了那丫鬟的话,连连摆手。 “白玉姑娘,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番心意,毕竟,我家公子和小姐同根生的,公子闯的祸,也不是第一次由小姐来善后了。”丫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于夏正清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 “这。” “收下吧。”白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褚明朗给打断了。 那丫鬟听了这话如负释重,赶紧把鲛人纱衣递到了白玉手中,然后笑了笑退了一步,然后咳嗽了两声,“褚少爷,关于这鲛人纱衣的事情,我还有一些要嘱咐白玉姑娘的,其他人,不好在场。” 刘午不用褚明朗开口,直接走的远远的。 丫鬟放低了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鲛人纱衣穿的时候,最好身上只穿小衣就裹裤就行了,这样才显得更加轻薄。” 白玉听了当即羞红双颊。 这小衣,就是肚兜,只穿裹裤的话,那里面的短裤都用不着穿了? 着实有些大胆了一些。 倒是一旁的褚明朗听了之后若有所思。 “我家小姐还说了,鲛人纱衣难得,她觉得只有白姑娘能配得上,希望白姑娘穿的时候,能让她一睹为快,圆了心中憾事。”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白玉的脚伤还得养养,等她好了,我会再约她去一次清风坡就是。” “是。” 夏家的丫鬟事情办完之后就出了府,白玉也端着鲛人纱衣回了自己的房间。 连翘跟狗闻到骨头似的,急忙捧着那鲛人纱衣翻来覆去,眼睛都要贴到那上面了。 那衣裙入手嫩滑,如剥壳的生鸡蛋,从指缝中溜走,颜色明明看着挺单一,但是在阳光下又十分绚丽多彩,能够折射出不同的颜色。 “我的妈呀!这是,这是什么东西啊!”在扬州的时候,扬州瘦马学习的穿衣打扮里面,这鲛人纱衣,她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何况是见着了。 现在不仅仅是见着了,还摸着了! 真的是一件珍品。 第37节 “不对啊!”连翘拿着鲛人纱衣顿住,“这么好的东西,那夏小姐,怎么会舍得送给你?而且,白玉,你别怪我说话直,你在她眼里,不过就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已,而且啊,我听说,那夏小姐,好像和我们家少爷是不是在相看啊?说不定,以后还会是我们的少夫人呢!你见过少夫人还没进门之前,就贿赂未来夫君身边小妾的?” 还有一件事连翘没有说对,白玉现在还算不上小妾,充其量只是一个通房。 “确实。”白玉点点头,视线落在鲛人纱衣上,“可是,那小丫鬟当着大少爷面送的,能有什么不妥?” 而且那言辞,极为诚恳,已经降低了夏正鸢自个儿的身份。 身份,在夏正鸢看来,是顶顶重要的事情,她自己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算了算了,既然是当着大少爷面送的,那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不是说到时候还让你穿着给她看看吗?对了,那夏小姐长得怎么样?难道是因为看到你自惭形秽了?” 第74章 把柄 “怎么可能。”白玉和连翘相互打闹着。 鲛人纱衣被她放到衣柜了,她决定了,只要褚明朗和夏正鸢不提起来,这衣裙,她永远不会动。 因着白玉的脚伤,褚明朗让她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几日,等到脚趾上只剩下红肿,白玉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忆雪院看唐若雪。 唐若雪对外一直是装疯卖傻,只有对着白玉,才能以正常人的形态出现。 她本来就怀着身孕,身形敏感多疑,白玉这好几天没出现,怕是让她装的够呛。 好几日没去忆雪院,院子里还是那副模样,老远都能听到唐若雪天真无邪的笑声。 听到这笑声,白玉的心里也微微放松了一些,直到走近,才大吃一惊。 唐若雪正坐在秋千上,秋千荡的高高的,身后推她的,居然是红螺! 白玉快步走上前,眉头紧锁,“你在这里做什么!” “哟,我说是谁呢,走路都没个声儿,跟做贼似的,原来是白玉啊。”红螺漫不经心的翻了一个白眼,“我在这里做什么?你难道没有看见吗?我当然是来陪着唐夫人的啊!” “我记得刘管事好像没有调动你的职位,你还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丫鬟吧?” “是没有调动职位,那你不也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丫鬟吗?还是比我高两级的贴身丫鬟,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我来,是因为得到少爷首肯了,你呢?” “我?我当然是做完了自己的事情,来给红秀帮忙的啊!” 白玉听到这话顿住,红秀,红螺,她忘记了,红秀与红螺都是家生子,而且还沾亲带故。 “那红秀呢?她不好好待在忆雪院里,去哪儿了?” “当然是去忙去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么闲?怎么,你脚好了?”红螺的视线落到白玉的脚上。 “嗯,好了,唐夫人这边我来,你赶紧回少爷的院子里去吧。” 她想上手让秋千停下来,刚刚白玉走近的时候,明明看到唐若雪眼里求救的眼神,看来,荡秋千可能并不是她自己的意愿,本来年份都这么大了,肚子也凸显出来,看的难受,要是一小心从秋千上摔下来,很有可能是一尸两命。 “哼!”红螺没说话,轻哼一声走到一边儿,压根没有去拉住秋千,让它停下来的模样。 她一放手,唐若雪连个扶的人都没有,吓得白玉脸色苍白,赶紧上前一步站在她开始站着的地方。 “不就一个疯婆子吗?值得你这么小心对待?”红螺看着白玉的神情带了几分审视。 “是疯婆子又怎么样?唐夫人招你惹你了?我只是入府之后,看到唐夫人这个样子,想到我的母亲,心里难受罢了,才对唐夫人多了几分关照,红螺,你要是没这个心,就不要来打扰唐夫人,万一唐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你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丫鬟,我想,褚将、军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直到听到了褚将、军的名头,红螺的脸色微变,刮了白玉一眼才离开。 红螺离开后,白玉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秋千停了下来。 唐若雪见着四下没人,也不装了,直接抱着个肚子颤颤巍巍从秋千上爬下来,“小玉,你要是不来,估计我今天凶多吉少了。” “是我不好,娘,让您受苦了。”白玉红着眼,把唐若雪慢慢的扶进屋子里面。 “没事没事,傻孩子你哭什么。”她笑着给白玉把脸上的泪水擦去,心疼的把孩子拥入怀里,“我知道,你不来,肯定是因为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跟娘说说,你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白玉被唐若雪这么一安慰,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笑了笑转移话题,“娘,你这快生了,你希望是个妹妹还是弟弟啊?” “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喜欢。”她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眼神里闪烁着慈爱,又突然想到了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情绪慢慢低沉下去,“我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就这几日,小玉,如果褚潇真的要杀了她,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离开将、军府,就算是成为一个逃奴也好。” 离开将、军府,这不是唐若雪第一次这么说了。 逃奴这两个词对下人来说,是比叛主还要严重的。 一旦成为了逃奴,那么找到你以后的下场,可谓是死的五花八门,包括和那个逃奴有关的所有人都会受到打压。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想成为逃奴。 其实白玉也不是很明白,就算现在在将、军府,也比逃奴要好过很多。 当然了,既然娘亲都这么说了,她也是不会违背娘亲的话的,“好,娘,我答应你。” 心底却想着,要是褚潇这么对自己未出生的弟妹,那母亲这么说,也一定是不想独活下去,那自己,拼死也要要了褚潇的命! 接着又宽慰了唐若雪一番之后,等到红秀回来,才从忆雪院离开。 白玉没有看到的是,等到她走之后,一个身影从屋子的后面走出来,“没想到,红秀说的是真的,这个唐若雪,真的是白玉的母亲。” 那她肚子里的,就是白玉的亲弟妹了。 红螺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拿到白玉的把柄,那白玉以后,岂不是要听从于自己了? 想想就开心。 本来她是想着一回去,就找白玉出来摊牌的,哪知道,在刘管事那里得到消息,说,白玉被大少爷叫走了,还出了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事儿就这么巧,白玉从忆雪院一回去,就听到褚明朗在找自己,看到自己腿好了之后,让她换上夏正鸢送给她的鲛人纱衣,同他一起去清风坡。 因着这事儿是临时起意的,夏正清就没跟的来,但是夏正鸢,把司空允叫上了,这是让褚明朗没有想到的事情。 白玉回到屋里的时候,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穿上那件衣服,她还是没有听信那个丫鬟的,里面多套了一件亵衣。 就算是这样,一走动,恍然间轻纱飘扬,仿佛仙女下凡。 第75章 鲛人纱衣 鲛人纱衣波光粼粼的披在白玉的身上,是一件斜领交襟的衣裙,袖口宽大,呈鱼鳍型,领有一层宽松的袖口到手腕处才收拢。 腰间是一条同样材质的腰带,腰间裙子往下延伸,层层叠叠,到了裙尾处,身后一段稍长几厘米,站在原地就会遮住脚后跟,只有走动间,如同一汪湛蓝色海水,拍打着浪花儿。 褚明朗看见白玉穿着出来的时候,也是微微愣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上下再平淡的打量了一番,让绿柳去仓库取了几样首饰出来。 分别是一朵玛瑙做的粉色桃花和一对同色系玛瑙耳坠。 “少爷,奴婢不敢要。”白玉福了福身,直接拒绝。 院子里的丫鬟大多数以干花,布条做的花和一些簪子做装饰。 玛瑙是何其珍贵的东西,本来穿着这一身就够引人注目了,要是她收了这些,以后在这将、军府里,怕更是寸步难行。 “行,绿柳,既然白玉不要,你自个儿收着。”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识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他,落了他的面子。 “是。”绿柳福了福身,现在不给少爷台阶下,那今儿个大家可能都不要好过。 这东西,她就暂时收着吧,等回来之后,再拿去给白玉也不迟。 白玉的估计,绿柳也是清楚的,毕竟,这些事情,她也是经历过。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府。 这次,褚明朗不仅仅带了刘午和白玉,就连绿柳和平时难得一见的卫宪都带上了。 昨夜里下了小雨,今日的清风坡上花朵儿们都带着露水。 好在清风坡是这些公子小姐常来游玩的地方,早早的修好了官路,所以鞋袜上湿不了一点儿。 到了清风坡,下了马车就有一条小道直接通往凉亭处。 远远地,她们就看到了,那凉亭里面坐着的,不正是夏正鸢吗。 司空允也坐着。 二人的身边,并没有带侍卫丫鬟。 褚明朗想了想,让刘午和绿柳退回马车旁,自己带着白玉走了过去。 等走到凉亭门口,司空允站了起来,朝着褚明朗抱了抱拳,“褚少爷,白姑娘。” “司空公子。” 褚明朗只是点了点头,而身后的白玉,却福了福身,“司空公子,夏小姐。” 夏正鸢看到白玉之后站了起来,脸上带了几分笑意,“我就说,你一定是最适合穿这件衣服的人,果然,我的眼光没有错。” “谢小姐赏识。” “这凉亭里边,就我们几人,白玉,你也别谢来谢去了。” “是。” 等她走进夏正鸢身边的时候,夏正鸢才收起了笑容,“咦,难道我家送衣服的小丫头,是没有告诉你这衣裳该怎么去搭配吗?” “说了。”白玉赶紧为当初送衣服的那丫鬟说话,“只是,只是我从没有这么穿过,有些不大好意思。” “白姑娘,这鲛人纱衣真的不能穿亵衣的,我希望我能看见它真正穿在你身上的模样。”夏正鸢言辞诚恳,有些让白玉下不来台。 如果只穿给夏正鸢一个人看还好说,褚明朗她也觉得无所谓,可是这还有司空允在,白玉觉得不太妥当。 “白姑娘,这样,要不你去我马车上换一下?”夏正鸢又笑了笑,“我是真的真的很想看。” “好,夏小姐,那容我去去就来。”白玉福了福身,朝着夏正鸢指的一个方向走去。 在这期间,褚明朗和司空允一直在闲聊着,压根没把夏正鸢和白玉说的话放在心上。 褚明朗不在意,是他一直都不在意,而司空允觉得,上次白玉的脚受了伤,他已经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更何况,一个丫鬟而已,现在,他只想和这个小丫鬟保持该有的距离。 又怎么会出声替白玉解围呢。 其实褚明朗和白玉下车的时候,那夏正鸢的马车和司空允的马都在不远处,因着视角问题,在马车那边,是看不到凉亭的情况的。 等到她走到夏正鸢的马车前,看到的正是上一次有过一面之缘的禾苗。 “禾苗姑娘,夏小姐让我来更衣。”白玉福了福身。 “白姑娘,这鲛人纱衣确实是不能穿亵衣的,不然,那就不算得是鲛人纱衣了。”禾苗笑了笑,抬手把白玉扶上马车。 车内装饰精致,白玉没敢多看,只得先取下纱衣,再脱掉亵衣,只余下一件纯白色的肚兜。 第38节 肚兜上绣了一条红金相间的小锦鲤,再穿上鲛人纱衣,那锦鲤仿佛真的是在水中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白玉下了车,禾苗皱着眉,又舒展开来,二人福了福身,“白姑娘,我看你腿脚似乎还是不太好,要不,这一段我先扶着你?” “不用这么麻烦吧?”还扶着她,她又不是真的小姐,一个丫鬟而已。 “没事,是我应该做的。” 清风坡里,夏正鸢突然出了声儿,“哎呀,我刚才看白姑娘的脚还有些不妥,想来伤并没有好完?” 说这事儿的时候,她看向的,却是司空允。 司空允皱眉,不知道夏正鸢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事情。 “是吗?”褚明朗压根就没注意到,听了夏正鸢的话,好像是觉得白玉刚才走的不是那么利落。 “司空少爷,要不,你去瞧瞧?万一白姑娘不小心又扭到脚了可怎么办啊?”语气焦急,手却慢悠悠的端起茶杯。 “行。”司空允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听了夏正鸢的建议,站起身来,朝着刚才白玉离去的方向走去。 “夏小姐,既然你和我对彼此都挺满意的,那为何又容不下这么一个小丫鬟呢?”褚明朗笑了笑,夏正鸢做的太过于明显,司空允正直非凡,就算是知晓她要做些什么,但是他还是去了,“司空公子可看不上白玉那丫头。” “呵。”夏正鸢轻笑一声,“看不上又怎么样,我本来以为,你也是看不上的,日后我成为了将、军府的少夫人,那白玉,一样不能留在府内,司空允对于她来说,不应该是一个好归宿吗?” 第76章 真傻还是假傻 “没想到你这么容不下人。”褚明朗的脸色微变。 “不,不是容不下人,只是容不下她而已。” 白玉被禾苗搀扶着,走得慢,更有一层原因是因为这鲛人纱衣,好似随时都能随风飘走,不能稳妥的穿在她的身上。 眼瞅着小道走了一半,司空允与二人即将碰面。 又一阵风吹来,禾苗小声叫了一声,然后慌忙的抬起手来去揉搓自己的双眼,左右转了两下。 白玉的腰间被撞,摔到了一旁的草地上,因着坡有些倾斜,滚了两下,狼狈不堪。 “白姑娘,你没事儿吧?”禾苗在她头上焦急的叫着,却一直没有要来拉她的意思。 “怎么回事?”二人的情况司空允也看见了。 见人摔倒,他三两下的走到了面前。 “司空公子,我刚才被风迷了眼睛,没注意到白姑娘,她不小心摔下去了。”禾苗说着,又揉搓了两下眼睛。 眼睛被她揉搓红了一片,眼角湿润,瞳孔的白色部分起了血丝,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没事,你站在这里,我去把她拉上来。”司空允没有多想,三两步走到下方的草地上。 白玉趴在地上,黑色的秀发遮住了一整个背部。 手痛,脚痛,浑身火辣辣的,身上被擦伤的地方肯定不少。 “白姑娘?”司空允见着唤了好几声,那人都没有反应,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上前,把人拉了起来。 于是,他就看见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白玉身上的那件价值不菲的鲛人纱衣,一点点的融化了,只剩下一些,挂在她的身上。 “啊!”禾苗这一声更大了,就连凉亭里面的褚明朗和夏正鸢都听见了。 “出什么事儿了?”褚明朗质疑的看向对面的夏正鸢。 “我也不知道啊,走吧,去看看就知道了。”夏正鸢站起来,理了理衣裳,站在褚明朗的身边,颇有一些正宫的意味。 “怎,怎么会这样。” 不仅仅是司空允,就连白玉也惊呆了,她慌忙的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惜,那鲛人纱衣直至最后,完全化为乌有,除了身上的肚兜和裹裤,还有黑长的秀发,没有任何的遮拦。 好在,今天司空允并没有穿圆领长袍了,他把外袍脱下来,罩在了白玉的身上,把她扶回小道上。 白玉裹着司空允的衣袍,眼里一片惊恐。 “怎么了这是?”夏正鸢这时带着褚明朗也快步走了过来。 “是,是鲛人纱衣出了问题,纱衣,纱衣完全消失不见了!”在一旁的禾苗,这时候才慌张的开了口。 眼神也在司空允和白玉的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又顾忌着褚明朗。 “什么?”夏正鸢皱眉,“纱衣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那白姑娘的身体。”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司空允看得有些恼火。 身旁的女人已经微微发抖,低着头一言不发,“没错,刚才我来的时候,白姑娘身上空无一物,既然白姑娘已经被我看光了,那在下肯定会负责的,明日,明日我就去将、军府上提亲,求娶白姑娘成为我府上的姨娘。” 司空允这话一出,白玉蓦然抬头,望着这个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护着自己的男人。 “呵呵,司空少爷,我想你是不是忘了,白玉,是我的人。”褚明朗似笑非笑。 他搞不懂,自己这个主子都还在这里,怎么着几人就开始商量白玉的归属了? “我知道。”司空允眼神幽深,“褚少爷,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尽量办到就是。” 在他的眼里,对白玉负责,就只是娶回去当成一个摆件而已,并没有说要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所以白玉以前和褚明朗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并不关心。 “要求?我并没有什么要求,白玉,你说说,你想和司空公子回去?”褚明朗上前,貌似体贴细微的帮着拢了拢白玉身上的衣袍,眼神却带着威胁。 “不。” “白玉姑娘!你的身子可是已经被司空少爷给看光了,这样儿的事儿出了,如果司空少爷不要您,那您只好以死明志了。”禾苗也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住白玉的双手。 看似劝慰,实则在威胁她。 如果不能跟着司空少爷的话,她只能去死! 不然,以后众人的唾沫都能淹死她的。 “死?”褚明朗笑了,“你又算什么东西?”他算是明白了,夏正鸢这次是真的不想放过白玉。 如果这次不能把白玉从他的身边弄走,那么,白玉也不会活着。 “夏小姐,管好自己的丫鬟,这地方,也就我们几人,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没人知道今天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褚少爷。”夏正鸢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变,“为了一个丫鬟而已,何必呢?” “这句话,我应当还给你才是。” 褚明朗说完,也不再看夏正鸢几人,上前一把抱起白玉,把她抱着走回了马车上,朝着将、军府的方向驶去。 看着人远去的背影,夏正鸢掐的手指破了皮,这么好好的一个成婚人选,就因为这么一个丫鬟,她是真的不甘心。 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视线又落到了一旁无辜的司空允身上。 这司空允被她做了棋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要是真傻,那么这个从七品的提举副是怎么当上的? 如果是假傻,那他甘愿入局又是为了什么? “司空少爷,看来,今日之事,褚少爷会当做无事发生,你对白玉姑娘,也不用负责了。”她轻飘飘的说完之后准备带着禾苗离开。 哪知道,司空允却义正言辞的反驳了她,“不!不能说他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就无事发生的,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太过于莽撞,白玉姑娘,我一定会对她负责的,你看着吧!” 说完,他驾着马也随后离去。 留下的这番话倒是让夏正鸢有些目瞪口呆。 “小姐,你说这司空少爷,怎么这么死脑筋?”禾苗也同样不解。 “到底是不是死脑筋,我们就等着看好了。”想到司空允最后的那一席话,夏正鸢若有所思。 第77章 家姬 几人的剑拔弩张的时候,白玉也没有好过。 她没有想到夏正鸢这次做的这么绝,直接想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清白,好在她把主意打到了司空允的身上,那么一个正直的人,就为了一个责任,他愿意纳她为妾。 对着司空允和夏正鸢,褚明朗尚且还能忍耐几分,等到到了马车上,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车帘刚把车内的情景遮住,白玉就从褚明朗的怀里滚了到了车上。 后背重重的撞到了桌子边儿,她咬着牙,双手撑在马车上,黑长的秀发散落一地。 大手擒住白玉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 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身上的肌肤晶莹剔透又带着耀人的光泽,比刚才还要诱人。 “怎么,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现在的这幅模样,是摆给谁看?”褚明朗的脸上似笑非笑,视线从白玉的脸上挪开。 抵住她的脸按在地上,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庞,直至脖颈处,如果收拢,她哪还有命在。 “唔。”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白玉无措的皱起眉头。 “还是说,你真的看上那个司空允了?觉得跟着他,比跟着我要好?” “没。”下巴隐隐开始泛红,白玉只得挤出一个字。 “呵,司空允,为人刚正不阿,确实是一个好夫婿的人选,可是啊,白玉,你终究是我的人,也只能是我的人,你说呢?” 他已经不满足于一只手的触感,整个人覆了上去,白玉撇过脸,眼底的抗拒慢慢变得麻木。 褚明朗深吸一口女人身上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看光了你的身子就要对你负责?司空允想的未免太好了一些,什么看光,你又不是一丝不挂,瞧瞧,这里衣,不是还好端端的穿在身上吗?” 薄薄的一块儿布料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儿重量。 “少爷,奴婢,就只剩下这一件了。”如果连里衣都没了的话,那她等会儿回府,就算是外面看不出什么,她以后在府里,也抬不起头了。 白玉的手紧紧抓住褚明朗,褚明朗笑了一下,“怕什么?” 话音刚落,她的前面一凉,现在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被男人目光灼灼的看着,白玉垂下眸子,不想去在意那人的目光。 她也没有想到那人会这么无耻。 脑子突然空白一片,微微颤抖,直到最后坚持不住,带了些许的哭腔推攘着,“少爷。” 褚明朗眸子渐深,听到她的声音,终究还是抬起头,唇色水润,放过了她。 白玉软趴趴的被他翻过去,地上的那件属于司空允的外套被他丢到了马车外。 又从车里的一个小柜子里面拿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衣服出来,丢到了白玉的身上。 白玉刚才被那么一弄,都还没缓过神来,看着遮住自己的衣服,缓了半天,才想着拿着往自己身上穿,也不看合不合适。 第39节 就算不合适,她也没得选择。 “少爷,到了。”外面刘午的声音传来。 褚明朗看了白玉一眼,只见她手忙脚乱的系着,也没再管她,先一步下了马车。 哪有主子等奴婢的道理? 白玉着急忙慌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也慢一步跟着下了车。 她一下车,这内院里可就炸开了锅。 要知道,白玉走的时候,穿的可是夏正鸢小姐送给她的鲛人纱衣,那一走一步,一风情,谁不眼红? 夏正鸢可能是未来少夫人的事情,也不是个秘密,还未进门就这么重视她,那以后,白玉的地位也不差。 所以,一时间,白玉这个人的热度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不仅仅是内院的,就连外院的下人们,都注意着她的动静。 府里的马车刚进街角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所以,明里暗里,看白玉的人,不少。 没想到她回来会是这一番模样。 头发凌乱,身上穿的,居然还是大少爷的衣服,就连平日里带着的那根木簪,也不见了踪迹。 疑惑的人很多,看笑话的人更多。 白玉无视这些人的目光,回了房间,把褚明朗的衣服给换了下来,清洗一番后准备送到书房那边去,刚准备出门,就被连翘给堵在了房间里。 “怎么回事?”连翘不是不羡慕白玉,她也眼红过,眼红归眼红,她从来不会在背后说白玉的坏话。 她一听到内院那些人的议论,立马就跑了过来,本来还以为不会碰到,结果没想到堵了个正着。 “没事。”白玉摇了摇头。 清风坡的事情一言难尽,她与连翘只不过是碰巧住在同一屋子的婢女,再多了她也没必要回答。 一句轻轻的‘没事’,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怎么会没事儿?”连翘早就知道白玉的冷淡,她也不在乎,直接拉住了她的手,“你没听见,院子里的那些丫鬟小厮,把你说的是有多难听!说,说你是。” 连翘后面的话,许久都没有说出来,这倒是,真的有些引起白玉的好奇了,“她们说我什么了?” “他们说你是大少爷养的家姬!” “家姬。” 白玉喃喃着。 她知道,这次这番模样回来,其他人不会有什么好话,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难听。 家姬这个词语,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白玉能够知晓这个词的意思,还多亏了那些闲的没事儿的村里人唠嗑。 有一些大户人家会专门培养家姬,就像褚夫人专门从扬州找回来的连翘一样,虽说不常见,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培养家姬,是为了等到门客登门的时候,除了空闲时候的吟诗作画,还有吹拉弹唱。 吟诗作画作为上风雅,吹拉弹唱即为下风雅。 高见立下,下风雅更接近俗,养家姬的人家,有了这个心思,就不单单只会让家姬去陪陪客人罢了,有的,还能带出去应酬,或者是,借出去供人玩乐。 这么一想来,那当初夏正清见过她之后,朝褚明朗讨要,也莫不是把她当做了家姬? 瞅着白玉的脸色越发难看,连翘闭了嘴,“白玉。” 第78章 正名 白玉没理,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衣物还回去之后,她终于感受到了流言的严重性,不同于以往,家姬这两个字的重量与不同,让她收到了许多打量的目光。 就连她去端饭,都被厨房的小厮,趁机摸了手。 这些都还是小事,只是让本来就不爱说话的白玉,变得更加的清冷。 她的爆发,是在一个早上。 昨儿个晚上的时候,她才把衣物都洗好晾在了院子里,哪晓得今个儿早上一起来,她的衣物都掉到了地上。 前面晴了几日之后,就是连绵的春雨,院子里虽然没有什么泥土,衣物掉到地上,还是沾了很多脏物。 沾了脏物就算了,白玉准备去捡起来再清洗干净的时候,一蹲下去,就闻到了一股骚臭味儿。 随即她立马明白了,这不是普普通通的遗留在院子里,昨日落下的雨水,而是里面掺杂了不知名的尿! 她气的浑身颤抖。 地上的衣物也不管了,直接急冲冲的朝着大少爷的书房走去。 就连在门口碰见连翘的问话,她也是不管不顾的。 “这是怎么了?这大清早的谁惹她了?” 不仅仅是连翘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暗中观察她的那些人也注意到了。 不管是最近的那些事情,还是今早上的事情,白玉知道,这一次,一定要闹大才行,不然,以后她在这个院子里,是待不下去了。 只能任人欺负,更别说还想着去保护忆雪院的母亲和快要出世的弟妹。 这两日下雨,褚明朗也没有出去,就坐在书房里看书。 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到刘午说,白玉过来了。 褚明朗挑眉,这可是个稀奇事儿。 按照以往来说,只要他欺负了白玉,那丫头,就会离他远远的好几天,等到他找了事儿让她过来,她才会到近处来。 今个儿连太阳都没出,更别说打西边儿升起来了。 “让她进来。” “大少爷。” 白玉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狠狠的给褚明朗嗑了一个头,仿佛那头不是自己的一样,起来的时候,额头通红一片,但是她的眼神坚定,一点儿痛都没有喊。 “什么事儿。”褚明朗不咸不淡的一如既往。 “还请大少爷还我一个公道。” “哦?公道?”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 在府里当差的丫鬟,一般除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还要维护自己在府里的名声,不然,就会落得白玉这样的下场。 以前的时候,白玉的名声虽然不好,但是最多和大少爷多了些牵扯,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传的乱七八糟,就当是一个荡妇! 而且以往私底下说说就算了,这一次还动了真格,连自己的生活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她还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以后的安危。 如果不反抗,她不知道,以后等着她的,会不会半夜被撬开的门,和压在她身上的黑影。 “你想要什么公道?” 最近府里对白玉的说法,倒是对他没什么影响,不管是家姬,还是通房丫鬟,对于他来说,区别不大。 唯一能够让他心里起了波澜的,不过是,白玉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我想请大少爷为我正名!”白玉盈盈一拜,又弯了下去。 “名?你想要什么名?” “那就要看大少爷给奴婢什么名了。” “如果我说我不给呢?” “大少爷,府内流言四起,今日您不肯给奴婢正名,那请您给奴婢指了人嫁出去好了。” 在清风坡被司空允看光的事情,白玉都不会放在心上,反而因为府里的流言蜚语,让她求到了褚明朗面前。 司空允为人正直,不会宣扬清风坡的事情,夏正鸢更别说了,只要她不想得罪褚明朗,就不会开口。 府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就不一样了,什么人都可以传,什么人都想吃她的豆腐,掐她的油,想见识一番她这个‘家姬’真正的厉害。 “嫁人?”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褚明朗手中的书看不下去了,“白玉,前几日回来的时候,我在马车上怎么说的?嗯?怎么,这才过了几天,你就忘了?” “奴婢没忘。” “没忘就好。”敲打了一番之后,又叫了刘午进来,“我院子里至今,都还没一个有身份的女人,白玉,你说,给你个侧夫人的名头怎么样?” “奴婢何德何能?收受不起!还请大少爷三思!” 侧夫人就算了,褚明朗连个正室都没有,要是先有了侧夫人,别说褚夫人了,褚将、军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怎么,这个时候又有自知之明了?”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奴婢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万万不敢奢望!”她已经在夏正鸢的手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会记不住呢。 “吩咐下去,今日起,白玉就是我房里的通房丫鬟,已经开了脸面,就去褚夫人那边过了明面罢。” “是!”刘午得了吩咐立即下去办事儿。 白玉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褚明朗说了这话,才算是真正的给她正了名,从此,她不再是府内的小丫头,而是大少爷褚明朗的通房丫鬟。 普通的通房丫鬟和贴身丫鬟是没什么区别的,但是褚明朗让刘午去褚夫人那边过了明面,可就不一样了。 白玉直接会被记上一笔,被通报到各个院子里不说,以后得算是褚明朗院子里的半个女主子了! 当然了,这得是在少夫人还没有进府之前,以后有了少夫人,还得给少夫人敬茶,看少夫人能不能看在她伺候褚明朗的份儿上,给她抬一抬位置。 过了明面的通房丫鬟也不用再被其他院子里的人随意使唤,也不能再住丫鬟屋子,现下褚明朗的身边就只有白玉一个通房丫鬟,那她自然是要搬到大少爷卧室旁边的耳室。 这屋子以前没怎么用过,现下打扫出来,也还看得过去。 一架黄花梨的贵妃榻放在窗下,脚边是一个简陋的木质梳妆台,梳妆台的旁边有一个单开门的深红色木质衣柜,衣柜的旁边,就是一个衣架了。 这一寸三分地,就是一个通房丫鬟该待的地方,其他时间,没得褚明朗的吩咐,她只能窝在这里,绣花,等着男主人宠幸自己。 第79章 提前生产 白玉过了明面的事情,在刘午去了褚夫人那边一趟之后,整个府里都晓得了这件事。 第40节 “我就说这大清早的急着做啥,原来是去急着要个身份。”连翘侍弄着院子里的花草,“也有,有个过了明面的通房丫鬟的名头,总要比没名没分的好。” 整个府里,与连翘想法一二的没两个,更别说白玉平日里的对家红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是气的眼睛都红了。 “要我说啊,也不知道这白玉使的是什么狐媚子的手段!跟忆雪院的那位似的,真正的没一个好东西!” “忆雪院?” 那丫鬟还想同红螺再碎嘴一两句,哪晓得红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自个儿跺了跺脚又找了其他姐妹去。 忆雪院里唐若雪正在吃早饭,就一碗小小的清粥,都被她吃的到处都是。 “红螺?你怎么来了?”红秀正在喂饭,手里也没个空,看到来人是红螺,好奇的问了一句。 “秀儿姐,瞧您说的,我这不是闲来无事,就想着来帮帮你吗?”红螺笑着接过红秀的碗,“这唐夫人怎么吃饭都还要人喂?我来我来,你肯定忙活一上午,饭都还没去拿吧?快去快去,这儿有我就行了。” “这。”红秀有些迟疑。 二人皆是家生子,还沾亲带故的不错,但是她俩的关系并不是太好,以前红螺在大小姐身边的时候,总带着一股优越感,对于自己这个堂姐,并不屑,只是她被放出去,又回来了之后,看她在忆雪院当了差才热络起来。 “赶紧去吧,你还不放心我吗?”红螺催促着。 这就算是红秀确实不放心她,被拆穿之后,也说不出口了呀。 红秀没法,只好站起来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其实在这府中,在忆雪院当差,没人瞧得上,也不晓得红螺这是哪根筋不对,不仅没人瞧得上不说,平日里去晚了厨房,只有残渣剩饭等着她。 等到红秀一走,红螺就变了脸色,直接把清粥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一颗颗的大白米溅到桌面上,就连唐若雪的脸上胸前,都沾上不少。 这一举动,让装疯卖傻的唐若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愣住。 “怎么?不装了?”红螺嗤笑了两声。 唐若雪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手足无措的呜呜哭起来,就像是一个被欺负的小孩子一样。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根本没有痴傻!”看着唐若雪还在装,红螺想到白玉,越想越气,“不知道你在装什么!我这次来,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知不知道啊,白玉,你的女儿,今天正式成为大少爷的通房丫鬟了!你们娘俩还真是厉害,一个勾着老的,一个诱着小的,也不晓得你肚子这个,以后得叫你女儿为姐姐,还是嫂嫂啊!” “什,什么?”唐若雪听到红螺带来的重磅消息,也装不下去了,“你,你说什么?”她拉着红螺,急急地问道。 “什么什么?你是聋了没听清楚?我是说,你女儿,白玉!成为大少爷的通房丫鬟了!也不晓得你们的床上功夫是不是都是遗传。” “通房丫鬟?”唐若雪喃喃着,脸色苍白,抱着自己的肚子,瘫坐在地。 “是啊,通房丫鬟?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难道你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不好?啊!血啊!” 只见地上,唐若雪瘫坐的地方,一道鲜血从她的裙下流出,格外显眼,红螺立马尖叫出声,害怕的后退两步,手脚僵硬的不知所措。 “通房丫鬟?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虽然能够感觉到肚子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唐若雪还是呆呆的,一直重复着那几句话,仿佛是真的痴傻了一般。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红秀在半路听到红螺的尖叫声,返回院子里。 “夫人!”红秀赶紧上前查看唐若雪的情况,“红螺,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啊,刚才她还好好的。” 确实也是这样的,刚才,唐若雪就算瘫坐在地上,那力道,红螺也是掂量着的,根本不会有什么事儿,她怎么会知道,会流这么多血,好多血。 “你还不赶紧去告诉褚夫人,让褚夫人把大夫请来!”红秀也是恼怒不已,她不过就走了一小会儿,就出了这事儿。 “好,好,我去。”红螺木木的答应下来,然后跌跌撞撞的朝着外面走去,她已经被那一抹红色吓得不行。 现在谁让她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 “你记得让褚夫人把稳婆也找来!”红秀朝着红螺的背影大喊,没得到回应,也不晓得她听进去没有。 说完之后,双手使劲,想把唐若雪先从地上弄起来再说。 但是红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在忆雪院吃的都是残渣剩饭,一点儿营养也无,瘦弱得厉害,哪里有什么力气,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才让唐若雪挪动了一点儿地。 凑近了还能听到唐夫人在喃喃着什么通房丫鬟? 看来,这事儿和白玉有关。 “夫人!唐夫人!您再不配合奴婢去床上的话,您这肚子里的娃娃,也不晓得能不能保住的啊!” “娃娃?肚子里的娃娃?”唐若雪的耳边听到红秀的呼喊之后,才回过了神。 一看自己裙下出了那么多血,顿时浑身害怕的颤抖起来,摸着自己的肚子,痛的哎哎直叫,嘴里还嚷着孩子,孩子。 “唐夫人!快快起来吧!”再不起来,就算是大夫和稳婆来了,也不能在地上就这么看病啊! “好,好,起来。”唐若雪点点头,在红秀的搀扶下,终于站了起来。 只不过才站起来,裙下又是一摊水流到地上,这一幕把红秀给吓得半死,“夫人,这是怎么了夫人。” “别怕!红秀,快扶我去床上,我这是要提前生产了。” 好在唐若雪已经生过一胎,虽然时间久远,但是破羊水这事儿,她还是知道的,不知道的是,刚才流的那些血,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儿。 第80章 拖着一尸两命 这边儿红秀好不容易把唐若雪扶到床上,另一边儿,红螺也走到了将、军院子里。 “夫人!救命!” “怎么了,吵吵嚷嚷的出了什么事儿了?”出来问话的,是褚夫人身边的小鱼,她刚一出门,红螺就一头撞到了小鱼的身上,小鱼赶紧扶住红螺,“红螺?这是怎么了?” “唐,唐夫人流血了!不对,不对,唐夫人,要生了!”红螺着急忙慌的,语无伦次。 “啊?”小鱼听了这事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的,赶紧回屋里去禀了夫人。 褚夫人这一大早正巧梳妆打扮完,坐在房间里的小桌儿上进食。 那小桌儿上的饭菜,远比忆雪院的丰盛多了。 她端着的就是碗晶莹剔透的冰糖燕窝。 面前还有几个淡青色瓷盘装着的几样精致点心,虾饼、百果糕、金团等等。 小鱼说完之后,褚夫人脸上也没得个变化,倒是眼中精光具现,“你让红螺进来回话,我再好好问问她。” “夫人!” 红螺一进来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说,忆雪院的那个,怎么了?要生了?我记得,她离生产期还有几日。” “是。”红螺唯唯诺诺的回答着,这可怎么办,难道说是自己把她给气的流血了? 她不过也是想告诉她关于白玉的好消息罢了! 而且夫人非要现在这个时候找她问话,肯定就不是追责的意思了,她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然后哭了出来,“我也,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正伺候唐夫人。” 砰! 在红螺说到‘唐夫人’三个字的时候,褚夫人的碗砸在了她的脚边。 “唐夫人?我怎么不知道这府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唐夫人了?” 红螺一咽,心里却骂道,这府里上下都是这么叫唐若雪的,怎么就现在来找她的茬儿了? 虽说是这么想的,但是到嘴边的时候,还是直呼了唐若雪的名字,“唐若雪也不吃饭,把碗筷都打翻到地上,然后自己坐到了地上哭起来。” 坐到地上是没错,但是哭,没有哭。 “然后,然后就流了一地的血!把奴婢吓得半死,红秀听到奴婢的声音,就让过来让奴婢到夫人这边来请大夫和稳婆,估摸着,估摸着要生了!” “哎!痴傻的人就是不同于常人,这挺着个大肚子,眼瞅着马上就要生了,怎么就能直接坐到地上去呢?这不是自作自受吗?”褚夫人说完之后,又夹起一块儿精致的百香果,借着另一只抬起的手,遮挡住自己嘴边的笑意。 这真的是老天也助她了! 她正愁着唐若雪马上就要生了,怎么收拾她来着,没想到她自作孽不可活。 照红螺的说法,再拖一拖,说不定也就一尸两命了? 。。。 白玉正了名之后,回房间收拾完东西,和褚明朗打了声招呼去了忆雪院。 连翘见她要走,也跟了上,嘴里一直说着奉承的话,就想她日后去大少爷的耳边吹吹枕边风,好让自己没有变成黄脸婆之前被放出府去,找一户好人家。 二人走到忆雪院,就看见了院中的一滩血,白玉心觉不好,立马进了屋,就瞧见了床上疼痛挣扎着的母亲,和一旁的红秀。 一句娘还没有喊出口,被她咽了回去,“唐夫人!红秀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唐夫人,唐夫人说她要生了!”红秀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先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四下无神,只得盼着红螺能早点去夫人那边找来大夫和稳婆。 “什么!”白玉大吃一惊,心里知晓,这事儿绝对有什么蹊跷,又立即问道,“怎么不让人去找大夫和稳婆?” “我已经让红螺去找夫人去了。” “红螺?”听了红秀的话,白玉眼皮直跳,赶紧对着一旁的连翘说到,“快,你去把这边儿的事情告诉大少爷去。” “啊?”连翘愣了半晌。 “快去!连翘!我求你了!快去找大少爷!”白玉推攘着,连翘才回过神跑了出去,“这院子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其他人呢?” 她记得,一开始的时候,这院子里可不止红秀一个,丫鬟小厮加起来,至少是四五个的。 “她们不是被夫人借走了,就是自个儿贪玩去了。”谁让她是大少爷的人呢,家里还得靠大少爷给的赏赐过活,不然,她也不愿意留在这里照顾一个就算剩她一个人还要装痴傻的唐若雪。 “夫人?”白玉立即明白了过来,看来,这褚夫人,是想要她母亲死啊! “白玉!小玉!”唐若雪稍微缓过来了,看到一旁的白玉,立马抓住她的手。 “我在!娘!您现在怎么样了?”现下只有红秀一个人,白玉也没得掩饰,满脸都是关心和担忧。 啪! 一巴掌落到了她的脸上,这一巴掌不仅把白玉给打蒙了,也把红秀给吓住了。 “你,你到底干了什么啊!啊!你!你怎么可以成为!大少爷的通房丫鬟?!”这一句话,被唐若雪断断续续的喊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痛苦的呼声。 “我。”白玉有些懵,被打的脸迅速的红肿了起来。 就连红秀都没有想到,刚才回到床上都困难的人,怎么有力气打这么重的巴掌? 唐若雪这巴掌打下去之后,直喘粗气,眼睛还死死的盯着白玉,想要她把事实给说出来。 而白玉以为母亲是担心自己,担心自己会因为褚明朗而忘记自己的杀父之仇? 毕竟,成为自己杀父之人的儿子的通房丫鬟,说出去,谁都会笑话自己吧? “没有没有,您听错了,这些流言蜚语都传到您的耳朵里了?”白玉强忍着痛笑了笑,宽慰着自己的母亲,“您放心,我再怎么也不会这么糟蹋自己不是?您现在主要就是好好生产,这些没影子的事儿,你就不要多想了。” 第41节 “真的?”唐若雪有些狐疑,那红螺,岂不是专门跑过来气自己的? 这样想的话,也不是没这个的可能。 其他的,唐若雪也顾不上了,因为她的肚子越来越痛,越来越痛,马上,就要生了! 第81章 留了后,咽了气 褚夫人想让唐若雪一尸两命的想法很快就落败了。 因为连翘去找了褚明朗,褚明朗知道这件事儿自己做不了主,立马让人快马加鞭去了军营那边通知了自己的父亲。 褚将、军回来的时候,身后就跟着一个大夫和稳婆。 “什么!你说将、军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褚夫人正巧把百香果的最后一点儿吃完。 随即让人另外去找一个大夫和稳婆,自己跟着红螺急冲冲的朝着忆雪院赶去。 她去的时候,院子外面已经站满了丫鬟小厮,再往里走,就是背对着她的褚将、军,褚将、军背着手,眉头紧皱的听着屋子里传来的一声声凄惨叫声。 “老爷。”褚夫人上前福了福身。 褚将、军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撇了她一眼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又紧紧的盯着那生产的房门。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上了厚厚的门帘,只有时不时的小丫鬟端着一盆盆血水进出。 白白早在褚将、军来之前,就已经从屋子里退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咬着唇担心,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听着母亲传来的惨叫,指甲陷进肉中。 “大少爷。”褚明朗也走到了她的身边。 旁边的丫鬟都福身请安,褚明朗现在这个时候不在这些,挥挥手全免了,让她们都下去帮忙。 “多谢大少爷。”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白玉才小声地朝着褚明朗道谢。 “这些不过是我该做的,要谢,等到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吧。”褚明朗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白玉听得莫名其妙。 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母子平安了再谢谢他? 她也是会谢的。 房间里的惨叫慢慢的变弱,直至没有声响,难道说,生下来了? 可是大家并没有听到小孩子的哭声,要是生下来了,稳婆也是会抱着孩子出来道喜的。 “不好啦!不好啦!唐夫人血崩了!” 门帘被拉开,稳婆脸上惊慌,双手满是鲜血,求救一般看着褚将、军。 “快,让大夫进去看看。” 好在褚将、军早有准备,带回来的那个大夫,是军营里专门止血好手的大夫。 只不过是男子。 “将、军!这妇人生产,男子怕是不能进去吧?”褚夫人皱着眉头上前一步。 那大夫一听,立马停住脚步,回头望向褚将、军的方向。 在当朝,遇到难产血崩的产妇,大夫是不会有什么顾虑的,但是那大夫听到褚夫人这么一说,心里就拿不下决定。 也许褚将、军后院严谨,男女有别大于生死?那他就不能进去,坏了妇道人家的清白。 “去!进去!给我保住,要是保不住,那就保大的!”褚将、军理都没理褚夫人的话,直接挥了挥手,让大夫赶紧进去。 “不!不!保小的!褚潇!你要是让我孩子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那唐若雪不知怎的居然听见了,迷迷糊中大喊大叫褚将、军的名字。 褚将、军阴沉着脸不说话,最后还是开了口,“两个都给我保住!少了一个,你这大夫,也别做了!” “老夫尽力。”那大夫也有几分血性,没有直接答应下来,模糊了回答。 倒是一旁的白玉,听了这番变化之后,脸色越发的苍白,浑身无力的倒退一步。 “小心。”褚明朗离得近,那白玉退的时候被他揽住腰。 独活?什么是独活?娘亲是不是忘了,还有她,白玉这个孩子在啊,为什么她会因为肚子里还没出生的那个,就直接绑上了自己的生死? 那娘亲要是死了,徒留她和弟弟二人在府里,这让她怎么活? 有了母亲,白玉才有了信念,现在这个信念居然要离她而去,她怎么可能不伤心。 泪珠一滴滴的落下。 褚明朗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女人微微颤抖,大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心里有一处软了下去,轻声哄道,“放心,有我父亲在,你母亲会没事儿的,别哭。” 房间里。 唐若雪咬着牙,嘴里含着一片人参,大夫在她身上扎了几处,止住了血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看到,床上躺着的,居然是故人,“夫人?!” “钱,钱大夫?”很显然,唐若雪也认出来了,现在给自己救治的,正是当年褚潇还没有当上、将、军之前,府里的老大夫。 “夫人,您快别说话了,现在好好生产要紧,血已经止住了,您和孩子一定会没事儿的!”钱大夫赶紧安慰着唐若雪。 “嗯。”唐若雪应下。 但是自己的情况,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刚才的生产,已经费了她全部的力气,血崩让她使不上劲,如果想要孩子生下来,那么她一定要咬牙使劲才行。 一使劲,会不会又会导致血崩,她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眼前一阵阵发晕,耳边全是婆子大夫的呼唤。 “小玉,我的小玉。” 她虚弱的喃喃了两声,然后回光返照一般,突然使了两股子劲,孩子终究是生了下来。 “生了!生了!是个小子呢!” 稳婆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高高兴兴的把孩子抱了出去。 “不好,又出血了!”钱大夫这边,情况就不太好了。 唐若雪本来年轻就大,加上这段时间气血不足,身体其实早就虚的厉害,已经血崩过一次,就算止住,也是勉勉强强。 刚才她一使劲,又开始流血,这次的血,是止不住了。 “夫人!您千万别睡!” 唐若雪眼前一片灰黑,哪里还听得进去,“老朱,我来,我来找你了,若雪给你们老朱家,终于是留了后!终于,终于做了一件对得起你的事情!” 那钱大夫以为她临终前是要说些什么,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大一件事情! 他跌倒在地,眼瞅着唐若雪在自己面前咽了气。 院子里,稳婆把孩子准备交到褚将、军的手中,哪晓得褚潇看也没看一眼,直接进了临时产房。 “将、军!您不能进去啊!”褚夫人在后面叫着喊着。 他一进去,就见钱大夫跌坐在地,床上的血倒映在他的眼底,他心下不安,上前扶住那个与他离别了大半辈子的女人,探了探鼻子,发现一点儿呼吸也无。 第82章 烫手的山芋 唐夫人死了。 白玉站在院子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袋一阵阵发晕,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晕过去! 忆雪院乱成一片,只有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不知所措,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理她的。 倒是褚夫人抬着手用帕子鼻子,嫌弃的看着稳婆怀里的那个孽种。 大的死了,小的已经不足为惧。 褚潇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的,正是死去的唐若雪。 四十多岁的男子眼眶微红,抱得小心翼翼,走的却是飞快。 稳婆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褚夫人的眸子闪了闪跟了上去。 丫鬟小厮稀稀拉拉的又走一大片。 院子里就剩了褚明朗几人。 “大少爷,这,这可怎么办啊?”稳婆没得法子,只好抱着孩子走到了褚明朗身前。 “这事儿,你得问我父亲。”这孩子,就是烫手的山芋,褚明朗可是不会去接的。 倒是白玉,往前走了两步,“把孩子给我吧。” 她小心翼翼的从稳婆手里接过了幼小的婴儿,可能是才到这个世上,婴儿的小脸皱巴巴的,眉头也是紧皱。 难道他也知道,娘亲彻底离开了他吗? 褚明朗带着最后的小丫鬟走了,只留下了白玉一个人,就连稳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抱着孩子,坐在往日娘亲坐过的秋千上,一下下的晃悠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明明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温柔的母亲,慈爱的父亲,还有一个可爱的弟弟,就算生活在深山老林,但是那里没有主子仆人,没有这些个府里的规矩。 这一切,都是褚潇的错! 是褚潇,非要强取豪夺,杀了父亲,带回母亲! 既然两人各自嫁娶,为什么褚潇还是不放过母亲呢! 仇恨在白玉的心里越聚越多,直到婴儿的啼哭声,把她唤醒。 “哦哦,不哭不哭。”她小心翼翼的摇晃着,这个只有几斤的小家伙,她的亲弟弟。 “哇!哇!”婴儿不管白玉怎么哄,都还是一个劲的啼哭不停。 没办法,她只好先抱回大少爷的院子里。 这孩子,褚潇是不会在意的,因为这是她父亲的孩子,并不是褚潇的。 “呀,你怎么把他给抱回来了?”连翘也十分诧异。 “我看这孩子挺可怜的,又没人管,就抱回来了。”白玉眼神闪烁,扯着谎。 “我说呀,你这烂好心,这孩子就是烫手的山芋,你这抱回来,大家伙儿都看着,不就是默认是大少爷的意思吗?”念叨一番之后,连翘也被这婴儿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直哭个不停?” 第42节 “我也不知道啊。”白玉没得法子,只好抱着小孩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哄着。 “呀,你看看他是不是饿了!” “哦,对。”这小孩从生下来后,就没有进过一滴水,更别说母乳了,“那他,吃什么?” “母乳没了,那就看看有什么奶可以代替的。” 奶,可是个稀罕物,现下白玉知道府里面仅有的奶,就是每天供给各个院子里的羊奶。 是开春之后,专门用来做甜品的调料。 “这奶,只有大少爷那边有。” “那这可怎么办啊?”连翘听着这哭声越来越着急,等会儿要是把院子里其他人给招过来了,那这小孩没得大少爷的首肯,肯定不能待院子里了。 “我去。” 白玉下了决心,抱着小孩去了后面的院子,找到了正在干活儿的绿柳。 “什么?你要一碗羊奶?”绿柳正在给大少爷整理衣物,看到白玉抱着个小孩儿过来也是惊讶万分。 更别说她一开口,就要一碗羊奶这么个精贵物了。 “嗯,麻烦绿柳姐姐去帮我拿一碗过来,大少爷那边问起来,你直说就好。” 听了这话,绿柳上下打量了一番白玉。 只从白玉通房丫鬟的身份过了明面之后,身上的衣服首饰又都换了一换,虽说头发还是一个简单的发髻,但是平时的木簪早就换成了一支白玉簪子,一对丁香耳铛,虽说值不了几个钱,好歹看起来体面一些了。 绿柳笑了笑,“好,我这就去给您拿,白姑娘,现下您可不能叫我姐姐了,直接叫我绿柳吧,不然,让别人听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多谢。” 白玉低着头,虽说绿柳答应了下来,但是她这话里有话的哽得她难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是将、军府的屋檐,而她又只是一个带着所谓孽种的通房丫鬟。 孩子果然是饿了,白玉用小勺子一点点的喂着,他吃的欢,紧握双拳攒着劲儿。 吃饱喝足也睡了过去。 好在小孩子小,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睡,拉的也不多,拉了之后,白玉就回连翘的房间洗了布,又把自己以前的旧衣裳剪来垫到下面。 忙活忙活,又是一整天过去了。 白玉累得不行,晚上吃完饭,倒在小床上就睡着了。 褚明朗回到院子的时候,已经月上枝头,他进了屋,只见着红绫和绿柳伺候,就问了一句,“白玉呢?” “她。”红绫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绿柳给拉了一下。 “白姑娘今日可能累着了,早早的歇下了,少爷,需要我去叫起来吗?” “算了,不用。”褚明朗摆摆手。 也是,今日那丫头肯定因为母亲的去世受了刺激,早点睡了也好。 宽衣解带之后,趁着灯火昏暗,想去瞧一瞧那丫头睡得安不安稳。 白玉侧着身睡着,婀娜的背影对着褚明朗,他慢慢上前,正想睡之前一亲芳泽,哪晓得一凑过去,就和两只葡萄似的眼睛对上了,那眼珠子黑的发亮,看着他一动不动,还示威一样,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踢了踢脚。 褚明朗没被吓到,倒是把白玉给踢醒了。 “哦,哦。”白玉轻声哄着,拍了拍婴儿的小肚子,想哄着他继续睡。 哪晓得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吓得她汗毛立起,撑起来转向身后,“大少爷。” 第83章 托孤 “别人都知道这是烫手的山芋,你倒好,还把他抱到院子里来。”刚才的暧昧气氛,全都被床上的那个手舞足蹈的小家伙给挥散了。 褚明朗站直身子,看着白玉坐起来,跪在床上,低着头,“请少爷,收留他。” 瘦弱的身躯笔直的跪在床上,双手安放在膝盖上,低下头去后,露出的是一截纤细的脖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晃眼。 可能是因为刚才侧着睡了,那头发被小孩抓的有些凌乱,好几缕垂下来。 褚明朗伸出手,把几缕头发绕回她的耳后,“白玉,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收留他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来安排他的去处,去哪里我管不着,反正不能出现在这个将、军府里,不然,到时候不仅仅是我容不下他,我父亲,也是容不下他的。” “多谢大少爷。”白玉眼神微动,拜了下去。 她知道,这已经是褚明朗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回答她的是褚明朗站起的身子,走动间,烛火动荡,照在墙上的影子忽大忽小。 婴儿看的好奇,不一会儿又沉沉睡了过去。 倒是白玉彻夜难眠。 孩子的去处该何去何从? 她孤身一人在上京,父亲死了,现下母亲也死了,能够让她依托的人,想来想去只有一个。 翌日。 褚明朗就被吵醒了,隔壁耳室传来婴儿哭声,虽然声音细小的厉害,但是还是把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给吵醒了。 他随手披了件衣物走到白玉床边,“怎么回事?” “他饿了。”白玉有些难堪。 昨日她已经私底下把褚明朗院子里羊奶两天的份量全都拿过来了,足足有四碗,昨晚上睡之前还有两碗,哪晓得这婴儿身体小,吃的还多。 大半夜的时候闹了一次,那时候闹的不凶,喂的也及时,没闹出什么动静,三更的时候又闹了一次。 所以这到了早上,羊奶碗就空了。 她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刚才被吵醒,第一时间就是去拿羊奶,哪晓得四个碗都空了! 这才晓得,羊奶都已经吃完了。 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吃的,她只有抱起来小心的哄着,耐不住越哭声音越大,把大少爷都给吵醒了。 褚明朗无语,扶着额头出了门,吩咐厨房送点儿婴儿能够吃的东西进来,然后就出了府。 出府之前还给白玉做了提醒。 希望在他回府后,这个孩子,已经不在了。 喂了吃食,白玉让刘午用褚明朗的牌子去把沈辞请了过来。 是的,她想了一晚上,在上京,只有把孩子托付给沈辞,她才放心,也只有沈辞,才能照顾好她的弟弟。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利用沈辞也罢,其他的法子,她是再也想不到。 沈辞还以为白玉又出了什么事儿,等他急冲冲的赶到将、军府的时候,进了前厅,才发现白玉正好端端的坐着等自己,只不过她的怀里,抱了一个小小的婴儿。 “这,这是?”沈辞看着白玉怀里的孩子吓了一大跳,好半天没说出过一句完整的话,“白玉,这,这不过许久未见,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白玉小脸一红,“沈辞哥哥,你说什么呢?这是我弟弟。” “哦哦,你弟弟啊,我就说嘛。”沈辞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呆住,“唐伯母生了?” “嗯。”说到母亲,白玉有些难过,“母亲生了弟弟之后,因为难产血崩去世了。” “什么!”沈辞一惊,又叹了一口气,“节哀。” “沈辞哥哥,今日找你来,其实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但说无妨。”唐伯母去世,那上京就剩下了白玉一个人和刚出生的弟弟,二人的日子只会更加的艰难,他现在已经是白玉唯一在上京相熟的人了吧,只要她有什么事儿,自己能够办得到的,沈辞绝对不会推辞。 “我想把我弟弟托付给你,带出将、军府,你知道的,我一个人在将、军府都处处受制于人,以后带个孩童,只会更加的艰难。”白玉看向沈辞的眼神,满是请求与认真,“沈辞哥哥,在这上京,我能够相信的,只有你了,你放心,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等到我出府之后,我会来把他接走,不会一直打扰你的。” 白玉说完之后,前厅寂静一片。 这边的小厮丫鬟,早就被白玉拜托连翘引开了,所以现在就只剩她们二人。 春风习习,透着一股凉意,外面艳阳高照,是一个好天气。 阳光偏了一点儿,洒到了白玉的脸上,接连两日的疲倦暴露无遗,眼下的青色,和越发消瘦的脸庞,无一不在显示着白玉的难处。 沈辞回想着刚才白玉说过的话,出府,原来白玉并不是要一直待在将、军府的,她会出府,可是,出府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是他相信她。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相信。 “好。”沈辞答应下来。 白玉心底松了一口气,转而又眼眶微热,她的沈辞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为了掩盖住自己,她低着头,装作看怀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也刚好睁着双大眼睛看向她,两眼一对,她又想起了去世的母亲,眼泪最终还是从脸颊滑落。 “谢谢你,沈辞哥哥。” “傻丫头,现在你除了我,还能相信谁。”沈辞上前,揉了揉白玉的黑发,又把视线落到怀里的婴儿身上。 那孩子也不认生,看谁都好奇,睁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着。 沈辞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接了过来,摇着,哄着,“这孩子有名字了吗?” “没有。”当时这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母亲为了保住他一天天的装疯卖傻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孩子的名字。 她也只是上了几年的学堂,认字还行,让她取名字,倒是难为了她。 “这样吧,孩子我先抱回去请人照顾着,等我想几个名字给你送过来,到时候你来选。” “好。”除了感谢,白玉真的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才好。 沈辞这前脚刚才孩子给带走,后脚褚潇就找上了门来。 第84章 有几分相似 在唐若雪死的那天,褚潇悲痛欲绝,当即带走了唐若雪的尸体。 唐若雪与他不是没有感情,恰恰相反,她是他心中永远的那抹月光。 他找到唐若雪,并不是意外,而是早就派人寻找了多年,才找到唐若雪的下落。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唐若雪居然怀了朱忠的贱种! 所以他杀了朱忠,这个他曾经的左膀右臂,杀了朱忠之后,唐若雪就傻了。 第43节 她的装傻确实是吓到了他,不过没多久,他就识破了。 唐若雪没有痴傻的事情,并没有让他有多好受,本想着,一切等她生下孩子再说。 如果她生下孩子之后,还愿意回到自己身边,褚潇是愿意把她抬为平妻的,至于孩子嘛,当然是不可能留在她的身边,更不能留在将、军府里,以前的一切,他既往不咎。 毕竟,一开始对不起她的,是褚潇自己。 可惜,唐若雪没得这个福气,死了。 唐若雪死的没名没分,连褚家祖坟都进不去,只能随便找处地方给埋了。 他想了好久,才准备把唐若雪的尸体给烧了,拿去寺庙里供起来,不用让她死后也游荡在荒郊野外。 但是,在烧掉尸体之前,他要让那个孩子,给她陪葬。 所以,当他知道是褚明朗院子里的丫鬟把孩子带走的时候,他吃了一惊。 “是你带走了那个孩子?” 褚明朗的院子里,丫鬟小厮稀稀拉拉的跪了一片,褚潇就站在院子门口,也没有进去,紧紧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的头顶。 “是。”白玉双手放在膝盖上,跪着,手指紧紧的掐进了肉里,垂下的眼眸里全是仇恨。 如果,她手上有一把刀的话,可能早就刺进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心脏。 可是她手上没有刀,而且,还有弟弟需要她以后照顾。 “孩子呢?”褚潇并不想和她多话,唐若雪还在等着他。 “孩子,孩子已经送出府了。” “什么?!”听到这里,褚潇才皱起眉头,意识到事情并没有在自己掌握中,“抬起头来回话。” “是。”白玉无奈,只好抬起头,第一次和自己的杀父仇人面对面,她极力的遮掩住自己眼神里的恨,慢慢的让双眼变得空洞。 褚潇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就呆住了。 那小脸瘦弱,眼下青黑,精致的容貌有些似曾相识。 他记起来了,这个丫头好像是褚明朗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上次单独返回忆雪院帮明朗取东西的也是她。 “你与唐若雪是什么关系?”话到嘴边,褚潇脱口而出。 白玉心下一惊,难不成,自己与母亲的关系被他发现了? 不可能,这后宅的事情全都是褚明朗管着的,褚潇一门心思全在军营,可能,只是觉得自己与母亲有几分相像罢了? 想清楚之后,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她又磕了一头,“唐夫人与奴婢去世的母亲有几分相似,所以在我入府之后,多在忆雪院走动,奴婢与唐夫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一番说辞,褚潇不知道信没有信,但是确实,这丫鬟与唐若雪是有几分相似。 他上前一步,抓住白玉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 白玉在褚潇的手碰到她的时候,浑身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如果她是一只猫的话,满身的毛发肯定早就竖起来了。 偏偏褚潇不依不饶,死死的盯着她的脸,越看越入神。 一旁的绿柳见势不对,立即冲红绫使了眼色,红绫点点头,悄悄的退了下去。 “将、军?”白玉嘴唇轻启,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怕自己等会给褚潇直接一个巴掌上脸,或者是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刺过去。 恐怕这些小伎俩压根入不得镇国大将、军的眼,还没有伤到他,自己也会没命了吧。 “叫我的名字,褚潇。” 叫他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眼神慢慢变得痴迷起来,心底涌起一股厌恶! 这是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母亲了吗?真的是让人恶心! “将、军不妥,奴婢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人。”白玉赶紧低下头,她是真的快忍不住了。 拳头握得死死的又松开。 褚潇更是过分,另一只手居然还想抚上她的脸颊! “父亲!” 院子外边,褚明朗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身后跟着刘午,脸上还带着笑,“父亲,许久未见你来我院子,是有什么事情?” 被褚明朗唤着,褚潇回过了神,松开白玉,尴尬的咳了两声,把手背到身后,“我是来找那个孩子的,稳婆说,孩子被你院子的丫鬟带走了。” “哦,是这样啊。”褚明朗慢慢的走到他身前,悄无声息的把白玉藏到了自己身后,“那个孩子也是可怜得紧,生下来就没了母亲,当时您老也顾不上,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人接手,所以我就让我院子里的小丫鬟给带回来了,然后今儿个一早就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送去哪儿了?”唐若雪的死,对他打击还是挺大的,一时没有顾忌上这些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他没有想到,会让褚明朗院子里的人把孩子带走。 “送,送到哪儿去了来着?好像是沈大夫那边去了,沈大夫,沈辞,您应该也是听说过的吧?” 看着褚明朗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的模样,白玉心里一紧。 她本以为褚明朗不会知道,或者也会晚几天才知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晓了,那自己做的一切,在他眼中,岂不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沈辞?沈大夫?这我晓得,最近上京有名的神医,你怎么把孩子给他了?”褚潇皱眉,看向自己这个出色的养子,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不是一大早我院子里的丫鬟又不太舒服吗?好歹是我的通房丫鬟,就让沈大夫过来看了看,沈大夫这看完之后,觉得和那小孩儿有缘,听了这孩子死了母亲没人要,就说自己要带回去养着,以后作为自己的亲传弟子!” “是这样?” “千真万确!” 白玉不得不佩服,这褚明朗说谎不打草稿的技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第85章 柴房审讯 “算了,既然沈大夫带走了就带走罢。”褚潇半信半疑,最后走的时候还是朝着白玉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白玉后怕的朝着褚明朗的身后站了站。 等到褚潇走了之后,褚明朗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害怕?我觉得你胆子挺大的,怎么见着我父亲,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大少爷说笑了。” “说笑?你觉得我是在说笑吗?”褚明朗转过身,面对着白玉。 他的嘴角是挂着笑,但是笑意却一直没有抵达眼底,相反,眼底是浓浓的嘲讽意味。 白玉被呛的一咽。 等到褚明朗往后边儿的柴房走去的时候,刘午才敢在白玉面前开了口,“白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呢?大少爷可是一大早就去忙活了,这一回来,还要给您收拾烂摊子,你不谢谢大少爷就算了,怎么还嘲讽大少爷呢?” 她嘲讽褚明朗?没搞错吧? 确实刚才的事情,白玉是应该和褚明朗道谢的,但是他也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啊! 而且说什么她胆子大,一见着褚潇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这不是说笑,是说什么? 难道要她说,她就是害怕,害怕自己控制不了,动了手,杀了你父亲? “您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呢?赶紧跟上去啊?”刘午看着白玉,越来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 本以为白玉成为通房丫鬟之后,能有半分主子的模样,能帮大少爷分担一些院子里的琐事儿,结果呢,这白姑娘啊,一天天的不给大少爷添乱就是好的了! 真正是气煞他也! 算了算了,以后只要白玉姑娘能够不惹大少爷生气,把主子给伺候的高高兴兴的,主子心情一好,他们这些手底下做事儿的人,日子也要好过一些。 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揣摩着主子的心情。 柴房在院子的角落处,离正院比较远,所以通常是没什么人过去的,房门也时常大大开着通风。 而现在,门口站着两个小厮把守着,小厮一见着褚明朗过来,立马打开门。 里面传来女人的哽唔声,白玉不明所以,站在门口不敢往里探。 “白姑娘,快进去吧。”刘午没得法子抬了抬手,见她进去之后,又立马关上门,和另外两个小厮一样,守在门外。 柴房并不小,反而挺大的,三间屋子完全打通的,里面堆满了木柴。 木柴被垒在一起整整齐齐,房间的角落,有一个人被捆了手脚挣扎着,蠕动着,如一条蛆虫一样。 “去,把她嘴里的破布给拿出来。” 褚明朗瞥了一眼身后的白玉。 白玉一上前才发现,这不是红螺吗? 她怎么会被捆在这里? 上前刚把红螺嘴里的破布拿出来丢到一边儿,就听到红螺痛哭的声音,“大少爷!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推唐夫人,我只是跟她说了两句话而已!” 推唐夫人?说了两句话? 就算白玉不晓得前因后果,就根据红螺的这两句话,她立马推测出,自己母亲意外生产,绝对和红螺脱不了干系! 再看向红螺的时候,白玉眼里全是愤怒。 要不是碍于褚明朗还在,她早就上前抓着红螺的领子好生质问一番了。 “哦,你说什么了?”褚明朗倒是挺好奇的。 “我说。”红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白玉,“我可是给唐夫人报喜去的!我跟她说了,白玉给您做了通房丫鬟,还过了明面,这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听了红螺的这一番话,白玉这才晓得,原来,当时母亲给了她一巴掌,还说了那番话,全是因为红螺刺激了她的原因,所以才导致她流血生产! 可是,为什么母亲这么反对她成为褚明朗的通房丫鬟? 难道母亲把她的清白看的这般重要? 想到这里,白玉的心里有些痛苦,最终是要让母亲伤心了,她的清白,早已没了。 “你就说了这些?”褚明朗不信,这有什么的?这么点儿事至于那妇人的反应这么大? “是!奴婢句句属实!”直到这里,红螺才记起自己的身份,前面因为太过于慌忙,居然自称了‘我’,“大少爷,您不知道,这唐夫人,就是白玉的娘!而且那唐夫人也没有痴傻!她是骗褚将、军的!说不定白玉也有事在骗你!这两个都是狐媚子!专门来骗你们的!” 白玉抬起头,怔怔的看向红螺,而红螺一副‘你的身份被我拆穿了吧’的样子,还颇有些洋洋得意。 她刚才说的话,全都是事实,包括了唐夫人与白玉是母女的关系。 只要大少爷认清白玉这个骗他的贱人,那她怎么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到时候说不定白玉会被赶出将、军府,或者被卖进烟花之地,而自己成为大少爷身边的通房丫鬟! “骗我?呵,白玉,你说说,你骗我了吗?”褚明朗走到白玉的身边,凑到她耳边戏谑的问到。 第44节 “奴婢没有。”白玉忍受着耳边传来的气息,那气息扑在耳软骨上,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有些想躲开。 骗褚明朗?她有这个能力吗? 在将、军府中,有什么事情是能瞒过这位大少爷的? 恐怕不只是白玉,就连连翘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位大少爷给暗中监视着。 “她说她没有骗我,那你说,她有什么骗我的?”褚明朗的脸又转向红螺。 但是他的整个身体都还靠在白玉的身上,头也搭在她的肩上,二人的行为举止,过分亲昵。 这番场景落到红螺的眼里,让她嫉妒,“怎么没有!她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就是欺骗您了吗?” 红螺声嘶力竭的大声吼着,就连外面的刘午都听的一清二楚。 “都关了一天一夜了,怎么嗓门还这么大啊?”说罢,他又往四处看了看,警惕着有谁靠近。 刘午这管事也是做的精疲力尽了。 “身份?红螺,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这将、军府,是有这么好进的吗?”褚明朗似笑非笑。 不怪褚明珠以前做下许多蠢事,这蠢货在身边,能干出什么好事儿。 第86章 断舌 将、军府管辖严格,就算是新进府的丫鬟小厮,每一个都会把背景调查的明明白白,最后能不能留下来,还是得靠褚明朗的一句话。 除非是连翘这样,院子里的主子亲自带回来的,但是这种情况也不多见,这么久以来,也就只有她一个是褚夫人单独带回来的。 想到这里,红螺的眼神灰败下去,毫无生气摔了回去,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看在你以前是明珠身边的丫鬟份上,命,我给你留着,刘午,进来!” “是。”刘午推门而入,知道这是大少爷已经审完了,“主子。” “把她的嘴掰开,这多话的人,留着舌头也是祸害。”说完,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一把匕首。 匕首精致小巧,出鞘后,闪烁着寒光。 “不!不要!”红螺脸色苍白,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刘午,拼命往后退。 大少爷的决定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而刘午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人,一直是听命于他,只有白玉,白玉才能帮她了! 她想站起来朝着白玉的身边爬去哀求,却忘了自己的手脚早已被束缚住,失了平稳,摔倒在地,还是拼命的挪动着,朝着白玉的方向,磕头,“白玉!我求求你!我真的错了!求求你让大少爷放过我!求求你了!我错了啊!” 眼泪鼻涕糊了一身,因为太过于激动,唾沫喷的到处都是。 这还是以前,大小姐身边那个最的脸的大丫鬟吗? 放过她?白玉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让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 自己母亲的死,和她是有一定关系的,现下褚明朗只要了她一根舌头,在白玉的心里,可真是便宜她了,又怎么会帮她呢? 白玉看着地上的红螺,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刘午上手,提起她后背的绳索,将她跪好,又擒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另一只手把她的舌头给拽了出来。 “呜呜呜!”虽然被控制住,但是红螺还是没有放弃挣扎。 这滑不溜秋的,简直给刘午增加了不少难度。 “你来吧。” 白玉怎么都没有想到,褚明朗居然会让她来动手。 匕首递到她手里的时候,上面还残留着少许的温热,入手还挺重的。 “白,白姑娘,你可要瞧准了啊!”这一出,刘午也是没有想到的。 这白姑娘平时看起来虽然不是那种连刀都拿不稳的,但是她一个弱女子,而且因为红螺的挣扎,那能下刀子的地方就这么小段。 万一,那白玉失了准头,受伤的,可是刘午啊! 主子也真是的,想讨姑娘欢心,没必要搭上他这个左膀右臂吧? 他想哭。 “我尽力。”白玉拿着匕首上前,红螺眼底全是惊恐,因为被迫仰起头,所以下面一点儿就是露出来的一小节细腻脖颈。 如果她失了准头,不小心划开的是红螺的脖子,那到时候血液肯定会喷涌而出。 手起刀落,红螺满嘴鲜血的摔倒在地,只能痛苦的一个劲啊出声,再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发声。 刘午的手上,呆呆的拿着半截手头,自个儿却毫发无伤。 啪啪啪! 身边传来褚明朗拍手的声音,才把他给唤醒,“没想到啊,白玉,你的准头挺好的?” “多谢大少爷夸赞。”白玉不卑不亢,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掉匕首上面的血迹,再双手奉到褚明朗的面前。 褚明朗并没有接过接过来,反而把匕首的刀鞘一起给了她,“留着吧,赏你了。”说完又看了一眼红螺,“送到褚明珠那边去吧,好歹是她的人,将、军府是容不下她了。” “是。”刘午恭敬的弯腰,送褚明朗出了门,转过身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拿着那根断掉的舌头,立马嫌恶的丢到地上,“白姑娘,没想到啊,你这准头,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刀工不错嘛!” 他误会了,以为这和平时白玉煮饭切菜有关系。 白玉自从进了将、军府,可从来没有煮饭切菜过。 她笑笑不语,匕首入鞘,双手放在胸前。 这是她的第一把武器,虽说小巧,但是给她用,刚刚好,褚明朗这是把刀都送到了她的手上,倒也是阴差阳错了。 红螺在地上哀嚎着,嘴里的血流的到处都是,看起来有些恐怖,刚才大少爷走之前的吩咐,白玉也听见了,现在看到红螺的样子,眼神闪缩的说,“她这样会不会失血过多死掉?” “啊?会吗?”刘午也不清楚,一看白玉苍白的脸色,突然想到唐夫人就是因为失血过多没的,所以就算是白玉动的手,现在会问这么一句,也没有引起他的怀疑,他挠了挠脑袋,“要不,让沈大夫来看看?” “嗯。” 门口的断舌被进进出出的人踩来踩去,红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等到沈辞过来的时候,也被这一幕给吓了一跳,“这是?” “沈大夫,止了血就可以了,麻烦您。”刘午把沈辞引上前。 他听了这话,心下了然,也就掰开红螺的嘴看了看,确实是还在流血。 按理说,嘴唇和舌头的伤口是最容易好的,看来这动手的人,虽然是一刀切的,但是下手太狠了一些,太过于靠近根部。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白玉,当时刘午听见褚明朗让白玉来动手,那可不得使劲把舌头往外巴拉? 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这幅局面。 沈辞止血也快,两针就扎好了,扎好之后,刘午就让人带着红螺出了府,送客的事情,自然落到了白玉头上。 二人的脚程故意放慢,这是有话要说。 “小家伙很好,现在在我医馆里养着,请了一个奶妈带孩子,名字,我回去就想好了几个,你看看,哪个可行?” 一张纸条递到了自己面前,白玉伸手接过。 最上面,是弟弟的姓氏,朱,下面就是名,名的后面,还带了出处。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我与小弟,何苦不是两个无父无母的游子?就叫他朱子游吧。” “白玉,丧母之痛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你,在唐伯母在世的时候,你和小弟何尝不是她们心中的白玉珍宝?要不小弟的小名,就作为小宝吧?” “好。” 第87章 因果循环 红螺的血被止住之后,为了看起来干净体面一些,刘午走之前,还是让绿柳帮着给她换了一套衣服。 丞相府离将、军府并不远,可以说当官的,基本都住在附近的几条街上。 褚明珠收到消息说刘午带着红螺找了上来,也十分诧异。 距离上次见着红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有余,她皱了皱眉,还是让人把刘午和红螺领了进来。 红螺因为疼痛,已经双眼迷糊,走路都是被小厮给架着进来的。 院子大厅里,褚明珠一身朱砂色款袖长袍,可能是畏凉,还穿了一件白绿色的褂子,上面秀了红彤彤的石榴,和蓝色百褶裙遮住脚面。 成婚之后,越发有当家主母的威严,端坐在椅子上,等着刘午过来给她见礼。 “大小姐。”刘午弯腰,私底下,褚明珠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大少爷说,红螺再怎么样,以前也是您身边的得力丫鬟,现在她不能再言语,最好是放在您身边为好。” “什么?”本来看起来还算稳重的褚明珠因为不能再言语,往红螺看去。 这一看,就看出了不对劲。 刘午挥了挥手,让架住红螺的两个小厮退下,那红螺就跌倒在地,浑身软绵绵的样子,仿佛命不久矣。 褚明珠皱眉,站起身子,走到红螺的身边,“红螺?” 叫了几声,红螺才渐渐的有了反应。 她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大小姐。 “啊啊啊啊!”她想说话,可是再也说不了了! 只能发出单调的声音,拼命的想说着什么,却又无能为力,眼泪不停地滑落,她跪着上前抓住褚明珠的裙角,口水带着血水从嘴角流下。 褚明珠吓得倒退一步,脸色苍白,“呕!” “夫人!您怎么了!”绿岱赶紧上前扶住褚明珠。 她对于昔日的姐妹变成这副模样也只有同情。 “没事。”褚明珠挥了挥手,拍了拍自己烦闷的胸口。 红螺现如今连舌头都没了,那说明,她一定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哥哥才会让她闭嘴,也是顾忌着府里还有红螺其他亲人在的情况,才没直接要了她的命。 看着还在哭个不停的红螺,刘午没理,直接看向褚明珠,“大小姐,大少爷让带的人也带到了,带的话,也带到了,那小的先回去了。” “刘管事慢走,绿岱你去送一送。” “是。” 等到人走了七七八八,褚明珠才上前,把红螺扶了起来,“是我没用,在府里都没能护得住你,你现在变成这样,就安心的在丞相府里住下来吧。” “啊啊啊!”红螺听了这话,哭的更厉害了。 第45节 她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那也就不能出现在明面上,成为褚明珠身边的一二等丫鬟了,只能作为一个扫地丫鬟的存在。 当初,白玉还是一个扫地丫鬟的时候,她没能放在眼里,没想到因果循环,而现在她却成了一个扫地丫鬟,也只能是一个扫地丫鬟。 屋里的褚明珠看着外面的红螺,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小姐,红螺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您能给她一处庇佑之处,已经算仁至义尽了。”绿岱给褚明珠打理着秀发。 “红螺的事情,肯定和白玉脱不了干系,你去派人打听一下,最近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是。” 这边绿岱听了吩咐,下去让小丫鬟们去将、军府,借着大小姐给褚夫人送东西的由头去打听。 才说完没多久,就见着姑爷从院子口走进来了。 “你是?红螺?”李默对红螺并不陌生,毕竟是当初褚明珠身边的大丫鬟。 但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碰见,当初褚明珠嫁过来的时候,不是没有带着她吗? 红螺说不了话,只得跪下来给李默磕了一个头,然后继续拿起扫帚扫院子。 “姑爷回来了!”绿岱在屋前喊了一声,又走到门里去把褚明珠给扶了出来。 “嗯。”李默点点头,“这红螺,不是你出嫁前的大丫鬟吗?” “是。”褚明珠点了点头,“当时她留在了府里,最近犯了事儿,将、军府已经容不下她了,所以哥哥把她给我送过来,让我收留收留。” “哦。” 知晓末尾之后,李默也没有再多问,毕竟是人家兄妹俩,和将、军府的事情。 他和褚明珠,成婚之后,相敬如宾,虽说没多少感情,但是不管是在院子,还是在外面,该给的面子,他都会给。 所以多余的事情,他也不会多问。 反倒是褚明珠嫁过来之后,就收了心,把心放在了李默的身上,一天在院子里不是管理着下面的人,就是心心念念每天盼着李默回来。 李默十三岁就中了秀才,16岁中的举人,现已有19岁,准备参加今年的春闱。 只要春闱取得好名次,那么他就可以担任官职。 可以说李默前途无量,当然,在这个前途无量的前面,得加一个前缀,也就是丞相府的大少爷。 用完饭之后,李默每天都会去书房看一个时辰的书再睡觉。 等到再回房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提着灯笼照明。 没走两步,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正是红螺,那红螺摔倒在地之后,又挣扎着爬起来,不过地上隐隐有一摊深色的印记。 “什么人!”那小厮赶紧呵斥。 丞相府的门风也十分严格,对于丫鬟偶遇大少爷这种事情,小厮还是第一次见。 丞相府夫人,和褚夫人这种继母可不一样,为了自己儿子能够好好读书,连个通房都没有准备,一律想勾引李默的,一旦被发现,那可不是像红螺一样被发放出去那么简单了。 “等等。”李默抬手止住小厮想把其他人叫来的,这人他好像认识,“红螺?是你吗?” 看到李默的动作,那小厮也闭了嘴。 红螺听到李默的呼喊,慢慢的抬起头,不知怎的,小厮和李默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因为红螺抬起头的时候,她的头发凌乱,嘴角还淌着血,要不是李默把她认出来了,碰到别人,肯定会把她当做鬼! 第88章 手段 面前的红螺点了点头,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又低了下去。 李默上前,“你的嘴是怎么回事?” 红螺小心翼翼的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又像是想起什么,开始默默流泪。 “到底怎么了?”李默有些不耐,丞相府并没有出现过虐待下人的情况,而褚明珠,也不是这样的一个人,那红螺在他面前突然出现,又哭成这样,不就是为了想跟他说些什么吗? 见她还是没反应,后面跟着的小厮直接低声吼道,“少爷跟你说话呢!哑巴了是不!” 没想到,听到这一句之后,红螺止住了哭泣,点了点头,然后在李默和小厮眼前,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啊!” 那小厮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灯笼差点就甩到了地上。 李默虽然没有小厮那么失态,但是也被吓得不轻。 也不知道红螺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连舌头都没能保得住。 他上前,掏出手帕递了过去,“擦擦吧,以后大晚上的,别这样出来吓人了,你和明珠一起长大,在丞相府,她也不会亏待了你。” 红螺捏着李默的手帕,看着人影慢慢远去。 什么叫亏待?什么叫不亏待? 她以前可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吃穿用度比一些小门小户庶出的小姐都要好上许多,而现在呢,现在就只能在丞相府做一个见不得人的扫地丫鬟? 而且她还没了舌头,没了说话的能力,这怎么能让她不恨! 手里的手帕被她小心翼翼的贴到了胸口,与褚明朗不同,他是温柔的,体贴的,像是一缕春风,抚慰着她满腔怒火的心,像是一缕阳光,照进了她满是黑暗的往后日子里。 褚明珠与李默的卧室里。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绿岱一边儿给她拆卸着头饰,一边儿听着绿岱打听到的消息。 “什么?唐若雪死了?”这倒是褚明珠没有想到的事情。 “是的,听说是生了一个儿子,将、军并没有理会,这个孩子被大少爷院子里的丫鬟抱走送出府的。” “这就奇怪了。”父亲对唐若雪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为什么唐若雪在世的时候,又这么上心,死了之后,对那孩子反倒是不管不问的。 难道说,这孩子,并不是父亲的? 那这样的话,也正好解释了这一切。 可是哥哥怎么会横插一脚,管起父亲的事情来,这可不符合他的性格。 “你知道是哪个丫鬟抱走的?” “是,是白玉。”绿岱有些迟疑,但是还是回答道。 “怎么又是她?”褚明珠皱着眉,手里争取下的耳坠一顿。 “小姐,我还让人打听到,自从您出嫁之后,这个白玉啊,就越来越不安分了,一天到晚在外面勾三搭四,听说廷尉家的公子夏正清看上了他,非要和大少爷把白玉借过去,还有御史家的公子司空允少爷,也想把白玉娶回家当妾室。” 绿岱这话说的倒有些重了。 褚明珠也没有想到,她嫁给李默之后,白玉会在府里生出这么多事端来。 那这样看来,没有她管着的红螺,哪里是她的对手? “白玉,是不能留了。”这一刻,褚明珠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可是小姐,您都已经嫁出来了。” 是啊,嫁出来的女人,就已经管不到将、军府的头上,更别说,白玉还是她哥哥褚明朗房里的通房丫鬟。 “又不用我亲自动手。” 以前的褚明珠,是将、军府正统的大小姐,对于这些后宅的手段,并不是不知晓,恰恰相反,她不仅知道,还知晓遇到事情之后,该怎么去解决。 而白玉,一开始,她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因为就算和褚明朗有了首尾,那不过也只是一个通房丫鬟的存在。 现在,白玉不仅仅是一个通房丫鬟的角色了,假日时日,真的让她成为了将、军府的半个主子,那是真真的让她觉得恶心。 “那小姐是想?” “和白玉纠缠的,不是还有夏公子和司空少爷吗,去,找个人去递话头,把这两人给约出来。” “是。” 。。。 夏正清自从被褚明朗拒了几次,又被自家妹妹给说道一番之后,早就把白玉给抛到了脑后,恢复了整日花天酒地的生活。 而司空允,因为上次和赵家小姐没碰得上面,又重新相约了一次。 赵家小姐赵翩然,是太仆之女,太仆虽说是从三品官职,比御史之位低了一点点,那也是个大官了。 上一次司空允放了人家赵小姐的鸽子,让人家等了许久,换做其他小姐,早就不会赴二次之约。 可是司空允对上的,偏偏是赵翩然。 太仆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因为夫人怀孕的时候也年纪大了,所以生产异常困难,导致赵翩然和褚明珠差不多,从小就体弱。 常年被束在内院,连门都没怎么出过。 有一次跟着母亲去寺庙的时候,路上偶然碰见过司空允,那时清风吹起马车的帘子,入眼的正是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司空允。 从那时候,司空允就一直留在了她的心里。 所以当父亲问她,想嫁于哪家儿郎的时候,赵翩然说的是司空允的名字。 司空允与赵翩然的相看,不仅仅是两家大人的意思,还有赵翩然自己的意愿。 但是这些,司空允并不知道,他只是对赵家的小姐有些愧疚,因为上一次失约的愧疚。 二人再次相约于万相楼,司空允没想到,这一次,还是被赵翩然领了先,他去的时候,人家小姐,早早的在包房里面等着了。 包房的门敞开着,门外站着两个二等丫鬟,里面,赵翩然听着下面的说书人讲的津津有味,嘴角微微扬起,可以看出心情很好。 “咳,赵小姐失敬!”司空允也不扭捏,直接走进房间,抬了抬手打招呼,还有表示上一次对自己的失约以示歉意。 “你来了!”赵翩然倒没有想那么多,转过来的时候,脸上的微笑更胜。 “司空公子,您快坐下吧,我家小姐就等着您呢!”看着司空允一直站着,赵翩然身边的丫鬟赶紧招呼着,给他上茶。 第89章 稚子无辜 “多谢。”司空允点了点头坐下。 对面的赵翩然,刚刚跟他打过招呼以后,就一直紧张的看着下面的说书先生。 她今儿个穿了一身桃粉色襦裙,外面披了一件薄纱同色披风,梳了一个垂鬟分髾髻,上面缠了两根明黄色的丝带,丝带的末尾是两颗水滴形的白玉,温柔中带了丝俏皮。 五官虽然不精致,但是让人看着觉得很舒服,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第46节 “你,你能别这么看着我吗?”等到赵翩然再次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司空允还在看她。 顿时感到有些羞涩难安。 “咳咳,在下不是故意冒犯姑娘的,还望见谅。”司空允也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 赵翩然的脸色通红,二人听完书之后,司空允就自告奋勇的要把她给送回去。 虽然两个人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但是相处下来,没有什么别扭的地方。 特别是赵翩然,回府的时候简直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面若桃花,一下就被太仆夫人给看出来了,还调笑了两句。 司空允骑着马慢慢的走着,刚要到府上,就看到一个陌生的丫鬟站在廷尉府的后门处,一见着司空允,她立马走上前来。 “司空少爷,我家姑娘请您两日后望江楼一聚。”那丫鬟低着脑袋,小声地说到。 二人离得不近,好在司空允从小练舞,耳聪目明,听得清清楚楚。 “你家姑娘?谁?”司空允皱着眉问道。 “白玉,白姑娘。” “白玉?”白玉约他?他没听错吧? 自从上次清风坡的事情之后,那褚明朗防着他就像是防备一头狼一样,别说带白玉出府了,就连他递上门的拜帖,都被退回来许多。 既然这次白玉主动约他,那他是一定要去的。 “是,请司空少爷两日后一定要到。” “行,你回去给白姑娘说一声,司空允一定到。” 看着那丫鬟的背影,身后的侍卫有些不解,“公子,这白姑娘不是一直被褚少爷关在府里吗?怎么有法子出来找您了?” “等两日后见了面就知道了。” “那万一她真的让你娶她回来做妾呢?” “那就娶了就是。”司空允倒是无所谓,反正从褚明朗的手里抢东西,以前觉得没意思,现在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了,看来,东西,也要分重要与不重要。 “那赵小姐那边。” “赵翩然那边,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俩的婚事就可以定下来了,当然,白玉肯定得在我娶了赵翩然之后再进门,毕竟,我可不想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和我未来的妻子之间有什么隔阂。” “公子说的是。” 。。。 经过清风坡的事情之后,褚明朗和夏正鸢的接触就到此为止了。 这不得不让他得去物色新的妻子人选。 上京未出阁的女子翻来覆去就只有这么几户,很巧,他也看到了写着赵翩然的名单。 “去太仆府上送帖子,我去拜访拜访。” 刘午一看,这可巧了,“少爷,这赵小姐,我听说最近和司空公子接触着呢。” “是吗,那算了。”名单被丢到一边儿,褚明朗听到司空允的名字,心情更不爽了。 “还有一事。”刘午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忐忑了。 “说。” “大小姐刚才来信,说两日后,想见一见白玉姑娘,就姑娘一个人去,在望江楼。” “明珠要见白玉?”褚明朗放松身体背靠到椅子上。 为什么褚明珠会想着要见白玉?还是一个人? 难道是她想为了红螺,在白玉身上出出气? 这也不太可能,红螺那副模样,就算是李默,也不会让她再近身伺候褚明珠了,不会是她的主意。 “主子,要不要回绝了?”刘午看着少爷难以抉择的模样开口问。 “不用,你先去把白玉给我找来。” “是。” 白玉把沈辞送走之后,并没有回大少爷的院子,而是去了褚夫人那边。 褚夫人以前对白玉还抱得有些希望,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就算她已经是过了明面的通房丫鬟的身份,她也没了多少盼头。 褚明朗已经在相看其他府邸小姐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但是这次白玉主动找上门来,她还是不会给脸色给她看的,让小鱼把她领了进来。 “夫人。”一进门,白玉就恭恭敬敬的给褚夫人行了礼。 “嗯。”这一次,褚夫人表情淡淡的,并没有这么快让白玉起来,而是给小鱼使了一个眼色。 “哎呀,白姑娘,快快请起。”小鱼上前把白玉给拉了起来,“白姑娘,您许久没来,本来我们夫人心里可惦记着您了,但是啊,我听说那位唐夫人的孩子,是您给抱走,还给他找了一户人家养着,这是为什么啊?” 外面只知道,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丫鬟抱走的那个孩子,许多都不知道,那个丫鬟就是白玉,但是府里就不一样了,谁不晓得呢。 “夫人,稚子无辜!”白玉知道了,这是褚夫人不高兴了。 直接又跪了下去。 刚刚是普通的行弯腰礼,而这次,是跪拜之礼。 “夫人,其实,奴婢是帮您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哦?怎么说?”听了这话,褚夫人倒是想听一听白玉接下来会怎么说。 “夫人您想想,这孩子,确实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将、军现在不理,但是不代表以后不理会,您想想,将、军是否是一个看重血脉之人?” 听到这里的时候,褚夫人的心中已经微微松动了。 确实,褚潇并不是一个看重血脉之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褚明朗,这个只是在战场上被捡回来的孤儿,上了褚家族谱,成为将、军府的嫡出少爷。 “就算奴婢不说,您也是明白,褚将、军并不是一个看重血脉之人,那唐夫人在将、军的心里有几分重量,这也不用奴婢再说,那万一,以后将、军看在唐夫人的面上,对这孩子上了心,那到时候您的心里,多膈应不是?” 其实白玉只说了一些浅薄的事情,后面,深处的,她还没有说,只留了一些余地,让褚夫人慢慢去遐想。 第90章 勾的心痒痒 白玉的这一席话,倒是让褚夫人有些刮目相看。 以往,还以为这丫头就只是靠着自己的身子和脸,去讨了褚明朗的欢心,没想到,这丫头的心思如此细腻。 “白姑娘,您这是说的什么呀!快快快,起来罢了,夫人可没让您一直跪着。”小鱼在褚夫人的授意之下,赶紧把白玉给扶了起来。 又赐了小凳坐着。 “夫人对奴婢的好,白玉一直记得,这事情出了以后,奴婢想着得找个机会给夫人解释解释清楚,本来已惹得大少爷生气,别到头来更是惹得夫人不喜。” 说罢,头又低了下去,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确实让褚夫人心里又舒适了几分。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我真正把你当做我自己人,怎么,因为这孩子的事情,明朗责怪你了?” 褚夫人心里顿时有了新的计较,在她看来,白玉的心中还是向着她的,不然,又怎么会冒着被褚明朗责怪的风险,把那个孽种给送出了府? “责怪谈不上,少爷本就不喜奴婢,现下不过更是对奴婢有些严谨罢了。” “何必呢,为了这么一个孽。”这后面的还没说出来,褚夫人堪堪止住,装样咳嗽了两声,“让你失了明朗的心,这可不好,上次那个方法可奏效,好方法,是不嫌多的。” 白玉心里冷笑不止,面上却不显,这褚夫人,十几年的将、军夫人也是白做了,张口闭口都是孽种。 还有她说的上次的那个方法,不就是过年那日,给褚明朗补的过了头那次? “多谢夫人教导。” 前面说的这些,并不是白玉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正当她打算再继续说的时候,有人来说,大少爷院子里的刘管事过来了,说是要找她回去有事。 “好啊,白玉,你这丫头说的尽不是实话,瞧瞧,你这才来多久啊?明朗就派人过来找你回去了。”褚夫人一听,笑的两只眼睛弯弯的,“那我这儿就不留你了,赶紧跟着刘管事回去吧。” “是。”白玉心里无奈,也只得退下。 回去的路上,她向刘午打听,褚明朗这么着急的把她找回去,到底是什么事情。 “白姑娘,等你到了,大少爷会亲自跟你说的。”刘午嘴巴牢,一点儿没打听出来,反倒是收获了一波同情的目光。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同情她?难道,真的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她惹得褚明朗不高兴了,回去得惩戒她一番? 也不对啊,孩子的事情都过去了,褚明朗要惩戒的话,早早的就发作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怀揣着忐忑不安,白玉回了院子里面。 褚明朗照旧在书房里,刘午把她带过去之后,就退出去关上了门。 “大少爷。”白玉福了福身,也不在乎座上的人看没看自己,规矩是做到位了。 褚明朗听到声儿,打量着面前的人。 还记得当初见着她时,穿的用的都不尽人意,养了些许日子,总有一些闺秀的模样。 “我记得明珠还未出嫁前,你过去伺候过些时日,她待你如何?” “大小姐未出阁前,待我甚好。”白玉说的也是实话,在褚明珠那边,她自己觉得都比在大少爷这边舒适多了。 至少没有一个整天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的男人,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担心被占了便宜。 “哦,那就好,过两日明珠让你去一趟望江楼,说是找你有些事情。” 找她有事? 白玉愣了一下,不过只是有一段主仆关系而已,褚明珠都出嫁了,找她还能有什么事儿? 难道说,是关于褚明朗的? 那她可就猜不准了。 “是。”她乖巧应下。 这也是一个出府的机会。 “到时候我同你一同前去。”褚明朗的双眸轻抬,“也不知道明珠到底是有什么事儿,居然说让你一人前往,呵,你一个人小丫头片子,总共都没出过几次府,让你一个人去,到时候丢哪儿了都不清楚。” 白玉就知道,褚明朗不会让她一个人单独出府,“少爷时间珍贵,怎能消耗在奴婢身上,要不让卫宪或者刘管事带我过去吧。” “知道本少爷时间珍贵就好。”后面的话,褚明朗没接。 第47节 看来,这件事只得这么定下了。 “怎么还不走?”见着白玉还站在书房内,褚明朗奇怪的问道。 “少爷,奴婢还想求您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儿?” “唐夫人的墓在哪儿?” “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褚明朗手指轻点桌子。 外面的夜不知道什么时候静了下来,都说灯下看美人儿别有一番滋味。 白玉上前,恭顺的垂着眼眸,站在桌子边儿。 褚明朗站了起来,耳垂入手温润,如上等的暖玉,白玉今日带了一对点珠耳铛,一颗小小的白色珠子镶嵌在耳垂上,仿佛天生就是如此。 那点珠被褚明朗用大拇指轻轻的摩着,耳朵慢慢变红。 白玉的耳垂被人捏在手里,连侧脸都侧不了。 褚明朗的头慢慢靠近,这丫头的皮肤细腻他是一直都有知道,凑近了看,还有细小的容貌,勾的人心痒痒。 “今日是熏了什么香?” 与往常白玉身上的青草香不同,今日她的身上香甜,清新,隐约还有一股奶香味儿,让人想咬上一口。 “奴婢,并没有熏香。” 是他忘记了,白玉确实一直都不曾熏香,“那你今日的身上的香味,怎么与以往的不同?” 从耳垂处,寻着丝丝香气,他移到了白玉的面前,微微弯腰,二人面对面,距离有些近,从她的双眸,移到鼻梁处,再从鼻梁处移到嘴上。 手指放过他的耳垂,双手扶着她的肩,不让她后退一步。 找到了,“是你嘴上的味道,涂了胭脂?” “并未。”白玉现在整日存着钱,哪有什么闲钱买胭脂? 她想到了,是刚才在褚夫人那边,坐在小凳上的时候,小鱼递给她一瓣频婆,她才吃完就被刘午给匆匆叫走了。 不知道是这味道,还是白玉红润的唇瓣,勾的褚明朗心痒痒。 第91章 营生手艺 在其他许多事情上,他已经委屈了自己,至少在房中,他不会委屈了自己。 唇贴到白玉的侧脸,褚明朗闭上双眼,把人揽入怀中,慢慢往下,准备细细品尝着那股勾着他的滋味。 不料,却被白玉用手制止住。 他睁开眼,看见了白玉眼底的倔强,“少爷,刚才我问的事情,您还没有回答我。” 唐若雪的墓在哪儿,他哪里会知晓。 刚才不过是为了逗逗面前的丫鬟,所以才让她走近点,结果没想到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现在二人贴的近,气氛暧昧,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有些尴尬,“唐夫人的还未下葬,等到定下来了地点,我到时候再告诉你,怎么样?” 语气里带着轻哄。 白玉知晓自己被骗了,脸色并不好看,挣扎着从褚明朗的怀里退出来,虚虚福身,“该用晚膳了,奴婢去厨房看看。” 褚明朗眼见着白玉退了出去,怀里空落落的,低下头轻笑一声。 居然被这丫头给唬住了,随即脸色一变,又恢复了以往严谨的模样。 “白姑娘,您怎么来了?这厨房乌烟瘴气的,哪里是您这种娇娇能来的地方?”厨娘的脸上带着笑,看到白玉,又赶紧上前。 “我就来随便看看而已,您忙您的。” “好好好。” 这是褚明朗的小厨房,一共没几个人,两个厨娘,一个厨子。 现下晚饭已经做出来了,一一摆在灶台旁,这样一来,有灶台旁的热气温着又不会马上凉掉。 有冬笋片做的玉兰片,里面加了蜂蜜,闻起来都甜丝丝的,特别是现在这个季节吃,相当暖胃。 然后是八宝豆腐,用了香菇屑、蘑菇屑、松子仁屑、瓜子仁屑、鸡肉屑、火腿屑、一同加入浓鸡汤中拌炒。 最后还有一个过年才做的家风肉,上好的火腿风吹干,但不能日晒,一年后食用,今日取下来的,自然是去年的肉,这样的肉得泡一天一夜,然后洗干净水煮,再切片食用。 褚明朗的院子里吃食一直都是三菜一汤,今晚的三个菜都比较平常,最后一道汤,是今早送上门来的,新鲜的甲鱼。 喂养了一天,把泥沙什么的都洗净了,做了一个带壳甲鱼。 甲鱼的头尾去掉,只取肉和裙边,加作料煨好后,又将壳盖回去。 端出来的时候,一个小盘里装着一只甲鱼,白玉看了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只活的。 等到厨娘笑眯眯的在一旁解释了一番,她才知晓。 “姑娘,是想学长寿面吗?”厨娘收拾完之后,眼瞅着菜都端上去了,白玉还站着不动,小心翼翼的凑上前问道。 “长寿面?”她学长寿面作甚? 只不过是暂时不想看到褚明朗那张脸,所以才来厨房躲一躲罢了。 “是啊,难道不是吗?”厨娘因为自己猜测错了有些讪讪,“过两日就是大少爷的生辰了,我以为姑娘是想学长寿面,到时候亲手给大少爷做一碗。” “那厨娘可否教我一教?”这人都这样说了,那白玉再拒绝,也忒得没眼里见了些。 到时候学了长寿面,给褚大少爷做一碗吃了,关于自己母亲坟墓的事情,以后也好再开口。 讨好主子,总是没得坏处的。 “哎呀,白姑娘,您怎么还在这里,大少爷刚还问起您来,快些去院子吧。” 这边白玉正要细细询问长寿面的做法,另一名厨娘出去送了饭菜走了回来。 她顿了顿开了口,“那我明日再来找您学着做。” “好。” 到了院子里,褚明朗正在吃饭,见着来人,让绿柳多拿了一双碗筷过来,“吃饭。” 白玉有些忐忑的坐下,这通房丫鬟什么时候能和主人一起上桌了? “吃,愣着做什么。” 褚明朗见她半天不动,指了指面前的菜。 “少爷,这样怕有些不妥。”白玉看了看四周,伺候的人,全都低下头去,都不敢抬头看。 “这是我的院子。” 无法,白玉只好端起碗筷。 “尝尝,今日新鲜的甲鱼汤。” 甲鱼这东西,在小户人家一年到头是根本看不见的,就算是将、军府,这么新鲜的,还是少有。 不外乎,这玩意儿咬人,而且还挺厉害,咬着就不容不易松嘴。 白玉从来没吃过这东西,感觉有些害怕,下不了口。 可是一旁的绿柳早就上前,给白玉盛了一碗,褚明朗还在一旁指导,把裙边舀进了碗里。 她端着汤碗,吹了两口,上面飘着一些油水,有些烫,喝下去之后,发现鲜是真的鲜,一点儿腥味儿都没有,就是裙边的味道有些怪。 入口脆脆的,吃起来有些像鼻涕。 强忍着不适吃完,褚明朗让绿柳再给她盛一碗的时候,她怎么着都不同意。 “不识货,这可是养颜的好东西。” 再美容养颜,这东西她可是真的吃不下了。 晚饭后,褚明朗没让她在跟前,正好给了她空闲的机会,她去了厨房,让厨娘教她长寿面。 要长寿面,得先有面条。 发面也是需要时间的,于是白玉第一次发面,厨娘在一旁做着指导,心里很是开心。 这白玉姑娘是个贴心人,以后自家大少爷,有人照顾了。 就算是以后的娶妻生子,那正经夫人谁会天天围着灶台转? 还不都是这些个争宠的女人,想法设法的去讨好大少爷。 只要用了心,大少爷总是能够看到的,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第二日一早,面就发好了,然后是擀面。 第一次白玉做出来的面条,粗细不一,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多做几次就要好的多,不外乎控制住手腕上的力度,慢慢揉。 等到后面,擀面已经不用再学了。 面有了,就是煮面。 煮面就比较简单了,一般用煨好的鸡汤打底,然后烧开丢下面条,水煮开了再估摸着时间挑起来,就差不多了。 吃到自己亲手做的面条,白玉有些热泪盈眶,娘亲都还没有吃过就去世了,自己这个女儿做的真不孝,便宜褚明朗了。 日后离了将、军府,说不定以后还能用这门手艺开个铺子营生,那也不是不错的。 第92章 望江楼之约 接连吃了一整天的面条,白玉吃的脸都有些发绿。 这让她知晓一个道理,东西虽好,但是不能一直食用。 到了褚明朗生辰那日,一-大早她就把自己给收拾利落,刚去厨房看了看昨日发的面团,就被刘午给叫走了。 她忘记了,今日褚明珠有事儿约她在了望江楼。 看来,面只能回来再做了。 给厨娘打了一个招呼,让她把自己的面团好生照看着,她跟在褚明朗的身后,上了马车。 第48节 马车驶出小巷子,到了上京的大道。 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白玉端坐在马车上,褚明朗也闭目养神,对于外面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到了望江楼的时候,正好赶上快吃午饭。 下了车,白玉就看见了绿岱,绿岱本来看着白玉下了马车还挺高兴的,但是一看身后还跟着褚明朗,笑意就收敛了起来。 施施然行了一礼。 褚明朗不知道褚明珠在搞什么,但是他也不愿意拂了自己妹妹的面子,于是指了指那望江楼一楼的大厅,“放心,我不上去,但是明珠也没有说不让我吃饭吧?我就在一楼等她。” 听他这样说,绿岱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把白玉给请上了楼。 望江楼一共有三层。 一楼大厅,是散客,没有包房的说法,只是分了前厅与小厅,小厅用木质屏风隔开,从外面的窗户能够看到江景,也能听到大厅里嘈杂的声音。 二楼的中间是镂空的,从一楼的楼梯上去,除了横梁中间的小道,就是四周封闭的包房。 朝着街道的包房,能够通过窗户看向外面的街景,一般来说,晚上订的客人比较多,可以看到上京夜景。 朝着江面的包房,能够更好的观望夜景。 三楼是住宿的地方,也是最佳望江的地方,除了住宿的房间,一-大半空出来放了三桌凳椅,朝着江面的整个方向全是打开的,只不过下雨的时候,最难清洗和维护。 褚明珠订的是二楼靠江的包房。 这边的包房更加安静,没有人打扰。 “姑娘,请吧。” 绿岱拉开房间门,露-出里面的人,并不是褚明珠,而是,司空允? 白玉有些诧异,转头看向绿岱的时候,绿岱已经离开,这开门的动静,早就已经被司空允给注意到了,“你来了?” 看来,司空允并不知晓,约她的是褚明珠,并不是他,还是说,褚明珠用她的名头,专门想撮合她与司空允? 不管是哪种,白玉觉得,自己总要和司空允说清楚的好。 “司空公子。”白玉福了福身,走到桌边,并没有关包房的门。 而绿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还拿了一壶酒,“这是我家小姐,专门为二位准备的上好佳酿,白玉姑娘,有什么事儿,您好好和司空公子说一说,您俩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倒完酒之后,绿岱又走了出去,还不忘替二人关上了门。 白玉皱眉,她和司空允能有什么误会? “白玉姑娘可是想通了?”司空允看了看桌子上的酒杯,端起来闻了闻,但是没喝,又放了回去。 “想通?想通什么?不知道司空公子说的何事?” “上次说过的,做我的妾。” 楼上包房谈的正欢,楼下也是好不热闹。 大厅里人满为患。 “哟,小姐,您几位?” “小二你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不用管我。”这刚踏入望江楼的,正是赵翩然。 赵翩然出门闲逛,路过望江楼的时候,隐约看到马厩里,好像是司空允时常骑的那匹骏马,于是支开了丫鬟,一个人过来寻找一下自己意中人的身影。 “公子,您看,是赵家姑娘。”刘午小声地在褚明朗的耳边提醒着。 赵翩然,是褚明朗继夏正鸢后,最合适的主母人选。 既然在这儿碰见了,他肯定要上去打个招呼,“去,把赵姑娘引过来。” “是。”刘午点了点头,走到东张西望的赵翩然面前,“赵姑娘,真巧,我家少爷今日也在望江楼里,想请姑娘过去小坐一会儿。” “你家公子?”本来赵翩然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还以为是司空允身边的侍卫。 哪晓得是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小厮。 朝着方向看去,那人端坐在小厅里,穿着一身深蓝色宽袍,浓眉大眼,气宇轩昂,长相俊美与司空允不相上下。 “我家公子是将、军府褚少爷。”刘午见赵小姐不认识,报上了大少爷的名头。 “哦。”褚少爷,那她是听过了。 上京里人人都称赞的翩翩公子,也是最近上京成婚最热门的人选之一。 可惜,赵翩然看不上,但是不妨碍她去问一问,“请问褚公子,有没有看见司空公子,司空允。” “怎么?司空少爷也在望江楼?”褚明朗端着茶杯的手一愣,“这我倒是不清楚。” “我也是看见他的马在这里,还以为他人也在这儿呢,没事,褚公子没有看见就算了。” 其实二人谈论的人,就与他们有着一层木板之隔而已。 包房里,白玉听到司空允的话皱起眉头,“司空公子,可能我上次没有说明白,不管您有没有看见我的身体,我都会认为你并没有看见,我也没有想去您府上做妾的想法。” “我知道。”司空允倒是没有生气,“但是这是你上一次的想法不是?那现在呢?你依旧是这个想法?我看得出来,褚明朗对你,并不是很好,相反,你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个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玩物。” “那我去您的府上做了妾呢?” “什么?”司空允不明所以,在说她和褚明朗之间的事情,怎么又扯到他的头上。 “去您的府上做妾,不也是个玩物吗?” 白玉嘲讽的笑了笑。 这男人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最上心,司空允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难道她是真的看不出来吗? 包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江水滔滔,司空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觉得浑身好似有些燥热,看向白玉的的时候,发现对面的女人那一抹笑像是笑到了他的心坎上。 第93章 跳江 因着今日是褚明朗的生辰,要做长寿面,所以白玉穿了一套新发下来的春装。 里面穿了一条淡黄色的窄袖轻纱罗裙,上衣多加了一件深黄色修边的背裆,多出来的一点儿臂口处,是黄橙色,胸前秀了几片深黄色的银杏叶。 单螺发髻上插了一朵明黄色绒花,两股细发软软从耳旁垂到胸前,俏皮中多了两丝温婉。 肌肤雪白,明眸皓齿,红唇轻启。 司空允已经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身体难受的厉害,像是有什么要喷涌而出。 面前女人独特的芬芳让他痴迷。 “司空公子?” 白玉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司空允面色潮红,眉头紧促,时而摇摇头,时而望向自己的眼里全是欲望。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还没等她转身离开,司空允站起身来,朝着她扑过来。 软香温玉在怀,司空允好似彻底失去了理性,胡乱的在白玉的身上拱着,蹭着,想缓解身上的难受。 “司空允!”白玉气急,这不是当时褚明朗中了药的模样吗? 司空允与当时中了药的褚明朗区别无二。 只不过司空允毫无章法,只是像一条大狗狗一样。 白玉来不及松口气,人被压在桌子上,使不上劲。 手在桌面上胡乱的抓着,好不容易抓到了酒瓶子,使劲往司空允的头上一砸! 砰! 酒瓶四分五裂。 司空允也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她身上。 只不过他的太阳穴处蜿蜒流下一缕鲜血。 把司空允推到一边儿后,白玉气喘吁吁的站起了身子,她的力气根本不大,现在能够把司空允给砸晕,很大一部分是药物使然。 她走向门口,往外一推,房门丝毫未动,白玉明白了,今天这一切,全都是褚明珠的计谋! 白玉猜的没错,这就是褚明珠的计谋。 而策划这一切的褚明珠,就在她们包房的不远处。 绿岱听了白玉她们房间的动静之后,把情况给褚明珠说了。 “成了?我哥也来了?走,看看去。”她从另一间包房出来,只是远远的看着白玉她们所在的那间,模糊的能听到白玉拍打门求救的声音。 但是,没有人会去帮忙,因为今日,这二三楼,全都被她给包了下来。 朝着中庭的楼道向下望,自己的哥哥还在下面坐着,和一个女子谈笑风生,他哪里会知道,他平日里最喜爱的通房丫鬟,正在这上面的其中一间房里,与别的男子行着苟且之事呢? 褚明珠的嘴角冷笑,趁着褚明朗没有注意这边,明目张胆的带着绿岱朝着望江楼外面走去。 心里却想着,哥哥,这可是我送您的生辰礼,还希望您一定要喜欢才是。 赵翩然在褚明朗这里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也没有交谈的劲头。 看了看望江楼的二楼,似乎心有所感,提着裙角朝着二楼走去。 “哎哎哎!这位小姐,今日二楼,三楼,全被一位贵人给包了下来。”小二收了褚明珠的银钱,自然是要对出入口格外在意的。 看到赵翩然想上楼,立马上前拦了下来。 “哦?不知道是哪位贵人?男的女的?”赵翩然觉得,这包下酒楼的,说不定就是司空允。 “哎呀这位小姐!这哪儿是能告诉您的?这不是为难小子吗?”看着赵翩然无辜的大眼睛,小二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有些为难的转过了头。 “这样,我悄悄的,不打扰这位贵人,也不会让这位贵人发现,只是悄悄的上去看一眼,怎么样。”一边儿说着,她从自己手腕上取下来一枚金镯子,悄悄的递到小二的手里。 平日里,也有出手大方的客人,但是一般都是银子,这种一出手,就是一枚金镯子的,还是小二第一次遇到。 “哎呀,这,我今日忙着呢,什么都没瞧见。”镯子他收了,说了两句之后,装模作样的朝着四面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儿,赶紧提醒赵翩然赶紧上楼。 赵翩然提着裙角,一蹦一蹦的往上跳。 第49节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跳不禁加快,又想到马上可能就会见到司空允了,双颊更是布满霞红。 楼上一片寂静。 不对,并不是一片寂静,有一间包房里面有不一样的声音,是女子的声音。 怎么会是女子?司空允呢? 赵翩然带着疑惑,慢慢的朝着那间包房走去。 “救命!有没有人啊!” 包房内,白玉的嗓子都快喊劈叉了。 她刚才那一下,力道不大,司空允的手指已经微微动弹,眼皮也在颤抖着,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不行,不能任由他醒来,如果再用凳子朝着司空允的头来一下子的话,白玉保不准自己下半生会在牢狱里面度过。 江边儿的风很大,白玉的心凉,身上也凉的厉害,双手满是冷汗。 二楼的位置离江面并没有多高,如果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泅水她也不是不会。 只不过初春并不是夏日,现下落了水,肯定得病一场。 要不是她实在是拖不动司空允,早就把他拖江里喂鱼了! “唔。”司空允抬手捂住被打破头的地方,眼瞅着要醒转过来。 白玉狠了狠心,从窗口处一跃而下。 如一条跃出江面的锦鲤,溅起一阵水花。 “有人跳江了!有人跳江了!”一楼边儿上的客人听到动静立马叫了起来,把其他客人全都吸引了过来。 “少爷,我去看看。”刘午和褚明朗说了一声,也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只见那跳江的地方,沉寂了一会儿,有个人影破水而出! “不好!是白姑娘!”刘午立即朝着褚明朗喊到,“少爷!白姑娘落水了!” “什么?”褚明朗皱着眉头,扒开人群,瞅着江面泅水的那人。 离得不远,确实是白玉无疑。 白玉见着酒楼人多眼杂,自然是不敢往这边游的,暂时也管不上褚明朗,朝着另一处杂草茂森的地方游去。 二楼的包房外。 赵翩然看到刚才闹出动静的包房,被人从外面锁着,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只开了一个缝儿,只见司空允半坐着在地上,脑袋上残留着血迹。 第94章 生辰礼 “司空允!”她被吓住了,推开门,立即上前查看司空允的情况。 司空允抬头,眼前一片模糊,刚才的晕厥并不能减缓他身体的难受。 见着有人往他身上凑,他也立即把人搂进自己怀里,吻住那张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小嘴。 赵翩然呆住了,她不明白,司空允这是怎么了。 这下不仅仅是双颊,就连脖子都羞的通红。 唇里的空气被霸占,她睁着无辜的双眼不知所措,就在司空允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她立马挣扎起来。 “司空少爷,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赵翩然当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就算有大大开着的门和窗户,但是房间里的酒味浓郁,连带着她都有些醉了。 “你?”其实司空允也在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听到赵翩然的声音之后,他恍恍惚惚的看着怀里的人,“赵翩然?” 刚刚一直和他说话的不是白玉吗?怎么现在成了赵翩然? 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好难受啊! 难受的太过于厉害了些,嘴里也就说了出来,“我,我好难受,赵翩然,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扶着赵翩然的肩膀,觉得自己就一直想往她的身上靠。 身体难受,脑袋也疼。 “你,你不会是中药了吧?”司空允现在这幅模样,就算是赵翩然什么都不懂,也看出了端倪。 “中药?”难道是那种药物?!司空允脑子发懵,“那你赶紧走,去,去给我找大夫!” “哦哦,好。”赵翩然红着个脸,嘴唇也微微肿起。 等她放开司空允朝着外面走去的时候,还没走两步,脑子也开始发懵,浑身燥热了起来。 不对!非常不对劲! 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和司空允的症状一样啊! 好热啊,好想脱衣服,浑身也使不上劲。 不行,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出去被人看见!只怕是还没走到楼下,身上的衣服就会被自己脱光。 赵翩然强撑着最后的力气,走到门口处,把门拉过来锁上,然后转过身,看向还在挣扎的司空允,心中坚定下来。 “司空允,我,我好热啊,身上好难受。”她神色迷离的朝着司空允的身上扑去,衣服已经脱到手腕处,露出里面的雪白。 司空允本来就药效入了体,一直被他强忍着,哪里受得了这么激。 二人立马抱在了一起。 江水也不平静,一浪接着一浪的翻滚着。 褚明朗看见白玉在江里泅水之后,先让刘午去二楼查看了情况,自己却走到了望江楼的门口,神色不悦。 “少爷。”刘午上去没一会儿,就下来了,脚步迅速,遮掩着慌张。 他上去之后,查看了一圈,才在其中一个包房外听见了不寻常的声音,凑近了,只听得女人一声接着一声的细弱叫声,还有求饶的声音。 刘午跟着褚明朗,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就这情况,立马猜出了一个一二三,然后下来把上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回禀给了褚明朗。 “走。”既然白玉不在上面,那上面出了什么事儿都和他毫无关系。 只要找到白玉,发生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可怜的白玉跟个落汤鸡似的,好不容易游到了岸边,身上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只得蜷缩在一处草丛里瑟瑟发抖。 她以往避之不及的褚明朗,现在被她祈求着,只希望能够快点儿把她给找到。 “白玉姑娘!白玉!” 刘午的叫声越来越近,白玉哆嗦着,深吸了一口气,“我!我在这里!咳咳。” 因着使了劲,又开始咳了起来,也不知道牵动了哪里,咳得心肝儿疼。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褚明朗嘱咐了一声,自个儿朝着白玉出声的地方走去。 走过去一看,就见着了蜷缩成一团的白玉。 浑身湿的不成样子,脸色苍白,小嘴已经冻得青紫。 褚明朗嗤了一声,脱掉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大少爷,又,又给您,添麻烦了。” “废话少说。”褚明朗神色淡淡,让刘午去把马车架过来,自己抱着白玉就在路边儿等着。 等上了马车,白玉身上才暖和了些,没有风吹,连说话都利索了许多。 她把从上楼之后,看见的是司空允,并不是褚明珠开始讲起,直到讲到后面,发觉司空允中了药,自己唯有跳江才能保持清白。 “少爷,奴婢自从进了将、军府后,与大小姐从来没有起过龌龊,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小姐,得以让她这样对我,不惜让司空公子来毁我清白。”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玉发现,褚明朗的手指微动。 “谁知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得罪的明珠?明珠自小养在深闺,也是你入府之后才见到的你,既然这么讨人厌,以后在府里还不得夹起尾巴做人才是?” 褚明朗的这话说的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些,白玉在府里的人缘不算差,只不过嫉妒她的人实在是多。 她明白,大少爷肯定是知道大小姐这么对她的原因,既然他不说,那他也不拆穿,低下头去,减轻自己在车里的存在感,一心想着等会儿回府换一套衣裳,这湿漉漉的衣服,实在是太不舒服了些。 “你刚才在房间里,确实没被司空允给占便宜?”见着白玉不应答,褚明朗又开始询问。 “没有。”白玉摇摇头,“先前少爷也说过一仆不侍二主,再说了奴婢现下是您的通房丫鬟,就算是死,也要替少爷保住清白不是,少爷这样质疑我,那奴婢这江,真的是白跳了。”说完,眼神暗了下去,眸子里全是被质疑的失落。 “呵,瞧你这张嘴,是真正的厉害,刘午,前面有成衣店停一下。” “是。” 没一会儿,褚明朗就下了车,再上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套淡蓝色纱裙,看起来仙气十足,款式新颖。 “这是?”白玉看着自己手里的裙子有些不解,她这样的丫鬟,是不配穿这么好的裙子的。 “今日表现不错,就当是提前送你的生辰礼了。” 第95章 生辰礼(二) “哎呀,糟了!”白玉惊呼。 “怎么了?咋咋乎乎的,不成个样子。”褚明朗撇了她一眼,回到马车上坐好。 “没事没事,脑子发晕了。”她有些尴尬。 厨房里还留着她给褚明朗做长寿面的面团呢! 今天这么一耽误,回去不得多晚了! “您说,刘午上去的时候,听到女人的声音?”白玉为了转移褚明朗的注意力,又发话头引到了望江楼上面。 “嗯。” “那包房里面的女人,是谁呢?”这倒是有些让她觉得好奇了。 “这与你何关?”褚明朗不爽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还不换上,是想着感冒了就不用当差了?” “在这里换?”白玉捧着衣物没有动。 这马车上的空间很大,但是也没得个遮挡的,在褚明朗的面前,她还做不到坦然的换下湿衣裳。 “那不然呢?你这浑身上下,哪里我没有看过?” 白玉被褚明朗说的脸色绯红。 第50节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褚明朗突然之间又兽性大发怎么办? 在褚明朗眼睁睁的盯着下,白玉无奈,只好慢慢的褪去自己身上的湿衣裳。 浑身湿漉漉的,确实也很不舒服,因为穿的久了点儿,鼻子都发痒,想打喷嚏了。 她一边换,一边观察褚明朗,褚明朗也并不是一直都看着她的,除了一开始,后面他从抽屉里面找了一本书出来看。 白玉纤长的手臂绕到脖子后面,正准备解开脖子后面的带子时,马车停了下来。 “少爷,将、军府到了。” 刘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门帘轻轻晃动。 白玉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躲到了马车一角。 “出去!”褚明朗手中的书砸了出去,人也站了起来,挡在了白玉的面前。 那书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刘午的额头上,红了一块儿。 白玉哪里还敢继续换,直接把刚脱下来的湿衣裳,又原封不动的穿了回去。 褚明朗也甚是无奈,“算了,回去了再换吧。” 这次也是他的不妥。 他下车之后,朝着刘午的地方狠狠瞪去,“刘午,你现在胆子大了,没得我的吩咐,居然敢自作主张,动手动脚?” “少爷!冤枉啊!”刘午立即跪到了地上。 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褚明朗第一次对他说这么重的话,也是第一次在人前落了他的面子。 “刚才小的提醒您之后,就在车旁边候着,天地良心,其他人都可以作证,小的手都没抬起来,更别说是掀开车帘了,那车帘,是风吹起来的。” 刘午说完,仿佛是印了他的话一般,又吹过来一阵大风。 天也变了脸色,下一刻,仿佛暴雨将至。 “哦?这么说,还真是我错怪你了?” “不敢,小的该罚,这马车的帘子等下来之后,小的立马找人换了。” “既然错怪了就是错怪了,这银子,拿去买点药,别额头青一块儿的,我带出去引得人没眼瞧。”一块银子从褚明朗的手中抛了出去。 “多谢少爷恩典!”刘午接住之后,脸上立即带了笑。 这褚明朗一出手,可就是十两银子! 相当于白玉当初卖身进府的价钱了。 想到这里,白玉止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本来在车上倒是没什么,这一下车,然后又吹了风,实在是控制不住。 褚明朗听见响动,也不再和刘午啰嗦,直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白玉紧跟其后。 回了房间,白玉拿了衣物刚走到旁边的小室,就听到外面传来刘午有些焦急的声音。 “大小姐!少爷刚回来,现在还在屋里休息呢!容我进去禀报一声您再进去好吗?” “禀报?什么时候我们兄妹被你说的这般见外了?”是褚明珠的声音。 “就在这里待着,别出来。” 小室里,褚明朗只进来说了这一句,便走了出去。 接着是推门声响起。 “怎么,将、军府的大小姐,怎么嫁出去才几个月,就这般冒冒失失的?” 白玉在小室,手脚放轻的继续换着衣服。 这湿衣裳再不换下来,她真的会感冒的,而且打喷嚏,是最控制不住的事情。 “那我不过才嫁出去几个月,哥哥与我就这般生分了?我到你这院子里来找你,还需要通报?”褚明珠的语气也有些咄咄逼人。 褚明朗坐在窗边的小案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望江楼的饭菜固然可口,吃多了下来也咸得慌。 “你今日来,是何事?”生分不生分,他说不说,难道褚明珠自己心里是真的没数吗? 就算她还尚未出嫁之时,兄妹俩也不过是相敬如宾,来往周到客气。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生出了不轨之心。 婚嫁那日,险些让场面难堪。 “今日是哥哥十八岁生辰,妹妹我来,自然是来给哥哥庆生的。”褚明珠见他不怎么搭理自己,厚着脸皮在褚明朗对面坐了下来。 “庆生?这有什么好庆的。”往年里,褚明珠也是把他生辰放心上的,总会让人从明珠阁送来许多物件儿。 小时候是一些书籍玩具,大了就是什么亲手做的荷包,鞋垫子,手帕。 这些他都没用,直接用箱子装了起来。 他在这一天从来不庆生。 因为,今日之生辰,不过是褚潇给他定的生辰,并不是他真正的生辰日子。 “怎么没有什么好庆的!”褚明珠有些不服气,满心的哀怨,又想到白玉今日的下场,笑了起来,“哥哥,今年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可谓是别具一格。” “哦?什么礼物?”褚明朗撇了她一眼,还是那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听说今日,司空公子约了白玉去望江楼,你也去了,本来我去想去找你的,哪晓得我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就想着,既然司空公子在,好歹得上去打个招呼,结果,你知道我听到什么了吗?” “听到什么?” “我听到司空公子与白玉相见的包房里,传出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声音!”褚明珠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着褚明朗的反应。 第96章 破罐子破摔 不对啊,为什么哥哥听完她说的话,一点儿反应也无。 “你不信的话,我可以陪你再回去瞧瞧?毕竟啊,这白玉明面上,还是你的通房丫鬟不是?” 褚明朗听了这番话,并没有如同褚明珠想的那样生气,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先是轻笑,然后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哥哥,你笑什么?” 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这次弄来的药,与当时给褚明朗下的可不一样。 这次药,她兑到了酒里,只要闻了酒香,那就是中药了,中了之后,就算白玉不饮酒,司空允人高马大的一个男人,难道连白玉都强不了? 她是不信。 而且只要一方中药,那另一个,沾了中药人的唾沫,就会深陷其中,一同坠入欲海。 褚明珠走的时候,虽然褚明朗不在了,她也没说假话,当时确实包房的动静还挺大的。 “白玉,出来吧。”褚明朗笑够了,把在小室的白玉叫了出来。 “白玉?”白玉怎么会在这里? 褚明珠听到旁边小室里传来的脚步声,脑子有些发懵。 这白玉,不应该正和司空允在望江楼里面苟且吗? 怎么会出现在将、军府里! 褚明珠刚才在这里说的话,早就被白玉给听见了。 看来,这次的邀约,还真的是一场针对她的鸿门宴。 好在她跳江了,也好在,她从小爬树摸鱼会泅水。 “大小姐。”褚明珠不想让她好过,但是她也只是将、军府的一个下人,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盈盈一拜之后,白玉抬起了头,对上褚明珠那慌乱的双眸。 与褚明珠不同,白玉的一双眸子,干净又清澈,看的褚明珠身体微微发抖,在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下,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堪全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是啊,她叫白玉,如同白玉一般纯洁无瑕,而她褚明珠呢,被蒙了尘,浑浊不堪,心思龌龊! 既然计划失败了,她也不想再瞒了。 也如同刚才褚明朗那般笑了起来。 不过她的笑,带了几分疯癫与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褚明朗,你一开始就是打算用这个丫鬟来羞辱我的吗?”褚明珠指着白玉质问座上的人。 “羞辱?”这般质问,倒是让褚明朗没有想到。 自己以前端庄温婉的妹妹,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疯婆子。 “红螺是给你下了药不错,但是结果呢?你宠幸的这个女人,和我倒是有几分相似,真是让我作呕,明明一直在拒绝我,却又找了一个模样相像的,还日日放到我的眼皮子底下来提醒我,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不等褚明朗说话,她又继续说,“是,我是心思歹毒,龌龊不堪,就是想让白玉身败名裂,让你看看她是怎么同其他男人苟且的,怎么在其他男人的身下求饶的!这才是我真正想送你的生辰礼!” 啪! 褚明珠的脸偏到一边儿,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高高肿起。 “是我太惯着你了,才敢让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还不知悔改的在我面前来嚣张。”褚明朗站起身给了她一巴掌之后,走到了门口,“从今日起,以后没事儿就不要回将、军府了,就算是回来,我这院子,以后你也不要再来。” 听到褚明朗的话,褚明珠一愣,“凭什么!褚明朗你没资格这么对我!我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你不过是我爹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你没资格!” “怎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难道你要让李默为了你的口舌之快付出代价了才开心?” 听到李默的名字,褚明珠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就连褚明朗也没有想到,李默居然会让她妥协。 看来这桩婚事,对于褚明珠来说,是好的。 只是不知道她今天所做的事情,是她哪里不对劲才又犯下的蠢。 褚明珠还是不甘心,理了理衣裳,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端庄,然后走到了白玉面前,“为什么你没在望江楼?你真是侥幸,不知道以后,你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说完之后,她才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第51节 刘午早就在外面候着了,一看到褚明珠出来,立即上前关好房门,避免有人再来打扰少爷与白玉姑娘的好事儿。 房门一关,白玉站在原地立马变得温顺起来,低垂着头,等到褚明朗发话。 褚明朗走到白玉跟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像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像?” 不得不说,确实是像的,大致相像,细看,却又不那么像了。 “奴婢哪儿会像大小姐呢,是大小姐在说笑罢了。” “说笑?” 手从下巴转到脖颈处,褚明朗的手慢慢收紧,“你说,你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既然明珠这么恨你,要不,让你死了算了?” 白玉这次没有求饶,慢慢的已经吸不上气,眼泪慢慢落下。 没一会儿就被放开了,她倒退一步,捂着脖子咳嗽。 “算了,死了,就不好玩了。” 这次的衣服,是褚明朗亲自挑选的,一条淡蓝色的襦裙。 胸脯被高高束起,上面系了一个白色的双结,袖口从臂膀处到手腕慢慢变得宽松,裙摆渐深,秀了几处淡绿色荷叶与粉色荷花。 这是白玉第一次穿襦裙。 她还有几分不习惯,总觉得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过于多了些。 “你也知道了,今日是我的生辰,也没见着你这丫头给我准备生辰礼,反倒是还让主子给你准备了,要不,你这生辰礼,让我拆拆?”他抬手,落到双结处。 白玉赶紧盖上他的手,死死抓住,“少爷,您饿了吧?要不,我去厨房看看让着上菜了?” 褚明朗看了看外面的天,“这会儿子吃饭还有些早,不过,我确实是饿了,吃饭不急,吃你,我可以。” 说着,步步紧逼,白玉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身体贴到门上,门从内被推开,她惊呼一声,往后一倒,从阶梯上滚了下去。 好在阶梯不高,只不过浪费了身上的这件新襦裙。 第97章 有恃无恐 院子里其他人都惊呼出声,特别是连翘,走到白玉的身边,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没事吧?” “没事。”白玉站起来,和连翘一起看向站在门口的褚明朗。 褚明朗眼里带着笑,面上却严肃的紧,“怎么,一个二个这么闲的?” 四周的下人都散了去,白玉也只得回去换了一身,这次褚明朗倒是没再捉弄她。 “哎哟,姑娘您可来了,您再不来,这面团可就浪费了。”厨娘见着白玉过来,连忙把手擦干净,从柜子里面端出一个盆。 这盆里,正是白玉发好的面团。 厨娘眼瞅着都要晚上了,就把面团帮忙揉了揉,白玉这会子直接搓成条下水里就可以了。 经过了前面几次的练习,白玉这次做出来的面条,已经算是相当好了,但是长寿面不能断,所以做的还是粗长的一根,只能用大碗来装。 等端到褚明朗面前的时候,他傻了眼,“今晚上,就吃这个?” 厨娘赶紧在一旁给白玉帮腔,“这可是白姑娘辛辛苦苦给大少爷您准备了好久才做好的长寿面呢!” 褚明朗用快递挑剔的夹了两下面条,有点不尽人意。 对上白玉期待的眼神,他尝了尝,味道还是不错的。 “大少爷您可千万别咬断了!”厨娘在一旁看的心惊胆跳。 白玉倒是无所谓,咬断了好啊,这长寿面,一根吃下去才能长寿,咬断了,那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褚明朗顿了一下,但是还是听了厨娘的话,一根面条全部进了肚子。 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只有这碗面条了,吃完了就饱了,其他东西压根就吃不下去。 吃完之后,褚明朗擦了擦嘴,“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是有几分良心的,这东西,赏你了。” 一块白色的东西被刘午拿过去递到了白玉的面前。 那是一块带着‘明’字的玉佩。 “白姑娘愣着做什么,少爷赏给您的,还不收起来?”刘午一边说的,一边给白玉使脸色。 看来,这块儿玉的意义非凡。 “多谢少爷赏赐。”白玉接了过来。 那玉佩入手温润细腻,就算她不懂,也知晓一般褚明朗随身带着的,不会是什么凡物。 “厨房里其他几人,也有赏。” “谢谢大少爷!”褚明朗的话音刚落,厨娘们也是十分开心。 没想到这教白姑娘做长寿面,自个儿也能分到一份赏赐! 再次看向白玉的时候,眼神里就有了几分真心。 “少爷。” 院子里一片祥和的时候,卫宪踏着月色过来了。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褚明朗的身边,附耳嘀咕了一番。 “哦?还有这事儿?”褚明朗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然后起了身,“都散了,你随我去书房。” “是。” 厨娘们带着碗筷离开了,刘午也走了,只留下白玉一个人在原地站着发愣。 她刚刚和刘午是离褚明朗最近的两个人,依稀听到卫宪说的话中,带了将、军两个字。 也不知道是她太敏感了,还是听错了。 白玉并没有听错,卫宪来禀的事情,确实是和将、军褚潇有关。 书房里,褚明朗和卫宪刚关上门,他就迫不及待的说了他要说的事情。 原来,褚潇最近因为唐若雪的事情,态度消极,正巧天启国周边的一个小国扶桑国又要作妖,侵犯天启国边境多次。 今日朝堂上,皇上想让褚潇直接带兵把扶桑国给灭了,哪晓得褚潇这次居然推脱说自己今日生了病,已经无力带兵,请皇上另择他人。 褚潇整个人精气神确实萎靡了些,但是不至于到无力带兵的情况。 “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借口?那为何他要用这种明眼人一眼就看穿的借口?”卫宪不明白。 “不过是有恃无恐,得寸进尺罢了。”褚明朗笑了笑,“当朝武将,至今只有褚潇一人,兵权也全掌握在他手中,近年来,皇帝已经想方设法的想把兵权从他手里弄出来,结果哪晓得扶桑国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犯我边疆,那褚潇自然是要拿捏一阵子了。” “那主子,现在岂不是您掌权的好时机?” “卫宪,你跟我身边,怎么这么多年了只长个头不长脑子?那兵权有这么好得的?” 兵权无外乎两部分,一是虎符,二是人心。 虎符和人心都在褚潇那儿,他拿什么掌权? 就凭将、军府公子的虚名? 这十多年来,褚明朗确实因着将、军府公子的名头,收买了不少军营里的人心,但是能够收买的人心,怎么会晓得有一天不会被其他人收买? 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皇帝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接下来怎么办?”卫宪不死心的问道。 主子说的没错,他的最近几年只长了个头和功夫,脑子真的是生了锈,动不了一点儿。 “皇帝现在不敢动褚潇,那是因为动了他,日后被其他国家知晓,那我们朝廷上没有第二个褚潇,就会被人压着欺负,但是谁说这世界上就只有一个褚潇的,只要有褚潇在,那其他的人的光芒,不就会一直被遮掩住吗?” “主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褚潇不愿意去驱赶扶桑国,那有的是人愿意。” “谁?” “御史家公子,司空允。” 司空允一直都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平日里看着正义凌然,但是一旦有向上爬的机会,他绝对会好好把握。 不然,也不会才十八九岁,就从禁军坐到了提举副的位置。 “可是主子,您和他,不是一直不对付吗?” “以前不对付,不代表以后一直都不对付。”司空允也是个傻的,一直都盯着他比较,现在,有现成的人选送到他的面前,褚潇,这个镇国将、军,如果褚潇都办不到的事情,那他办成了,何止是他,以后回了上京,不管是谁,都得高看他一眼,“去,和我们的人打声招呼,务必明日的朝廷上,有人会推荐司空允来代替褚潇。” “是。” 卫宪抱拳应下,退了下去。 第98章 带兵出征 望江楼里。 二楼包房,风一阵阵从窗户外面吹进来,包房里一片凌乱。 司空允正倒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而赵翩然慌忙的穿着衣裳,哆哆嗦嗦,手抖个不停,脸色滚烫。 穿戴好后,把他费尽力气扶到了桌子上趴着,最后看了一眼司空允,颤抖着双腿下了楼。 司空允不是一个花架子,刚才翻云覆雨不知几回,赵翩然现在下楼,都只能靠把着扶手。 叫来小二送来笔墨留下字迹之后,让他送到二楼,自己却出了望江楼的门。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我都找了您好久了!”这才出去,正巧也遇上了自己的丫鬟。 “我就在这附近到处逛逛,又不是找不着回府的路,你别担心了。” 不担心?丫鬟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自己不过是去帮小姐买东西,哪晓得一出来就不见了小姐的身影。 她已经在这附近兜兜转转的找了两个时辰,如果再找不到,自己这条小命可能都会保不住的! “走吧,我们回去。” 第52节 “可是您不是还有几样东西没买?” “下次再买。”赵翩然已经撑不住了。 回府的时候让丫鬟去租了一辆马车,她的腿实在是太痛了,不仅仅只有腿。 丫鬟这次可不敢再放赵翩然一个人在原地等她了,拉着她一起去的,好在没几步路。 赵翩然走后没多久,小二就拿着她留下来的纸条去敲了包房的门。 “客官,还在吗?” 虽说这钱是付了的,但是这二楼,是从来不留人过夜的,客人要休息,也得去三楼才行。 司空允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头疼欲裂。 他悠悠醒转,却发现浑身无力,双腿还发软。 “什么事儿?”司空允被敲门声烦得不行,还是站起身子,有气无力的打开了门,依在门框上问面前的小二。 “这是刚才包房里的小姐走的时候让我转交给您的。”小二看着面前的人脸色阴暗,也知晓自己可能出现的时间不对。 但是没办法啊,他都已经收了刚才那位小姐的一个金手镯了,是那位小姐说的,一定要一直敲门,把包房里的客人叫醒了之后,亲手交到他的手上的。 “她走了?”司空允打开房门之后,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一大半。 “是的,才走没多久。”小二也不敢多说,把手里的纸条递给客人之后,就下去忙和去了。 司空允关上门,拿着纸条坐了回去。 这房间里的味道,还有自己身体的异样,虽然穿好,但是还是稍显凌乱的衣裳。 无一不在告诉他,刚才发生的那些,并不是他的一场梦。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赵翩然留’ 赵翩然?怎么会是赵翩然? 司空允摇了摇头。 他记得一开始进来的,明明就是白玉才对。 可是这纸条,又是赵翩然留给他的。 虽说两家家世旗鼓相当,他也有娶赵翩然为妻的意思,但是他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场意外。 手中的酒瓶被他摔到地上。 酒香飘香四溢,是谁算计到了他的头上! 是,他平日里和褚明朗是不对付,但是他也没有必要使这样下作的手段,去辱了一个女子的名节。 司空允满身煞气,站起来整理衣裳,却发现衣裳的衣角,沾了些水质和一抹嫣红。 他瞳孔微闪,这外衫已经穿不了了,就脱下来拿在手中。 下了楼到马厩牵了马,朝着御史府驶去。 回了府之后,就去找父亲商讨,准备明日就去太仆府上提亲。 司空允并不是吃干抹净不认人的孬种。 御史听到之后,挺诧异的,没想到才接触过两次,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成家了! 这是一件好事儿。 但是今日天色已晚,就算是要提亲,也不能太过于匆忙。 两父子商量着,等御史明日下朝回来之后,托媒人先去说亲,定下来,然后再去提亲。 该有的步骤,一步都不能少。 司空允年少,不知晓这些事情的一二,就把婚事拜托到了自己父母身上。 反正赵翩然,他是娶定了。 毕竟要了人家的清白不是。 但是没想到,这一切都被第二天的早朝,给打乱了。 朝堂上,因为褚潇的罢工,有人开始举荐司空允带兵出征扶桑国。 御史大人愣住了,没想到这火还能烧到他儿子身上?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等着在家里开枝散叶。 怎么就开始举荐他让他带兵出征了? 好巧不巧,皇帝对司空允还是有几分印象,毕竟这年轻人,吃苦上进,还不错。 但是能不能替褚潇上阵杀敌,那就是另外的说法了。 皇帝不放心,但是架不住多人举荐,褚潇昨日有了借口,今日还真的连朝都不来上了。 这一番做法,也把皇帝气得不轻,因着其他人的煽风点火,司空允带兵出征这事儿,也就定了下来。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司空允得了消息反而心里十分高兴。 老话说得好,成家立业,先成家,才能有心立业,司空允却觉得不对,他虽然是御史之子,但是不想一直都靠着自己父亲的名头过日子,他和褚明朗还是不一样的。 现在,有现成的机会送到他面前,他怎么会不高兴。 “那赵小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御史大人,对自己儿子的努力也是十分赞同。 “赵翩然那边,我让下人送一封信过去,让她等我归来再娶,也是不迟的。”到时候打了胜仗,那他就不会仅仅是一个提举副了,就连小将军的名号,也是拿的! 到时候褚明朗又算是什么东西。 “我儿,你要知道,这次带兵出征,虽然皇上夺了褚潇的兵权,但是,自古人心最可怕。” “孩儿知晓。” 将、军府。 褚潇虽然今日未上朝,但是朝堂上的事情,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近两日,他都在处理唐若雪的后事,听完手下复述的事情之后,冷笑着,看着外面的天。 “这皇帝是不是老糊涂了,就算是夺了我褚潇的兵权又如何,就凭司空允区区小儿,能带得动我二十万大军?” 第99章 虽远必诛 这天儿,是要变了。 宫里的公公奉旨来将、军府取褚潇的虎符,将、军府上下大气都不敢出。 军营里的二十万大军哪会全部被调走,扶桑不过总共都才十万人的小国。 皇帝想着司空允也是第一次行军打仗,暂封他为征南将、军,给了八万人的兵马,对付扶桑国,那也是绰绰有余。 赵翩然在府中等着司空允来提亲,人没等到,也从自己父亲嘴里知晓了他即将要带兵出征。 恍惚间,听得后门处,说是有人给大小姐送来一封信。 信,是司空允送来的。 信中说道,他不日即将出征,本来早该来提亲的,但是现在他想出征回来之后,等到他有了功勋,再来提亲。 这样,他也算是能够真正配得上赵翩然这个太仆之女了。 赵翩然看了信,心中猛地漏掉一拍。 把信贴在胸口处,喃喃,“司空允,你真的是个傻瓜,我心悦你,并不是因为你的官职,你的身份,是因为你就是司空允这个人而已。” “小姐您说什么?”一旁的丫鬟见着小姐在发呆,嘴里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去找爹爹去。” 太仆本来就是监管军营马匹和官府畜牧的,这次司空允出征,赵翩然去找赵太仆打听情况。 “你一个女子,不好好呆在自己院子里绣花,朝堂之事,问东问西的作甚?”赵太仆本来就老来得子,赵翩然不过才十七,那赵太仆鬓角已经生了白发。 “爹爹,虽然是朝堂之事,但是这也是家国大事!翩然是自然关心的。”赵翩然拉着赵太仆的手撒娇。 关心家国大事不过就是借口,她心里关心的,只有司空允一人。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扶桑小国虽然已经存在多年,但是上下人数不过区区十万人,能出战的更是少之又少,这次带兵出征的是司空允,司空允虽说才年仅十九,但是连皇上都对他有几分印象,说明武力值也差不了,八万兵马别说侵入边境的扶桑士兵,就连扶桑国都能被打下来。” 有了自家父亲说的话,赵翩然心里安定了下来。 带兵出征虽说是即刻,但是准备下来,还是需得几日后才能真正的从上京出发。 司空允拿到虎符之后,就去了军营挑选出征士兵。 他虽说暂封为征南将、军,但是只不过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必须得带一个有经验的副将,配有左右前锋营统领,指挥使和护军统领。 褚潇以前的手下自然是不服司空允的。 对于他的到来都不欢迎,更别说任由他进行挑选了。 司空允也狠,不听话的兵,就不是一个好士兵! 褚潇身边的副将和统领,他一个没带,全是从后面暂且提拔上来的。 那下面的兵一看,这新来的将、军居然只看实力来重新制定官职,就开始可劲的展示着自己。 这场景,把一边儿褚潇的亲兵们给气得不行。 褚潇当将、军这么久以来,早就有自己的亲兵,其他士兵就算实力不凡,也越不过这些亲兵去,现在可不一样了,一个个跃跃欲试,扬眉吐气。 士兵挑选好之后,就是去选战马了。 本来这事儿不该司空允亲自去,但是一则为了能在太仆面前混个脸熟,二则,这也是他以后的岳丈大人,司空允就亲自去了一趟。 姿态放得极低。 赵太仆与褚潇是多年的好友,虽然对司空允没个好脸色,但是战马的品质,那是没的说的。 按照赵太仆的话来说,虽然不看好司空允,但是不能因为他这个人而苛待了士兵所需要的物资从而打了败仗。 在司空允忙碌的这段时间,赵翩然也没有闲着,她去寺庙给司空允求了一枚平安符,因为时间短暂,想做一副护膝也做不出来。 等到真正出征那日。 司空允骑着平日里他的那匹白马,穿着一身银白色盔甲,头发高高束起,腰间配了一柄长剑。 已经有了小将、军的风范。 第53节 街道两旁的人群涌动,目送着这个年纪尚轻的小将、军。 “犯我国者,虽远必诛!” “犯我国者,虽远必诛!” 送到城门外,士兵们有序排列成好几队站在外面,城门内密密麻麻站着平民百姓。 司空允高举佩剑,英姿飒爽,目光炯炯,城墙内外都安静下来。 “今日我司空允带兵出征,并非我一人之荣耀,尔等勇士皆能征之敌!我们必将一路凯旋,诛灭犯我国土之小人!” “灭!” “灭!” “灭!” 士气高涨,皇帝站在城墙上看着,心情大好,没想到这司空允年纪不大,做人做事很有一套。 他没有看错,也没有选错。 军队渐渐远去,街上的百姓也慢慢的散去。 城内不起眼的一角,是赵翩然带着丫鬟,还念念不舍的望着司空允的背影。 这就是她看中的少年郎,年轻气盛,英姿飒爽,保家卫国。 “小姐,您怎么哭了。”丫鬟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事。”赵翩然擦了擦眼角的泪,“我只不过是想着,就是因为有了这些保家卫国的人,才有我们安逸的生活。” 如果世上有神明,希望保佑他们平安归来。 另一边的茶楼上,褚明朗端着茶杯悠闲的品尝着,他的身旁站着的正是白玉,“怎么,征南将、军的风采你也见识了,难道现在还没有一丝的后悔?” “少爷又在说笑了,奴婢从未。”白玉低垂着头。 是的,她从未后悔,就算跟着司空允,她一个小小的妾室,怎么能让司空允为了她对上整个将、军府? “这司空公子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哦?怎么说?”褚明朗神色淡淡,仿佛刚刚问话的,不是他。 “地势偏远,司空公子第一次带兵出征,经验不足,就算是以多敌少,也不可能一定会完好无损。”白玉意有所指。 “呵呵,白玉,没想到你这丫头平日里看着呆呆的,跟在我身边,倒是长进不少。” “多谢少爷夸奖。” “可惜了赵家小姐,一腔情谊,托付了出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得到回应。” 第100章 祠堂牌位 司空允这次还能不能回来,就要看他自己的命了。 从皇帝下了旨意开始,褚潇就没有打算让他活着回来。 扶桑国在天启国的最南边,地势偏远,占地面积不大,两国相邻,以前也有过偶尔的纠纷,但是都没有这一次的严重。 从上京到天启国与扶桑的边境,日夜兼程需要十天。 更别说路上还要进行修整。 等司空允他们到了地方,上京繁华如昨,除了御史副和赵翩然,谁还能想得起他们? 白玉自从上次给褚明朗煮了一碗长寿面之后,对她倒是宽宏大量了些,除了不能出府,现在又没了红螺,在府里过的是顺风顺水,滋味十足。 连身体都养好了一些,脸也越发的圆润。 银钱也是越存越多。 唯一不好的是,出不了府去见小宝,还有母亲的墓地。 想到后者,白玉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母亲去世已经一月有余,褚潇不可能霸占着她的尸体不让她入土。 等着夜里褚明朗一回来,白玉如同往常一样,乖巧的帮着他脱去衣物,用食洗漱。 虽说二人睡在一间屋子里,但是白玉一直都是睡的耳室,天气越来越热,连冬日里需要暖床的步骤都舍去了。 “怎么?有什么事儿?”等到一切都弄好之后,褚明朗见白玉还杵在原地,就晓得她肯定有什么事情。 “大少爷您上次说过,我母亲入了土,你就会把墓的位置告诉我的。” “哦?有这么回事?”褚明朗挑眉,连头都没抬起来。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上次为着能问出母亲墓地的下落,白玉已经被褚明朗占过一次便宜。 没想到他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了? “有。”白玉目光炯炯,像是要把装模作样的褚明朗看出一个洞来。 “过几日吧。”褚明朗也并不是说话不算数之人。 本来唐若雪的墓,他早就知道地方的,但是那个地方却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一旦说出来,白玉可能又会生闷气,好几天不会和他说话。 “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白玉倒是没有过多的计较,乖乖的退了下去。 盘算着褚明朗所说的过几天的日子。 大少爷说的日子没到,倒是大小姐到了。 “白姑娘,白玉姑娘在吗?我们大小姐请您过去一趟。”绿岱站在大少爷的院子门口不敢进来。 白玉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了出去,见着绿岱就皱起眉头,“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她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了,上次在望江楼,褚明珠没有设及到她,就如同疯癫一般。 现在是连掩饰都不掩饰了?直接叫她出去? “是关于唐夫人身后事的事情,白姑娘您放心,大少爷也是在的。”绿岱见她离得这么远,也知晓定是以前的事情让她心里有了疙瘩。 褚明朗也在? 她还没想明白,只见绿柳也回来了,“白姑娘,大少爷这边也让您去一趟呢。” 见着绿柳,白玉才放了心。 褚明珠会骗她,褚明朗可没有骗过她。 见她听了绿柳说的才朝着她们走来,绿岱眼里满是尴尬。 绿柳和绿岱领着白玉朝着褚潇的院子走的,不过去的不是褚潇的院子,穿过院子之后,又朝着后面走了一段。 越走越深,越走越没有人。 白玉有些害怕,生怕绿柳和绿岱一起,要把她杀人灭口,得了褚明珠的嘱咐,要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好在走过这段儿之后,就是祠堂的大门口了。 祠堂? 白玉看着牌匾上的字犹豫不决。 “怎么了白姑娘?”绿柳和绿岱都转过身来看向她,“大少爷和大小姐都在里面等您呢。” 祠堂,是一个家族最紧要的地方,也是最严谨的地方。 一般来说,除了一等丫鬟,其他丫鬟都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白玉回过神,继续跟上。 进了祠堂的大门后,再往里走,就能看见周围灯火明亮,就算是大白天,这些灯也没有被熄灭。 褚明朗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上,而褚明珠神色难看,站在各位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脸色通红,喘着粗气。 也不晓得这脸上的红,是火光映的,还是自己气的。 或者是都有。 “这件事情,根本不关她的事,现在人来了,你想怎么办?”褚明朗揉着鼻梁看向自己名义上的妹妹褚明珠。 “我想怎么办?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哥哥,我并非是无理取闹之人,可是现在,您看看,父亲他这是做的什么事情?!”褚明珠气急,到了后面居然笑了出来。 然后上前拿了一块灵位的牌匾,直接摔到了白玉的面前。 “没想到啊,你藏的可真深,唐若雪,居然是你的母亲,一个诱惑了老的,一个勾引了小的,你们俩的手段,怎么这么厉害呢?就算是人死了,也不得清净,居然还被父亲放到了祠堂!唐若雪什么身份?!她配吗?” 褚明珠已经知道了唐若雪和白玉的事情。 不对,应该说,她已经知晓了她出嫁这段时间,红螺在府中知晓的所有事情。 红螺虽然没了舌头,但是她还有一双手,能写会画。 她从小跟着褚明珠长大,虽然是骄纵了点儿,但是要论学识,比不上大小姐,也是有几分的。 褚明朗后悔了,要是知道会有现在这些个麻烦,何况是红螺的一双手,就连红螺的命,他也是不会留情的。 白玉上前,把唐若雪的灵牌捡了起来。 红黑色的牌位上,用金色的墨水写的‘褚潇爱妻唐若雪之位’。 真的是万分恶心! 她心里作呕,手上也没力气,任由牌位落到地上。 “明珠闭嘴。”褚明朗听着也烦。 白玉动了,在褚明珠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她走到了她的面前,在褚明珠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一巴掌下去。 绿岱和绿柳引着白玉走到祠堂里面之后,她俩都在外面站着,守着,没有进去。 所以祠堂里,一共就她们三人。 “你!你敢打我!”褚明珠捂着脸不敢置信。 从小到大,因为身体弱,褚潇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褚明朗也一直都对她很好,也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对她动手,也是在她上次口无遮拦的情况下,白玉怎么对她动手的! 第101章 放我走吧! “打就打了,难道还要提前告诉你一声吗?”白玉恶狠狠的盯着褚明珠。 第54节 不但褚明珠被吓了一跳,就连褚明朗也诧异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二人。 “褚明珠,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你很了不起,褚将、军也了不起,这褚家的祠堂,我娘愿意进吗?活着的时候她尚且不愿意,何况她已经死了!你爹就是趁着我娘死了不能说话,所以才肆无忌惮的给她立了这么恶心的牌位对吧?” “我娘不要脸?是谁不要脸把我娘带回来了?我不要脸?是谁不要脸给自己哥哥下药让我失了清白!是我自己吗?大小姐!这是你爹!和你自己做的好事!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责怪我娘一个已死之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 白玉一点点的朝着褚明珠逼近。 她觉得她要疯了,她忍不了了! 她一天天的生活在这些恶言恶语里面,是做了什么孽要被这么对待吗? 她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所以现在沦为了伺候别人的奴婢吗? 白玉后悔了,她后悔卖身进了将、军府。 在得知父亲死去,母亲失踪的那一刻,她就应该自刎于世! 做一个真正的,自私自利的人。 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也不会一天天为了别人而活。 褚明珠真正的被吓到了,就算是刚刚挨了白玉一巴掌,也没有比现在更吓人的事情,面对着一声声质问,她跌倒在地。 褚明朗也看出了白玉好似不对劲,上前抓住了她。 没想到白玉转身把他的手甩掉,“大少爷,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儿?” 褚明朗一顿,她现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喜欢自己的? 看着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白玉笑了笑,“是啊,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奴婢!你和大小姐有什么区别吗?都把我当做一个玩物一样!挥之即来,呼之即去,高兴的时候赏点衣物首饰,不高兴了,就想着要怎么作践我!” “白玉。”褚明朗觉得白玉现在肯定是被她娘亲的牌位刺激得失心疯了。 扑通一声,白玉的双腿跪在地上,“大少爷,求求您放过我好不好?放我走吧!” 她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褚潇她杀不死,她没办法与将、军府斗,现在还有了小宝,她只想带着小宝离开。 眼泪划过双颊,她的头叩在地上,如果褚明朗不答应,她宁愿长跪不起。 “让她走!让她走!哥!” 褚明朗还没有说话,褚明珠就反应了过来。 既然这女人要离开,何不就这样放她离去算了,区区一个婢女,通房丫鬟,居然骑到她头上来了,还敢打她,等她离了将、军府,没有哥哥的庇佑,看她怎么保住自己的这条命! 这个巴掌,她记住了,今日的耻辱,她也记下了。 褚明朗一言不发,走到白玉的面前,蹲下,“你想离开?” 她居然想离开他的身边? 是,他一直都知道白玉有离开他的念头,只不过他以为只有一开始的时候,没想到,都这么久了,这个念头始终是盘旋在她的心里,她从来都没有打消过。 “请大少爷放我离开!” 白玉的声音回荡在祠堂内,铿锵有力。 “可以。”褚明朗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脸上的表情深奥,让人看不明,白玉心中一颤,但是接下来的话,像是又给了她重重一击,“你这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将、军府的?你说,这怎么还?” 只要把这些还清了,她就可以离开了吗? 白玉心中有些迷茫,不知道褚明朗这话的真假。 但是她还是想要赌一赌,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那她就可以离开将、军府这个牢笼!这个深不可测的暗井。 她抬起头来,地上娘亲的灵牌一闪而过。 唐若雪死的时候,她伤心流泪过,但是因为尸体很快就被褚潇抱走,自己也被其他事务所打扰,她居然把娘亲的死给遗忘了! 她真是不该!真是不孝! 一天天的还穿红戴绿! 白玉站起来,看着面前的褚明朗,“这段时间,我在将、军府所用的一切,都还给您,吃的喝的,等我出府之后,折成现银,容我过段时间送回来。” “光是靠一张嘴?你身上穿的,难道不是我们将、军府给你的衣物吗!”褚明珠见着白玉是真有想走的心,站了起来,全然忘却刚刚是怎么被白玉吓住的。 白玉转过身,淡淡拿的看了她一眼,褚明珠说的也没错,她身上穿的,正是将、军府给下人发放的春装。 她身上的这套,也才做没多久。 是一件石青色的长裙和一件嫩黄色的短褂。 短褂前面只是简单的用绳子打成结。 白玉把手抬起来,解开那个结,短褂落到了地上。 里面的长裙,是交叉领的,腰间还有一条深黄色的汗巾。 汗巾被解开后,长裙也落了地。 只剩下了里面的亵衣和裹裤,都是纯白色的。 头上的发饰被拿掉,黝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这样简简单单的一身,看起来才像是守孝该有的模样。 “滚!赶紧滚!”褚明珠不由得真正的开始嫉妒起白玉来。 就算舍弃了漂亮的衣物,华丽的配饰,她只着一身白衣,也显得娇弱妩媚,漆黑的双眸无意的诱着旁人,红唇紧闭,一身白衣更显得俏丽。 连她一个女子都忍不住想要心动。 白玉害怕接触到褚明朗的目光,听到褚明珠驱逐的声音,心里却是轻松愉快的。 可惜,还没等她踏出祠堂,身上一暖,多了一件男子的外套。 这件外套,正是褚明朗身上的。 褚明朗走到白玉的面前,伸出手给她系好衣带,然后笑了笑,“明珠,我真的不该留红螺一命,但是考虑到这终究是同你一起长大的丫鬟想着放到你身边总不会出错,没想到她没了舌头还是惹了这么多祸事儿,既然我没能处置掉你的丫鬟,那你又有什么理由来处置我的丫鬟?” 第102章 和离 褚明珠听了这话目瞪口呆,红螺被他处置的还不够惨吗? 难道,非要让她没了性命才叫处置? 那她现在不过是要让白玉离开将、军府,也没有说让她绞了舌头或者砍掉手脚,这两者有什么可比较的? 还没等她反驳,褚明朗又擒住白玉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想走?放心,我不会放你离开的,永远不会,生,你是我的人,就算死,你也只能是我的鬼。” 褚明朗的笑容轻蔑,眼神阴冷的像是带了刀,一下下的扎在白玉的心里,语气不善。 白玉知道,她走不了了。 垂下头,一片死静,任由他把自己用衣服裹着抱起来。 刚走出两步,褚明朗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过头来警告褚明珠,“明珠,今日之事,你应当想着给父亲一个交代才对,而不是因为一个死去的人,连累到我院子里的丫鬟,事情一旦闹大了,我记得,李默好像是要参加春闱了。” 褚明珠的手握紧,半咬着唇。 这是威胁! 褚明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就为了白玉,居然用李默的前途来威胁她! 她那个如清风朗月般的哥哥,就因为白玉的出现,一去不复返了已经。 褚明朗说的没错,现在主要的,是要怎么去应付她们的父亲,褚潇。 褚潇最近本来就因为兵权的事情心情烦闷,一大早得知褚明珠大闹祠堂后,立即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褚明朗带着白玉前脚刚走。 祠堂里供奉着的是褚家世代列祖列宗的牌位,除了逢年过节祭祖之外,一般是不会有人去祠堂的,更别说褚明珠这个女人。 除了一般的重大活动,女人进祠堂,是一种晦气,会给家族带来不好的事情。 当然,褚潇虽然没这么迂腐,但是褚明珠闹的太过,他也是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特别是在看到,属于唐若雪的灵牌随意的被丢弃在地上的时候。 褚潇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走到了灵牌边儿,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捡了起来,用袖口擦去上面的灰尘,又拿到桌子上放好。 刚一放好,就被站在一旁的褚明珠给拂到了地上,灵牌终于不堪重负,摔成了两半。 啪! 一巴掌过去,褚明珠的脸又一次被打响。 同样的位置,褚潇身为男子,又上过战场,力道比白玉的更重。 这一巴掌下去,褚明珠本来就红肿的脸颊,更是通红一片,嘴角也撕裂了,溢出了血迹。 “放肆!明珠,你的教养全被狗吃了?”看清楚褚明珠的脸之后,褚潇本来满腔的怒火泄了一半,心里多了些愧疚。 这是他唯一的孩子,人如名字一般,从小跟明珠似的被他捧着长大的,小时候就算是再调皮,他也没有动过一次手。 刚才只不过是他太过于生气了,情急之下才没能控制好自己。 但是他从封了将、军近二十载,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就算是愧疚,也万分做不出给自己女儿道歉的事情。 “教养?我的好爹爹,现在我能够保持清醒和你能够好好说话就不错了,你还跟我谈教养?如果您真的如此看重这些规矩,那我想问问,这个女人的牌位,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可是褚家祠堂!还有上面的字迹,是您亲手刻的吧?哈哈哈哈哈!爱妻?她是您的爱妻,那我的娘算什么?” 褚明珠笑的腿软,往后退了两步,手撑到桌子上,又撞倒好几块灵牌。 褚潇的神色微动,叹了一口气,“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你先回去吧,过两日就要春闱了,你现在嫁人了,心思多放在你丈夫的身上为好。” 不愧是父子! 就连打发她的法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自从和褚明朗在他的生辰日上撕破脸皮之后,褚明珠的心就一直静不下来,虽然褚明朗说是不让他没事往将、军府跑,但是也没说不让她回来祭拜自己的母亲。 哪晓得,今日回来,居然会看见唐若雪的牌位居然就大大咧咧的放在她母亲牌位的一旁,两者并列着! 其实这件事情,恶心到的不仅仅是白玉,褚明珠觉得也是恶心的,她还觉得,父亲这番,让她的母亲受到了侮辱。 褚明珠走上前,跪在了褚潇的面前,脸色红肿,狼狈不堪,但是她的目光坚定,“父亲,既然您觉得唐若雪才是您的妻子,那么,请父亲写下和离书,让我把母亲的牌位与骨灰带回丞相府安葬!” “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褚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以往乖巧听话的女儿。 第55节 褚明珠的生母,是他的妻,唐若雪亦然也是。 就算是唐若雪的牌位已经被明珠摔成了两半,他也说了不同她计较了,这事儿本来是他的不对,但是她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和离? 就算是明珠的母亲在世,他也不可能同她和离的,更何况现在都已经死了! “女儿知道。”褚明珠这两天受到的刺激不可谓不大,现在心里一片寂静,她看着褚潇,“父亲,如果您不答应的话,那我就一直跪在这里!您什么时候答应了,我什么时候再起来!” “逆子!逆子!”褚潇被她气得不行,指着她怒声道,“那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然后甩袖离开。 偌大的祠堂,现在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除了地上唐若雪摔成两半的牌位,桌子上也倒了许多。 褚明珠已经不想去管这些了,她双膝跪在地上,慢慢的向前挪动着,把自己母亲的灵位抱在怀里,泪,一瞬间落下。 刚刚被白玉羞辱,她没有哭,被哥哥威胁,她没有哭,被父亲打的嘴角都裂开了,她连吭都没有吭一声,现在,她却落了泪。 她一定,一定要带母亲离开这里!离开不属于她的地方,以后,她大概也是没有了父亲吧。 太阳渐渐被乌云笼罩,祠堂里的光越来越暗,褚明珠的身影却跪的笔直。 第103章 他真的错了吗? 白玉被褚明朗抱回院子之后,没想着放过她,把她放到了床榻上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所有所思。 “所以,你以往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褚明朗自己的自言自语。 他的手指又慢慢解开刚才为白玉系上的衣带,“装的不错,我就说嘛,人,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变了一个性子?” 白玉浑身上下又只剩下了一套纯白色的亵衣,“好好在院子里待着吧,没我的话,你哪里都去不了,更别说出将、军府。” 安置好白玉,褚明朗走到外面,招来刘午。 褚潇因为褚明珠闹了祠堂,两人又因为唐若雪灵位的事情对上了。 不过褚明朗没有想到是,褚明珠居然会说出,让褚潇与前夫人和离的话。 真真是让他感到吃惊。 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妹妹,看来并不是养在闺房中的菟丝花,倒是有些让他感到刮目相看。 父女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褚明珠一直跪在祠堂里,她母亲的牌位已经放好,正对着她,仿佛这样,是被自己的母亲看着的,让她看看,她死后,褚潇是怎么对她们唯一的女儿的,让她看看,自己为了她,怎么与父亲做的斗争,让她看看,就算是唐若雪死了,父亲也妄想着让她代替正妻,被安置在祠堂! 一整日快过去了,天色越来越暗。 祠堂门口守着的小厮得了将、军的吩咐,没人去管褚明珠。 绿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知道小姐肯定与大少爷不欢而散有了龌蹉,那她现在唯一能够去找的,只有现在的褚夫人了。 褚夫人不知道为什么明珠被罚在祠堂跪着,祠堂这个地方,就算是祭祖,她也是不怎么愿意去的。 原因无二,里面有褚明珠母亲的牌位。 只要是看着,她心里都会不舒服。 听了绿岱的话,褚夫人心里作难,褚明珠是褚将、军亲自发的话,说是就让她这么跪着,谁也不许去看她。 现在她要是去,岂不是抹了将、军的面子? 正在褚夫人作难的时候,绿柳倒是过来传话了,“绿岱姑娘,少爷说了,让你先回丞相府,赶紧去告诉姑爷一声,姑爷的面子,将、军怎么说都是要给的。” 绿岱恍然大悟! 对啊,只要是姑爷过来,那小姐,一定会没事儿的! 她谢过绿柳之后,给褚夫人行了礼,就匆匆赶回了丞相府,还没到府上,就在外面和回府的李默撞在了一块儿。 李默近日学业繁忙,褚明珠的动向他也并不知晓,现在一听,褚明珠出了事儿,也是急急的跟在绿岱后面去了将、军府。 “褚将、军。”到了将、军府,李默并没有贸然的去找褚明珠,而是十分规矩的去见了自己的老丈人。 “来了。”褚将、军知道,不可能让褚明珠一直跪在祠堂里的,眼见着天都黑了,这李默才来,也是让他心里有些不爽,多的是对褚明珠的心疼。 “将、军,小婿刚从书院回来,眼见着天都黑了,心里担心明珠得紧,所以来接一接她。” 李默无疑是聪明的,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打算在春闱上夺得名头。 他装作不知道明珠在将、军府出了事儿,只是说天黑怕她回家不安全,所以来接她,这样,就不会让褚将、军想起刚才与明珠的争吵。 “去吧,明珠只是想她的母亲了,所以专程回来祭奠她母亲的。”褚将、军挥了挥手。 李默行了礼退出去,门外站着的,是绿岱和府内的大管事福伯。 “姑爷,请随我来。”福伯低着头在前面引路。 褚明珠在祠堂跪了一整日,滴水未进,一直以来都娇生惯养的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已经浑浑噩噩,快要晕厥过去。 恍然间,似乎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难道,是父亲? “明珠?”李默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跪着的人,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他成婚不久的新婚夫人褚明珠。 那人背对着他,头发散乱,春装被冷汗打湿,紧贴在身上与往日褚明珠在他面前的形象,相差甚远。 原来不是她父亲,而是李默。 褚明珠的身心松懈下来,“李默,你是来接我的吗?” 长时间未进水,进食,她的声音嘶哑,腹中饥肠辘辘。 “是,我来接你回去。” 李默点点头,又想到褚明珠现在都还未站起身子,怕是双腿早已不听使唤。 走上前去,扶起她。 褚明珠踉跄的站起来,浑身没劲,窝在李默的怀里,有人来接她回家了,可是她的母亲怎么办? 祠堂阴冷,她已经感受到了,难道要让母亲在这个冰冷的地方,与唐若雪待在一起? “父亲呢?”她转头问道。 “小姐,你跟着姑爷回去吧,将、军暂时是不会见你了。”福伯走上前回答。 “好,他可以躲着不见我,但是,我母亲的牌位,我今天一定要带走!”褚明珠固执的被李默搀扶着上前,把她娘的牌位又抱进怀里。 福伯一看,这还得了? 赶紧使唤门口的小厮去找将、军来。 “明珠?”李默皱着眉头,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事情,好像要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 他知道褚明珠的母亲早已死去,灵位在祠堂里不知道供奉了多少年,怎么现在她说要带走就带走? 褚明珠恍若未闻,抱着灵位靠在他怀里,慢慢朝着祠堂外面走去。 这腿再跪下去,和废了没什么两样,现在走一步,都跟针扎似的疼。 “站住!”褚潇带着小厮匆匆赶来,这个不孝女真的是要气死他!“褚明珠,你母亲的牌位,岂能让你带走!” “父亲,今日,母亲的牌位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哪怕,你再也不认我这个女儿也罢。”说完,褚明珠跌跌撞撞的跑出李默的怀抱。 “小心。”无法,李默只好朝着褚潇施了一礼,跑上去又扶住褚明珠。 看着女儿就算与他断绝关系,也要把她母亲牌位带走的背影,褚潇心里的念头微微松动,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第104章 收房纳妾 褚明珠的双腿痛的厉害,连马车都差点没能上得去,随着马车的走动,她才有时间和李默说话。 “夫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李默有些哑然,他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妄下结论呢? 单纯的来看褚明珠把她母亲的灵位带走这件事来说,这确实有些大逆不道了。 但是他们二人现在是夫妻,夫妻共同为一体,而且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会做出那种说一些伤害夫妻感情话的蠢事,现在褚明珠问起来,他自然是要顺着她的。 “明珠,我自然知晓你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你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褚明珠听完,觉得舒心了一些。 跪看一天,带着满身的疲倦松懈下来,她昏昏沉沉的终于睡了过去。 李默看着怀里的人,又看了看褚明珠抱着的灵牌,觉得有些头疼,丞相府与将、军府绝对是不可以有裂痕。 如果褚明珠真的与褚潇断了父女关系,那她就不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那他娶来又有何用? “明珠,到了。”到了丞相府门口,李默轻轻的推攘着。 褚明珠幽幽醒转,脸色更是苍白。 在下马车的时候,她紧咬牙关,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什么,腹部绞痛的厉害。 “小姐等等!”绿岱跟在二人的身后,突然神色惊恐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褚明珠不明所以的转过头来,李默也是一样。 “小姐,血,血!” 褚明珠的衣裙后面,有一点点的血迹,她自个儿是看不见的,李默也没有在意。 听了绿岱的话,李默赶紧低下头看了看,紧皱眉头。 “怎,怎么了?”褚明珠的气息已然不稳,看到李默的表情不太好,还想再说点儿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怀里的灵位也掉到了地上,啪啦作响。 “明珠?明珠?” “小姐!” 第56节 “还愣着做什么!去!请大夫!”李默把褚明珠打横抱起,朝着府里走去。 而地上,褚明珠费尽心思精力带回来的灵位无人问津。 直到许久,一个身影从角落里走出来,慢慢的走到灵位面前,把它从地上捡了起来。 是红螺。 褚明珠怀孕了,刚好月余左右,这是个好消息,坏消息是,胎位不稳。 这次回将、军府一趟,这个孩子差点没了。 这让她成为了丞相府的重点保护对象,最近这段时间,只能在床上静卧养胎。 每天还要搭配喝很苦的坐胎药。 她一整天都恹恹的躺在床上,没什么精神,“我娘的牌位呢?” 李默听了她这话也是愣住了,前两天因为她突然晕倒,牌位掉在地上都没人去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没有眼力见的下人给丢了也说不定。 “你先好好养着,我一定帮你找到。” “好。”褚明珠点头应下。 她是相信李默的,在她的心里褚明朗已经被李默所代替。 少爷在府里到处找一块儿灵牌的消息传到了各个下人的耳朵里。 到了这个时候,红螺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但是她非常的有耐心,静静地等待着,等到李默都要以为不可能再把灵牌找回来的时候,红螺找了上来。 入夜,书房内,李默翻动着手里的纸张,听下人来报,底下一个丫鬟,名叫红螺的,说是有要事禀报,关于夫人一直在找的灵牌的事情。 “让她进来。”听着下人的禀报,李默心底松了一口气。 经过了这么多天,他终于能给明珠一个交代了。 这几天的寻找,让他觉得心思都不能完全放在学习上,还要哄着坐胎的褚明珠,颇有些心力交瘁。 门打开之后,书房里只有脚步声响起。 直到看见面前福身的人,李默才想起,红螺失了舌头,不能说话,所以才这么安安静静的。 红螺看到姑爷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直接跪在了地上。 “灵牌在哪儿?”李默打量了一番,发现她的身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带着灵牌过来。 红螺听了这话,站起身子,走到了李默身旁,然后用书桌上的笔墨开始写字。 【奴婢想用夫人的灵牌与姑爷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李默皱眉。 没想到红螺居然挟恩图报,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想请姑爷收奴婢入房中,抬为妾室。】 写完这句话之后,她乖巧的退到一旁。 李默沉默了半晌,先看了看这清秀的小字,再开始认真打量起红螺来。 他与褚明珠成婚已有数月,虽然已过了新婚燕尔的时候,但是他暂时还没有想过纳妾的事情。 可是现在,红螺想用来和他做交易。 在李默思考期间,红螺表面看着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紧张的厉害。 这是在她捡到灵牌之后,就想到的唯一出路,成为李默的妾室。 她现在已经成了哑巴,只能做个粗鄙丫鬟,天天累死累活的在小院子里的日子,一眼都能望到头,一辈子都要伺候别人。 怎么会甘心? 所以,她想用灵牌作为交换,成为李默的妾室。 “好,我答应你,灵牌什么时候给我?” 听到李默真的应下,红螺眼神一闪,站在原地没有动。 等到他下了命令,让人带着红螺的户籍去了夫人那儿记下之后,红螺才福了福身离开了书房。 第二日一早,红螺就带着夫人的灵牌去了褚明珠的房间。 她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刚入府时灰扑扑的模样,为了方便,李默还让她去选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小丫鬟,名叫小桃。 彼时,褚明珠正喝完早上的坐胎药,胃里难受,听到下人说,李默昨夜收了一个丫鬟入房,现下来给自个儿讨个赏赐。 直接从床上惊坐了起来。 “小姐,您要保重身子啊!”绿岱害怕的注意着褚明珠的动作,一边儿阻拦着她要下床,一边儿劝慰着。 “让她进来。”褚明珠压下心中的愤怒,冷漠的说道。 门帘晃动间,红螺走了进来,捧着灵牌跪在了她的面前。 “是你!” 第105章 迫不及待 褚明珠本来坐起来的身子又躺了回去,本来这几天养的稍微红润的脸颊又一点点苍白了下去,目光望着床尾架子上的花纹,“红螺,没想到,居然是你。” 是啊,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小丫鬟,如今变得亭亭玉立,娇俏可人。 如果不是失了舌头,那声音更是如同黄莺一般。 别说是丫鬟了,就连侧夫人,以她的狼子野心,也是做得的。 按照原本的计划,褚明珠打算让她同自己一起加入丞相府,以后再给她物色一个李默身边的侍从或者是管家去做正牌娘子,也要比一个妾室来得好。 哪晓得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变故。 弯弯绕绕的最后,她居然爬上了李默的床。 真的是讽刺。 “夫人。”红螺说不了话,一旁的小桃开了口,“这是少爷帮您找的东西,昨儿个晚上我家姑娘去了一趟书房,少爷让她帮着给您带来,顺便在您这儿讨个赏赐。” 说罢,红螺上前,把手里的灵牌递了出去。 小桃又去一旁的小桌子上倒了茶水,端到红螺的手边儿。 红螺端了茶,跪在了褚明珠的面前。 这是妾室给正室敬茶的意思。 褚明珠没有动,还是原先的那个姿态,恍若未闻。 “夫人?我家姑娘给您敬茶了。”小桃也有些疑惑,大着胆子提醒了一句。 “放肆!”绿岱走到小桃面前,给了她一巴掌,“夫人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丫鬟来质疑了?” 小桃挨了一巴掌,眼泪汪汪的走到红螺的身后,不敢再说话。 只有红螺,一直端着茶杯跪在地上,一点儿晃动都没有。 这点儿刁难,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想当初刚被褚明朗丢到丞相府的时候,天天日夜不间断的洗衣物,洗的双手红肿不堪,然后是扫地,扫的一整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 大大的锻炼了她的忍耐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明珠才有了反应。 她先是转过头,看向了地上的红螺,也没有想到红螺会在这里跪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身子朝前倾斜,端过茶喝了一口。 茶水已经凉透,本来就翻腾的胃更加不舒服。 没忍得住,一口吐了出来,房间里瞬间弥漫着一股药味儿,难闻极了。 更糟糕的是红螺,褚明珠吐出来的药,完全把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要不是她没了舌头,早就尖叫起来了。 “啊!姑娘!”小桃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看着面前狼狈的人影也不敢去扶,着急的直打转。 褚明珠反应过来之后,擦了擦嘴角,神色淡淡,“茶我也喝了,回去吧。” 一看到红螺,她的心里就更加的烦闷了。 红螺最后还是被小桃搀扶着出了院子。 不多时,外间就传,夫人善妒,居然用坐胎药把少爷新纳的小妾淋了个透。 “夫人,要不要我出去说说?”绿岱皱着眉问道,也不知道这话,是下人看见了红螺的情况乱传的,还是红螺身边的小桃自己传出去的。 “不用。”褚明珠摆了摆手,外间也没说错,她就是善妒,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她也要坐实的好,“去,给记录册子那边的人说一声,就说红螺不能说话,只能算作是贱妾。” “是。” 后宅的等级划分从正妻开始往下就是侧室和偏房,前面两个是夫人与侧夫人,到了偏房就是妾室了,妾又分为贵妾、良妾和贱妾。 按照红螺的身份来说,要是得夫人看中,一开始就可以得一个贵妾的身份。 可惜,她得了褚明珠的厌恶,连良妾都排不上,只得是一个贱妾。 红螺得到消息的时候,气得不行,没想到褚明珠一点儿不顾及以前的主仆之情。 就算是贱妾又如何,那她就要从贱妾开始,一点点的往上爬! 爬到她的身边,天天四目相对,就算对她再厌恶,也没有办法。 李默临近春闱,哪儿会放太多的心思在女人身上? 就连身怀六甲的褚明珠都顾不上,更何况是一个贱妾。 红螺锲而不舍,天天往书房里送补品,送了多次,连门都没进得去,但是她还是不放弃。 只要一天,她们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红螺一天都不会心安。 眼瞅着马上就要春闱了,红螺再也等不住,趁着小桃和门口小厮说话的空挡,从门口挤了进去。 李默正在默书,看到来人也是十分诧异。 “少爷,红螺姑娘天不亮就起来炖的汤,还请您赏光尝一口。”门外的小桃也是精灵,知道红螺进了门就有机会,立马帮她开口解释。 这红螺进了门也不乱看乱动,捧着汤跪到了地上。 第57节 “起来吧。”李默看了一眼,又把视线放到了书籍上。 红螺就这么在书房里呆了下来,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直到李默看了书籍,想抬手做一些笔记的时候,砚台里的墨已经干了。 他刚想抬手,另一只手比他还要快,只见那只手拿起墨条,又往砚台里面加了点儿水,房间里就响起细微的研磨声。 李默撇了红螺一眼,重新拿起笔来,在书籍上记画着。 记完,他合上书,红螺也乖巧的放下了墨条,又站在了一边儿。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情?” 红螺就着刚才李默握过的笔,在书桌的白纸上写道,【近来少爷刻苦用功,身心劳累,妾身只是想多一点儿和少爷相处的时间,好好伺候好少爷您。】 写最后一段的时候,红螺做了细微的停留,并且害羞的看了李默一眼。 这样明显的暗示,李默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把红螺的笔从手中抽出,上前揽过腰身,二人贴的紧,热气在周围缠绕。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我正好成全你。”红螺的那点儿小心思,又怎么可能在李默这里掩盖得住。 夜越来越深,小桃一直都候在书房的门口,一开始里面是没有什么动静的,后来有些声响,动静也不大。 直到少爷唤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院子里才又忙碌了起来。 第106章 看笑话 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小桃也被人拍了一下,“傻愣着做什么呢?还不进去伺候你家姑娘洗漱,这书房是能过夜的地儿吗?” 和她说的,小桃认识,是少爷身边的大丫鬟,以往她还是粗鄙丫鬟的时候,连人家的面儿都见不着几次,更别说名字了,只不过打了两次照面,小桃认识她,她不认识小桃。 这是她第一次与自己说话,小桃有些受宠若惊。 突然又想到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内容,看来,红螺姑娘的事儿,已经成了! “快啊!” 那大丫鬟又出来催促了一道。 小桃赶忙跟着进了书房,刚踏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像是花香,又带点儿鱼腥,说不出来的味道,“姐姐,这是什么味儿啊?” 那大丫鬟见她动了动鼻头,一脸好奇,羞得红了脸,“别管了,你赶紧看看你家姑娘去。” “好的好的。” 小桃一边儿应下,一边儿连连点头。 只见书桌前,李默还拿着一本书籍,只是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衣,纯白色的亵衣没系,露出了胸肌。 她只看了一眼,就急急低下头去,跟着大丫鬟走到了一旁小室里。 小室里有一张小榻,红螺现下就睡在那张小榻上,侧着婀娜的身子,臂膀修长的放在腿上,虚虚掩了一件不知道是谁的衣物,脖颈处全是红痕。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小桃叫了两声没反应之后,只好上手推了推,“姑娘,姑娘。” 红螺迷迷糊糊的应着,只能发出一个简单的声音。 她慢慢从小榻上撑起来,衣裳滑落,身上只着了一件肚兜,还是松松垮垮的模样。 红螺皱了皱眉,这是她的第一次,李默可能是因为褚明珠怀孕,一直素着,所以刚才那么粗鲁,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身上才会那么痛。 刚一站起来,她就变了脸色,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腿往下流。 小桃不清楚红螺的情况,只是听从大丫鬟的话,赶紧把姑娘的衣服给她穿好,让她离开书房。 院儿里的事情,惊动了褚明珠,褚明珠的情况本来就不太好,听了这些事情,也不知晓是已经淡然接受了,还是觉得现在还是腹中的孩子比较重要,一点儿麻烦也没有找上红螺。 李默经这事之后,像是发现了好玩的玩意儿,经常留红螺在书房,红袖添香。 褚明珠偶尔也撞见过几次,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孩子最终,还是没能保得住,流掉了。 她小产的事情,李默还是让人去将、军府只会了一声,将、军府上下因为近来褚潇的心情不大好,所以气氛一直都低沉得紧。 褚明朗收到消息之后,还是打算去丞相府看一看。 他并不是关心褚明珠小产的事情,而是不想因为褚明珠上次把自己母亲灵位带出府时,说的那些要和褚潇断绝关系的话,让丞相府产生误会。 还有,他要去看看,褚明珠的这个孩子,是真的因为体弱没保住,还是因为李默,丞相府那边,不让褚明珠留下这个孩子。 毕竟,他问过沈辞,这个孩子虽说一开始有小产的征兆,但是按照他说的法子养一养,是没什么问题的。 临走时,也不知道褚明朗是怎么想的,居然把白玉给带上了。 到了丞相府,后院,绿岱见着白玉,眼神复杂,难道说,上次打褚明珠的事情,被绿岱知晓了? 不应该啊,这事对褚明珠来说就是一种侮辱,她又怎么会说出去呢。 等到她看到红螺的时候,就恍然大悟了。 红螺虽然没了舌头,但是身边跟了一个声音灵动的小丫鬟。 “褚少爷安好,白姑娘安好!”小桃正陪着红螺四处转转,没想到能碰到褚明朗他们。 白玉看到红螺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红螺失去了往日的娇俏,垂着头,也掩盖不住浑身散发着属于女人,熟透了的气息。 褚明朗倒是打量了一番红螺,又转向白玉,笑了笑。 白玉愣了会儿,不明白褚明朗这是笑什么。 好在没笑一会儿,就进了褚明珠的房间。 看着床上虚弱的身影,褚明朗唤了一声褚明珠的名字,但是没得到太多的反应。 “兄长来了。”褚明珠的态度疏远又淡漠,还撇了一眼白玉,“怎么,兄长一个人来还不够,还把她带着来看我笑话?” “看你笑话?”褚明朗笑了笑,“明珠,你这可是冤枉我了,再说了,和你有争执的是父亲,不是我,我来,是来表示,就算是再怎么任性,你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变,以后任性的话少说一些。” 褚明珠听了这话沉默了。 是啊,先前确实是她太任性了,没了将、军府,就连红螺都能把她踩在脚下,不放在眼里。 说曹操曹操到。 红螺先如今已经是李默的妾室,按理说来正房请安,褚明珠并不待见她,请过直接走了就是,留下来平白遭人白眼。 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居然又做起丫鬟的事情来。 跟在褚明朗身边端茶倒水,白玉一点儿施展的机会都没有,乐得自在。 红螺现在说不了话,但是那双眼睛却一直都在褚明朗的身上,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 “还促在这里做什么?没得丢人现眼,还不赶紧下去!”褚明珠就算是生着病,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 红螺听了话,却拉来一旁站的小桃,小桃颤颤巍巍的开了口,看见有男子在场有些不好意思,“夫人,我家姑娘已有三日未来葵水,可能是怀上了。” “呵。”褚明珠冷笑一声,“既然怀上了就好好在屋子里休息,别一天到晚跟少爷去书房鬼混,不然,到时候跟我一样,保不住可就糟了。” 小桃听了话,脸色更是难看,小心翼翼的拉着红螺退了下去。 李默不在府中,褚明朗看了褚明珠之后就离开了。 马车上,也不知道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说,我俩怀个娃娃怎么样?” 第107章 身死 白玉觉得自己肯定是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可能听到褚明朗居然问她怀一个孩子怎么样? 褚明朗现在没有正妻,褚夫人倒是想让她先生下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了,也不会给她自己养,只能给褚夫人养着。 以后就算是有了正妻,也是养在正房的膝下。 “少爷说笑了,奴婢哪有资格怀上自己的孩子。”是的,白玉有自知之明,现在她连怀孕的资格都没有。 这不仅仅是对于她一个只有通房丫鬟的身份来说,还有她自己,给杀父仇人儿子生孩子,她没有那么大度。 “怎么没资格?你看红螺,我以为她在丞相府过得不会太好,没想到居然成了李默的妾室,真是有意思。”说着说着他嘲讽的笑了笑。 红螺以前爱慕他,褚明朗也是心知肚明的,就算是刚才,那眼神也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 想到那女人,在褚明珠小产之际怀上了李默的孩子,现在还巴巴的到她面前去炫耀,手段真的是低级。 褚明朗又想到孩子,把白玉拉到了自己身边,大手抚上她的小腹。 白玉顿感无言,她肚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早上喝得一碗稀粥,有什么可摸的? 她肚子里是没货,但是有的人肚子里有货呀。 在司空允带兵出征的一个月后,赵翩然怀孕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可置信。 难怪,最近她老是食不下咽,反胃恶心干呕,而且下腹部老是觉得像是往下拉扯着。 一开始赵翩然觉得是季节的变换她得了风寒,没想到沈大夫把了脉之后,让她把丫鬟支开,居然和她说,她怀孕了! “赵小姐。”沈辞又唤了两声,才把赵翩然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沈大夫,这件事情,希望您能帮我保守。”赵翩然有些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匆匆的走到自己房间里面去,把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打开,胡乱的翻找了两下,拿出了里面最好的一只碧绿色的翡翠手镯。 “使不得,赵小姐。”沈辞推了推,“这件事情,就算您不说,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高门子弟的小姐未婚先孕,这种丑事儿,他怕是不要命了才往外面说吧。 “这孩子。”他停了一会儿,“您有没有想好以后的打算?” 以后的打算? 赵翩然想到了司空允。 现在孩子的爹带兵出征去了,这不知道这战争什么时候结束,肚子里的孩子等得及吗? “也就是您需不需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沈辞看她神色迟疑,委婉的提醒道。 “当然要留下来!”赵翩然毋庸置疑的说道。 这可是她和司空允的孩子,只要司空允回来了,就会娶她,这个孩子,她当然是要留下来的。 沈辞走后,赵翩然立即书信一封,准备传书给司空允。 手抚上腹部,期待能够感受到什么,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的存在。 第58节 赵翩然的信,司空允根本没收到。 他到了边境之后,与扶桑国交手了几次,发现扶桑国虽然人少,但是兵法莫测,诡异多变,不是战场上突然刮大风迷了众将士的眼,就是突然起雾,使得什么都瞧不见。 当然,最后还是打了胜仗,消息传到朝堂的时候,上下一片欢呼,只有褚潇,神色更是难看的紧。 【不能让司空允活着回来。】 褚潇这消息一传出去,远在边境的司空允就遭了埋伏,下落不明。 据说失踪前,被一箭穿心,没有能活下来的可能。 司空允死了,这是赵翩然从她父亲嘴里得到的最新消息。 她踉跄着退后两步,脸上全是嘲讽,真是可笑,司空允带兵出征,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自己人的暗算里。 手虚虚抚上小腹,孩子,你爹爹死了,我可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什么?” 将、军府褚明朗院子的书房里,听到卫宪传来的消息之后,他皱着眉头。 一旁的白玉不明所以,只是远远的候在一边儿等着吩咐。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卫宪目不斜视的退了出去,关上门之后,书房里就只剩下了褚明朗与白玉两人。 “过来。” 上次从丞相府回来后的马车上,褚明朗问白玉要不要怀一个孩子之后,回来的这段时间,虽然二人避免不了相处,但是白玉都尽量在只有二人的时候离他稍微远一些。 现在听了褚明朗的话,只得慢慢走近。 “你知道卫宪刚刚来给我说的,是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白玉摇了摇头。 她刚才离得远,又心不在焉的,卫宪是凑着褚明朗耳边说的,她怎么会听得到。 “司空允死了。”说出这话之后,他看向白玉,一直盯着,观察着她的表情,从淡然,到惊讶,然后一点点的破碎,到最后的不可置信。 看到她的表情变化之后,褚明朗突然就觉得,是不是司空允死掉,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您,您说什么?”白玉大着胆子再问了一遍。 “司空允,死了。” 褚明朗还是那句话,不过,这一次说这话的心情,与刚才又是截然不同。 刚才是试探,而现在,是笃定,心中还有些许的爽快。 白玉确定了之后,有些悲伤的低下头去,微长的睫毛掩盖住眼下的神色。 只是整个人的周身气场,是骗不了人的,她很伤心,很难过。 “怎么?看来,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不低呀。”褚明朗嘲讽的说道。 先前问她的时候,还说自己没有看上她,现在这幅模样又算是什么? 真是难看。 “司空公子,在我的心里是不低!”白玉说完这句之后,抬起头,眼眶微红,声音哽咽,“他在我们天启国每个百姓的心中,都不低!” 此次出征,必然不会顺利,但是白玉没有想到,褚潇居然痛下杀手! 让天启国未来的国家栋梁,就这样葬送在自己人的手中! 真的让她觉得可笑!可悲! “少爷,奴婢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您呢!您就眼睁睁的瞧着褚将、军这么对他吗?”还是说,褚潇的做法,根本就是褚明朗心中所愿的。 第108章 事成一半 褚明朗听了这话之后,嗤笑一声,抬眼望向白玉,“白玉,你这话说的,虽然你只是一个将、军府里,少爷我的通房丫鬟,没权没势不错,但是你怎么不想想,你少爷我,也是一个没权没势的二世祖呢?和你并无二差别。” 白玉愣住了,这话让她怎么接呢? 她什么都说不了,做不了,只有又乖乖的垂下头去,退到一旁。 褚明朗见了他这幅乖巧模样,只觉得索然无味,没了继续逗弄的心思,“下去吧。” 得了吩咐,她为了不打扰褚明朗看书,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刚关上门,转过身,就和刘午撞了个面对面。 “白玉姑娘。”刘午微微点头示意。 “刘管事。”白玉也礼貌的点了点头,瞥见了他手里的拿着的一张信封,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女子的信封。 平日里的普通信封,都是素色的,而刘午现在手中拿着的那封,是淡粉色,就算是擦肩而过,也能闻到上面若有若无的熏香。 难道是夏小姐的来信? 自从上次夏正鸢与褚明朗闹掰以后,二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这次是为了什么事情? 刘午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褚明朗还以为是白玉又回来了。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 “少爷,外面有个丫鬟,让人转交这封信给您,说是一定要亲手交到您的手中。”说是这么说而已,那小丫鬟眼看着装扮也是大户人家里的,就是不报自己的名号,还神神秘秘的,怎么可能让她进将、军府。 她眼瞅着刘午不吃她这套,还是直接把信封给了他,千叮万嘱,一定要亲手交到褚明朗的手上。 “拿过来。”褚明朗倒是觉得没什么。 他现在就如同刚才所说的,一无权二无势,又从未在外与人结仇,不过就只是一封信而已。 但是也就是这一封信,让他的脸色变幻莫测。 最后眼底深沉,归于平静。 信封看完之后,他让刘午点燃烛火,烛火在白日里显得暗淡,但是还是一点点的吞噬着那封沾满香气的粉色信封。 “走,我们去找父亲,商量一件大事。” 褚潇,褚将、军前些日子还因为兵权被收的事情,心情不好,脸色阴沉,整个院子里都一片死寂,生怕惹得将、军不高兴。 今日倒是好了许多,一大早的就去了院子里的练武场。 身上穿了一件短衣,两只手臂绑着布条一圈圈的缠绕到手上,正拿着一把长刀耍的威风凛凛。 而一旁站着的,正是褚夫人,她拿着帕子,眼神一直都在褚潇的身上,被他的英姿所折服。 一套大刀耍下来大汗淋漓,十分畅快。 褚夫人赶紧上前又是递水,又是擦汗的,那帕子上的香气熏的褚潇倒退一步,十分不喜,面上却没显。 正想说些什么,只见练武场的另一边儿,褚明朗带着刘午缓缓走来。 褚潇诧异了。 褚明朗这个孩子被他从战场上捡回来之后,可能是战场的经历太过于血腥了,小时候见着刀枪棍棒就害怕的瑟瑟发抖,所以练武就只稍微的锻炼了一下,只能达到强身健体的样子。 让他读书,也只能简单的学文识字,考科举,那是没得这个天赋。 反而在经商这块儿,倒是个天才。 现在大了,虽然没有小时候那么怕这些武器,但是平日里,能不看见就不看见,这今日怎么想着来他的练武场了? “明朗,你怎么来了?”褚潇喝完水之后,把水壶往褚夫人的手里一塞,就走了过去,一边走着,还一边儿接解开了自己手上的布条。 一圈圈的解开后,是结实有力的肌肉。 褚潇长年在外,皮肤被晒的黝黑,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几分,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头儿,比夏正清都还要好。 “父亲,我是来找您商量一件事儿的。” “什么事儿?” “我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你要娶妻?” “对。” 两父子一番对话之后,褚潇却皱起了眉头,“明朗,你与明珠皆是我的孩子,你们二人自小聪慧,举止得体,是上京上好的世家子弟,那你也应该知晓,就算是娶妻,那也要娶得门当户对才是。” “孩儿自然知晓。”褚明朗落落大方,“所以,我这次想娶的,是太仆家的小姐,赵翩然。” “什,什么?赵翩然?” 褚潇愣住了。 在褚明朗说出要娶妻这件事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褚明朗院子里的那个通房丫鬟,没想到褚明朗居然说不是,而是太仆之女赵翩然? 这当然大大出乎了褚潇的意料。 他催促褚明朗早日成婚的事情,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所以明朗相看世家女子的事情,一直都在他的关注里。 上一次的夏正鸢,却因为明朗院子里的那个叫白玉的丫鬟与明朗生了龌龊,后面再无来往,这段时间,明朗也没有再去接触其他世家女子。 所以,这次褚明朗过来说要娶妻,他很自然的想到了白玉。 结果,没想到是赵翩然。 赵翩然是太仆家的老来女,也是独女,对其从小就是有求必应,而且赵翩然也并没有恃宠而骄,反而有着世家女子的温婉大气之风范,比夏正鸢,有过之而不无及。 以前褚潇不是没有动过要让褚明朗与赵翩然相看的念头,但是赵太仆一早就给诸位大臣打了预防针,说是要让女儿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所以各位大臣才纷纷作罢。 赵太仆手上掌握着天启国最好的车马,谁不愿意与其打好关系。 现下听到褚明朗这么说,褚潇有些犹豫,娶妻并不是褚明朗一个人的事情,难道说,赵翩然早就心悦褚明朗了? “那你和赵小姐可有说好?” “是,已经说好了,明日就去提亲,我们二人正巧早日完婚。” “这么快?”褚潇有些惊讶,听到褚明朗说了这下,心中又安定下来,打量了一番自己面前的这个俊朗儿郎,心中又是万分满意,“好好好!明朗你尽管去办,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让你母亲开仓库就是。” “多谢父亲。”褚明朗知道,这事儿也就算成一半了。 第59节 第109章 求个恩典 娶妻之前,也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办理的,把这件事情告知褚潇之后,褚明朗就要彻底忙碌起来了。 褚明朗今日过来,也只是过来告知褚潇一声,赵翩然这位太仆之女,他不可能不会同意。 褚潇的手中有兵,赵太仆手中管理着良驹,这简直就是强强结合。 这件事情一传开,有人欢喜有人忧,忧的是那些对褚明朗抱有幻想的小丫鬟们,喜的,自然是他身边的小厮,还有白玉。 “哎,这次是真的,少爷要娶少夫人了,你是怎么想的?”问话的,是一直都闲来无事的连翘。 而白玉,手上的针线活儿没停,听着她的话,却是分了心。 怎么想的?她当然要替褚明朗开心了! 最近她的手里慢慢的存了钱,只要一找到机会,她会立马逃出将、军府,和小宝一起远走高飞! 离开上京这个鬼地方。 很显然,褚明朗成婚之日,正是这个好时机。 将、军府嫡子成婚,那得是上京数一数二的大事件了,可能比当初褚明珠成婚都还要热闹,人更多,事情更加繁琐,那她可以趁着这个时机逃走。 后面就算被褚明朗发现,顾忌着新婚妻子,他肯定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去寻找自己。 白玉越想越开心,没留神,一下子针刺到了自己的手指上,血珠子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哎!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还以为你没听我讲话呢,结果你还是伤了心的啊?”连翘赶紧拉过白玉的手查看起来。 “没事没事儿,这多大点儿的事儿。”白玉无所谓的把手收了回来。 这点儿小伤算什么。 只不过是最近她闲来无事,找着连翘说是想学习刺绣。 刺绣和拿扫帚可不一样,一针一线细的可怜,一不留神就绣错了地儿,是磨性子的好方法。 白玉手上的,是一块儿才绣了个开头的鹦鹉。 正是那只被褚明朗放飞的弯嘴绿头鹦鹉。 只不过她第一次绣东西,绣的乱七八糟,惨不忍睹,现在还只有一个脑袋。 “说真的,既然你这么在意少爷,那不妨去求求情,在少夫人入府之前,就提了你的身份,有个良妾的身份也是好的。”连翘说的真心实意,真的是在帮白玉作想。 以为她是因为少爷要娶妻了,对自己以后日子的迷茫才走的神。 良妾?贱妾,又有什么区别。 她连通房丫鬟都不想当的,更何况是一个妾室。 “连翘,谢谢你,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好好的离开将、军府,离开上京,离开褚明朗。 连翘劝过之后就不再劝了,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过的,还不如白玉。 娶妻要先找媒婆上门说亲,女方同意之后,才会把女方的八字拿回来,去有名的寺庙或者是道观里合一合,合了之后,才是真正的定亲。 褚明朗回了院子之后,马上就开始着手操办起这些事情来。 当即就找了上京最好的媒婆,让她准备着第二天上门说亲。 白玉到了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到了外间的动静。 立马起来去外边儿伺候着褚明朗休息。 看着白玉毫无表情的模样,褚明朗坐在床榻上开了口,“怎么是这个表情?伺候我累了?” “奴婢不敢。”白玉低头应着,现在说什么,都得忍着,不能和褚明朗对着干。 “行,反正以后你得一直伺候着我,别想着新夫人进门了就能偷懒了。” 白玉顿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新夫人进门了,褚明朗还能让她在房间里伺候? 这不是给她找事儿吗? 如果她逃跑失败的话,还在这屋子里伺候,那新夫人岂不是天天看她不顺眼,得天天惩治她? “怎么?难道新夫人进门了,你就想偷懒了?”褚明朗瞥了面前愣住的白玉一眼,半晌没听到她反驳,才抬起头正眼瞧着她,“我说中了,你还真是打的这个想法?” 他都气笑了。 娶妻的事情,今日怕早就传遍了整个府邸,这白玉又开始不装乖了? “新夫人进门之后,会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还要带着陪嫁丫鬟,少爷这屋子,哪里还能容得下白玉。” 白玉这话,说的正儿八经的,但是在褚明朗的耳朵里,听起来就不对味,这听着,好似在吃醋? “哈哈!怎么就容不下你了?”褚明朗这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笑的这么开心,伸手把白玉拽到自己怀里,“如果这屋子里的丫鬟太多了,那你站不下了,本少爷的怀里,还是给你留的有一席之地的,怎么样,我疼你吧?” 男人说的话,白玉可不信,特别是在床上说的。 她低下头,故作害羞,“少爷是疼我,但是新夫人进了门,那连翘怎么办?” “连翘?连翘是谁?”平日里院子里的丫鬟太多了,褚明朗哪儿能谁都对得上号,所以白玉这一问出来的时候,他蹙着眉,不明所以。 “您贵人多忘事儿,连翘前些阵子不是给您喂了许久那外面挂着的鹦鹉吗?现下是院子里伺候的二等丫鬟,也是褚夫人放到您院子里的那位。” 听着白玉说完,褚明朗想了半晌才努力的回忆起,“你是说,那个叫连翘的扬州瘦马?” “是。” 行了,褚明朗对上号了,如果白玉直接说扬州瘦马,他指定能马上想起来。 那扬州瘦马当初还是褚夫人塞到他院子里的,什么都做不了,那不让她去喂鸟,难道还一天天的让她往自己身边凑? “新夫人进门,和她有什么关系?” “在新夫人进门之前,我能不能替连翘向新夫人求个恩典?” 褚明朗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看向白玉,本来想一亲芳泽的,结果停了下来,眼神对上那对深邃又平淡的眸子。 手上一使劲,让她坐起了身子,腿一抖,白玉规规矩矩的站了起来。 站着肯定也是不够的,索性她直接跪在了褚明朗的面前。 “你想提连翘,向新夫人求个什么恩典?” “还请少爷和少夫人看在大喜的日子上,把连翘放出府去,让她做一个良民。” 第110章 是该好好谢谢我 “良民?”褚明朗看到白玉这么郑重其事,突然就想起来,那个叫连翘的丫鬟,好像也不是简单的,“你同她关系这样好?居然想替她求得这样的恩赐,我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你把我送你的护手膏居然给了她用?不识好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褚明朗已经有些生气了。 这女人,求个恩典还是替别人求的,心肠这样好? “白玉在将、军府的日子不久,但是连翘在府中教会奴婢不少,她原本就只是褚夫人带回来,安插在您身边的一颗棋子,一直都安守本分,等到新夫人进了府,看见连翘的容貌,知晓她的身世,难免不会让新夫人多想,从而连翘也没得了好日子,白玉只是想让连翘以后能过得好一些,希望少爷恩准。” 把丫鬟的户籍放了出去做良民,那也不是没有的事情,白玉在这关头求他,还真是不太好拒绝,索性答应了下来。 “好。” 听到答案,白玉嘴角微微勾起,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多谢少爷!还有未来的少夫人!” “是该好好谢谢我,本少爷给了你这么大的恩典,就光只是嘴上说说?” 褚明朗上前把她扶起来,手揽上了她的腰间,二人贴紧,烛光下的身影重叠到一起。 白玉颤了颤睫毛,掩下一闪而过的诧异,“那少爷想要奴婢怎么谢您?” “这个嘛,就要看你今晚的表现能不能让本少爷满意了。”他贴在她耳边,灼热的呼吸炙烤着她,粗粝的手指擦过白玉红嫩的唇瓣,磨得她有些生疼。 眼前的光被挡住,一片昏暗里,白玉的嘴被堵上,允吸着。 看来,褚明朗又要兽性大发了,今日怕终究是逃不过。 想起第一次,她身躯微微颤抖,是害怕,也是被吓的。 因为当时的情况太过于痛苦,以至于到现在她都还记忆犹新。 “怎么了?冷吗?”褚明朗松开了她问道,双手却抱得更紧了,“冷的话,我们去床上好了。” 白玉无奈,她想说并不是冷的。 身体突然腾空,被打横抱起来,一步步的朝着床上走去。 窗帘被放了下来,里面更是显得幽暗。 春日的悄然来临,整个院子外的花骨朵儿仿佛一夜之间全部绽放开来,飘荡着幽幽香气,迷人却又不刺鼻。 白玉仿佛觉得自己成为了其中一朵,在最好的季节,想要绽放出最美好的自己,不受控制的,去迎合着。 屋外的春风拂过,屋里的窗纱却无风自动,月光照耀下,床纱内白玉已经浑身湿透,手指抓着身下的棉被,又无力的松开来。 在最后,她浑浑噩噩的想着,褚明朗怎么还不放过自己。 她已经承受不住了。 第二日醒转的时候,白玉只觉得浑身酸痛,昨夜一开始只有略微的疼痛,后面就没什么事儿了,她以为第二天也会没事儿。 没想到这和第一次的后遗症,还是一模一样。 她能够这么早醒来,是因为每天都是按照丫鬟的时间来作息的,而且,昨夜身上并未清理,所以她睡得,也不好。 睁眼之后,天色渐白,褚明朗也还睡在她的身边。 手臂还搭在她的腰间,让她不能动弹。 床上躺着难受,起床务必要打扰到这位大少爷,她睁着眼脑子里一片浆糊。 “醒了?”没想到褚明朗还是醒了。 声音略微嘶哑,手一揽,白玉又落入他的怀里,头还枕在男人的手臂上。 “少爷,奴婢该起床了。”通房丫鬟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以往还好,褚明朗没有动她,晚上也睡得安稳。 就算起得早,也是精神抖擞。 起来之后,要先去小厨房安排褚明朗早上的吃食,然后在屋里候着褚明朗醒来,伺候他穿衣洗漱一番,再落座用膳。 第60节 褚明朗听了她的话,朝着窗户看了一眼,“还早着呢,再睡会儿。”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二人离得太近,白玉哪里还睡得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的地方。 “怎么?睡不着?”褚明朗又睁开了眼睛,“睡不着的话,那就做点儿其他事情吧。” “少爷,别。”一双修长细腻的手赶紧拦住身上的男人,“奴婢,奴婢身体还有些不适。” 褚明朗顿住,想起昨晚,那如果现在还要继续的话,白玉确实也承受不住了。 “我帮你看看。”说着,他就要朝下探去。 “别!”白玉手忙脚乱的才拉住了他,现下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了,直接拿过一旁的衣服,胡乱的套上,跌跌撞撞的从床上逃了下去。 “嗤。”褚明朗昨夜得了满足,现下心情好,不与她计较,床上是真的没法儿呆了,也捡起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让外面的人抬水进来。 站起身才发现,这衣服短了一截儿,压根就不是自己的。 随手又丢到了地上,大咧咧的光着个膀子。 水倒好了,他走到一旁的小室里,白玉都穿的差不多了,虽然身上还是难受得紧。 “不是难受?水都抬进来了,洗洗吧。” “是。”白玉一边儿往水室走,一边儿观察褚明朗的动静,看他没有跟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进去水室,以最快的速度打理好自己。 出来之后,褚明朗也进了去,就着白玉刚刚清洗过的水,擦拭着自己的身上。 白玉站在外面烘烤着自己的头发,火盆是刚刚褚明朗让人升起来的,火候正旺,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又想到这水是刚刚自己洗过的,就觉得有些尴尬。 趁着褚明朗还没有出来,头发还有些湿她也顾不上了,径直去了小厨房里,除了吩咐早饭,白玉还要喝药。 “什么?”厨娘一脸不解的看向面前的白玉,“刚才少爷没有吩咐我们煮什么药啊?” “没有?” 白玉听了这话脸色煞白。 又突然想起前几天褚明朗在马车上与她说的,问她想不想自己怀上一个孩子。 难道他当时说的,并不是与她玩笑? 第111章 避子药 “那,那您这边可有避子药?”白玉不得不厚着脸皮继续问厨娘。 厨娘这才从忙碌中抽空打量了一下白玉,只见她脸颊泛红,嘴唇晶莹带着些许的红肿,眼神湿润,眼下又有些青黑。 俨然一副被狠狠疼爱之后,又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手局促的往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姑娘,我们这厨房怎么可能有避子药?平日里这东西应该是少爷让人专门去找大夫拿的,而且这熬药,也不是我们的活计。” 白玉这番紧紧追问,确实让她觉得有些为难了,心里却又疼惜这个女娃的紧。 “其实姑娘,如果少爷没有让你喝的话,你也不必喝啊?”这更说明了,少爷是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的。 “谢谢了。”白玉挤出一个笑,然后往外走。 而房间里的褚明朗,洗漱好一出来,就发现白玉不见了,心情略好的他问刚进来的刘午,“白玉呢?” 刘午抬头看了少爷一眼,支支吾吾,神色有些纠结,还是开了口,“我刚看见白玉姑娘往小厨房那边去,说是去问有没有避子汤喝。” 褚明朗一顿,脸色沉下来,嘴角紧抿着,“呵,想喝避子汤?我偏不让她如意,得了我吩咐,院子里谁也别帮她去买。” “是。”刘午得了吩咐,又赶紧嘱咐下去,生怕自己的动作比白玉慢。 这避子汤,一般都是府里相熟的大夫给开的药备着的。 而将、军府里,褚夫人不孕,褚潇也没有其他妾室和通房,自然用不上。 褚明朗呢,身边就一个白玉,一开始是想的放在自己身边,没打算碰的。 除了第一次的以外。 第一次的避子药,是褚明朗专门让下面的人去药堂里开的,避子汤这种东西,也是需要褚明朗身边信任的人来熬,熬完之后,也要亲眼看着人给喝下去。 现在嘛,从上一次褚明朗去了一次丞相府之后,心里是打算想要一个孩子,孩子这东西,也不是说想要就能有的,还是要看缘分。 但是他现在没想到,白玉居然这么抗拒。 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恼怒,本来刚刚的春风得意,满心欢喜,被白玉的举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白玉本来平日里与院子里的其他人来往都不多,现下众人又得了刘午的吩咐,更是没人去理会她了。 只有连翘,还敢理会白玉。 “你这人,怎么一声不响的替我求了这么大的恩情!” 连翘一大早就知晓了,大少爷居然把她的户贴还给了她,说是白玉姑娘在少爷面前替她求了情,把她放出去做良民。 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白玉现在还因为没有避子汤喝而神情恍惚着,听到连翘的声音,她突然是想到了什么,“你说,大少爷今日就已经把户贴还给你了?” “是啊,上面还盖了良民的印章!” 这样的话,连翘随时都可以出府去了。 “那你可以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去找沈辞沈大夫,帮我拿到一份避子药。” 连翘沉默了,昨日里白玉伺候了大少爷这事儿,满院子的人都知晓了,刘午的嘱咐她也不是不知道,可是白玉替她讨来了这恩典,她没办法不理会白玉的请求。 “好,我帮你。”她点头应下,“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出去,然后去找沈大夫,但是药,怎么给你?” 只要她出去后回来又和白玉有接触,那么褚明朗那边一定会有所知晓。 到时候别说是白玉了,可能连翘的户贴,都会被要回来。 “这样,你出去拿到避子药之后,想办法托人交给守门的姚婆,我晚点再去找姚婆拿。” 她也好久没去看望姚婆了,正好趁着去看姚婆,顺便就把避子药给拿回来了,或者到时候直接借了姚婆的屋子,把药煎了喝完之后,她再回来。 姚婆身体不好,常年都是药水不断的,屋里自然备着一个煎药的小锅子。 听了白玉的话,连翘点头应下,立即就回去收拾东西出府去。 白玉把她送到内院门口,与她道别,“今日一别,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连翘,多谢你这些时日对我的照顾。” “白玉,要说到谢,也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所以我才有了出府的机会,这偌大的将、军府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鸟笼子,以后我走了你在府里,一定要放聪明一点儿,过得更好一些。” 连翘说完之后,抬起头来,环顾了一番,脸上带着轻松的笑,从打开的后门走了出去,站到了阳光里,感受着太阳照射到自己身上的温度,要比府里的不知道暖和多少倍。 连外面的空气,都使得人顺畅许多。 出府之后,她按照白玉说的,一路问到了万和堂,正巧今日是沈辞坐诊,“连翘姑娘?” 沈辞也没有想到,会有连翘找上门来的一天。 府里的丫鬟,平日里门都不出的,这连翘还是独自一人,是出了什么事儿? “沈大夫。”连翘拉着他往旁边走了走,“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将、军府的奴婢了,褚明朗已经返还了我的户贴,我现在是良民。” “良民!”沈辞眼睛一亮,“那可真是恭喜你了,可是因为褚少爷与赵家议亲的原因?所以把你们都放了?那白玉呢?” “白玉?白玉没有,就我一个人放出府了。” 听到这里,沈辞的眼睛暗了下去,“那您是来?” “我是想来开一记药贴的,避子药。” “避子药?”沈辞微愣,“这避子药,要越快食用的效果越好,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立马让秋言给您煎一副,您喝完再走。” “哎呀,这不是我要喝的!”连翘挥了挥手,看着沈辞那副诚恳不带一点儿鄙视的模样,她突然觉得难以开口,“是,是我带回去给白玉的。” “给白玉?”手里装着银针的袋子掉到了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一旁的秋言见着之后立马走了过来,“哎师父!这不是您最宝贵的一套针吗?怎么就给掉地上了啊!” 第112章 议亲,定亲 秋言的话,沈辞不为所动,他低垂下头说道,“其实避子药性凉,对女子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我这有自个儿新研制出的一种药丸,效果和避子药差不多,携带方便。” 说罢,沈辞走到里间的一个小屋子里,拿出一瓶药递了过去。 “这。”连翘拿在手里有点不知所措,她说是扬州瘦马,到现在也不过还是一个清白之身,避子药都知晓,这沈辞自个儿研制的药,能有什么效果吗?“沈大夫,你与白玉也是相识的,我自然知晓你不是害她,这药我就收下了。” “嗯。”沈辞点了点头,看到连翘要走,嘴动了两下,最后还是只说出一句,让她替自己转告白玉一句,“你让她好好保重身体,就算这药丸能够避孕,但是是药三分毒。” “嗯。” 连翘慢慢远去,沈辞望着她的背影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师父,您这针,我刚给您拿去过了火,已经收拾好了。”秋言把针袋递给了沈辞,又看了看外头刚才那位姑娘的背影,“师父,刚才那姑娘是谁啊?” “故人而已。” 将、军府内,连翘前脚刚走,褚明朗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忙着去赵家议亲,只有让刘午多派人看着这个小丫鬟。 连翘在府内的时间不长,但是平时闲着无事,到处东拉西扯,人缘倒是挺好。 托人把沈辞给她的药丸递进府之后,她只得再次离开。 心里一直希望,这件事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 那药丸被送到姚婆手中的时候,姚婆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来人说是连翘带给白玉姑娘的,她心下了然,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等着晚上白玉来找她。 结果还没等到晚上,白玉就来了。 她已经等不及了,虽然她不知道避子药的药性什么时候食用最好,但是她心底是觉得,越快越好的。 “姚婆。”白玉看着面前又苍老了几分的姚婆,心下一阵酸涩。 当初也是姚婆规劝着自己,所以现在才有了大少爷身边的通房丫鬟白玉,不然,恐怕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还在哪个角落,任人欺辱着。 “哎,孩子。”姚婆先是叹了口气,才把白玉拉到了自己面前打量,“你在少爷的身边待着不好吗?” 面对姚婆的疑问,白玉低下头沉默不语。 第61节 怎么算好?怎么算不好?如果就她自己一个人来说,只能说是得过且过,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多了一个弟弟,小宝还在外面等她,她不愿意时常面对着杀她父母的凶手。 是的,白玉觉得,唐若雪的死,褚潇是有责任的。 “姚婆,您别说了,我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药给我吧。”她伸出手。 没法子,姚婆也只有把药丸拿了出来,递到了白玉的手上。 “这?”白玉惊住了,避子药不是需要自己回来煮的吗?怎么用这么小一个瓶子装着? 她打开了白瓷瓶,倒出一颗圆滚滚的药丸,看了看,确实是一股药味儿。 心下安定,说不定,这是沈辞专门做的避子药,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姚婆眼神微闪,去了一旁给白玉倒了水来,“你这是吃的什么?” 白玉顿了顿,没有说实话,“是最近身体不舒服,葵水不太利索,让连翘出去给我找大夫拿的调理身子的药。” “身体不舒服,和大少爷说啊!你现在也算是大少爷身边儿得心的人儿了,怎么还让其他人去帮你拿药,这药啊,可不能乱吃的。” “嗯嗯,晓得了,姚婆,谢谢您。”白玉笑了笑。 吃了避子药,她心里的弦松懈了下来,才有了精力和姚婆说说笑笑。 等到褚明朗回府的时候,白玉都已经睡下了,不外乎,昨晚上真的是把她累得够呛,早上又起得早。 洗漱上了床,也就眨眼的功夫,就睡得不省人事。 连褚明朗进了小室里面的床头看了她许久,她都没有发现。 与赵家议亲相当顺利,明日,褚明朗就要去提亲了,所以他今天出去议亲,离开太仆府的时候,剩下的时间全在外面准备明日提亲用的物品。 就连褚夫人都让人开了仓库,选了几套祖上传下来的首饰给褚明朗。 零零散散的准备了六十三台聘礼,基本上都是虚的。 褚夫人来看过,这些聘礼算实打实的话,只有褚明珠的一半,“明朗,你这样做聘礼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将、军府是不会缺这点子聘礼的。 “没事,母亲,这是我与翩然说好了的。” 得了褚明朗的安抚,褚夫人没有再说。 这些聘礼看着都不好看,她也已经劝阻过,奈何褚明朗有自己的想法,那他就不再参与。 等到第二日一早,褚夫人带着褚明朗就去了赵家。 聘礼一一放到赵太仆面前的时候,他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褚少爷,你这提亲,好似并没有多大的诚意啊?” “哎呀爹爹!”赵翩然赶紧过来打圆场,把赵太仆哄得高高兴兴的,一时竟然把聘礼的事儿就这么轻松揭过。 两家的婚事,敲定了下来,还选择了最近的日子,也就是下个月初三。 等到褚明朗他们走之后,赵太仆和赵夫人才反应了过来,这似乎有些不对劲。 “儿啊,你真的要嫁给褚明朗?这将、军府往日里得的赏赐可不少,怎么这聘礼这么寒酸?”赵夫人担忧的对着聘礼东挑西拣。 “哼!我看啊,他们就是看不起我们家,女儿,你老实交代,怎么会看上褚明朗这个小子?我看他,压根就不是真心娶你的!”赵太仆也气得不行。 刚才被赵翩然轻松揭过,也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前,让两家难堪,这人一走,自家话也是关起门来说的。 听到父母的责问,一句句的都是在为自己着想,担心自己,赵翩然终于忍不住,落了泪,大哭着扑到赵夫人的怀里,“娘啊!我也不想嫁给褚明朗的,可是,可是我已经怀孕啦!” “啊!” “什么?” 赵太仆夫妇被自家女儿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得倒退两步,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第113章 新夫人入府 “儿啊!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赵夫人哭的不能自己。 这女子未婚失了贞洁,已经是不对,现在更别说赵翩然居然还怀了孕。 “行了,既然事已至此,还是早点嫁过去的好。”赵太仆不愧是太仆,就算刚才被惊着了,但是立马就缓和了下来,想通其中的关键之后,也不再想着对褚明朗挑三拣四了。 如果不早点成婚,这月份大了,那翩然的肚子,可就藏不住了。 赵翩然看到已经妥协的父母,心中纠结万分,他俩现在已经默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褚明朗的了,可是,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已经死去的司空允的啊! 她父母的年纪也大了,怕是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想了许久,赵翩然还是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 现在离下个月初三还有十多天的时间,这十多天的时间里,褚明朗忙的脚不沾地,那白玉就轻松了。 上次她被褚明朗宠幸之后,也不知她是怎么得罪了这位爷,就算是偶尔碰见,看她也不顺眼,经常用鼻孔对着她。 白玉忙着存钱挣钱,也没有时间去揣测大少爷的心情。 等到大婚前夜,褚明朗才松懈了下来。 这段时间太过于劳累,连他的身体都快吃不消了,睡之前叫来白玉,给他捶背揉肩。 白玉的手有劲,但是力道不重,按起来很得他心意。 加上明日即将完成一件大事,心情颇好,舒适的在床上眯起眼,“上次你替那个谁求了恩情,白玉,你自己有什么想替自己求的?” 如果白玉能多说两句,把他哄得高兴一些,说不定侧夫人,褚明朗都能许给她。 想到这儿心下顿住。 侧夫人的位置可不低了,对普通的通房丫鬟来说,除非是诞下子嗣,不然,那是万万不可能提到这个位份的。 他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对白玉,这么放纵,难道说是因为每个男人对第一个女人都会有深刻的印象? 替自己求? 白玉的手停了一瞬,又慢吞吞的动了起来,她倒是想替自己求,和连翘一样的,让她做个良民就好了。 但是她明白,在褚明朗这里,永远是不可能的事情。 “奴婢在将、军府吃得好睡得好,过得好,倒是没有什么想求的,不过少爷非要问我的话,倒是有一件事儿,我想求一求少爷。” “说说看。” “您也知道,我弟弟小宝在沈大夫那边,明日少爷大婚,也不用我在跟前伺候,我想去看看我弟弟可好?” 她还是试探着开了口。 褚明朗如果现在没问她要什么恩典的话,那她明天,就只能趁人不注意,悄悄的出府去,现在褚明朗答应下来的话,倒是会少了他许多麻烦。 不过,上次替连翘求恩典,她已经付出了许多,难道,这一次也要同上一次一样吗? 那可不行,褚明朗在床上简直没分寸,折腾一番下来,她明日定不能走远,说不定还会耽搁她的计划。 明日的机会,是她这么久以来,唯一能够出府,并且暂时让褚明朗不会大肆派人找她回去的机会。 听了白玉的话,褚明朗沉默了会儿,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那弟弟,从出生之后,你也没有去看过,明日府里人多嘈杂,你待着也确实不好,去是可以去,不过,得让卫宪陪着你去。” 没想到褚明朗还真的能够答应下来,不过白玉又犯了难,那卫宪可是褚明朗的左膀右臂,有武功在身,如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着,那她哪儿有机会逃跑,更别说还要带上小宝。 不过,她不能拒绝,一旦拒绝,绝对会引起褚明朗的怀疑,她还要高高兴兴的应承下来,“多谢少爷!” “嗯,要谢我就手上多使点儿劲儿,跟没吃饭一样。” 白玉的双手都泛红了,怎么可能没使劲,她又泄气似的使劲捶了两下。 如果现在这里躺着的是褚潇,她高低得用匕首捅两刀。 好在这次顾明亮顾忌着明日要娶亲,并没有动白玉,这倒是让她省去不少麻烦,不然的话,她都不知道用什么来拒绝。 翌日,天还没亮,外面就开始敲锣打鼓的响起了动静。 白玉赶紧起来帮着褚明朗穿衣戴冠。 褚明朗不喜繁华,这新郎的衣饰是一件纯红色的宽袖斜领袍子,只有袖口处用金丝绣了很普通的鸳鸯绣的图样,除此之外,腰间,也是一条绣着鸳鸯图案的金腰带。 正在白玉准备让他低下头给他戴冠的时候,他却用手挡了一下,白玉对上了一双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瞬间晃了晃神。 “不用带,就系上红色的发带就行了。” “少爷,这哪儿成啊?”一旁的绿柳也忙里抽空的过来看了一眼,正好听到褚明朗的话。 褚明朗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就让她闭了嘴,“是我成婚还是你成婚?我说不带就是不带。” 说完,自己拿过一旁的发带,随意的系上,然后听着外面的催促走了出去。 除了朝服的深红色,这种艳红色,像褚明朗这般沉稳不喜艳丽的男子,一般一生也只有在大婚的时候穿一次罢了,红色衬着他越发的俊朗和精神,眼神所到之处,皆是羞红脸的小丫鬟们。 新郎一走,院子里的人也稀稀拉拉的走了一半,白玉就站在屋子的门口看着那个远去的红色背影慢慢远去。 “白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卫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旁。 看来,褚明朗早就已经吩咐了他跟着白玉出府的事情。 “不急,等着少爷迎亲的时候再走吧,我也想去凑凑热闹呢。” 白玉的语气低沉,听在卫宪的心中却成为了另一种意思,他以为白玉是看着大少爷娶妻,心里不得劲,到时候想跟着一起去看看少爷的英姿罢了。 “好。” 这少爷娶了妻,那他身边就不止有白玉一个女人,妾终究是比不上原配妻子,更别说白玉这个通房丫鬟了,她一走出院子,就收到了许多议论与同情的目光。 大家都想看看,新夫人入府之后,白玉的下场会是什么。 第114章 逃! 就算平日里白玉与人为善,但是人们的罪恶心理总是占了上风,自古以来,落井下石的总要比雪中送炭的多得多。 更别说褚明朗长相俊美,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宠了白玉一个女子。 “哼,亏她以前霸占了大少爷,现下主母入了府,看她还有脸在大少爷面前做出她狐媚子的那套。” “一个通房丫鬟而已嘛,连妾娘子都算不上呢,到时候主母一不高兴,那不得把她给发卖出去了?” “嘻嘻,就算是把她发卖出去,那少爷的身边,也轮不到你啊!” “呸!就算是轮不上我,难道还能轮得到你不成?” 两个小丫头在一旁大声喧哗,前面是故意讲给白玉听的,后面就自顾自的打闹起来了。 第62节 “走吧。”白玉低垂下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些言语给伤着了,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一分。 只有卫宪知道,这些丫鬟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大少爷对白玉姑娘如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已经在褚明朗的身边待了数年,一直都是与他形影不离,就算是在褚明朗身边见不着他的身影,那他也一定是在暗处默默地保护着主子。 这还是第一次,主子给他下达的一个去保护一个姑娘,不用再守在他身边的命令。 可惜他嘴笨,不会安慰人,“姑娘,不用听那些人胡说八道的,等大少爷回来,你可以把这些丫鬟说的,都告诉少爷,少爷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嗯。”白玉点头应下。 这些话,又不是真刀真枪的,能伤的到她几分? 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将、军府了,又何必同这些小丫头计较。 因为是悄悄逃跑,所以白玉没敢带包裹,只是把平日里最值钱的朱钗带在了头上,总共也没多少。 只是样式不一,看起来十分杂乱,有些入不得眼。 现银全被她藏在了腰间里自缝的长条口袋里,有些重,但是不会让人看出来。 这次褚明朗不同她一起,白玉一个人是没有资格坐马车的,好在这将、军府离万和堂并不远,走路只需要半个时辰就到了。 出了将、军府的后门,白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越发的警惕,同卫宪一起钻入两边的行人中。 将、军府外面,原本是一条空巷,因着今日是将、军府与太仆家结为异姓之好,所以两边都站满了人,不仅仅是两家共同的亲朋好友,多的更是专程过来看热闹的。 等到天蒙蒙亮,褚明朗就骑着马从将、军府里出来了。 那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带着额头上带着花球,高大威猛。 褚明朗骑在马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是淡然的左右顾盼,偶然与人群中的白玉对上一眼,弯了弯唇角,仿佛在说,‘小丫头看本少爷今日是不是无比英俊潇洒’。 等到马儿远去,后面跟着的空空的花轿,人群也慢慢跟着围了上去。 白玉与卫宪亦然是。 上京很大,褚明朗带着花轿走完上京再到赵家去接新娘子,就已经是日头高挂,到了新娘子那边,还要闹一阵子,再回到将、军府,就已经临近夕阳落山的时候。 到了万和堂的时候,白玉和卫宪就停了下来,并不继续跟着娶亲队伍一起走。 “白玉,你怎么来了?”今日来看诊的人不多,多的是去凑嫁娶热闹的,所以白玉一进来,沈辞就瞧见了,只不过,他还看见了白玉身后跟着的男人,“这位是?” 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是哪里见过的了。 “这是卫宪,大少爷身边的侍卫,是大少爷让他跟着我的,沈大夫,我今日来,是想来看看小宝。” “哦,今日药堂没多少人,我就让秋言看着小宝了,跟我来吧。” 这万和堂就在上京街边儿,位置算不上好,算不上不好,只不过前面的店铺位置大,后面的院子也大,才让沈辞下定决心把药堂开在这里。 后面的院子房间不少,为的就是能够让稍微病重的病人一直住着,能够让沈辞随时随地都能注意到病人的情况。 而院子一角有两间独立的小屋,是秋言和沈辞的住处。 其中一间的门大大开着,一个木质的婴儿床上,小宝正躺在里面睡的香甜,秋言也在打盹儿,只不过手还是一摇一摇的推着,哄着小宝入睡。 “秋言?”沈辞上前唤了两声。 “啊?师父!”听到沈辞的声音,秋言立马蹦了起来,发现并不是他一人来的之后,朝后面看了看。 “秋言,这位白玉姑娘你也见过的,是小宝的亲姐姐,她今日来看看小宝。” “哦哦,好。”秋言闻言,立马站起身来,把婴儿床旁边的位置让给了白玉,但是眼睛却好奇的朝着卫宪看去。 沈辞并没有给秋言做过多的介绍,有些人,日后没了往来,也不必认识。 白玉上前,瞧着那睡着的小宝,圆滚滚的小脸蛋,睡的正香,小手也暖呼呼的。 可惜,这样安逸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可怜小宝才足月,就要跟着她东奔西跑。 想到此处,她立即皱起眉头,惊呼着捂住自己的肚子,咬紧牙关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白玉姐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秋言立马问道。 “没。”她有些难看的看了看屋子里的两个男人和一个男孩,最后还是忍不住一般开了口,“我肚子有些痛,想,想出恭。” “咳咳。”沈辞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儿咳嗽了两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带你去吧。” “嗯,谢谢沈大夫了。”白玉点了点头,站起身子跟在他的身后。 还没走到门口,那沈辞就转过了身子,“卫侍卫,白玉她一个女子要去方便,你作为男子,难不成还要寸步不离?” 卫宪的脸色微变,什么都没说,但是脚步停了下来,双手环在胸前抱着剑,看着白玉同沈辞远去。 白玉的弟弟都还在这里,她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没一会儿,却只看到沈辞一个人回来,他皱着眉上前,“白玉呢?” 沈辞听到他的责问倒是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白姑娘出恭,难不成我还要替你守着?” 第115章 逃奴 “你!”卫宪气得不行,又无法反驳。 女子本就在意名节,沈辞能够带路领着白玉去出恭,已经很出格了,万不能让他一个男子去守着的。 “你什么你,卫侍卫,你在担心什么?这白姑娘的弟弟都还在这儿呢?这可是亲弟弟!难不成你还担心白姑娘跑了不成?”沈辞说完,还笑了起来。 仿佛在笑卫宪担心得多余。 听了沈辞的话,卫宪压了压心中的不安,只得守在小宝的身边,等着白玉回来。 一开始,卫宪还能等得住,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烦躁的开始在房间里走动,连同小宝都被吵醒。 沈辞把小宝从婴儿床里面抱出来哄着,“秋言,你去看看,白姑娘是不是迷路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是!师父!”秋言得了声儿一骨碌的串了出去,卫宪抓都抓不住。 他更气了,转过身来紧紧的盯住沈辞,生怕他也要跟着跑。 好在小宝睡醒了饿了正哭闹,沈辞慢吞吞的去一旁的小炉子上面舀了一碗米糊糊出来喂他。 眼瞅着都快要吃中午饭了,白玉和秋言都没有回来,卫宪坐不住了,“怎么回事?白姑娘和你徒弟呢?” “卫侍卫,白姑娘不是出恭去了?你我不都知晓吗?我徒弟虽然去看了,但是他好歹是个男孩子了吧,也有可能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拉着说事儿去了,秋言这孩子看着小,这段时间在我身边也学到不少。” 沈辞说起事儿来侃侃而谈,卫宪没想到,这男人也能有这么多话! 他实在是心里不安的紧,走到了沈辞的面前,看着他还有襁褓里的孩子说道,“我出去看看,你带着孩子就在这里待着,哪儿也不能去。” “我带着孩子能去哪里?卫侍卫,这药堂,可是我的活招牌,我还想靠着这个药堂挣钱娶媳妇的。” 沈辞说的诚恳,卫宪也信了,这沈大夫的万和堂,已经是上京的活招牌了,就算他要跑,那药堂也跑不了。 想通之后,卫宪带着剑走了出去。 沈辞虽然没看,但是耳朵一直都听着动静,直到没了声响,他才赶紧把小宝抱好,拿出一旁柜子里的包裹赶紧出了门。 卫宪出了门就直奔茅厕。 药堂的茅厕就在后院的不远处,他走进之后,看见门关着,就只得离得远远的大声问了一句,“白姑娘?” 茅厕是用粗细不一的树干给搭起来的,相邻的两间,两间都是关着门的。 “白姑娘?”连着叫了两声,卫宪发现了不对劲,没人应,他只好硬着头皮慢慢上前,“白姑娘,我不知道你还在不在里面,我过来了,还希望你能够把衣服这些穿戴好。” 说完还没得到回应之后,卫宪暗道不好,大步上前,顾不上其他的,手上一使劲,两道门就被推开了,两根手指长的树枝落了地,细细的,怪不得他一推就推开了。 那树枝中央连着一根细长的头发,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看来,是白玉干的,沈辞的徒弟也一去不返,也不在这里,那他一定也参与在了其中! 卫宪赶紧又返了回去。 果然,房间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沈辞和小宝都不见了。 但是屋子里面的陈设一点儿都没动过,他什么都没带走。 卫宪赶紧又跑出去把周围的都找了一遍,才下了一个结论。 白玉跑了! 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的,他肯定逃不了干系,想到跟白玉一起逃走的沈辞,卫宪赶紧去药堂要人。 万和堂今日坐诊的是一位老者,除了秋言,其他药童都好好的待在万和堂。 卫宪心里着急,一上去就把老者抓在手里,“沈辞沈大夫呢?还有那个药童叫秋言的。” “啊?”老者本来正在问诊,一下子看到这串出来的年轻人,把他给问懵了,“沈大夫前几日就与这药堂的东家辞离了,今日我还瞧见他在后院的。” “东家?什么东家?”这一说法,直接把卫宪给震得愣在原地,这沈辞,不就是万和堂的大夫吗?这万和堂不就是沈辞开的吗? “东家,自然是这万和堂的东家啦!”老者看他打扰自己坐诊,一脸不善,让一旁的药童赶紧把他带出去,这年轻小伙子一看精神就好着呢,哪是来看病的?明明就是来找事儿的! 卫宪没办法,只得朝药童打听到了万和堂的事情。 原来,当初沈辞孤身一人来到上京之后,是想着要开药堂,可是上京的物价多贵啊,哪儿是他能开的起药堂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在城门口不远处,也就是望江楼旁边支了一个小摊子,望江楼进出的富贵人也多,一来二去还真的被他遇上了一个贵人。 那贵人见他年纪轻轻,一手银针医术不凡,就说出钱给他开一个药堂,他来坐诊就行了。 所以啊,这万和堂并不是沈辞的产业,他就是一打工的! 这万和堂和沈辞的名头一同打了出去,沈辞想要离开,东家也留不住,只得放了他去。 早在前些日子,沈辞就和东家说了,只不过和药堂的其他大夫和药童,都是今日早上要走时才说的。 卫宪听完,脑子嗡嗡作响,再也待不住,赶紧回去找大少爷去了。 褚明朗迎了亲之后,正在府里招待客人,卫宪赶紧凑到他耳边说了白玉的事情。 那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正打算把府里的侍卫派出去一半的时候,一抬眼就瞧见了一旁的褚将、军,然后突兀的笑了起来。 笑的阴森恐怖,有些吓人,和刚才宛如两个人一般。 是他小瞧了白玉这个丫头,没想到她一直没有打消要出府的念头,居然趁着今日逃出去不说,还连带着同沈辞一起跑了! 眼瞅着主子面色不善,卫宪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可要上报官府?” 第63节 “不用。”手中用来应付客人的酒被他一饮而尽,“等我忙完这段时日,亲自去把她给抓回来。” 卫宪说的报官府,就是把白玉的户贴拿到官府说一声,让白玉被作为逃奴处理。 第116章 离开上京 逃奴顾名思义就是逃跑的奴隶,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逃奴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要是主子上报了官府,那白玉的户籍会画像就会被抄录到天启国下面的各个县镇乃至乡村。 如果被人找到,那么白玉的下场只会比死更难受,生不如死。 好在白玉也足够聪明,在大婚当日,褚明朗无暇顾及她逃跑的事情,就算是等他忙完了这段时日,那她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一事,她已经计划许久。 包括了连翘的事情,都被她计算在了其中。 连翘出府,是第一则计划,她出府之后,就算不去帮白玉买避子药,那她也会让连翘帮忙给沈辞带一封信,信中白玉说,等到褚明朗大婚之日,她会想办法出府,然后过来把小宝一起带走,希望沈辞能够多准备一点儿小宝吃的东西,让她方便带着上路。 信是带到了,但是等到真正白玉来的那日时,沈辞才知道,信中所言不虚,白玉是真的要离开将、军府了。 沈辞在收到白玉的信的时候,就开始为她和自己准备着后路,所以才有了卫宪打听到的事情。 不过白玉身后跟着的卫宪,是突如其来的变故。 白玉当时说要去出恭,就是躲出去想办法去了,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把卫宪给引开的,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万全之策。 后面还是秋言找来,秋言看着人小,但是机灵得紧,沈辞本就打算带着秋言一起走,现下明白了白玉的难处,就想了一招调虎离山! 他直接带着白玉出了万和堂,去了平日里和师父一起去施粥的破庙,在走之前,他已经给师父递过眼色,师父一旦知晓他和白姐姐不见了,一定会想办法找过来的。 这也算是师徒二人之间的一个默契。 秋言也没有想到沈辞的动作那么快,他和白姐姐才到破庙不久,师父就带着小宝追上来了。 三人带着孩子,因为想着要长期跑路,连带着行李都没有多少,带的全是钱财。 “沈辞哥哥,你。”白玉看着带着小宝的沈辞,欲言又止。 这次的逃跑,她压根都没有想到沈辞会放弃万和堂,和她一起。 要知道,就算她现在跑出了上京,那褚明朗也不一定能够就这么放过她。 白玉知道,褚明朗表面是个君子,背地里却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 从平日里怎么欺辱她的模样就能看出。 “白玉,别说了,趁卫宪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赶紧走。”沈辞好似知晓白玉心中的想法,自己抱着小宝,把包裹递给了秋言,三人立即朝着外面走去。 门口就是沈辞买的马车,他刚刚就是坐的马车来的,人家卖马车的看他抱着一个孩子不方便驾车,还把他给送到了这门口才回去的。 现在的话,驾车的是秋言,沈辞抱着孩子坐在马车里面,马车看着小,但是空间很大,柜子桌子应有尽有,跑路不在话下,到时候晚上没得住处,三人都可以歇在马车上。 特别是马车的座位,设置的特别巧妙,挨着马车的屁股后面,里面的空间是空的,可以用来躲人。 出城的时候,白玉就是躲那里面。 白玉没有户贴,就是一个黑户,不能出城,但是现在天启国,国泰民安,除了边境来犯的那些小国,上京连个重要的案子也没有。 所以城门的进出都异常的松懈。 更别说沈辞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和守城的侍卫卖一波惨之后,又给了点儿好处,就顺顺当当的出城了。 出城之后,白玉就从座位里面的空处爬了出来,一边爬,一边压制不住的笑。 “嘿嘿。”出了上京,以往的那个无拘无束的白玉好似回来了,她调侃的朝着沈辞笑道,“媳妇刚生了孩子就把你抛弃了?你这带着娃娃去追媳妇?沈辞哥哥,没想到你编起故事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沈辞瞥了她一眼,佯装生气的说道,“你笑什么,我这还不是为了能够快点出城。”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白玉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但是说这句话,却带了十分的真心。 沈辞与她从小青梅竹马,如果没有这些意外,她会在村子里等着沈辞回来娶她,可惜偏偏出了这些事情。 就算是出了这么多事情,沈辞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她,知道她一个人去了上京也跟了过来,知道她在将、军府也想方设法的进入府中,只为确认她是不是在府里,直到现在,就算是知道她要逃离将、军府,他也会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名利,带着她远走高飞。 这样的沈辞,白玉怎么可能不感动。 但是也仅仅是感动而已。 少年的情谊早就被近来的所有事情打磨的所剩无几,仅剩下的,是白玉对沈辞的感激之情。 她没法儿给沈辞想要的,所以,在看到沈辞义无反顾的跟着她一起走的时候,她心中,是为难的。 在盘算着要离开上京的时候,沈辞就做好了路线准备,最终的目的,是巴蜀,但是他们不能直接回去,而是要去东边儿绕一圈。 沈辞想得很好,等到一回去,就告知爹娘,他把白玉找回来了,到时候再和白玉拜堂成亲,生儿育女。 所以能够和白玉一起离开上京,是沈辞最高兴的事情。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别说小宝和秋言了,就连白玉和沈辞都快吃不消。 因为白玉没有户籍,所以他们连城都没有进,只能在路上找一些离城近的乡村落脚。 沈辞就在村子里替人看病挣钱,秋言带着小宝,而白玉去了山上打猎。 等到以后回巴蜀,白玉要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一名猎户。 既不愁吃的,也不愁穿的。 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差不多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才在离巴蜀之地东侧的不远处一个名叫平安村的村里落了脚。 这期间,他们见着过好几次拿着他们画像的人找他们,为了掩人耳目,秋言被迫扮做了女孩子,只要没稳定下来,小宝只能在睡着的时候才被悄悄的抱着下马车透气。 所以这一路上几人也是小心翼翼,有惊无险。 第117章 打猎 巴蜀之地全都是崇山峻岭,山路弯曲连绵,平安村就在东侧的深山之中,消息落后,外面的事情进不到里面,里面的事情也传不出去。 非常适合隐居。 因为村子落后,所以只有一个蹩脚大夫,靠山吃山,村子里吃的都是山里面的东西,家家户户都是一把猎物的好手。 白玉他们是前几天才到的,到了之后找了村长租了一间小院子。 村子里许久都没有来新人了,村民也是十分的热情,特别是沈辞还是一个大夫。 所以村长当时以三十文钱一年的价格租给了白玉。 三十文钱,在上京都只可以供一个三人口的小户用四五天。 在这里没想到能租下这么大的房子。 沈辞现在给人看病也不用支摊子了,地方不大,村长给她们租房子的时候就已经打过招呼,现在大家都知道,新来的那个小伙子,是个大夫。 等到有人过来瞧病,秋言直接把人领进屋里就行了。 瞧病是能瞧的,但是村子比较落后,看病的药材,也没有。 在沈辞他们还没有来的时候,普通的止血还是蹩脚大夫传出来的,谁家被割伤了,直接抓一把地上的黄土盖在伤口处。 普通的感冒药,一般煮点薄荷和甘草就可以了。 薄荷和甘草村民们用着问题不大,毕竟大家都是做农活儿的,身体健硕,很少有人感冒。 就是止血的,用的比较多。 沈辞知晓他们连基本的止血都是用黄土的之后,自己和白玉时常轮流进到山里,去采三七,三七采回来之后,晒干磨成粉,对于止血可是好东西。 白玉不仅还要采三七,偶尔还能带回来一只野鸡和兔子。 最近这段时间,她的弓力又有长进。 早上,天还微微亮,白玉就准备出发,秋言一早就起来了,煮了几个鸡蛋,这鸡蛋还是上次沈辞给人家看病送的。 “白姐姐,你带个鸡蛋走吧?”秋言见着白玉要走,赶紧拿了一个鸡蛋上前。 “昨晚上吃的多,我现在不饿。”昨晚上吃的,是她从山里抓的兔子。 也许是尝到了甜头,吃饭的时候就与沈辞商量了一阵,今天又让她去山里一趟,看看还能不能抓到什么野货来改善伙食。 “你带着嘛,万一到时候饿了呢?”秋言不跟她客气,拿着鸡蛋的手已经被烫的通红。 白玉无奈,只得把鸡蛋拿过来,放到自己的腰间,准备饿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这村子附近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野味了,再想要猎点儿吃的,得走的远一点。 昨天白玉也走的远,一来一去的花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今天她捡了与昨天不同的路,没有走往常村民们走的山路,反而是东拐西拐的,绕着山往后面走。 后山去的人少,因为比较陡峭,稍不留神就能从山坡上往下滚。 到时候得不偿失,才是真的,所以连条能走的路都没有。 杂草丛生,白玉走的万分艰难。 离开上京之后,白玉的穿着是越来越简便。 到了平安村更甚,以往的衣服,都在路上被变卖了,现在她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长袖短裙,裤子下面套着一件同色系的裤子,脚下踩着一双靴子。 头发也被盘到了顶上,像一个书生头,用黑色的布带绑着。 就连皮肤都晒黑了些,瘦了,更有精神了。 眸子比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更亮。 就连这几日沈辞都不禁感叹着,以往在老家,那个上树下水的白玉妹妹又回来了。 白玉的背上背了一个背篓,专门用来装东西的,不大,里面还放了一把弓箭和几只箭羽。 因为山里的条件有限,这几只箭羽是找村里的猎户买的,还只能反复利用。 要是丢了一根,还得花钱找人重新做。 箭羽好弄,随便找根木头就做出来了,只有箭头,不好得。 就这几只弓箭和箭羽还花了五十文,比他们租的一年的房租都多了。 没走两步,前边儿就出现了一只灰兔,野兔的毛色杂,灰色带着点儿白,比昨天她打的那只还要小一些。 但是她们初来乍到,又没有养鸡养鸭,只得去村民家里用钱财买点儿肉吃,村里人家肉也不多,所以大部分还是得靠白玉上山打猎。 小点儿就小点儿吧,总比没有得好。 第64节 想起昨天晚上那只兔子的滋味,白玉咽了咽口水。 小心翼翼的把弓箭从背篓里取出来,对着正在吃草的小兔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瞄准,拉开弓箭。 射出去的一瞬间,那兔子居然蹦了下,刚好与箭羽擦身而过。 又感受到危险,立马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白玉想骂人了,这兔子的运气,比她都还要好! 她赶紧上前捡起箭羽,追着兔子跑了出去。 这只兔子,她可不能放过,至少追得上啊! 要是碰见个野鸡的话,第一次没有射中,那她追都不会追了,因为野鸡会飞,三两下就飞的不见了影。 好在白玉眼睛尖,一时半会都没有被这小兔子给甩掉,追着追着,居然还追到了一个山洞里面。 小灰兔蹦蹦跳跳的朝着山洞里面跳了进去。 这山洞蛮大的,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白玉站在门口犹豫不决,要是说危险,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连兔子这样胆小怕事的都能进去,但是说没有危险,那也不见得。 万一是那兔子被她逼着慌不择路的才逃进去的呢?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里面的响动,白玉才下定了决心进去。 眼皮子底下的肉,可不能让她给丢了! 就算她不吃,秋言也得吃。 秋言这么一个半大的小伙子,最近跟着她们东奔西跑,还帮忙带孩子,都瘦了。 得多找一些肉给他补补才好。 一边儿想着,白玉慢慢的朝着洞穴里面走了进去。 现下太阳已经出来,但是一进洞穴里面,那些阳光像是被隔绝在了外面。 里面阴暗潮湿,地上的杂草让她的脚步声微不可闻。 那兔子就在离洞口的不远处,白玉再一次拉开弓箭,这一次可不能让它给逃了,动作迅速,一击命中。 第118章 捡了一个男人 “真好,今晚又有肉吃了!”白玉喜笑颜开,收了弓上前捡起小灰兔子,自言自语道。 小兔子不大,差不多只有一斤左右,那箭羽,正好射到它的腿,让它跑不了。 箭羽扯出来之后,小兔子被她往后一抛,落到了背篓里。 白玉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又蹲下,把手上的血擦到地上的杂草上,杂草潮湿,上面带着露水,擦两下就只剩下了水渍。 弄干净了之后,站起身,调整了背篓的带子之后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这山洞后面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 白玉瞬间汗毛倒立,难道说这山洞里还真的有什么大型野兽不成? 她先是一步步的往外挪动,看着外面洞口洒下的阳光,近在咫尺。 有危险! 她已经顾不上其他了,直接拔腿就跑。 可惜没跑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扑到了地上。 背篓也摔到了一旁,弓箭落了一地,那受伤的小兔子也趁机蹦跶了两下想逃跑。 是人,不是野兽,白玉心底松了一口气,可就算是人,好像也不是一个好人? 白玉被压在地下不能动弹,脖子上好像还被抵了一把刀。 刀身冰冷,抵在她的脖颈处,身后的人手上使了劲,就传来微微疼痛。 “你是谁?” 原来,压着她的,是个男人,声音嘶哑,浑身滚烫,就算是没看见,白玉也知道,这男人的状态不太对。 “我,我是附近的村民,好汉,能不能把刀拿开一点儿?”白玉沉了沉嗓子,没有一点儿娇滴滴的模样。 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只是男人的喘气声越来越粗,刀好像割的越来越深,难道说,将、军府她都逃出来了,难道今日她却要死在这个穷山沟沟里? 还连被杀死后仇人的模样都不知晓?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白玉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的时候,刀却落到了地上,沾了点儿血迹,不多,看来她脖子的口子不深。 身后的男人也没了动静。 白玉赶紧把他甩到一边儿,自己拿起了地上的那把刀,正准备要翻身做主把人给杀了的时候,却发现,这人穿着一身纯黑的里衣,头发散乱,紧闭双眼。 司空允! 这人居然是司空允? 拿起的刀慢慢放下,白玉上前查看司空允的情况。 司空允浑身滚烫,烧的不轻,衣服上全是干成一块儿一块儿的血迹,纯黑色的劲装被他穿的在阳光下已经隐约能看到红色。 双眼紧闭,眉头紧皱,脸上还有一些血迹。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怎么会现在在这个穷山僻壤的山洞里面? 白玉不清楚,但是她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他还是司空允,天启国的英雄,日后还有可能代替褚潇的栋梁之材。 绝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打定主意之后,白玉把小兔子和弓箭捡回了背篓里面,扶着司空允慢慢往村子里走。 司空允在发烧,好像已经烧的神志不清,迷迷糊糊,浑身使不上劲儿。 要是一个月前,白玉是万万不可能扶得动的,但是这一个月以来,白玉已经恢复到了从前的身体状况,虽说有些吃力,但是还是在太阳落山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殆尽之前,把司空允带回了村子里。 一进村子,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村子里的男人都干活儿去了还没回来,就算是有女人想上前帮忙,也怕惹事。 毕竟现在除了司空允,白玉的手上,脸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 她们只得朝着沈辞住的地方跑去。 “沈大夫!沈大夫不好了!”村里的女人没有裹小脚,那跑起来是飞快的。 “怎么了婶子?”秋言也抱着小宝站在沈辞的身后,脸色不大好看。 难道是说,上京那边的人,找过来了? “你家白玉,从山上捡了一个男人回来!”说罢,面上虽然是惊恐的模样,但是眼底,是怎么都遮不住的好奇。 白玉和沈辞才进村子的时候,她们早就在村长那里打听过了,说二人的关系是表哥表妹,那半大的小孩是表哥身边跟着的学童。 但是那襁褓里的婴儿可没说。 所以啊,她们就猜,说不定是表哥表妹没错,但是是私奔过来的表哥表妹! 不然,这女的漂亮,男的俊朗不说,还是个大夫,到这个穷山僻壤来做什么。 肯定是私奔过来的啊! 平日里也没机会多接触,现下看到女的居然从山上捡回来一个陌生男子,多的是看好戏的态度。 沈辞和秋言听到大婶的话,脸色变了变,“你带着小宝就在家里,我去看看。” 说着,沈辞就跟着那报信的大婶往外走,没走多久,就和带着司空允的白玉碰了个正着。 他赶紧上前接过司空允,正要说话,就被白玉给打断了,“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沈辞看了看,白玉身后跟着的,可是一群看热闹的,只得闭了嘴,扶着司空允往屋子里走。 等到把人弄进屋里,白玉转过身子敷衍的朝着门外看戏的人群笑了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家都回家去吧,该做饭了。” 说完,毫不留情的把大门给关上。 人群四散开去,有些没看够的还开始讨论起来。 “哎呀你看见没,好多的血啊!” “那可不是!新来的那丫头身上也沾了不少。” “你们说,这人是好的还是坏的啊?什么模样的我也没有看清。” “管他好的坏的,看起来就已经活不久了。” “那她捡一个死人回来不是更晦气?” “走了走了,回去做饭了。”刚才报信的那大婶上前说道,“人家丫头说得对,这可是件积德的事情,你们就别乱嚼舌根了,回去吧。” “我说李婶,平日里就属你最喜欢凑热闹了,这热闹没得看了,你就开始撵我们了是吧!” “就是。” 李婶听了群伐,也是灰溜溜的走了。 紧闭的大门背后,沈辞赶紧把司空允扶到了床上,然后双手一扯,衣裳被撕碎。 司空允的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伤,刀伤,剑伤,肩膀处还有一个血洞,应该是箭羽拔掉之后留下来的。 第119章 再一次死掉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伤痕,白玉双手捂住嘴,怕自己哭出的声音,打扰到正在诊断的沈辞。 这可是天启国的英雄啊! 居然被褚潇弄成了这般模样。 也很难想象如果不是白玉今天执着于去追那只小灰兔,那在山洞里面的司空允,怕真的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好在前几日陆续采到的三七药材不少,弄成粉末之后止血也快。 等到沈辞的收了针,擦去额角的汗,他才开口说道,“他身上的伤倒没什么大事儿,都是皮外伤,但是他的太阳穴遭到了重击,可能会有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第65节 “现在还不知道。”沈辞摇摇头,“可能会失聪,可能会失明,要等他醒来之后才知晓了。” 一旁的秋言已经把小宝哄睡,走过来帮忙同沈辞一起把司空允的衣服换下,白玉身为女子,自然是不方便继续待在屋里。 她走到门外,望着夜色,渐渐出神。 吱呀~。 门被打开,沈辞走了出来,秋言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快步穿过,走到小院子一旁的墙角,把司空允换下来的衣裳,一把火烧掉。 “他的伤,能处理的,我都处理好了,现在就等着他醒过来看情况了,暂时退了热,但是也不知道他多久才能醒的来,而且他伤口裸露在外面的时间久,已经感染了,今晚上肯定会有反复发烧的情况。”沈辞认认真真的和白玉说道,“白玉,这人是司空允,传言中,他不是死了吗?” 果然,沈辞在上京的时候,因为他医术高超,经常被达官贵人请到府中诊治,能认识司空允也不奇怪。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玉把今天在山上是怎么碰到司空允的仔仔细细都说了出来。 “他现在这副模样,一定是褚潇干的好事,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反倒是被自己人给害了,那他为什么不回到军队里面去?”秋言在一旁也是愤愤不平。 “说不定,害他的,就是军队里面的人。”毕竟军队里还是有很多褚潇的人,就算没有官职,但是耐不住成群结队的暗杀,沈辞说完之后看了白玉一眼,“等会儿吃了饭今夜我就在这里守着,万一司空允发热了我也能够及时的处理。” “嗯,好。”白玉也没有和她谦让,两个男子大抵方便一些。 等到了第二日的时候,日头都高高挂着了,司空允都还没有醒转的模样,沈辞和白玉就有些着急了。 “三天,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三天,如果这三天里他还是醒不过来的话,那就准备给他办后事吧。” 司空允会流落到这般境地,也是沈辞没能想到的,刚才他一个人在屋里给他换药的时候,别说前面,就连背后,都没有一块儿完整的好肉。 全都是伤痕,好在这些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有太阳穴的那一处和伤口的感染,最为危险。 他没有告诉白玉的是,司空允的模样,看起来起码在外待了一个月,胃部按下去还有一些未消化的,摸起来像是石块儿一样的。 “你先去休息会儿,这里我来替你一替。”沈辞的眼下已经青黑一片,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听到白玉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再推辞。 昨夜里他为了一直注意着司空允发热情况,连打盹儿都没有打,一直全神贯注的,比往常赶路都还要累。 沈辞回了自己的屋子,秋言带着小宝,白玉就上前推开了门。 屋里熏着艾草,床榻上,司空允浑身上下都缠着布带,只有一些浅的伤口就这么露在外面,上了药之后沈辞也没有去裹起来。 白玉走上前,先是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还是有些高,然后去打了水过来,拧干帕子帮忙降温。 擦了一遍身体之后,司空允的温度就稍稍降了下来。 扶桑国,就在巴蜀之地的不远处,司空允出征,征的就是南边儿,他受了伤走不远在这里出现其实也没有奇怪的。 好在他的命大,这么久以来他风餐露宿带着一身的伤都还挺了过来。 等他伤好了,白玉一定要和他约法三章,绝对不能让透露她在平安村的消息,不然,褚明朗绝对不会放过她。 不过,就算司空允这次被她们救了回来,那后面怎么活着回上京,都是一件麻烦事儿。 她正在思索间,慢慢的突然感觉到床上有了动静。 原来司空允又开始反复发起热来,浑身烧的通红,额头明明冒着汗嘴里却一个劲儿叫冷。 白玉赶紧去柜子里拿出一床新做的被子,把它盖到了司空允的身上,这才让他感觉好受了些。 要知道,现在已经进入了六月初,再过不久就是夏至了,谁还能盖得住这么厚的被子。 “冷,好冷。”就算是这样,没一会儿司空允又开始叫冷。 “怎么会这样?”白玉不解,只能用帕子擦去司空允额头的冷汗。 也许感觉到了头上的动静,司空允立即把她的手抓住,然后被子一掀,白玉就这么被他压在了身下。 “司空允!”她惊呼一声,帕子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另一只手虚虚的撑住司空允的身体。 白玉怕一使劲,他身上昨日才包扎好的伤口又给崩裂。 现在那些白色的布带,已经渗了些血出来。 司空允明明睁着一双眼睛,但是他的手还是摸索了两下,才放到白玉的脖子上,然后收缩。 “司空允!” 白玉慌了,也不管会不会让他的伤口裂开,使劲拍打在他的胸口。 司空允觉得自己好疼,浑身上下都疼,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再一次死掉,但是就算他死,他也要拉一个暗杀他的人作为垫背的! 手下一使劲,白玉张着嘴,叫也叫不出来,双腿不停的挣扎着。 好在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秋言送了早饭过来,一进门就看到被压在床上的白玉姐姐被掐着脖子,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样。 “白玉姐姐!”秋言赶紧上前,碗带着白粥摔落在地, 第120章 看不见听不见 司空允发着热身上滚烫不说,虽然看起来是使不上劲,但是手上的劲头还不小,秋言来拉了好几次都拉不动。 他毕竟也还只是一个孩子。 没得法,他只好拿起刚才端粥的木盘砸在了司空允的脑后。 司空允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咳咳!”白玉爬起来,捂住自己的脖子,看着倒在一边儿的司空允,“他,他不会死了吧?” 他倒在床上没得动静,白玉也是害怕,这人浑身都是伤,刚才情急之下秋言的那一下也不轻。 秋言闻言上前探了探脖颈处,滚烫中带着强力的脉搏跳动,“没死,白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烧糊涂了,把我当成敌人了。”白玉也是能够理解,像司空允现在的情况,遭了自己的人的暗算,又发着热恍恍惚惚的,谁都不会相信,可能觉得白玉就是来杀他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去叫师父?” “算了,这人都晕过去了,现在也没事儿了,等他退热了再看看吧。” “嗯,好吧。”秋言点点头答应下来。 他把地上处理干净之后,本来还是不放心白玉一个人守在这里,但是外面好像又来了好些看病的人。 所以屋里又只剩下了司空允和白玉二人。 这一次白玉有了前车之鉴,帮着擦了身上之后,离得远远地,不让他有伤害自己的可能。 外边儿那些村民,也不是来看病的,多的,是来打听昨天白玉带回来的那个男人的消息的。 村子也就那么大,平时都是家里长家里短的,一个八卦翻来覆去的都琢磨透了,好不容易才来了这么稀奇的一大家子。 又有白玉从山上捡回来一个男人的事件,这些婆婆婶婶都想看看这男人到底是死是活。 死了也就算了,那地里随便一埋也就完事儿。 要是活了的话,救命之恩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那沈大夫可就难过了。 秋言虽然年纪小,但是聪慧啊,一看这些婆婆婶子一个个叫嚣着说自己这里疼那里疼,眼睛却直溜溜的往院子里面看,那他就知道这些人是真的病还是装的病了。 很生气,但是没有办法。 他们几人在平安村里,除了这院子是租的村长的,其他也没得一个靠山,给这些村民看病收费也是极低,就算是她们想看热闹,也不能把人给撵回去不是。 不如,让她们真的‘病’一回好了。 心底有了打算,秋言就开始让她们一个个排队看‘病’。 白玉在屋里也没有闲着,手上拿了一本游记看,这些游记上的事物,虽说是杜撰的,但是地图却是真的。 她正拿着地图研究着,万一平安村待不下去了,还得好好找找后路才行。 床上的司空允因为刚才的动作,伤口撕裂之后又开始疼痛,皱着眉头慢慢睁开眼,然后晕沉沉的撑了起来。 “你醒了?”白玉听到动静也放下书走了过来。 但是司空允并没有搭理他,虽说已经睁开了双眼,但是双手还是在床上摸索着,然后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哎?你的伤还没有好呢,不躺在床上下来做什么?”一边儿说着,白玉上前赶紧扶住司空允。 好在她动作快,不然的话,司空允这可能会直接摔到地上。 司空允突然察觉到有人在他的旁边,可还是他的脑袋晕的厉害,只能轻声的道一声谢。 “司空允?”白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司空允的眼睛果然如同沈辞说的那般,失明了,而且她都说了好几次话,司空允就跟听不到一样,叫了一遍她没得到回应之后,又故意凑到司空允的耳边大喊大叫了一番,“喂!” 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时候,白玉就明白了,这司空允真的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这不仅失明了,还失聪了! 无奈,她牵起司空允的手,指尖落到他摊开的手掌上,慢慢写到:你的太阳穴遭受了重击,现在是暂时失明和失聪了。 司空允在白玉的指尖落在他掌心的时候就定了下来,然后仔细的感受着她的动作,等他写完之后,他才皱起眉头,抿着唇有些不知所措。 白玉看到他这个模样又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司空允吗? 没了眼睛和耳朵,就跟个废人别无两样。 “多谢少侠相救,来日等我痊愈,一定会重重谢你!”司空允思索了半晌,才缓缓说道。 可能是因为失聪的原因,他自己说话不觉得,但是白玉听着,声音就有些大了。 少侠?既然是把他当做男子了? 这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司空允现在看不见听不见的,就让他把自己当做男子吧,那就等在他好之前离开平安村,这样的话,他就不知道到底是谁救的他,到时候他回去也不会把她给供出来! 可真是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白玉又拉起司空允的手掌写道:没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在山上打猎的时候碰见你的,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我小白就行了。 “小白,我叫,我叫赵允。” 赵允?看来司空允也没有那么傻,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名。 “臭小子!我就脑袋疼而已,你给我开这么多药?要吃死老娘吗?” “是啊是啊!我不过就是胳膊疼,怎么也给我开这么多药啊?” 白玉这里刚和司空自我介绍完,外面就响起了吵闹声。 你在屋子里别出来,我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了。慌忙的在司空允手上写完之后,白玉推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她特地压低了声音,沈辞都累了一晚上了,到现在还休息着。 第66节 “小白姑娘啊!你来评评理,小言这臭小子,我就一个头疼,他居然给我开了五十文钱的药!” “是啊!我这胳膊疼居然给我开了六十文钱的药!沈大夫在的时候都没这么狮子大开口呢!” 听了这些话,秋言还十分不服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那你们可以等到我师父休息好了再来看啊,我刚才也说了,是你们自己说的,现在看,我看你们,就是想来热闹的罢了!一个个的根本没病!” 第121章 养伤 秋言对这些老虔婆可不带客气的,那些婆婆婶子听了秋言的话,也是一个个的面红耳赤。 她们以为,秋言也就是沈大夫的小徒弟罢了,能看得出什么病,结果没想到,直接就一语道破,丝毫不给她们留情面的。 白玉看了看秋言,又看了看一个个站在门口的婆婆婶子,笑了笑,“各位婆婆婶子,你们也是知晓的,我在山上捡了一个病人回来,那沈大夫也是好心,昨晚上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整夜,到现在都还在休息着呢,您们要是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可以等沈大夫醒了再过来瞧,秋言也就一个小孩子,小孩子的话,您们可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比起秋言来,那白玉的话可要好听的太多,而且人也长得漂亮温柔,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她们没读过书,不晓得怎么形容,只知道,听了白玉的话,心里可就舒坦多了。 “好吧,看在小白的面子上,臭小子,这次我们就不和你计较了!再有下次,看我不扒了你的裤子用树枝抽你屁股!” “略略略!”秋言还朝着那些婆婆婶子的身影吐舌头。 “好了秋言。”白玉也不满的皱起眉,“我们来之前都说了,要和他们好好相处的,就算她们要看热闹,你直接说沈大夫休息着,暂时不看不就行了?” 惹恼了这些婆婆婶子,那可真是太没有必要了。 “我这不是看着就烦吗,特别是那个李婶,一天天跟狗似的,我们家稍微有点儿什么动静,就在外面扒着。”秋言也是无奈,等到一抬头,却看到那屋子的门口站着的,不正是白玉姐姐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吗? “怎么了?”白玉朝着秋言惊讶的目光望去,只见司空允摸索着正朝着外面走,“小心!” 眼看着就要踏空,白玉赶紧上前扶住。 司空允眼前一片黑暗,只觉得自己的怀里闯进了一个满是香气的身子,是小白吗?小白这么小?感觉也很矮,不知道年纪有多大,自己的事情会不会让他被父母责骂。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屋子里吗?”刚说完,白玉才想起来,这人听不见,只得拿起他的手掌写。 “屋子里有些闷,我想着就在门口站着透透气,不好意思小白兄弟,又给你添麻烦了。”司空允紧皱着眉头说道。 白玉还没有说话,秋言就走了过来,“他,他醒了?” “嗯。”白玉点点头,“你叫他赵允哥哥就行了。”想了会儿又笑了笑,“也不用叫,反正他现在看不见也听不见。” “啊?看不见也听不见?”秋言也没有想到司空允会这么惨,“那我去叫师父来看看?” “沈辞哥哥不是还睡着吗?还是先不要打扰他算了?” 结果白玉这里刚说完,沈辞就整理着衣服从旁边走了出来,“我已经醒了。” 他径直走到司空允的面前,不着声色的把白玉挤到一旁,在他的手上比划着:我是大夫,来给你看看身体情况,先跟我进去。 然后把司空允扶进了屋子里。 先是查看了他的耳朵,然后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司空允的眼睛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就是双眼无神,看不见任何东西。 “怎么样了?”白玉在一旁问道。 “只能每天配合我针灸慢慢养着看情况了,好不好得了现在说不准。” “嗯,明白了。”能保住一条命已经很好了,现在就算是失去了耳朵和眼睛,至少他有活下去的机会。 至于这伤嘛,确实也是能慢慢养。 秋言端了一份粥给司空允,司空允婉拒了让人喂,自己跟自己开始较劲。 好在桌子上就他一个人,就算是吃的到处都是,也不会殃及到其他。 “白玉,你怎么想的?他这伤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难道你要让他一直待在这里?”沈辞没忍得住,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难道他伤都还没好,你就要让他离开吗?”白玉没有回答,反而反问沈辞,“而且就算他走,他现在又能走到哪里去?听不到也看不见的,怕才出这个村子这座山,就会被杀,沈辞哥哥,司空允为国征战,难道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看着面前的男人,白玉突然觉得,沈辞变了。 沈辞在以往,作为大夫,什么都为着病人作想,现在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司空允就算只看身上的外伤,至少也要养一个月左右,他现在的这番架势,不就是想要司空允尽早离开吗? 还好,司空允又聋又瞎,不然,按照他的性格,哪里还会管自己身上有没有伤,绝对是,你让我走,我便走罢。 听了白玉的话,沈辞也注意到了自己说的不对劲,脸色难看的走了出去。 吃过中午饭,沈辞就打开了大门,在门口支了一张桌子问诊。 果不其然,上午的那些婆婆婶子还是凑了过来。 这一次看见是换了沈大夫,她们都不敢装病作妖了,但是又想打听一下山上被白玉捡回来的那个男人,就把李婶给推了出来。 李婶尴尬的笑着,坐到了沈辞面前,伸出手。 “李婶,可是有哪儿不舒服?”沈辞轻轻地问道。 “哎呀,我哪有....”她刚准备说真话,结果后背就被人捏了一块儿,疼的她差点站起来,“对对对,我,我,我浑身都不对劲!”反正这话都已经说出来了,那她只有乱编下去,“沈大夫你给我看看吧,我就觉得身上有点不对劲。” 说完还扭了扭身子,浑身不得劲。 “噗!”秋言直接在后面笑了出来,丝毫不给面子,“李婶,你今天不是还说胳膊疼?胳膊疼是大事儿啊!说不定就断了呢,得好好让我师父给瞧瞧!” “秋言。”沈辞轻呵了一声,把手搭在了李婶的脉搏上。 李婶身后的手又开始作乱了,而且还不止一只! 她只好看着面前这个儒雅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小沈啊,你家白玉带回来的那个男人,醒了没有啊?” 第122章 赖上 “醒了。”沈辞点点头应着。 “那,那他是哪儿的人啊?怎么会伤的那么厉害,哎哟你是没看见,小白把他带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沾了许多血呢!长得俊俏不?”李婶又接着问。 前面的问的,倒是没什么问题,打听打听人家的一些信息,怎么到了最后还要问人家长得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他受了刺激,听不见,又说不了话。” “啊!又聋又瞎啊?”真的白瞎了! 身后的一群老太婆也十分惋惜。 她们还以为能有什么八卦呢,这又聋又瞎,就算是长得俊朗,只比俊朗的话,小沈也绝对不可能差的。 “李婶,你的火气比较旺盛,平日里最好心平气和一些,我这给你开两贴药拿回去喝喝。”沈辞把完脉就开始写药方子。 李婶也没想到啊,这还真的被沈辞给诊出病来了! “我这病,开的药,不贵吧?”她小心翼翼的往前探了探。 “不贵,三文钱。” “哦,那还好那还好。”李婶心下安定,又斜了秋言一眼。 那个臭小子,上午居然搞敲诈!那是想吃她的肉还是想喝她的血啊!一开口就是几十文! 完全没有医德! 还是小沈好啊! 李婶左看右看,见没有看到白玉,才凑到沈辞的耳边继续说,“小沈,小白和你的心肠都好,但是啊,那人捡回来,治好了就让他赶紧走,那可别赖上小白就糟了!” 白玉与沈辞二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她们两个心肠又好,不管是私奔来的还是怎么样,这里的村民对他们的印象都很好,不在乎这些,就连李婶这样的八卦头子,也想让他俩好好的把日子给过好。 “嗯,谢谢李婶。”沈辞这才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李婶作为八卦头子,已经打听到大家想听的话,那后面的‘病患’一哄而散。 瞬间门口空荡荡一片,一个人都没有了。 沈辞这才慢慢的收起银针和药箱,连带着笔墨纸砚全部收拾好。 “师父,你既然不想让那人一直在我们院子里,那为什么不再找村长伯伯重新租一间小房子,让那人住进去呢?”秋言不解的问道。 他可不像白玉那样没眼神,对于师父,他瞧得清楚明白,虽说白玉姐姐把那男人带回来的时候,师父是帮着救人,但是自从他睡一觉起来之后。 看那男人的眼神就不对味了。 特别是白玉姐姐还老护着那男人! “秋言,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白玉是不可能同意的。 在她心里,司空允是个英雄,她自愿去照顾他的。 如果沈辞真的如秋言那样说的去和她谈了的话,那在白玉的心里,他的印象可要更加的不好。 而且白玉还有可能同司空允一起搬出去。 到时候,他看着岂不是更生气? “哼!”秋言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反正看着司空允的眼神是越来越不善。 司空允又聋又瞎,哪里能晓得这几人之间的不对劲,每天吃吃喝喝,在小院子里转转养病。 一天下来,做的最多的,居然是和白玉聊天。 等到伤都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司空允想提出想出去走走转转。 院子里太小了,就算围绕着转好几圈,他也觉得压抑。 白玉一口答应下来,正当二人准备出门的时候,沈辞走了出来,递给白玉一根木棍。 “这是?”白玉疑惑不解的问道。 “你打算带他出去,怎么扶着他?” “抓着他手不就行了?”等到说完的时候,白玉才意识到了不妥当。 虽然这平安村是穷乡僻壤,但是也不是民风那么开放,特别是还有李婶这种八卦头子,再一传二传的,到时候可能会变成白玉这个私奔而来的女子吃着锅里的看着别人碗里的。 那这时候,她就知晓了沈辞递给她的树枝的用处。 白玉把树枝的一头放到了司空允的手上,另一端被自己拿着,然后她走在前面,带着人慢慢往外走。 这时候就轮到司空允不解了,这是怎么意思? 不过一踏出院子里,慢慢往外走,他就能感受到,闻到外面的花香,还有各家各户的烟火气息。 第67节 往日里紧皱的眉头,总是松懈了些。 “哎哟!小白,这就是你从山上捡回来的那个男人啊?”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做饭,白玉带着司空允朝着一户户的门前走过,听到李婶的大嗓子,立马都跑出来看热闹。 “是。”白玉笑眯眯的回着李婶。 “哎哟,看起来还是挺俊朗的啊!” “可不是!不过啊,说起来还是小沈更好看一些!” “嗐!他哪儿能和小沈比啊?” 司空允今日也只是穿了一件长袖斜领的黑色单衣,头发松松垮垮的捆在身后,还是秋言心不甘情不愿的帮他打理的,没办法,如果不是他的话,那白玉姐姐肯定要亲自动手。 束冠这种事情,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帮别人束的。 他的眉眼俊朗板正,只是双眼无神,手拿着树枝,走的甚慢。 白玉听了这些婆婆婶子的话只能打着哈哈。 一边走着一边儿保持微笑。 司空允走的慢,也感觉到前面的人一直在迁就着自己,也许是因为出来转了,闻到这些烟火气息,多日来的紧绷精神松懈下来。 耳朵里居然慢慢有了声响。 开始是一阵耳鸣,慢慢的耳鸣消失,是不约而同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直到听得越来越清晰。 前面人说的话,也随之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嗯,我就带着他出来走走,吹吹风,伤?伤还没好完呢,应该快了,就是眼睛和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哎呀,那如果一直好不了可怎么办啊?”这位婶子是向来与李婶交好的婶子,那八卦程度不下于李婶,上次怂恿李婶去看病,怂恿的最厉害的,就是她。 “会好的,难道小沈大夫的医术您都不相信了?”白玉笑的爽朗。 不管治不治得好,她都不愿意有人去贬低沈辞。 第123章 崴脚 “是是是,嘿嘿。”那婶子也不太好意思继续说了。 小白说的也没错,小沈大夫的医术,那可是顶顶好的,在他们没有来的时候,就村里的那个蹩脚大夫,看了跟没看似的,用处不大。 小沈大夫就不一样了,来了之后,不管是大病还是小病,只要是拿了药,保管治得好! 现在整个村子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小沈大夫! 过了村子,就是小山坡,山坡上种了许多稻田与菜地,重峦叠嶂,看起来一块块整整齐齐的,十分赏心悦目。 可惜了,司空允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不说,还听不见,这一路上就安安静静的。 在田野边儿站了一小会儿,感觉到微风拂过脸庞,她闭上眼享受着,这就是自由自在的感觉,将、军府,她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 休息了会儿,她俩就开始往回走。 上山坡的路还比较好走,下山坡就不太好走了,山坡陡峭,一不小心就会跌落到下面一处。 白玉就算是万分小心,也没忍住崴了脚,“嘶。” 她疼痛的揉了揉,站起来,等着回去让沈辞看一看,没想到司空允听到了动静,“你没事儿吧?” “没事,我就是脚崴了。”白玉动了动脚踝,痛的龇牙咧嘴,突然想起司空允也听不见,只在他手心写道没事二字。 多的她也没写,不想让他跟着担心,毕竟他还又聋又瞎。 她没写,司空允也没有多问,毕竟就算听见了,她明明是个女孩子,为什么当初他醒来的时候,叫她小兄弟她也没有反驳。 那说明,这个姑娘并不想在他的面前透露自己真实的姓名与性别。 白玉站起来之后,刚走了两步,就发现脚裸钻心的疼。 要是在平路上还好,这下坡路,劲儿全都在脚上,轻松不了一点儿。 “小白,你真的没事吧?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劲呢?”司空允还是没能忍得住再问了一遍。 这小姑娘实在是太不能忍了,走一步就吸一大口气,看来真的是疼的不轻。 白玉听了这问话顿了顿还是写了下来,“我的脚扭伤了,很痛。” 如果再继续不管不顾的走下去的话,那她的脚铁定会废掉的。 她也不管了,直接坐在地上的草堆里,休息休息。 司空允想了会儿才开口,“要不,我来背你下山?” 背?怎么背? 白玉还没有想明白,司空允就继续说道,“你可以帮我找一根粗一点儿棍子吗?我用来探路,然后方向的话,你直接在我背上写下来就是了。” 还能这样?白玉的眼睛瞬间亮了,但是又皱起了眉头。 万一要是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不过也没事儿,等到了村口,她让司空允把她再放下来好了。 打定主意之后,白玉在旁边找了一根稍微粗一点儿的树枝递到了他的手里,司空允微微屈膝,让白玉趴到他的背上。 司空允一只手揽住白玉的膝盖,一只手杵着树枝慢慢走着。 背上传来的是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她很轻,并不重,很难想象是她把自己带回来的。 可惜他已经有赵翩然了,不能再给这位救命恩人允诺什么,等他回了上京,他一定会重重酬谢这位姑娘的。 当然,前提是他要能回得去。 因为怕司空允感觉出自己与男子的差别,白玉在他背上的时候,并没有乖乖的趴着,而是腰杆挺的笔直,这其实加大了司空允走路的难度。 果不其然,在快要到地下的时候,司空允的腿一软,白玉在他身上又不着力,二人直接从坡上滚了下去。 摔成一团。 好在坡度不高,路上净是一些杂草,没有石块和树木,所以二人并没有受伤。 只是衣裳凌乱不堪,满是泥土与的碎叶。 “姑娘,你没事儿吧?”司空允慌乱之下,竟然把白玉的性别脱口而出。 正在一旁艰难的爬起来的白玉愣住了,“你,你的耳朵好了?” 司空允愣了一下才回答,“嗯,我刚才才好的。”既然被戳穿了,那就装不下去了。 “你耳朵已经好了,那你眼睛也应该快好了,走,我们赶紧回去找沈,沈哥哥瞧瞧。”提到沈辞的时候,白玉又有些犹豫。 司空允应该不会是那种不知恩图报的人吧? 到时候眼睛也像耳朵一样突然就好了,那她的身份,也是瞒不住的。 那等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误会,还不如现在一股脑儿的全部都和他说个明明白白,再达成协议,让他立下誓言来。 “司空允少爷,其实,我是白玉。” 在听到白玉叫他名字的时候,司空允就已经愣住了,浑身僵硬的厉害,只是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熟悉。 等到后面她又自报了姓名,那他除了紧张之余,只剩下震惊了,“你,你是说,你是白玉?” 司空允在被白玉救回来之后,很早就在秋言那里打听到,他们所处的平安村,就是在巴蜀之地的不远处,和当初扶桑国来犯的边境离得也不远,这位置,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是他没有想到,救他的人,居然是白玉,而且为什么白玉会在这里? 白玉难道不是应该好好的待在将、军府吗? 难道说,褚明朗把她放出府了? 那也不对啊,当时褚明朗对她是怎么样的,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算是白玉犯了天大的事儿,那死,褚明朗也只会让她死在将、军府里。 如果白玉知道司空允心中的想法之后,肯定会感叹一番,最了解褚明朗的,居然会是司空允。 “白玉?你。”他顿了一下,然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白玉笑了笑,“司空少爷,我是从将、军府里逃出来,也不知道褚明朗会不会把我的户贴送到衙门,送过去了,我现在就是逃奴了。” “白玉姑娘,你和我说这些是做什么?放心,我就算是病好了,上京,怕也是回不去了罢。”司空允自嘲的笑了笑。 其实二人现在,都是互相试探着,要是司空允真有回去告发她的想法,白玉不介意让他回到山洞里自生自灭,或者把他的消息先一步给透露出去。 第124章 活着回去 好在,顷刻之间,两人都达成了共识。 “你的脚还怎么样?” 白玉动了动,这一摔,那脚裸更是肿得跟馒头似的了,而且刚才是动一动都疼的厉害,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敢动了。 “不行,还是疼的厉害。” “那你上来,我继续背着你回去。”司空允复而蹲下,白玉又磨蹭了半天,才终于爬到了他的背上,“你别像刚才那样了,那样的话,我的重心不稳,一直是往后面倒的,吃力。” “好。”白玉应下。 身体朝前靠了一点儿,贴近司空允的后背。 现下的天气闷热,大家都穿的不多,两人之间肌肤的温度相互感染着彼此。 白玉老觉得有些不自在。 因为看不见,司空允又走得慢,等到走到村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村口的狗一直叫着也没人出来看。 村里把煤油灯当做了珍贵品,一到天黑,基本上各家各户都是上床睡觉了的,只有白玉他们的院子里还是灯火通明。 小院子的门大大开着,秋言靠在门上站着,都快要睡着了。 “秋言!”白玉叫了一声。 秋言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下子就看到了对面站着的司空允和他背上的白玉,“白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啊!” 他赶紧上前把白玉从司空允的背上扶了下来。 “没事,就在外面的坡上崴了脚,你怎么在这里靠着?都睡着了。” “还不是师父让我来看看你们怎么还没有回来,我看这太阳都下山了,靠着靠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走吧走吧赶紧进去让师父给你扎两针,我肚子还饿着呢!” 秋言着急忙慌的把白玉给扶了进去,司空允早就被他遗忘在了后面。 第68节 好在他的听力已经恢复了,不然还真的会乖乖的站在外面一晚上,直到他们把他给想起来。 等到秋言把白玉扶进去的时候,沈辞也是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 “白玉姐姐的脚给崴了!”他这次直接抢在了白玉的话头前,“我看呐,那个赵允的是不是克人啊?不仅把自己弄成那副样子不说,白玉姐姐今日好心带他出去散步,居然把脚给崴的那么厉害!” 就算是瞧见司空允跟了过来,秋言也没有立即止住话头,撇了一眼过去,眼底全是不满与不屑。 “今日是我不对,让白姑娘受了伤,沈大夫你赶紧瞧瞧吧,姑娘回来之前疼的厉害,脚都下不了地。”司空允倒不同秋言一个药童计较。 沈辞还以为司空允的耳朵还没有好,倒没有反驳秋言的话,在他的心里,也是怪罪司空允的。 白玉坐在床上,脚裸被沈辞掌着,密密麻麻全是疼,哪里还记得把司空允耳朵好了的事情告诉他们。 脚裸又红又肿,沈辞才握上去,白玉就痛的直抽气。 “你忍住,我给你骨头复位。”沈辞刚说话,也不给她回答的机会,直接咔的一声。 白玉痛的差点跳起来,“沈辞哥哥!” “好了,没事儿了,秋言,你去把湿帕子拿过来给你白玉姐姐敷一会儿,我去洗手,准备吃饭了。”沈辞冷着脸走了出去。 “这,这是怎么了?”白玉看着这样的沈辞有些不解,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白玉姐姐,你们出去这么久我师父本来就生气了,结果你回来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看来今晚上师父是吃不下饭咯。”秋言把帕子递到了白玉的手上,然后朝着外面看了看,“白玉姐姐你弄好了我们就吃饭去。” “可是沈辞哥哥。”白玉皱眉,那沈辞不吃饭也不行啊,本来平安村的资源就匮乏,也就他们还保持着一天三顿。 “没事,你们先去吃,我去找他谈谈。”司空允突然出声说道。 “你!你你!”秋言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男人的耳朵好了?“你耳朵好了?” 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 “嗯,可能是今天出去转了一圈,心情愉悦耳朵自然就好了,这还要多谢你白玉姐姐。”司空允笑了笑,带了些恳求,“还要麻烦你把我带到你师父那边去,我虽然耳朵是好了,但是眼睛还是看不见的。” “这。”秋言一时之间难以下定决心,就看向了一旁的白玉。 “秋言,你带他过去吧。” 白玉也知道,司空允定是知晓沈辞的名头的,沈辞当时在上京里可能比司空允自己都更有名气。 她现在是逃出来了,但是怎么去跟司空允解释,沈辞和她是一起的? 这只有沈辞自己去和司空允说了。 “好。”得到白玉的首肯,秋言上前拉住了司空允手中的树枝,这树枝司空允还留着呢! 可能是觉得眼睛看不见了,有了这根树枝还要方便一些,至少不会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撞上什么东西。 沈辞在自己房间里整理自己的医书,这次出来,基本上都没带什么东西,就带了一个药箱和医书,而且好多书籍都没有带,但是他能背下来。 他能背不代表秋言能背,所以需要给秋言看的,他就一点点的默出来。 “师父。”秋言敲了敲门。 “进来。”沈辞的声音低沉,如果不看他的表情的话,一点儿都看不出什么异样。 秋言打开门,只站在了门口,司空允杵着树枝往里面走了几步,“其实,找你的,是我。” 听到司空允的声音,沈辞这才把视线从医书上移了过来,皱起眉头。 他和司空允有什么好说的? “沈大夫,好久不见。” 直到听到了这句话,沈辞才把医书给合了起来,“秋言,你先下去。” “哦。” 门关上之后,司空允听到沈辞走过来的脚步声,以及自己的手被人拉了过去,他直接抽走,“我的耳朵能听见声音了,现在过来,是来和你谈谈,关于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沈辞不明白,“白玉没有和你说吗?你的眼睛,和你的耳朵一样,现在只能养着,能不能恢复,还要看天意了。” “不,我想尽快恢复。”他已经等不了多久了,等到一身伤全部养好,他一定要回到上京去! 哪怕是拼了命,也要活着回去。 第125章 强盗 “这我不能保证。”沈辞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的,沈大夫,上京赫赫有名的神医,如果你都没有保证的话,那我的眼睛,是真的废了。”司空允自嘲的笑了笑,“你放心,等到眼睛治好之后,就算我能活着回去,我也不会把你俩私奔的事情告诉褚明朗的。” “私,私奔?” 沈辞俊俏的脸颊表情上出现了一丝龟裂,心中悸动。 “是啊,没想到你和白玉姑娘居然是老相识,你们成婚了吗?” “还没有。” “那我提前在这里祝你们百年好合了。”说完,司空允抬了抬手,然后走了出去。 百年好合?沈辞的心中微微有些异样,希望白玉和他真的是如此那该有多好。 司空允前脚刚走到饭桌旁,沈辞也跟着过来了。 白玉和秋言开始挤眉弄眼,也不知道这两男的背着她说了什么,沈辞居然现在跟没事儿的一样。 沈辞一开始是不高兴,白玉在山上把司空允救回来不说,心中对他一直很尊重,现下又带着他出去散步,孤男寡女的,说白了他就是吃醋了心里难受罢了。 结果刚刚司空允说要祝他们百年好合,那他对白玉就没那个意思,沈辞也自然没了气。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司空允的眼睛一直不见好。 白玉她们在平安村已经度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一个外来人都没有,倒是让他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平静。 可是,老天爷好像是看不得这平静安逸的生活。 一天晚上,村口的狗又叫个不停。 那只狗是村长养的,专门养在村口,说是可以吓退那些小动物,特别是黄鼠狼之类的到村里来偷鸡吃。 黄鼠狼倒是吓到了,但是这只狗,遇到什么都要叫两声,连飞过去的小鸟都要嚎两下。 所以一到晚上,狗叫起来,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警觉,直到那一队强盗入了村,挨家挨户的开始打劫,村里才知道了不好。 “啊!” “呜呜!” 男人的尖叫声与妇人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从村头传到了村尾。 白玉她们的院子里,是司空允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他眼睛虽然瞎了,但是耳朵从好了之后,一天比一天灵敏。 本来一开始狗叫的时候,他已经发觉了不对劲,等到他起来,就听到了村民们的哀嚎。 “白玉姑娘!秋言?沈大夫?”司空允胡乱的杵着树枝这里敲敲,那里敲敲,想把他们叫醒。 白玉和沈辞他们听到声音,也立马蹭了起来。 也许是最近日子过得舒坦,白玉睡眠好,被叫醒之后,脑袋还一阵阵的发懵。 直到传来的若隐若现的哭泣声。 “这是怎么了?”她赶紧穿戴好拉开了房门。 沈辞和秋言也出来了,司空允就在他们不远处,“不知道,听这声音,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里,沈辞和白玉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担忧,“不会是褚明朗找过来了吧?” “不会,如果是褚明朗的话,压根就不会挨着村头找过来,他只会做好万全之策,一次就抓住我们,根本不会让我们有逃跑的机会。”司空允摇了摇头,否定了沈辞的说法。 沈辞沉默了会儿,然后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别点灯。” 说完之后,把院子门打开一个小缝,悄悄的走了出去。 秋言不放心,凑在门口里看着。 村里其他人听到响动,各个都起来点了灯,只要点了灯的家里,会立即有人上门。 白玉她们家在村子的最末端,院墙看起来也破破烂烂的,还黑漆漆一片,暂时没有被人发现。 只不过外面的哭喊声离她们越来越近。 “天杀的!你们这群强盗!该死啊!”是大嗓门李婶的声音。 这话音刚落,院门就被推开了,秋言赶紧后退了一步,把沈辞给放了进来,然后关上院门。 沈辞喘了两口,皱着眉头,额角全是汗水,“是强盗进村子了。” “啊!”秋言吓了一跳,“那,那我们怎么办?” 这一院子的,除了白玉这个女子,就是就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唯一一个会功夫的司空允,还是个看不见的瞎子。 “这里不能呆了,我们先走吧。”说着,白玉连行礼都顾不上了,直接想带着司空允和沈辞他们离开。 刚走出没多远,沈辞就站在了原地,“不行,你们先走,村子里的人我再去看看。” “你疯了吗!”白玉不解。 这平安村虽说是待了不久,但是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些无亲无故的人,去送死吧? 难道现在不是保命最为要紧。 “白玉,你听我说,我们在这里来,是村长收留的我们,其他的村民对我们也挺好的,每家每户我基本都认识,现在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没了性命,我做不到,我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要我一走了之,我心里难受得紧。” 沈辞低下头,然后抬起来深深的看了白玉一眼,朝着村里走去。 “师父!”秋言朝前走了两步,心里难过得紧,“白玉姐姐。” “走。”白玉怀里的小宝动了动,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带着小宝,她相信,沈辞既然敢回去,就一定有活下来的办法,他绝对不是去白白送死的! “白玉姐姐,我不能走!”秋言还是站在原地,他上前几步把小宝的东西都挂在了司空允的身上,然后朝着沈辞的方向跑了去,“师父不走,我也不走!白玉姐姐你带着小宝赶紧走,要是我们活下来的话,我和师父一定会来找你的!” “秋言!”白玉看着秋言的背影,没注意声音大了些,把那些强盗给引了一部分过来。 “还有人!还有个娘们!”两三个人稀稀拉拉的追了过来。 “走!”白玉转身拉着司空允就开始跑。 司空允看不清楚,被白玉拉着,哪里跑得过他们,没两下就被追上了。 不过好在人不多,只有几个人。 第69节 “哟,没想到这么小个村子,居然还有个细皮嫩肉的小美人儿?” 第126章 山洞 司空允一时不察摔倒在地,白玉赶紧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好在小宝睡着熟,没让她哄着。 那三个强盗色眯眯的看着白玉,不过站在最后的那个提醒了一句,“老大,这儿还有个男的,不会是她的男人吧?” “怕什么,杀了就是。”带头的那个满不在乎的说道。 反正他们刚才也是看见的,这男人好像眼睛是看不见的,就是因为他摔了一跤,所以他们才这么快就追得上的。 这里离村子也不远,到时候把这男人先杀了,然后让他们三个先尝了这女人的味道,再带她回去。 至于她怀里的那个娃儿,直接丢了就是。 只要没有人,那这深山老林里,到处都是狼,还怕会留了这尸体在这里发烂发臭不成? “别过来!”白玉突然从怀里掏了一把匕首出来。 这匕首,还是当时褚明朗赏给她的,为了防身,她一直都贴身带着,没想到现在还真的能派上用场。 “哟,小娘们还够烈的,我喜欢。”几个强盗围了上去。 白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匕首指着他们,还要护着身后的司空允,害怕的都有些脚抖。 她杀过小动物,可是还没有杀过人,她害怕的厉害,那些强盗根本没把她的匕首放在眼里。 拿着匕首的手胡乱的挥了两下,结果就被打掉了。 “哎!嘿嘿。” 带头的强盗把白玉揽进了怀里,她挣扎着。 又怕伤到了小宝。 那三个强盗直接就无视了司空允,直接把白玉给团团围住,眼瞅着就要上下其手的时候,司空允突然摸索到匕首之后站了起来,从背后把那两个强盗都快削掉了半个脑袋。 血喷了白玉和带头的那个强盗一脸。 在他恍惚的瞬间,白玉立马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站在了司空允的身旁。 “好啊!居然敢杀了我兄弟,我现在就杀了你替他们报仇!” 那带头的强盗从腰间拔出一把刀就朝着司空允他们扑了过来。 “小心!”白玉把他一推,自己也退到了一边儿。 那强盗眼瞅着一刀没中,又奔着司空允去了。 司空允眼睛又看不见,只得用耳朵去听动静,那听的,怎么可能有看的快,所以躲开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 刀割开了他的衣服,又在他的身上多添了一道伤痕。 那强盗看司空允是真的瞎了眼,刚才能杀了他两个同伴,也只是运气好而已,碰到他,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呀!”他又举起刀,准备直接把司空允快点儿解决了,不然时间拖久了,被其他人发现了,那面前这娘们可就不会是他第一个享用了。 司空允现在哪里还能去管手上的伤,听到动静,直接把匕首当成暗器给甩了出去,正中强盗胸口,深的只留下了一个把手在外。 那强盗简直不敢相信,在临死之际瞅了自己胸口的匕首一眼,然后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与刚才他那两个同伴,到地底下继续做兄弟去了。 “你怎么样了?”白玉赶紧走到司空允的旁边。 “没事儿,走吧,三个我还能解决,十三个,我现在可解决不了。”他对自己有着明显的认知。 村子门口早就被强盗给守着了,白玉带着小宝和司空允只能朝着山上跑。 好在她平时上山的时间多,对路都熟了,所以很快就走到了半山腰。 站在半山腰就能看着村子里的大概情况了。 村子里灯火通明,看来这强盗,不下于二十个,还不算上刚才司空允杀掉的那三个。 “怎么样了。”司空允在一旁问道。 “不知道。”白玉摇了摇头,她又不是千里眼,怎么可能看的清楚下面的场景? 希望沈辞和秋言都没有事才好。 心里固然难受得紧,但是现在她们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先要在山上找一个地方休息。 不得不说今儿个的月亮真是又圆又亮。 所以那些强盗进村子的时候,连火把都不用烧的。 山上的树木又多,到处都是飞虫和爬虫,供猎户休息的茅草屋离这里远着呢,带着小宝和受伤的司空允,白玉她们根本就走不了那么远。 她突然想到当时找到司空允时的那个山洞,司空允被救回来的时候告诉过她,他可是在那个山洞至少呆了整整七天。 问他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他说一到晚上就有狼叫,一共叫了七次。 拉拉扯扯,两人走的是精疲力尽的时候,才终于走到了那个山洞里。 山洞很潮湿,但是里面有几个石台,司空允受伤的时候就是在上面躺着休息的。 白玉让司空允抱着小宝在上面坐着,她自己出去找干燥的树枝回来生火。 不然她们现在汗都湿透了,再在这个阴冷的环境里睡一觉起来,明早肯定会生病。 等到白玉把树枝捡回来,生起了火堆,眼皮儿都开始打架了。 山洞还有点儿深,里面的石台大大小小的也不少,司空允先前睡过的那个石台上还有一些血迹,应该是他上一次留下来的。 “你的伤。”白玉看了看他受伤的手臂,上面是他自己扯下来衣服上的布随意包扎着的,就是为了止血。 “没事儿,小伤,赶紧休息,说不定明天他们就要找过来,我们得早点起来赶路。” “嗯。”今天实在是太晚了,白玉就算是想帮他处理下伤口,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这样,两人分别在石台上躺了下来,白玉抱着小宝,小宝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乖得紧。 面前的火堆发出温暖的热意,驱赶着山洞里的阴冷,时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白玉和司空允就这样在不安的环境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是白玉先醒过来,她把小宝往司空允的怀里一塞,就从山洞里走了出去。 昨夜生的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已经没有了暖意,山洞外面的天空也是阴沉沉的,眼瞅着就要下雨。 路是走不了了,她必须趁雨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多找一点儿干柴到山洞里,以防他们三儿在山洞里不是饿死,就是冷死。 第127章 处境微妙 白玉来来回回了三次,把周围干燥的木材都捡的差不多了,才停了手。 “你捡了那么多?我们不走了?”司空允不解的问道。 “不是不走了,是现在走不了了,外面天气不好,可能要下雨了,你在这里和小宝待着,我去找点儿吃的。” 说完之后,白玉又朝着外面走去。 一残一幼的还在山洞里等着她,这次她出来,得找一些吃的,还有司空允身上的刀伤也要处理。 但是她还是放不下沈辞他们,兜兜转转的下了山,凭借着自己小巧的身躯东躲西、藏的。 村子里人来人往,基本都是强盗的样式,人手一把大长刀。 但是并没有白玉想象的那样血流成河,这可是一件好事,说明这些强盗并没有大开杀戒,这是为什么呢? 一些村子里的院子,都带了后门的,她轻手轻脚的找到了一户人家里面。 这户人家人口简单,只有一家四口,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孩子和一个老母亲。 白玉过去的时候,里面安安静静,突然,后院的门打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拿着木桶走到了井口旁准备打水。 她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走了上去,“大丫。” “小白姐姐!”大丫看到她也是十分高兴,“姐姐你怎么回来了?小沈大夫不是说你带着小宝已经逃走了吗?” “我不放心你们,所以想着回来看看,怎么样,村里没有人受伤吧?” 听到这里的时候,大丫才难过的低下了头,“村头的李伯伯死了,还有他家的哥哥姐姐都受了伤,其他人都没什么事儿,有小沈大夫护着我们呢!” “小沈大夫护着你们?” “是啊,强盗头头说,他们容易受伤,也没有大夫帮忙,小沈大夫就说可以帮他们看病,但是不能伤害我们。” 那这样说来的话,强盗和村民现在的处境十分微妙了。 “死丫头!怎么打个水打这么半天!” 听到屋子里粗狂的男人的声音,白玉立马朝着水缸那边躲藏起来。 一个大汉走了出来,如果白玉刚才晚了点儿的话,就会立即被发现。 “我,我年纪小,这水,抬不动。”大丫把水桶早就放到了水井里面,她使劲的往上摇动着,可惜,力气太小了。 “滚滚滚!女娃儿就是没用。”那大汉把她赶到一边儿,自己扶上了把手,三两下就摇了起来。 水桶上来之后,他提到手里,上下打量了一翻大丫,“不过嘛,等到了以后,女娃儿就只有妙处了,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朝着屋里走去。 不仅大丫害怕的浑身发抖,那白玉也是脸色难看。 大丫才多大点儿,这些强盗都开始打她的主意了? “小白姐姐,你赶紧走吧,要是你被抓到了,会被打的。”大丫看到那强盗回了屋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白玉这次也只是来打听消息的,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知道沈辞没事儿,村里的人,也基本都完好无伤,那她心里是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她又找了点儿三七,还有一些野果子用来果腹的,还在大丫院子里拿了两双碗筷。 那多了怕引起强盗的怀疑。 小宝是吃不了野果的,平日里都是吃的米糊,现在米糊也没有,只能去河边给他弄点鱼,煮点鱼汤喝。 司空允也可以搭着吃点,对伤口也好得快些。 白玉走到洞门口的时候,就隐约听到了小宝的哭声,她脸色一变,赶紧快步朝里面走去。 第70节 “怎么了这是?” 火堆她走的时候又生了起来,还在燃烧着,司空允坐在石台上,怀里抱着的小宝哭闹不止。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也就刚刚才哭起来的,你看看。”他把小宝往前送了送。 白玉还没有接过来,就闻到小宝身上传来的一股恶臭。 她把小宝接过来之后,放到另一边儿的石台上,原来小宝拉粑粑了! “司空允,你只是眼睛瞎了,鼻子还好好的吧?这分明是拉裤子了,那肯定是不舒服的啊。”白玉有些无语,快手快脚的帮小宝给换好了。 小宝一换上干净的尿片也不哭了,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吮吸着手指,吸的津津有味。 看样子是饿了。 就在她把小宝又塞回司空允手里的时候,听见他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白玉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满身颓废的男人。 往日的意气风发一点儿没见了踪迹,浑身脏兮兮的,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哪里有小将、军的样子。 白玉心底叹了一口气,怀疑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重了点儿。 他一个瞎子,眼睛都看不见,就算是知道小宝拉裤子里了,那他怎么看得见,帮小宝换尿片呢? “刚才是我的不对,我的话重了点儿,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你一开始,没有把我丢这个山洞里就很好了。”司空允笑了笑。 只不过双眼无神让他的俊脸少了几分神采。 白玉把从大丫家里拿来的锅架在了火堆上,然后把鱼和刚才装的水一起放了进去煮。 趁煮的时候,她把三七拿到一旁碾碎,“你把你手上的伤口解开,我帮你上药。” “好。” 司空允抱着小宝又看不见,想自己给自己解开伤口处,费了半天劲儿才把衣服给脱了一半。 他虽然在村子里养了许久没有动弹,但是露出来的地方,该有的肌肉分毫不少。 白玉看的眼热,脱是脱了,但是没有脱到位,受伤的部分还是裹得严严实实的。 以前的老旧伤口也有些裂开。 白玉只能把小宝从他的怀里抱出来,然后把他的上衣全部脱掉,脏掉的布也取了下来。 “你这样会不会冷?” “不会。”司空允摇了摇头。 山洞里一开始的温度是低,但是自从她们来了,这火堆就没停过,自然烤着暖烘烘的。 “不冷就行,你这伤口一直包扎着也不利于愈合,用来包扎的布条脏了,我等会儿拿去河边洗洗,你现在只能这样了。” 第128章 危险来临 “好。”司空允倒是觉得无所谓,他是个男的,还是个瞎子,而白玉一个女子,经常面对着他赤裸的身体,也许他看不见,白玉就不会不好意思。 想通了以后,他的心里是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的。 突然,肩膀受伤的地方传来一阵凉意。 有什么东西敷在了他的伤口处。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缩了一下,紧接着是一只温热的手掌把他的肩膀拉住,“别动,我在给你上药呢。” “嗯。”司空允也只有一开始的时候觉得不适而已,现在已经适应了。 不适应的是,白玉放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越来越凉,到了后面,他都不适的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有一种要把她手捂在自己胸口的冲动? “好了。”等到她的手松开,司空允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鱼汤也开始沸腾,可惜没得其他作料,不过好在白玉处理的比较干净,只余下了鲜味和一点点的腥。 白玉还以为小宝会喝不习惯,没想到他一点儿不挑食。 鱼肉炖的烂烂的,小宝喝了一碗汤,剩下的,她留给了司空允,自个儿却吃的是野果子。 在一旁啃得嘎吱脆,就是有点酸,酸的她脸都扭曲了。 好在司空允看不见。 他看不见但是能听得见啊,“你不喝?” “不喝,你们喝吧,我不太喜欢吃,总觉得腥味太难闻了,我就吃点果子就行,果子可甜了。” 说这话的时候,白玉龇牙咧嘴。 果不其然,如白玉所料,下午的时候,就开始稀稀拉拉的下起雨来。 天也黑的早,一开始在洞里,还能隐隐看到洞口的光亮,现在是一点儿都看不见了。 下午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司空允随意把衣服搭在自己身上,已经感受到了冷意,白玉半夜醒来,发现他浑身通红,呼吸急促,额头滚烫,是发热的情况。 虽说她在沈辞身边儿学了一段时间,但是现在她们这个处境,她去哪里给司空允抓药退热? 首先,得给他降温才行,不然让他这么烧下去,脑袋都有可能烧糊涂,更别说才好的耳朵,可能又会复发也说不定。 那时候,就是雪上加霜了。 干净的水源只有那么一小袋,如果给司空允用来退热,简直就是浪费,白玉看了看外面淅沥沥的雨,心里有了计较,摸黑朝着外面走去,手里只拿了一张清洗过的司空允的衣服碎片。 雨越下越大,今天的乌云连月亮都遮的一干二净。 白玉伸出手,让雨点落在碎布上,可是她看不太清楚,好多雨水落到了她的手腕上,顺势而下,打湿了她的袖口。 她只有先把袖口给卷起来,再去用碎布接水。 全神贯注的她,一点儿都没有发觉到危险来临。 虽说这下雨天,那些狼群和野猪全都回了巢,但是她却把人给忘记了。 其实昨天在白玉她们杀死三个强盗逃跑之后,那三具强盗的尸体被发现后,其中有一具尸体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那匕首正是褚明朗赐给白玉,后来让司空允一击必中,又忘记带走的那把匕首。 强盗头子把这匕首翻来覆去的看了之后,命令全部强盗把周围全都搜索一遍。 很可惜,都没有查找到白玉她们的下落。 而其中有一个强盗,多了些心眼,也就发现了去过大丫院子里的白玉。 白玉的美貌被他看在眼里,也知道,他一定不能把这事儿说出去,一旦说出去,那这小美人,就不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所以他把这件事瞒了下来,更别说现在强盗头头居然听从了那个大夫的话,连村子里的女人,碰都不让他们碰。 他们做强盗,不就是为了图一个自在快活吗? 这点儿快活都不给他们,那他们还做强盗做什么?干脆做良民好啦! 等到晚上的时候,大家伙儿都睡的差不多了,他一个人悄悄的上了山。 虽然只知道白玉的大概方向,但是他知道,白玉到大丫院子里的时间,也不过是上午,这女子总不可能半夜就开始赶路回村子的,推测出她的藏身之处,离村子并不会太远。 果不其然被他给找到了。 虽然天黑路滑还下雨,他找了许久,才只找到这个山洞,看起来像是可以藏人的地方。 还没走近,就瞧见那洞口若隐若现的站着一个苗条的黑色身影,抬起手,好像是在接雨水? 趁她在低着头摆弄袖口的时候,强盗悄悄的走上前,用匕首抵住了她的腰间,“别动。” 白玉吓得一抖,腰间传来微微刺痛。 她抬起头,隐约看见一个瘦小的男子,长得尖嘴猴腮的模样,好像正咧着嘴笑。 白玉刚想后退,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她挣扎着,刚好手腕上全是水渍,还真的被她挣脱掉了,朝着洞里跑去。 那尖嘴猴腮的强盗虽然瘦小,但是跑的贼快,立马就追了上去。 一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地上一甩,就扑了上去。 “啊!”白玉不敢反抗,他手上可是刀,自己的腰间一定是受伤了,刚才才会察觉到疼痛。 “别动!”那强盗虽然色欲熏心,但是也毫不怜香惜玉,不然,现在也不会真的用匕首抵住白玉的脖子,脖子已经有了血丝。 白玉当然是不敢动了! “壮士,你这是要干什么?”她装作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梨花带雨的说道。 现下已经隐隐约约看得见火堆了,所以两人都看得见对方的脸。 那强盗的脸上闪过一丝痴迷,然后坏笑着把匕首松了松,“小娘子别怕,放心,只要你伺候好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丢了性命。” “好,您放心,我一小女子,又手无寸铁,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说完,还主动的伸手,去拦住那强盗的脖子。 那强盗一看白玉这么上道儿,眼里也松了几分警惕,把匕首从她的脖子上移开,看着上面那丝嫣红,没由得送到嘴边,舔了舔。 就是这个时候,白玉眼神一变,直接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撞着匕首的手柄处,那刀尖儿直接挂在了强盗的嘴上,顿时鲜血淋漓! 第129章 第一次杀人 “啊!”那强盗嘴上吃痛,没想到白玉会突然来这一手,直接反手一耳光给打了过去,把刀从自己的嘴上拔了出来,“曹!泥着臭破凉!” 抽出来的匕首他直接想捅进白玉的身体里,白玉赶紧往旁边一滚。 强盗落了空。 可是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第二次那强盗对了准头,眼里下了狠心,直接一跃而上,白玉被他擒住不能动弹。 匕首在关键时刻被白玉抓住,两只手鲜血直流。 好在这段时间,白玉锻炼出来的力气不小,临近死亡,就算是力气小,也会爆发出自身的潜力。 白玉死死的抓住匕首,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那匕首居然一点点的往强盗的方向开始移动。 第71节 “啊!!!”白玉叫了出来,直接一鼓作气,刀尖划破了强盗的脖子。 鲜血流了出来,他死之前,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是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死在白玉这个女人的手上的吧。 白玉也不好受,解决完他之后,喘着粗气,把人推到一边儿,手上是两道不算太深的伤痕。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在地上蹲了会儿,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那强盗突然从背后把她扑倒! “啊啊啊啊!”白玉赶紧转过身,用匕首一刀刀的捅进了强盗的身体里。 刀像是切豆腐一样,一下下的。 滚烫的血液溅到了她的脸上。 直到那强盗最终没了气息,彻底死掉。 她还在不停不休的刺入,直到浑身没了力气。 拿着匕首的手还在颤抖。 终于,死了吗? “白玉姑娘,怎么了?”洞里传来司空允嘶哑的询问,还伴随着咳嗽。 怎么了,她居然杀了人了。 白玉握着刀,冷漠的看了那尸体一眼,然后浑身是血的走进了洞深处。 石台上的小宝可能也感觉到了不安,在睡梦中也扭动了两下,然后又安静的睡去。 白玉在橙色的火光下,像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恶魔,浑身是谁,脸色难看,整个身体微微颤抖,手也颤抖的厉害,直到看到司空允,看到石台上的小宝。 叮的一声,匕首落到了地上,她整个人才松懈下来,瘫软在地,害怕的微微抽泣着。 司空允也发现了不对劲,刚才他昏昏沉沉的好像听见了有人在争斗,然后就是白玉现在抽泣的声音,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都怪他现在这副模样,什么都帮不上不说,还拖了她的后腿。 他撑起来,朝着白玉的方向摸索过去,抓住了白玉的手臂,“怎,怎么了?咳咳。” 白玉被人触碰了之后,像是找到了藉慰,直接扑到了司空允滚烫的怀中,“我杀人了!我刚才杀人了!呜呜呜。” 司空允愣了一瞬,听了她的话之后,抬起的手,慢慢的放到她的背上顺着,安抚着,“没事,没事,杀了就杀了,我手上的人命可不止一条。” 生逢乱世,除非安稳的待在上京高门大户里关着,在外奔波流离,怎么可能不会遇上什么个事儿,杀个人,确实不算什么,对于司空允来说不算什么,就算是对现在的白玉来说,也不算什么。 只不过她平日里杀兔子杀鸡都是让秋言动的,她一点儿都没沾染,更别说是杀人了。 她现在都还能感觉到那温热的鲜血迸溅到脸上的感觉。 浑身冰冷,恰好司空允身上的热温暖了她。 她抱得紧紧的,想吸取着热气。 等到她平复下来之后,司空允已经支撑不住了,他也是贪念的,贪念白玉身上的冷。 发热已经烧的他脑子昏昏沉沉,一时热一时冷。 “好冷,好冷啊。”司空允迷迷糊糊间,把白玉越抱越紧。 白玉幡然醒悟,现在可不是她感伤悲秋的时候,人,她杀了就杀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司空允和小宝。 “司空允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冷,很冷。”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的抱着白玉,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白玉刚才已经差不多用完自己全部的力量,现在哪里还挣脱得开,而且他还是一个病号,要是用力过猛,身上的那些伤口说不定会全裂开来,到时候可能会真的活不下去。 伴随着火堆燃烧起来的温度,她俩拥抱在一块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白玉先醒过来的,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两人的姿势暧昧。 她完完全全一整个都镶嵌在了司空允的怀里,挣扎了两下,还是没有挣扎开,司空允的身上,也没有昨晚那么滚烫了。 手背放到他的额头上试探了一番,退热了。 白玉的心底松了一口气,司空允也醒转了过来。 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好了! 抬眼正对上白玉漆黑的双眼,好在山洞里的光线不多,对于他才好的眼睛来说,刚刚合适。 又看到二人的姿势,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人给松开,“对不起,我昨晚上不知道为什么。” “没事。”白玉直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昨天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她站了起来,嘴里嘶了一声,是昨天和强盗拼的时候留在手里的伤痕。 “没事吧?我看看。”司空允把她的手拿了过来。 伤口不是很深,已经结疤了,但是一个姑娘家的手,留下这些伤痕总是不好的。 “你,你的眼睛好了?”白玉有些后知后觉的说道。 以往司空允的眼睛虽说是看不见,但是也是能睁开的,只不过是双眼无神。 刚才她看到司空允醒来,对上他眼睛的时候已经有发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没想到,他的眼睛真的好了。 就发一次热就好了? “嗯。”司空允点了点头,看完她的手之后说,“放心,等我们出去,回了上京,我一定会帮你找全天下祛疤效果最好的药物给你。” 听到这里,白玉惊喜的心里一沉,默默的抽回了手,“你知道的,你要是回了上京之后,我希望与你不再有任何的瓜葛,这伤就算是留了痕迹也不算什么。” 第130章 损失惨重 一时间二人都相顾无言,还是一旁小宝的哭声打断了他们。 白玉赶紧把小宝给抱了起来,换尿片,昨天锅里剩下的鱼汤已经所剩无几,掺点儿水再烧开了喂给小宝。 “现下已经没有吃的了,等我出去找找。”白玉收拾好小宝,又往司空允的怀里一塞就准备走。 “等下。”司空允叫住了她,“你是不是忘了,我的眼睛已经好了,你在这里带着小宝吧,我出去找吃的。” 说完,司空允便把小宝像她当初塞进自己怀里一样塞到了她的怀里。 白玉一愣,就看见男人大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懵懂无知的小宝。 司空允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一具尸体。 那尸体身材矮小,模样猥琐丑陋,致命处在脖子上,看来,昨天他发热的时候听到的动静,应该就是白玉杀他造成的。 他心里多的是愤恨,愤恨这些个男人,光有一身胆,就知道欺负弱小的平民与妇女,不晓得去当兵保家卫国! 真的是他们国家的耻辱。 等到以后他回了上京,他一定要把这些强盗山贼一个个的都杀得片甲不留! 一个都不放过! 手上的动作也不带停顿,这山洞他们暂时还要待一些时日,那这尸体就绝对不能让他在这里发烂腐臭。 昨日的发热对他也不是没有影响,浑身没什么劲儿,脑袋还有些昏沉。 但是他一个男人,也绝对不可能让白玉一个女子来做这些肮脏事儿。 昨日让她亲手杀了这人,已是不妥,更何况这人死之前,也不知道白玉还受了什么委屈没有。 拖到洞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下雨了,昨日下了一夜的雨,导致整个地上,全是淅沥沥的水坑,天空如水洗过一般湛蓝,光亮不是很强。 他适应着抬头看了看,终于,他能看得见了! 眼睛再也不是一片黑暗,绿树,嫩草,石块儿,沾了水的泥土,都带了色彩。 继而就是怎么处理这尸体了,不能大大咧咧的摆在这外面,只能把他给埋了。 但是这泥土已经打湿,并不好挖,费了老半天劲才埋好,等到他找到吃的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了。 白玉在洞里等的焦躁不安,生怕司空允又出了什么意外,连带着她和小宝的藏身之地被发现。 好在他回来了,虽然晚了些,但是还是平安的回来了。 手里还拿了一只野鸡,野鸡是被石块儿打下来的,一击命中,看来司空允并没有失了准头,一如既往的厉害。 “抱歉,让你久等了。”司空允三两下的把野鸡处理好,然后架在火上烤,这熟练度,可不是一两次都能形成的,见白玉看的目瞪口呆,他在一旁解释。 “这是我们行军打仗的基本要求而已,别以为,这只是你们妇道人家能做的事情,有时候我们还为了不被人发现,只能生吃这些东西。” 司空允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白玉还是能够听得出里面的心酸。 可能他现在说的,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行征的艰难,如果没有亲身体会过的话,是不能引起共鸣的。 司空允不仅仅只有嘴上功夫,野鸡烤出来也挺好吃的。 小宝的鱼已经吃完了,昨日下了雨,河边涨了水不好抓鱼,只得委屈他和白玉她们吃的一样。 白玉把野鸡的肉分的小小的再给他吃,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也不挑,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等你吃完,我先回村子里看看。” “你要回去?”白玉有一丝惊讶,在村里的时候,司空允因为耳聋眼瞎,又因为沈辞,所以大多时候都被这些村民给嘲笑过,没想到他还要回去。 “对,我回去看看这强盗还有几人,如果人少的话,等我休养些时候,看能不能趁着天黑瞧不清楚,把他们全给杀了,把村民给救下来。” 白玉沉默了,这样无非是更好的,那她和小宝就不用再奔波了。 司空允明显要比白玉有经验得多,白玉上次回去被发现,就是因为是白天,自己就算是再悄无声息,人多眼杂一定会被人瞧见。 这次他回去是晚上,夜幕降临的时候。 村子里安安静静的,每家每户的烟囱里面都冒出了浓烟,看起来十分祥和,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司空允进到村子外面的时候,看到的,只有村民,而那些凶神恶煞的强盗,一个都没有瞧见。 这是怎么回事? 他无奈之下只好准备随便找一个村民问问,哪知道这顺手找的,就是大嗓门的李婶。 李婶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第72节 “大婶,村子里的那些强盗呢?” “啊!”李婶被吓了一跳,“哎!是你!那个被小白从山上捡回来的那个男人!” 司空允听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尴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好在李婶就是李婶,也不用她回答,就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昨天下了雨之后,那强盗头头看她们村子太穷了,也没有什么好待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也就想回到自己的山寨里面去,但是这村子里的女人不让他带走,那他就要把小沈大夫带走! 所以强盗走了,他们村子的损失也十分惨重,还搭上了一个小沈大夫和他的徒弟小秋。 “哎?我记得小白带着娃娃是和你一起走的啊,那你一定知道小白在哪里了?你一定要把这个消息给小白带过去啊!可怜小白,这么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以后怕是娃娃也没了爹。” 这什么跟什么啊?白玉姑娘哪里来的丈夫? 唯一能算是丈夫的人就是上京的褚明朗。 这大婶难道真的以为白玉和沈辞是私奔过来的? 也是有些好笑。 不过他这次下山,算是得到了一个巨大的收获。 山洞再好也不能久待,司空允赶紧朝着白玉她们的方向赶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然后看她自己怎么选择,沈辞是他的恩人之一,恩人陷入了困境,他是一定要去救的。 第131章 龙潭虎穴 “怎么样了?”一见着司空允回来,白玉就上前迫不及待的问。 “那些盗贼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 “对,不过沈辞和秋言被他们带走了,村子也被他们洗劫一空,其他人倒是没什么事儿。” 听完司空允带来的信息,白玉坐在石台上消化了一会儿,“沈辞被带走了?那我要去救他。” 可是,她一个女子,司空允还有伤,怎么救? 难不成,要去报官? 一旦报官,那她也算是自投罗网,连带着司空允都会暴露踪迹,这事儿绝对不能这样做。 与自杀没什么两样。 如果不这样的话,那沈辞他们怎么办? “你?”司空允上下打量了一番白玉,那眼神轻蔑,没给她面子,“你一个女子,如何能入得了那贼窝,去了,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还有更难听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白玉也知道。 “沈辞我去救就是了,你在村里等我们回来。” “可是你的伤。” “这点儿小伤,没什么大不了,我又没打算和他们硬拼。”硬拼的话,他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的。 就这样,司空允带着白玉,白玉抱着小宝,一深一浅的还是回了村子。 村民们对他们的回来并没有多少喜悦,因为村里的东西全都被抢走了,这才入了夏,就算稻田收回来,那点儿粮食,过冬都不够的。 愁啊,一天天日子本来就这么艰难了,还被抢的一无所有。 有的村民想法更加的偏激,会觉得是白玉她们带来了这祸害。 以往都是好好的,怎么她们一来,就惹得强盗过来洗劫? 这可是他们冤枉白玉了,但是他们不说,白玉也没地方解释去。 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白玉发现,屋子里确实许多东西都被收走了,就连药材也被洗劫一空。 平日里几人坐着吃饭的凳子随意的被踢倒在地上,白玉也一一捡了起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尽快。” 说是尽快,也没有快到哪里去,司空允还是把伤养了个七七八八才准备出发的。 那不然伤还没有好,就算去了,也是把自己搭进去罢了。 这一来,就消耗了三四天的时间。 在这三四天的时间里,与平安村的其他村民比较起来,沈辞和秋言并没有白玉想象的过的那么艰难。 相反,因为抢劫了平安村,土匪窝里根本不缺吃的,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沈大夫,那我爹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土匪头子问道一旁的沈辞,那神色颇有一些小心翼翼的样式。 “老寨主的身体的病,都是往年留下来的,一天天的积累在身体里面,这次是彻底爆发出来的,所以过于凶险了些,寨主你现在也不要太着急,只能慢慢养着,慢慢来。”沈辞在一旁坐着,慢条斯理的说道。 “好好好,我都听您的。”那寨主对沈辞十分客气,虽然限制了他的活动,但是生活上一点儿都没亏着他。 “师父,在这里过的,比在村子里过的都要好啊,为什么你还是要想着离开呢?我们就在这里慢慢替老寨主治病不好吗?”等到人都走了之后,秋言不解的问道。 “傻孩子。”沈辞摇了摇头,“你以为你现在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从别人家的抢来的,你现在看他们的日子过得好,就是一群不劳而获的强盗,我吃着喝着用着,心底难安,要知道这强盗寨子一开始就是这个老寨主一手坐起来的,我要是一下子就把他治好了,那以后遭殃的老百姓,岂不是更多了?” “那您现在治也不是,不治那强盗头子也不会让你活着见着明天的太阳?” “治,我也没说不治,你这不是看见了吗?这几天我都在治着呢,只不过,这就算是治好了,也不见能留下我们的性命,现在当务之急,只有希望司空允早日发现村子里的情况,看他能不能看在我救过他的份儿,闯一闯这龙潭虎穴,把我们救出去罢了。” 他现在用的药,都是延缓性的,对老寨主的身体没多少伤害,也是调养的药物,但是并没有对他的病有针对性的治疗。 现下已经过去四天了,如果司空允他们再不来的话,他已经要瞒不住了。 老寨主可是一只老狐狸,瞒不住他,那他的性命就不会保留在自己手上。 其实这土匪窝就在平安村不远的一座山头上,往日里都知道有平安村这么一个村子,对平安村也有主意,就是因为发现平安村最近来了一户外来人,所以这群强盗才想着过来打劫的。 那些对白玉他们心生怨念的村民,并没有错怪他们。 打劫的东西倒是没有多少,但是有个大夫,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这老寨主已经生病多年,也不是没有人去山下请过大夫回来,但是巴蜀之地游医居多,哪有正儿八经的大夫?能找到的,都是蹩脚大夫,所以这一拖,都拖了好几年,拖到老寨主都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这次,强盗头子对沈辞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没想到他还真的会治病,虽然好的慢,但是至少不痛了。 以往的话,夜里总是能听到老寨主痛的直叫唤。 现在,老寨主的精神头儿越来越好了。 不久之后,一定能够痊愈的! 这是全寨子的希望,也是强盗们心里最希望的,老寨主一好起来,他们连镇子都能拿下来,何必窝在这个山卡卡里。 沈辞晚上给老寨主扎了针之后,就先回去把药箱放好,然后如往常一样出去在寨子附近散步。 当然,不会让他一个人的,而且他散步的时候,秋言就只能待在房间里面。 这是他给老寨主治病换来的条件。 一开始的时候,强盗头子还跟着,进来两天,都是让自己的手下跟着他。 在他看来,沈辞的同伴早就已经抛下他不管了,那还怕什么不成。 所以这一日,陪同沈辞散步的两个人,又走了一个,走之前还吩咐另一个好好把沈辞看好,自己就优哉游哉打牌去了,丝毫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第132章 起火 “沈大夫还用怎么看?”另一人瞧着那人的背影嘀咕着。 没办法,谁让他年纪小地位低呢? 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这话刚说完,跟在沈大夫身后没走两步,突然一怔,然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他身后站着的,正是拿着棍子的司空允。 “司空允,你眼睛好了?”沈辞听见声音,一转头就看见了始作俑者。 “嗯。”他点了点头慢慢走近,“我是来救你的。” “不成,我现在还不能和你走,一则,是因为秋言还在房间里,二则,就算我现在走了,到时候他们找,也是找到平安村里去,要是看我们不在,那些村民,可就性命不保了。” 司空允皱眉,沈辞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他的目的就只是他而已,过来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周全,是他的不是了。 这受了一次伤,怎么连脑子都给丢了。 “这样,我有一个办法。”沈辞走近,凑到司空允的耳边徐徐道来。 司空允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然后一点头,又悄无声息的隐藏到了黑暗之中,仿佛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今夜漆黑一片,别说星星了,月亮都没有露头。 沈辞就这么坐在那晕倒的强盗旁,等着他醒来。 “哎哟,我这是怎么了?”强盗揉了揉后脑勺龇牙咧嘴的从地上撑了起来,然后立马警觉的往四周望了望,就看见沈辞就在离他不远处,“沈大夫?” “你醒了啊。”沈辞转过身对他笑了笑,“我刚才没走两步就听到你晕倒的声音,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他连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事儿绝对和沈大夫有关,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没事没事,肯定是哪个狗日的平日里看我不爽敲了我棍子,沈大夫我是晕了多久啊?” “没多久,你看,这寨子的灯都还没熄呢。”他指了指身后山头的一片灯火通明。 这土匪窝不仅吃得好喝的好,穿的好也用得好,就连平安村里的奢侈物品煤油灯和蜡烛,在这山寨里都只是寻常物件儿。 “哦哦。”沈辞说什么,那强盗也是听什么,不过听不听得进去,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知道沈辞就算是在他晕倒的时候也不会离开之后,那强盗回去的时候就走在了他的前边儿,沈辞走在后边儿。 “那沈大夫,您早点休息?” “嗯。” 把人送到门口之后,那人立即朝着强盗头子汇报去。 “什么?你说你被人敲了闷棍?”强盗头子让那小子低下头,果然,脖子上面一点儿已经红了,确实是有东西击打过的模样。 “老大,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来救沈大夫了啊?” “那人如果是来救沈大夫的话,为什么沈大夫还要在原地等你醒来?直接跟着那人走了不就成了?” 第73节 “您别忘了,沈大夫的徒弟还在我们寨子里呢!” 经过那小崽子的提醒,强盗头子也起了怀疑的心思,“今个儿晚上兄弟们受累一些,夜里加强巡逻,别净想着偷懒,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敢闯我这寨子!” “是!” 手下一个个的全部应下,只是相互看了一眼,私底下是怎么样的,那就得另说了。 平日里也有人在寨子周围巡逻,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既然寨主都发话了,那巡逻的一队,最多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一队而已。 而且下面的人,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多少危机感,所以态度还是那样儿。 直到这样连续巡逻了两天。 “哎,你说寨主是不是有些那个怎么说来着?” “小题大做?” “对对对!哎,我这没读过书,这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嗐,我也没读过,那不是上次掳来的人里面有个教书先生吗,我也就跟着学了几句。” 巡逻的队伍里,一队只有三个人,而且来来回回寨子也就这么大点儿,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出,那巡逻的也就放松了警惕。 突然间,一道闪过。 刚才还在说笑的那几人中,有一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哎,你们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啊?”听到问话,另外两个也转过头来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安安静静的,于是调侃道,“你不会是想女人想疯了吗?哪有什么?” “就是,我们这寨子,平日里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其他的动物都不会过来的,这不是灯点的多吗。” 这倒是说的没毛病,一开始说看见东西的那人被另外两人这么一安慰,也就把刚才的事抛在了脑后。 黑暗中,司空允专门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拿着一把剑,等到那些人走开之后,立马进了寨子里。 寨子里对煤油灯和蜡烛的奢侈,正好方便了他行事。 只见剑尖一挥,那些火光四处沾染,迅速的吞噬着一切能够燃烧的东西。 “不好了!走水了!” 就算是巡逻的人再不认真,那大堂都烧到屋顶上了,又怎么不会被发现呢。 这巴蜀之地虽说潮湿,但是现在天气炎热,最容易起火,特别是寨子身处山头,见了风,那火势越烧越凶。 “都起来救火了!” 寨子里的人立即都醒了过来,一个个被浓烟呛的睁不开眼。 “不好!老寨主还在房里!”其中有一个人叫喊道。 “那快去啊!愣着做什么!都动起来!踏马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没看好这些蜡烛煤油灯,老子定要扒了他的皮!” 强盗头子气得不行。 火势越来越大,风一吹,烧的更快,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整个山寨就变成了一片狼藉。 因为火势快,发现的又晚,所以很多强盗都被烧死了,强盗头子也不例外,身上被烧伤了一片。 整个寨子里哀嚎不绝。 哪儿还有人去理会沈辞和秋言二人的存在。 “快去把沈大夫叫过来!”强盗头子看着受伤的兄弟们,脸色阴沉的可怕。 “不好啦!寨主!沈大夫不见了!” 这一声像是压死了强盗头子的最后一根稻草,老寨主也因为旧病在身,吸了许多浓烟,才救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第133章 泥石流 “什么!”寨主这才惊觉,今晚的火,绝对不可能是意外,肯定是救走沈辞的那人干的! “寨主,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寨子里的人,完好无损的没几个,就连寨主自个儿身上都是伤。 “怎么办?当然是冤有头债有主了。”寨主咧了咧嘴角,眼神黑的可怕。 话音刚落,天上电闪雷鸣,那一道道雷往下劈着,劈在那些废墟中,木屑四溅。 伴随着雷声落下的,是倾盆大雨。 这一场雨,不仅淋湿了寨主复仇的心,还让他想去平安村的计划落了空。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给兄弟们找个落脚之处,不能让他们受着伤还要在外面淋雨。 这雨一下,山路就不好走,更别说个个身上都有伤。 好在寨子里还有地窖这种东西。 说好听点儿是地窖,其实就是寨子里用来藏身用的。 土匪强盗一天在外面奸淫掳虐,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仇家或者是官府清缴,所以才准备了这么一个地窖,没想到会在现在的情景下用到。 另一边,司空允救走沈辞和秋言之后,还没走到村里也下起了大雨。 这雨非常大,砸到身上很疼。 一直冲刷着山上的泥土与石块儿。 等到快要到村子里的时候,沈辞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这雨太大了!情况不对!” 平安村也是在山腰处的一个平地,四面都是山,如果按照这个雨势,继续下的话,可能会爆发泥石流。 泥石流很少见的,寻常人家一生都可能碰不上一次,但是沈辞以往跟着师父东奔西走,泥石流也遇上过,所以他看到现在这样十分担心。 “怎么不对了?” 因为雨势太大,司空允与沈辞的对话都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 “先回村里再说吧!” 司空允还好,身上有功夫,比较轻盈,沈辞也经常强身健体,只有秋言,人小又瘦,走到后面,他被夹在两人中间,不然,稍不注意的话,就会滚下去,浑身裹满泥土,找都难得找得到。 村子里的情况也不太好,因为是平地,山上的那些雨水冲下来,被屋子挡住,流不下去,一点点的累积起来,水越来越多,都快淹到小腿上面了。 “这可怎么办啊!” “村长!这是天灾啊!” “我的菜!我的米!” 那些村民种的地全被淹完,大家都聚在了一起让村长想办法。 这么大的雨,他们从来也没见过,要是这么一直下下雨,这房子被淹了都没办法要了。 “哎,这雨啊,太大了,实在不行,我们往山上走,等雨停了,再下来?”村长也没办法。 说是往山上走,但是山上什么遮挡都没有。 “实在不行就在家里呗,这么大的雨怎么上山,去了山上还不是淋雨,我家二狗还这么小呢,这可不得淋生病了?沈大夫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生病也没得人看。”说话的是村子里的一个婶子。 听到她这么说了之后,其他家里有孩子的也比较赞同。 “不行。”一直在角落里的白玉说话了。 是的,从发现村里情况不对之后,所有人都去了村长那边,就连白玉也带着小宝去了。 不过她当时进了屋子之后,就默默的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响,所以也没人知道她在。 直到现在她出了声儿。 “我说你也不是我们平安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有的村民对白玉的印象十分不好,听到她说的话直接呛了过去,“你是不是就想着我们全都走了才好,这样的话,就留你们一大一小,把村子里吃的全都藏起来?” “我没有!”白玉抬起头,“这雨越下越大,那我们还待在自家屋里做什么?万一这雨真的把村子淹了,那我们带着孩子的,想走都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大家才想起来,白玉怀里也有一个小孩子。 “好了!别吵了!等我想想。”老村长吸着烟枪,眉头紧皱。 “我就说走什么走,这雨还能下好几天不成?”巴蜀之地的天气虽然是有下好几天的情况,不过都是小雨,像这种特大的暴雨,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最多只下两炷香的时间,是绝对下不到明日里去的。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村长的家的门被重重拍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被吓了一跳,没有愿意去开门。 老村长没办法,只好带上斗笠走了出去,门一打开,他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沈辞师徒,还有司空允。 他先让几人进门,然后往外面看了看,村里的情况确实不是很好,水位还在一直升高。 “小沈大夫?” “小沈大夫回来了?!” “好啊!我们有救了!” 村民们欢呼雀跃。 “大家先听我说,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沈辞一进了屋子就四处查看,他是在寻找白玉的身影。 待看到白玉好端端的抱着小宝在屋子里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村长跟在他们身后急急问到。 “泥石流!这里马上就要爆发泥石流了!我们得赶紧走!快!”沈辞招呼着大家。 “泥石流?那是什么?” 这边的村民本就消息封闭,泥石流这一说法,许多人听都没有听过。 “我听老一辈的说过,我们这边以前也确实发生过泥石流,小沈啊,你这是看见了什么?”村长问。 “对,这雨太大了,很容易发生泥石流,大家赶紧走吧,也都别回去了!” “好好好,我们这就离开。”村长点头应下。 其他人家里也基本上是没什么东西可带了,强盗都抢走了好些东西。 他们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去,沈辞在前面带路,司空允在后面断后。 不能往下走,也不能往上走,只能沿着山腰绕圈走。 这边都是山连着山,沿着山腰,可以走到另外的山里去。 第74节 村长说,不远处的山上有一个观音庙,修了很多年了,虽然说不能住人,但是还是能容得下平安村的一百多个人。 第134章 进城 大家走到观音庙的时候,都累得不行,司空允和沈辞还有一些健壮的年轻人,在庙里找寻干燥的材料生起火堆,老人和妇女带着小孩儿相偎相依的在一起休息。 不出所料,这雨,真的没下多久,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变小了,成了丝丝细雨。 虽然有火堆,但是还是有很多人都没有烤到,冷的发抖。 司空允组织了几个人回村看看情况,如果安全的话,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沈辞和秋言,就一个个查看着村民的受风寒的情况,都没有什么大问题,等到安顿下来了,两贴药剂下了肚,保准会药到病除。 出去查看情况的人,去了一上午都还没有回来,按理说不应该的。 昨天是下着雨,人又多,所以大家才走得慢,现在雨已经小了,若有似无的样子,除了路难走一点儿,根本不会耽误什么时间。 村长焦急的站在庙门口望着。 上次强盗他们过来,已经杀了两个村民了,不能让年轻人也折了两个。 中午,沈辞和秋言,还有其他男人去了附近的水系里抓了两条鱼,回来给大家熬汤。 等到汤都快喝完了,司空允才带着人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村长一眼就瞧见,司空允带出去的三个人,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被扶进庙里之后,沈辞连忙上前忙着包扎。 大家都围了过来。 其中有一个年轻人,三言两语就把他们的遭遇给说了出来。 他们还没到村子,就看到遇到了泥石流,但是情况不严重,大家只是受了一些轻伤,司空允带着他们换了另一条路,村子已经被水淹了,许多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砸坏了房屋,平安村已经不能再住下去了,就算是修缮好,那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他们恐怕是会死在睡梦之中。 “没了!都没了!” “啊!” “老天爷啊!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 那些婆婆婶子是最听不得这些的,但是他又说的是实话,就算是没有亲眼看到,从他所说的话里,也能想象到他们曾经的家园,已经毁于一旦。 村长听完之后,走到了沈辞和司空允的面前,然后跪了下去。 “您这是做什么啊?”沈辞赶紧把村长给扶了起来。 司空允在小型泥石流中,为了救其他的村民,手上多处擦伤,加上旧伤被雨淋了之后,已经有发炎的趋势。 沈辞是给其他村民的伤处理完之后,才来处理的他的。 “谢谢,谢谢你们。”村长老泪纵横,“要不是你们过来提醒,我们怕真的是命都没有了。” 不管白玉她们从前如何,村长心里因为强盗的事情,是有一些怨言,但是现在,他除了感激,再也没有其他。 “村长,我们也只是把我们猜测的事情说出来而已,是大家愿意配合我们,所以大家才会整整齐齐的在这里站着,现在村子没了,您还是先想想,后面该怎么办吧,平安村,肯定是回不去了。” 听了沈辞的话,村长思索了半晌,“村子回不去了,那我们只能进城里,只要我们人还在,双手双脚都还在,不会饿死的,你们说呢?” “都听村长的!” “进城?进城好啊!”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啊?连户贴都没有。” “村长,您是村子里的老人,城里肯定有你相熟的人,你去城里的衙门说清楚,我想他们会给你们重新做安排的。”司空允当过兵,对这种受到自然灾害所迫害的村民,他觉得只要是去找官府,保准没错。 “对!我们可以去找官府,去衙门说道说道!都是天启子民,总要给我们安排一个安身之处吧!”得了司空允的指点,村长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法子,万一成了呢? 这衙门,也不会看他们百来人就这么露出山野吧? 里面还有那么多妇孺。 有了决定,沈辞这边也处理完了,和司空允一起走到了白玉身边,“白玉,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白玉摇了摇头,“那村长他们要去城里的话,我们也要去吗?” “当然!”沈辞笑了笑,“这不正好吗?” 这虽然是场天灾,但是对于白玉来说,却是一件好事儿。 她的户贴本来就还在将、军府,现在,就可以和村长他们一起,去衙门重新补一个户贴,还是良民的户贴! “万一被发现了?”白玉皱眉。 办家户贴要是被发现了的话,轻则会受到相应的刑法不说,还要归还户贴,就算是你以前的户贴是个良民,也会被贬为贱籍。 重则会受到牢狱之灾,这里的牢狱之灾并不是说关多久就可以放出来了,而是关一辈子。 “没事的,到时候村长,一定会帮我们的。”沈辞安抚的看了她一眼。 只要村民们还需要他,那村长就绝对不会多话。 再则还有这次救他们的事情,沈辞知道,他们一定会好好给白玉做保证的。 其实司空允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出来,就是他们当时去平安村的时候,正巧和寨子里出来查看的人碰了个正着,还好那边寨子的人也不多,就几个,被他们全都解决了,跟着一起去的村民还有些后怕,但是在路上都被司空允嘱咐过的,所以回来一个字都没说。 司空允在沈辞给他包扎的时候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所以才有了他引导村长进城的事情。 如果不进城的话,那些强盗迟早会找上门来报仇。 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全村迁移进城,还能给白玉重新办一个户贴。 决定好之后,下午他们就动身了,虽然很多妇孺吃不消,但是为了不再风餐露宿,早日能有归宿,她们咬咬牙也忍了下来。 毕竟谁也不是大宅子养的娇小姐,都是些农村妇女。 只有白玉稍微难过了一些,小宝被司空允抱着,她的脚已经打了水泡,只是忍着没有说出来。 大家都在赶路,她不能因为自己,拖累大家。 第135章 瘟疫 离平安村最近的一座城是巴蜀之地的巴山城。 因为城就在一座大山之中,四周更是连绵不绝的山峰,所以叫巴山城。 到了城墙脚下的时候,大家都累得不行,村长只好杵着司空允给他做的临时拐杖,去和守城的卫兵交涉。 守城的卫兵哪里能做得了这个主,立即上报给了守城的长官。 没想到长官听说之后,什么都没说,把他们放了进来,先安排到了知府那边。 山城不大,知府府邸就在城墙里面的不远处,但是里面已经有许多人,站着的,躺着的,靠着的,衣衫褴褛,看着和平安村的村民都差不多。 秋言机灵的去打听了消息。 怪不得这守城的长官这么轻易的就把他们给放进来了,原来,他们并不是第一批因为泥石流而逃到巴山城里面来的,他们只是人多,还有一些,一个村子里,也就剩下了四五个人。 现在都聚在知府里等着发放户贴,安排去处。 因为是统一的自然灾害影响,所以这次知府发放下来的,是临时户贴,管的时效,要等通知。 也就是说,等到这些事情都过去之后,还是得重新核对人数,然后办理户贴。 好在巴山城对于宗教非常信仰,所以修建的寺庙和道观也不少,灾民们暂时都住了进去。 白玉和司空允还有沈辞都被分到了一个道观里面休息。 等到白玉和司空允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沈辞已经不见了踪迹。 一问道士,说是沈大夫去帮那些村民看病去了。 “看病?” “对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寺庙道观里的百姓都染上了风寒,一直咳嗽不停。”小道士说到这里也是一脸的担忧。 “我要去看看,你去吗?”白玉问到一旁的司空允。 “去。” 既然他俩都要去的话,那小宝就暂时得托付给道观里的小道士帮忙带着了。 巴山城的寺庙道观看起来离得不远,但是得爬坡上坎的,走起路来还是挺费劲的,好在白玉和司空允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白玉这段时间的脚力也是练出来了,脚上的水泡也早就挑破结了疤。 她们是一路走一路问的,等找到沈辞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这是一座白云观,在巴山城的一座小山坡上,还没走近,就看到坡脚下面都坐满了灾民。 一个个脸色苍白,咳嗽不停,还有脸色已经发黑了,看起来都已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慢着。”司空允拦了白玉一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两块儿碎布,递了一块过去,然后卷巴卷巴的遮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 白玉也有样学样。 司空允看到她弄好之后,才抬脚开始往上走。 走到白云观门口,已经都快没有落脚的地方。 白云观里,沈辞和秋言也在忙个不停,面部也遮了一张面巾。 “哎哟!哎哟!” “沈大夫!我的胸口好痛啊!” “噗!” “啊!” 其中有一个病人,居然当场吐出一口黑血出来! “快!赶紧来人把这里处理了,柴灰!”沈辞和秋言就两个人,怎么可能忙得过来,一旁,帮忙的,都是观里的道士。 他急忙走到那个吐血的病人面前,伸出手。 “师父!等一下!”秋言赶紧先一步把帕子遮在了那人的手上,才让沈辞开始把脉。 沈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又探了探那人脖子处的脉搏,摇了摇头,“不行了,带下去好好安葬吧。” 第75节 听到他的话,守在那病人一旁的一妇人顿时痛哭起来,“老天爷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沈辞可没得空听她在这里哭丧,又立即走到另外的病人处把脉,扒开眼皮看情况,还有舌头。 情况不严重的扎两针,拿一份药让带回去喝了好好休息。 情况严重的,直接就连药都不开了,让带回去。 白玉眉头紧皱,怎么会这样呢? 天空中又飘起细雨来。 大家又手忙脚乱的把病人给抬到屋檐下去。 “师父,您先吃口饭吧!”秋言走到沈辞的旁边劝慰着。 “等会儿再吃。”他摇了摇头。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饭,这么多病人等着他的,现在只不过还只是白云观一处,其他的地方,遭殃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又待他看完病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扶着额头晃悠了两下。 “沈辞!”白玉赶紧上前。 “你们怎么来了?”看到白玉和司空允,沈辞的脸色并不好,“没事儿的话你们赶紧走。” “你晚饭都没吃?”白玉才不想听他的,脸色这么难看,都不知道忙了多久了,一个大夫,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了。 听到问话,沈辞的眼神闪烁,还在想着要怎么回答,就听到一旁的秋言说,“起止是晚饭啊!中午饭都没吃呢!我让师父去休息一下都不去!” 秋言也是机灵,知道在他们中间,沈辞也只会听白玉的劝告。 “你也是人,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再去照顾别人?”听了秋言的话,白玉的脸色也难看下来,“先吃饭,吃完饭再看病,我相信这些村民是不会怪你的,要是你累倒了,谁还愿意去救治他们?” 白玉说完之后,还看了一眼周围的村民,那些生病的也是脸色难堪。 “是啊,沈大夫您赶紧吃口热乎的吧,咳咳!” “是啊是啊。” 这一旦有了开口的,就有跟着一起附和的。 沈辞没了办法,只好听白玉的,去小厨房站着用了饭,两嘴一抹又准备出来看病。 “怎么就你一个人?这巴山城的其他大夫呢?” 这些病人如果只靠着沈辞和秋言的话,他俩累死都看不过来的。 “城里的大夫少,他们也不大愿意过来,没事儿,我还撑得住,你和司空允先回去吧。”沈辞把白玉往门外推,手里还拿了一把道观里的伞撑在她头上。 “不,我留下来帮你。”她在沈辞旁边待的时间不算短,就秋言一个也帮不过来。 但是沈辞听了这话,脸色反而更加的难看,“白玉,听话,快回去,小宝还在等着你呢。” “没事,我出来的时候托小道士照看了。” “胡闹!”沈辞终于没能忍得住,压低了声音,“你以为这是普通的风寒吗?这是瘟疫!” 第136章 染病 “瘟疫?”白玉惊住了,喃喃着。 她的手臂还被沈辞给抓着,沈辞因为有些生气,手上使了劲,有些疼痛。 “沈辞,你说话能不能好好说?”他们这幅模样落在司空允的眼里有些让他不太舒服。 沈辞并没有理他,“走,赶紧回去!” 白玉被推了一把,差点摔倒在地。 还是司空允上前把她给扶住的。 看着白云观周围的那些病人,观中隐约点起来的灯,她却感觉到了一股无能为力。 司空允把白玉扶到坡脚下,然后往回走。 “你去哪儿?”白玉惊觉的转过身。 “你先回去,我去帮他。”司空允说完之后,大步往回走。 天上的小雨一点点的落在他的头发上,像是串起了一串晶莹的宝石。 白玉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施主,您一个人回来了?”小道士抱着小宝问。 “嗯。” 因为司空允和沈辞留下来的事情,白玉的兴致不高,和小道士道了谢就把小宝给抱了回去。 瘟疫,她没有想到,居然会是瘟疫。 瘟疫这事儿,她从来都只是听见别人说过,从来没有亲自碰上过。 一般来说,都是干旱之后又连续下了暴雨,才会出现瘟疫的情况。 她们这边也只不过是下了不到一晚上。 巴山城越来越冷,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却让白玉打了一个哆嗦。 白玉虽说是在巴蜀这边长大,以前在的地方,都是相当于平坦的地域生活的。 而巴山城本来就是山中的城市,四周被山包围着,下了雨之后,那些水堵在下面也流通不出去,就连湿气都出不去,所以才导致明明是六月份的天气,跟二月份没什么区别。 这些村民虽然常年劳作,但是一淋雨,又担惊受怕,大悲之下身体受损,感染风寒,伤及了肺部,一下子就变成看不出什么症状的瘟疫。 好在生病的人群不是太多,只有两三百人,沈辞医术高明,对这种情况的病人非常有把握。 一连三天,白玉连沈辞和司空允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她内心就算是万分焦急,但是也无可奈何,小宝在她身边,她现在也不敢出去,只能等。 “不好啦!不好啦!白姑娘!赵公子染病了!” 平时和白玉相处甚好的那个小道士,一大早就呼天抢地的跑着进来。 “什么什么?”白玉惊的站起来,拉着小道士问。 小道士跑的太急,呼出一口气才继续说,“赵公子染病了!” 赵公子? 白玉想起来了,司空允在外面用的化名,就是赵允,姓赵,他染病了? 染上瘟疫了?! 这可怎么办啊? 按理说司空允身体比普通的百姓不知道要强健多少倍,就算是沈辞染病,她也不会想到是司空允染病。 不行,她一定要去看看。 可是小宝,想到小宝,她又纠结万分。 “白姑娘,要不我帮你看着小宝,你去看看赵公子?”小道士从第一天就知道,白姑娘和赵公子,绝对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赵公子看白姑娘的眼神,都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小道士的说法,倒是让她愣住了。 难道这些村民并不是患的普通的风寒这事儿还没被发现? 也是,现在知道病人情况的,也只有沈辞,秋言和司空允还有她。 总共这么几个,还都是自己人。 只要他们不说,嘴巴牢,外面的人肯定不会知道的。 所以,这小道士也以为,司空允染上的,也不过是普通的风寒。 而且还提议让白玉去看看。 不行,绝对不能让道观里的人有所怀疑,她就算是不能去,也要去。 “行,你帮我看着小宝,我去看看赵公子的情况,如果这几日我回来不了的话,小宝吃的和用的,你也知道放在哪儿,麻烦你了。” “嗐!不麻烦不麻烦!我倒是很喜欢小宝的。”小道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外面的雨连续下了三天,除了第一天晚上的那个暴雨,其他的,都是连绵不绝的细雨。 直到今日,才出了晴。 日头很大,晒的人头晕眼花。 白玉把小宝托付给了小道士之后,按照上次的记忆,朝着白云观走去。 白云观的坡脚下已经没有那么多人了,但是在上坡的那段小路上,居然有许多人带了凉席过来躺地上休息。 好在两边的树木茂森能够遮住太阳。 走进白云观里面,看起来可要比上次好太多了,病人基本上都坐着,只是观里一直熏着艾草,有些呛。 “咳咳。”白玉没注意,吸了两口。 “白姐姐!”秋言听到响动,立马就看见了走进来的白玉,“你怎么来了?” 还不等白玉回答,沈辞也闻声而来,他直接递给白玉一张帕子帮她捂住口鼻,“跟我来。” “哎?”秋言在后面看着二人的身影,突然想到,这白玉过来,肯定是得到了司空允染病的消息。 这可真是的,师父又要不开心了。 她们刚刚站的地方,只是进了观里的大殿,从大殿后面的石子路往上走,还有其他的殿宇和楼舍。 沈辞带着她走到一处简易的楼舍里,推门而入。 旁边几间屋子,也是浓烟滚滚。 白玉一进去,差点呛的眼睛都睁不开。 “咳咳!” “咳咳!”不止有她的咳嗽声,还有其他人的。 等到浓烟散去,白玉才看到,屋里就一张小木床,司空允现在就躺在那木床上,脸色发黑,嘴唇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本来我们从一开始发现这是瘟疫之后,就立马找出了对应之策,这种伤害引发的瘟疫并不严重,我和秋言又发现的早,所以控制得很及时,大多数病人也能在三天内止住咳嗽,再等两天就会彻底好起来,司空允能够来帮忙照顾病人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但是今早上秋言来叫他的时候发现,他也感染了瘟疫,但是,我来看了之后却发现,他感染的瘟疫,和下面的病人并不一样,下面的那些病人只是咳嗽,脸色不对劲,浑身没力气,但是司空允从早上开始,一直不断的发热,所以我怀疑,他感染了瘟疫之后,又引发了其他的病状。” 第76节 第137章 照顾 白玉慢慢走近,被沈辞一把拉住,“现在也不确定他的病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所以让人去通知你来,如果还要持续发热的话,司空允,可能会死在这里。”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沈辞的声音都变得低沉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对司空允抱有敌意,但是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而且他还不计前嫌的帮着自己照顾病人,从而导致自己染上了疾病。 所以他心中也有一丝愧疚。 知道司空允染病之后,他还是让人去告知了白玉一声。 更何况,他不知道司空允还能不能坚持下来。 他现在的情况,只是比以往死去的病人,稍微好了一些。 “死在这里?”白玉喃喃着。 这场瘟疫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的那些病人几乎都好了,怎么偏偏就司空允染病了呢? 他平时身体那么强健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始终是不敢相信。 “他现在的病情都不稳定,你看了之后就早点离开吧,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越不安全。”沈辞又把她往后拉了拉。 “那,谁来照顾他?” “什么?” “我说,司空允染病了,谁来照顾他?” “当然是我。”沈辞笃定的说道。 “你?”白玉转过头,对上他坚定地目光,“你照顾司空允,那外面的那些病人怎么办?你不管了吗?那万一司空允身上的病传到了你的身上怎么办?那还有谁能够来救你们?” 越说,沈辞的目光就越暗淡。 是啊,司空允现在的病都说不好是什么情况,就算他能够照顾,那下面的病人怎么办?他怎么能够做到保证自己不会被感染,保证不会把司空允的病无意之间传染给别人? 这也是他不让秋言来照顾司空允的原因。 “我尽量会让自己不染病。”这次他说的就没有那么的理直气壮了。 “我来。” “什么?”他抬头看向白玉。 “我说,我来照顾他,我来照顾司空允。” “白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辞都快被她气笑了。 他让人给白玉报信,只是为了让她来见司空允可能是最后的一面,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么大公无私的话,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托付到司空允的身上。 “我知道。”白玉点了点头,“沈辞哥哥,司空允不仅仅是司空允,难道他不是我们的朋友了吗?现在朋友生病了,我留下来照顾他,你照顾外面的那些病人,虽然你说这病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我相信你,你可是沈辞,上京里赫赫有名的沈大夫,有什么是你治不好的?” 说完,白玉还认真的笑了笑。 沈辞看着她认真的笑容,也是扬了扬嘴,“你呀。” 他伸手摸了摸白玉的脑袋,这是小时候她俩经常做的一个动作。 但是白玉很明显已经不笑了,所以等到沈辞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往后退了一步。 沈辞呆住了,只得把手往下放了放,在她的鼻子上一刮,“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把自己和司空允绑在一块儿,那他怎么会不努力救下司空允的性命? “哪有,那说定了,小宝那边的话,时常让秋言去看看吧,从今日起,我就住这屋子的旁边,还有空位吧?” “有。” 沈辞背着手点了点头,手指上刚刚产留的触感让他有些心跳加快。 司空允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以往那些严重的病人住的,只不过那些病人好转了搬出去之后,全都用艾草熏着。 他领着白玉进了旁边的一间,布局和司空允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异常简陋。 “这里的条件也就这样了,你先住着吧。”看起来比他们在平安村住的都还要简陋几分。 “没事,这算什么呀!”白玉倒是觉得无所谓,走到床边儿坐下,然后打量了一番四周,还拍了拍木床,看看结实不结实,“我们前几日不是连破庙都睡过吗?你被强盗带走的那几日,我和司空允还睡得山洞呢。” “委屈你了白玉。”沈辞听了这话,眼底更是心疼。 “没事没事,你去忙你的吧,司空允这边,就由我来照顾。” “嗯,现在你要做的,首先,是要保护好自己,然后用湿布一直给司空允退热就行了,必须要让他退热,不能让他反复的发热。” “行,我知道了。”沈辞不知道的是,给司空允退热的这件事儿,白玉早有经验。 等他一走,白玉就把东西准备好去了隔壁。 司空允现在一直都还烧着,沈辞也喂了药,作用不大,只能先退热然后看情况。 把他衣物都褪掉之后,白玉就开始擦身体了。 比起上次,司空允的身体上又多出几道伤痕,有白玉知道的,有白玉不知道的。 这些伤痕一道道的把这具身体摧残的支离破碎。 还有一些新鲜的伤痕,因为发热而红肿起来。 白玉擦的越发的小心。 司空允闭着双眼紧皱眉头,拳头也紧紧握着,仿佛陷入了什么噩梦之中。 等到擦拭完一遍,她也微微出了些汗。 不过好在是没有先前那么烫了,她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为了知道司空允有没有持续发热,白玉每隔一会儿就去用手背探一探他额头上的温度。 直到下午沈辞过来。 沈辞这段时间也没有休息好,白玉这才发现,他的眼睛里全是丝血,眼下也青黑一片,人都瘦了许多。 “我来看看他现在的情况。” 一掀开被子,他就看见了司空允下面完全裸露的身体。 然后银针飞走,各往几处穴位扎了几针。 本来安静的司空允瞬间有了反应,哼唧了两声后又没了动静。 “他现在不仅仅是染了瘟疫,而且身上的伤口也有了炎症,必须要用药,你和我下去取来。” “嗯,好。” 白玉和沈辞一前一后的去了大殿,前面大殿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看完病的全都回了家。 秋言这时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 “不好了师父,白姐姐,褚明朗和他爹马上就要到巴山城了!” 第138章 回家 “什么!”比起白玉,沈辞似乎更要慌乱一些。 而白玉,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相对于来说,更加的宠辱不惊,“他们来做什么?” 秋言咽了咽口水,“听说,听说我们这次的暴雨和泥石流,全都是因为扶桑国施展了巫术,皇帝派他们来攻打扶桑国的。” 扶桑国就在巴蜀之地的最南边,离这不远,如果褚潇和褚明朗出征扶桑国的话,确实是要在巴山城里面做修整。 白玉听了这话,心底的石头倒是落了几分,还好,褚明朗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想想也对,这都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就算是要来找她,早就来了,根本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还和褚潇一起。 “走啊!走,我们快去看看!” “褚将、军向来英勇无敌,比之前来的那位司空什么的,要强得多!” “是啊是啊!” 就连白云观里的病人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相互传播着,连药都不拿了,就想去瞻仰一番褚潇的英姿。 白玉倒是觉得他们说的不对,司空允上次出征,也没有打败仗啊,只不过是折在了自己人手里,从而传出去的消息是死在了战场而已。 可怜他一心为了百姓,现在在他们的心中,居然是这般模样。 也不知道等他醒了之后,后不后悔。 白玉感叹的摇了摇头。 “师父,我也想去看看。”秋言走到沈辞的身旁,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消息一传过来,白云观里的病人几乎是走了个干干净净。 “去吧,小心点儿。”沈辞嘱咐了一番,然后转头看向了白玉,“你,要不要先躲一躲?” 虽然听这消息,褚明朗并不是专程为白玉而来,保不准等他发现白玉在这里之后,一起带走。 落到他的手中,沈辞想不出来白玉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躲?我能躲到哪里去?” 平安村已经回不去了,现在就算她想走,那司空允怎么办,小宝怎么办? 沈辞也叹了一口气,“那你最近就在白云观里别出去了。” “嗯。” 白玉点头答应下来。 她虽然不能躲出去,但是好歹也不会抛头露面的把自己直接暴露在褚明朗的面前,做这种自投罗网的傻事。 那些看热闹的病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心满意足的回来了,就连精神头儿都多了几分。 “听说那褚小将、军可是褚将、军的儿子,可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人啊,长得可真俊朗!” “可不是!也不知道有没有婚配,我家的女儿啊模样乖巧。” “你女儿?你女儿是乖巧,但是这小将、军的可不能只看脸吧?我侄女儿那是做事情的一把手!” “哎呀,我说你俩行了。”另一位大叔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觉得人家小将、军能看的上我们这小小巴山城里的女子吗?而且人家已经有妻子了!据说孩子都怀上了!” 第77节 “啊?这么快的?” “那可不是。” 沈辞听了这番言论一顿,上前询问了一番,“大叔,您是怎么知晓的啊?” 另外两个一听,也全部看向了刚才说褚明朗有妻子有孩子的那人。 这褚小将、军不是同褚将、军今日才进的城吗? 人家也只是在街上走了一圈,怎么这人都知道他娶了妻子了?连他妻子怀了孩子都这么清楚? “嗐!那不是巧了吗,我家啊,有个侄儿在将、军府的小将、军身边当差,这次将、军要来,我那侄儿早就写信给我大哥了,说,让我大哥准备准备,他也要跟着回来探亲呐!” “哦,怪不得呢!” “你侄儿那可不是发达了!” “嘿嘿,那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是我大哥家里的事儿。”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沈辞三两下的处理完病人之后,迫不及待的去找了白玉,把这件事转告给了她。 “你说,他连孩子都有了,你都走了三个多月了,那他肯定早就把你给忘了。” “嗯,也许吧。”这事儿,白玉也不敢肯定,“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对于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儿。” “嗯!这样的话,那等到这里的病人全都好了,司空允也好了的话,我们拿到户贴,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 听到这两个字,白玉顿住。 家,她还有家吗? 以往的那个叫‘家’的院子,白玉恐怕一回去,就能想到院子里死去父亲的身体,满院子的血迹,还有父亲那双不名目,惊恐的双眼。 她害怕,她不想回去。 “白玉,你没事儿吧?”沈辞也发现了不对劲,上前一步,想仔细看清楚她的表情。 “沈辞哥哥,我不想回去了,不想回去。”白玉还是没能忍得住,哭了出来。 “好好好,不回去就不回去。”看到她居然哭起来,沈辞手足无措。 想上前抱一抱她,却碍于男女之别和床上的司空允。 今天因为白玉的悉心照料,司空允后来也没有再发热。 只不过身体情况也没有变的特别好,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沈辞叹了一口气,转而又说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带着小宝,我们四处行医,做个游医可好?” 看遍国土山河,观天下之大,这一直都是沈辞年轻时候的梦想。 回家也是为了履行和白玉的约定,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情。 到现在,他想着回家,也是为了能够在家里好好的和白玉把小宝抚养成人,然后和她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没想到白玉对回去会这么抗拒。 “再说吧。”白玉哭完之后,声音还有点嘶哑,“现在什么都定不下来,沈辞哥哥,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他看向白玉的眼中,有什么似乎要冒出来,只不过又把视线转到了床上的司空允身上,“我现在要替他施针,看能不能用另外的办法帮他尽快的好起来。” 尽力而为而已。 “好。”白玉点点头,擦掉眼睛上的泪水退了出去。 她也感觉到了万分的疲惫,今天除了帮司空允退热,沈辞关于他的治疗,除了施针,都是口述的,所以她也学到了不少,学的头昏脑涨,比以往接收的还要多。 第139章 扶桑国 扶桑国,不过是天启国周边的一个小国家,全国上下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几万人。 不过他们能够自成一国,全是因为他们信奉上古女神,女娲大帝,国王以女为尊,提倡男女平等,她们人人都会巫术,从而就算是人口少,也能在这万疆土地上的国家内排上名次,惹人知晓。 所谓的巫术,有人说见过,也有人说没见过。 见过的人都说,扶桑国的人穿着异样,铃铛为介,会呼风唤雨,驱赶飞禽走兽。 天启国这次能把泥石流这样的自然灾害把扶桑国联系到一块儿,也不知道是他早有了灭了扶桑国的心,还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而且根据探子的消息,扶桑国的人数到底是几万人都没有打探出来,皇帝却只给了褚潇五万人,让他去灭了扶桑国。 就算两国人数相同,如果扶桑国的百姓真的如同传言中的那般会呼风唤雨,这点儿人,是绝对不够的。 巴山城临时军营里,褚潇正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沙盘。 “将、军,先吃饭吧。”褚明朗穿着一身灰黑色的盔甲站在一边。 沙盘上,不仅有巴山城的地势图,还有扶桑国的地势图。 扶桑国非常排斥外来人口,这简陋的地势图还是巴山城这边的知府每年都派人一点点的探出来的。 就这么一个大概位置,也花了四五年的时间。 可见这扶桑国藏的是多么隐秘。 “你先吃,我再看看。”明日就要出兵了,这扶桑国也只有一个大概的位置。 这位置在巴山城的东南方向,也是一个山峰重峦叠嶂的地方,而且这扶桑国的入口,都还没探测出来,皇帝就急着让他过来带兵剿灭,属实是有点着急了。 他英雄善战不错,那也是知晓敌人情况的条件下,现在,就算是走访完巴山城,也没得一个人能拍着胸口保证自己是真真切切的见过扶桑国的人的。 而重峦叠嶂的扶桑国国内,一个男子东瞅西看了一番,然后闪身从一颗大树里面走了进去! 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怕是会吓一跳! 人怎么可能从树里面穿过去呢! 这颗树,就是扶桑国的入口,也就是阵眼。 那女子一进了扶桑国,两旁守着的士兵上前一步,“拜见圣女。” “圣女回来啦!” “圣女!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扶桑国内的穿着清凉,和巴山城比起来,可谓是鸟语花香,如同人间仙境一般,“嗐!我先去回禀舅舅了来哈,到时候会出通告的。” “辛苦圣女了!” “哪有哪有,我应该做的!”那年轻男子一边回着话,一边蹦蹦跳跳的回扶桑国最繁华的那座屋檐之中。 只见扶桑国的国王,不,应该是族长,因为扶桑国并不以为自己是独立的一个国家,而是统一的一族族人而已,所以他们只有族长,没有国王。 “舅舅!我回来啦!” “哎哟!小乖,你怎么又穿成这幅模样跑出去啦!”坐在主座上的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见那年轻男子,是一脸的不赞同。 “舅舅,我不穿成这样,怎么去外面打探消息啊!” “哎!真的是委屈你了!”族长叹了一口气。 扶桑国百姓性情淳朴,一般都不会在外面惹是生非,上次是因为几个小孩子没看住跑出去了,才引得大家四处寻找,才让巴山城的百姓以为他们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而且就算是他们出现在巴山城的百姓面前,也是有什么说什么,连撒谎都不会,所以一般想要得知外面的消息,只有让圣女出去打探。 扶桑国圣女,名叫昭然,今年十五,小名小乖,是个鬼机灵,最喜欢溜到扶桑国外面去了,不过她有一手变装术,可谓是变化莫测。 “快,去把衣服给换回来,女孩子家家穿成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好好好!我这就去!” 昭然一边应着,一边儿笑嘻嘻的从大厅的后门走了出去,东拐西拐的拐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圣女。”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女盈盈一拜,容颜都是一等一的超凡脱俗。 “嗯。”昭然点了点头,回了房间,转到屏风后,换上了扶桑国的装扮。 红黑色的短褂子配上同色系的百褶石榴裙,这石榴裙就有些短了,恰好到小腿的上方,脚上是一双朱砂红的长靴,然后用黑色的绳子绕来绕去,显得小腿更加的纤细,腰间围了一块儿黑色的腰带,上面绣了花鸟虫鱼,漆黑的头发披散着,就这般走到了梳妆台前。 那两个侍女上前,一人一边,帮昭然编着辫子,没一会儿,一些小巧的鞭子就出现在了她的头上。 发尾还串了许多铃铛,一走起路来就叮叮当当。 可谓是未见人影,先闻其声。 昭然换回扶桑国圣女的装扮之后,又回到了大殿里边儿,族长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喝下之后,才把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其实上次司空允带兵出征,也并没有损耗什么,只瞧见几个扶桑国百姓的人影子。 但是这件事因为司空允的‘死’也一起瞒了下来。 不然不耗费一兵一卒就把扶桑国边境来犯的人赶了回去,那他们消耗了那么多物资,又怎么算呢? 扶桑国从那以后,就想着派人去外面打探消息,毕竟谁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的话,万一哪一天人家像这次这样打上门来了都不知道,那怎么行。 自从上次和天启国的百姓打过一次交道之后,扶桑国的百姓对他们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也自然没有人愿意去。 正好昭然愿意啊! 她是扶桑国的圣女,寻常人很少能有伤的了她的,又会易容。 但是族长不同意,第一,昭然是圣女没错,扶桑国的圣女就是在族中保护大家的安危的,这一出去,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扶桑国就没了圣女的庇佑,更是不堪一击。 第二,昭然的年纪还很小,只有十五岁,虽然机灵,但是不保证她不会在外面被人骗。 被人骗?那怎么可能!昭然嗤之以鼻。 第140章 驱蛇 “我这次出去啊,收获可大了!正好碰到那个褚潇带了几万兵,说是要灭了我们扶桑国!” “什么!”族长听了昭然的话,被吓了一大跳!“这可怎么办啊!” 扶桑国向来与世无争,没想到竟然要落到一个灭国的下场吗? 褚潇的威名,就算族长这种不常出去过的人都有所耳闻,那天启国现在的皇帝,不就是他一手捧上去的吗? “哎呀舅舅,你别急,听我说完!”昭然上前,拉住慌张的走来走去的老族长,“这褚潇啊,只带了五万士兵。” “五万?只带了五万,不是二十万?” 第78节 “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族长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坐下的身子,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五万!那也还是很多啊!” “哎呀舅舅!”昭然扶额,“区区五万士兵,我让他们连我们扶桑的门都进不了,你就别担心了。” “你?”你行吗? 这可不是族长鄙视自己的亲侄女。 全然是因为扶桑的每一任圣女,能力是与年龄齐平的,这昭然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岁,招个鼠虫蛇蚁问题是不大,但是数量不多啊! “没事没事,我们外面不是还有阵法吗,可以利用阵法啊!让这五万士兵吓得尿裤子!哈哈哈哈!”昭然越想越觉得可以,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她们扶桑国外面的阵法,是第一代族长留下来的,据说那个时候,族长与圣女的能力都非常的强大,那个阵法不仅仅能迷惑敌人,还能根据敌人的数量来变幻阵型。 以往抵挡一两个外来人还行,这五万人,谁都没有尝试过,只有书上有记载。 “小乖,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可没有不好的!”昭然扬起头颅高傲的说道,“这样,从现在开始,让大家尽量别出门了,就算是自家门都少出,然后选几个养蛇的女人跟我一起,开始守着。” “行,那就听你的吧!”族长也十分无奈,谁让他这么没用呢,现在扶桑国上下,能靠的只有昭然了。 扶桑国向来以捕蛇为生,她们不吃蛇,而是驱蛇,驱蛇去找野鸡野鸭,有时候还能找到野兔,野狗,大一点儿的能找到熊瞎子! 都是能一口毙命的。 当然,这些剧毒,对扶桑国可是没什么用,扶桑国的子民,从生下来开始,都是吃这些长大的,可谓是百毒不侵。 族长听了昭然的话,立马按照下面的人去把让大家待在屋里的告示给贴出来。 还有找养蛇的女人,和昭然一起去守在阵法门口,不让那些外来者进来。 只要是不出扶桑国的境地,那些养蛇的女人自然是不会拒绝的,通告一出,就有百来个跟随响应的。 昭然把这些人先带到了阵法旁,也就是进入扶桑国的那颗大树前,然后找了几个比较隐蔽的位置,让人给守着。 分了好几轮,让大家都轮流看着阵法,一有情况就立马去找昭然来。 天启国巴山城里。 褚潇思索了好久,才定下让五万士兵,兵分两路,他自己带一路,褚明朗带一路,这样的话,更加的方便找到扶桑国的具体位置,一旦找到,就点燃烟花示警,到时候也能立即支援。 翌日一大早,褚明朗就跟在褚潇的身后出发了。 五万士兵浩浩荡荡,虽然人不是很多,但是气势还是足的,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褚潇当兵的情况下,会打败仗。 他们都是骑兵,马儿的脚步声踏在地上,五万匹马,就算是离得远,也能发出震惊人心的声音。 从早上走到了下午,褚潇才让军队停了下来。 他带着三万士兵走到了一处枝繁叶茂的峡谷之中,这边已经没有路的,马儿踏过的全都是草地。 褚潇下了马,探查着,希望能够找到一丝属于人的活动行迹。 可惜并没有。 “将、军。”一旁的副手也跑了过来,向褚潇低头询问情况,好方便后续队伍的分配。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褚潇又站起来往四周看了看。 四周的树木茂盛,几乎都长得一个样儿,就算是换了地方,也很难分辨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这样,你带一个小队去看看周围的情况,其他人,原地休整。” “是!” 军令一下,士兵们全都下了马。 这山路陡峭与平地骑马可不一样,一天下来比平日里骑十个来回都还要累。 被派出去的小队倒是还一直骑着马,但是骑着骑着,居然又从褚潇的面前给绕了回来。 好家伙! 他总算是明白有哪里不对劲了! “听我口令!全部上马!”扶桑国谣言他也以为只是谣言,直到现在遇见了,他才知道事情是真的不简单。 等到士兵全都上了马之后,突然,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急促又悠远的笛声。 大家全都保持起警惕,然后观察着四周。 “嘶~。” “是蛇!将、军有蛇!” “啊!” 五颜六色的蛇从四面八方游了过来,从马腿上慢慢的往上爬。 那些马儿受了惊,立马四处踏着蹄子,想把这些滑不溜秋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上甩下去,可是这蛇在腿上,人却在它们身上啊。 而且蛇会缠绕,首先甩下去的,只有人。 “啊!” 从第一声惨叫之后,后面又响起许多。 “弃马!用刀!” 褚潇也直接从马上飞下,一刀斩去好几条蛇。 突然,笛声又有了变化,从急促的雨点声,变成了悠长缓慢的声音,那些蛇慢慢的退去。 就在他们以为这些蛇要离开了时候。 突然,一声如鸟般的尖叫,那些蛇立起身子,如利剑一般,直接弹飞到人的身上,脑袋上! 乱成一团。 “结阵!” 褚潇换了命令。 士兵也不再与蛇纠缠,直接抱团缩在一起,拿上盾牌,围成了一个原型,那些蛇无缝可入。 昭然看到这个样子,又吹了一声口哨,这次的蛇,是真的退去了。 “这可怎么办啊圣女。” “是啊。” 蛇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利器了,现在他们连蛇都不怕,那还怎么对付? 第141章 死伤无数 “别慌。”昭然抬了抬手,女人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你们把鼓拿出来。” 鼓是扶桑国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和笛子一样,都是御兽的。 笛子是蛇虫鼠蚁,鼓就是飞鸟走兽了,比起鼓来,笛子更加的好用,鼓的话,不一定能招来。 听了昭然的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但是还是遵从了圣女的话。 鼓的周围,刻画的全是异常精美的飞鸟走兽,而且颜色艳丽,五颜六色,鼓面也不是普通的鼓面,而是老虎皮或者是熊瞎子皮做的。 “先别动,等我口令了来。”说完之后,昭然自己却拿起了一根笛子。 这根笛子和其他女人的笛子都不一样,其他女人的笛子也是精致的竹笛,而昭然手中的这支,浑身光滑,黑的发亮,但是却有点凹凸不平,看起来,就像是一根骨头。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骨头了。 比起刚才或是急促,或是悠长的笛声,昭然的笛声充满了诡异,如同一只飞鸟,从一开始的欢快,到凄惨,哀嚎,仿佛受了伤一般,在向同伴求救。 褚潇早已命手下的人燃放了烟花,让褚明朗带兵过来支援。 “蛇!好大的蛇!” 一条浑身漆黑,有一根树干那么粗的蛇,从树林中爬了出来,它的眼睛有灯笼那么大,眼睛却是金黄色的。 “结阵!” 刚才的阵本来就只是松懈了一下,褚潇的一声令下,阵又结了起来。 “嘶!” 可惜了,这条蛇,可不是刚才的那些小蛇能够比较的。 黑蛇直接从护盾上撵过。 “啊!” 所到之处,体外自带的粘液腐蚀着盾牌,有一些落到了士兵的身上,让他们痛的哇哇大叫。 褚潇是没有看见,这蛇过来的时候,所到之处,是寸草不生,身后是条腐蚀的路。 刚结好的几个阵法瞬间被击的溃不成军。 两万多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不到一半。 “撤!”没得法子,褚潇只得让他们撤退。 明明这烟花都放出去了这么久,为什么褚明朗还没有过来支援呢? “他们走了!圣女!” “圣女,死了好多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你是不是傻啊!他们来,不就是想要我们的性命的吗?打仗就是,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昭然看着地上的尸体,表情淡然。 口中的调子变了变,黑蛇把一个个都吞入腹中。 “别让他们跑了,现在可以敲鼓了。”昭然又换了首调子的曲子。 那黑蛇慢慢的往后退去,直到消失不见。 女人们手中的鼓点声整齐而密集,昭然这一次却什么都没有拿,反而是举起双手,不停的晃动。 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了两串铃铛,与这些鼓点声融合在一起。 树林里的走兽全都跑了出来,如同兽潮一般朝着褚潇他们追去。 “有狼啊!” 第79节 “野猪!好多的野猪!” 走兽的数量不一样,品种也不一,但是它们的目标准确。 褚潇他们只能上马,而山路陡峭,马儿并不好走,许多人都连同马匹掉到了山崖下,死无全尸,或者是直接摔死。 动静太大,还是惊动了褚明朗他们。 褚明朗急忙带着另一支军队赶了过来,一起击杀着走兽。 昭然看到这幅模样,从一开始的摇铃,到现在,开始慢慢的拍手。 这一下,连天上飞的也来了,它们放低了身影,直接啄,抓的朝他们袭去,刚才退下去的那些小蛇又慢慢的爬了出来。 不仅仅有蛇,还有蜥蜴,蝎子和蜈蚣。 这些个小东西个头儿小,却带着剧毒。 褚潇正与面前的熊瞎子搏斗着,一时不察,居然让一条蜈蚣咬在了拿剑的手上。 他甩出去一剑斩断之后,发现自己的眼前已经开始混白一片,身体也慢慢的没了力气。 “父亲!” “将、军!” 在褚明朗和手下士兵的眼中,褚潇晃了晃脑袋,然后晃悠了两步,从背后的悬崖下掉了下去。 失去主将,对于整个军队来说,大受打击。 褚明朗在愣神之际,也被一条青蛇咬了一口! 他立即伸出手,手臂一甩,然后一刀下去,青蛇还在空中就已经变成了两半。 “小将、军您没事吧!”周围的士兵立即边防守着边围了过来。 褚潇已经不知道生死,褚明朗绝对不能再出任何的问题。 “守不住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小将、军!” “是啊!再不走,我们五万士兵,难道要全部折在这里吗?” 褚明朗听了两位副手的话,咬了咬牙,“走!” 剩下的全都撤了出去。 奇怪的是,刚刚明明还一直都在原地打转的地方,这一次出去之后,丝毫没有阻碍。 顺利得出奇。 五万士兵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剩下已经不到一万,就连褚潇都已经生死不明。 整个军队的气氛十分低迷,因为带着伤员,也走不快。 他们走出去之后,还没有到巴山城的境界就遭受了埋伏。 这些人用的全是弓箭,剩下不到一万人的军队,不一会儿就死伤无数,只剩了不到二百人。 褚明朗也中了一箭,并且和其他人全都走散了。 他还中了蛇毒,没跑出多远,就晕倒在地,嘴唇发紫。 扶桑国境界,昭然和其他女人确定那些人全都离开了之后,立即欢呼雀跃! “圣女!太好了!” “是啊!” “还不能太早高兴。”昭然摇了摇头,“这天启国怎么就派了这么几万人过来剿灭我们扶桑,难道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吗?不太对劲啊。” “那怎么办?” “现在那些人死的死,剩下的也全都离开了,但是保不准他们还要重新带兵返回,以后还得多让几个守阵法这边才行。” “好。” 大家都应了下来。 等到昭然回去之后,族长可是上下好好的打量了她一番,确保她没有事情之后,才放过了她。 而扶桑国外面的那些天启国士兵的尸体,没到三日,就被外面的野兽啃噬的干干净净,连一根骨头都没有留下。 第142章 圣物 “圣女!圣女不好了!”结果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人过来找昭然。 说是在他们平时狩猎的地方,看到了天启国的那位大将、军褚潇。 听到这话,昭然皱眉。 她们平时打猎的地方,是山下面,下山什么猛兽都有,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怎么这个人还没有死? 按理说掉到山下面去,不死也会残疾,残疾之后,那更是猛兽的食物了。 “怎么回事?谁发现的?” “是我。”其中一个女人站了出来,正是一开始说死太多人了,觉得不太好的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昭然人事,正是舅舅儿子新娶的媳妇,按照辈分的话,她还要叫一声嫂嫂。 “我今天和大家一起出去狩猎,然后就看到他了,他找了一处山洞躲着,正好能够容纳他一人,猛兽的体型太大了,估计没进得去,而且,他的模样疯疯癫癫的,看起来都已经不太正常。” “难道是疯了不成?”昭然皱眉,豁然起身,“走,带我去看看。” 跟着她们一路来到了褚潇的面前。 褚潇就跟那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似的,就露了一个头在外面,见着她们之后,还拍着手,“姐姐!漂亮姐姐!” 昭然恶寒。 一个快五十的壮汉形同痴儿,一边说着,还一边流口水。 看样子,是真的痴傻了。 她们养的毒虫蛇蚁很多的,也有可能是中了不同的毒性,然后在他体内混淆了,就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 “不管怎么说,这人是天启国的大将、军,是绝对不能留着的。” 昭然话落,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这话说的是没错,可是她们平时最多杀个野兽啥的,杀人,不过也是在昭然的带领之下,利用蛇虫鼠蚁和飞禽走兽去杀的,自己哪里有真正的动过手? 昭然看了看,其他人都愣在原地,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 她叹了一口气,“你们不行的话,那我来吧。” 说罢,抬起手,开始驱动毒蛇过来。 一条浑身绿油油的小青蛇慢慢的爬了出来,不停的吐着蛇信子。 “蛇!小蛇!” 没想到失去心智的褚潇是一点儿不怕,居然还十分开心! 只见那蛇慢悠悠的晃到褚潇面前之后,在昭然的驱动之下,立即朝前弹去! 褚潇脸上还带着笑,一挥手,那小青蛇就被它双手抓住,然后一扭脖子,立即没了性命。 “小青!” 真该死啊,这可是昭然养了八年的伙伴! 她恨得牙都快碎了! 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这褚潇不愧是天启国的大将、军,平时其他人见着圣女的小青都是绕着走的,这人是怎么扭断的小青脖子的都没让她们看清楚。 小青死了也就算了吧,他居然还把小青的头给扔了出去,然后抓住身体的部分,吮吸着小青的血! 真的是太吓人了! 其他人被吓得都倒退一步。 只有昭然,气急,也顾不上其他,一心想要为小青报仇,从旁人手里夺过箭羽,直接刺向褚潇。 哪知道,褚潇面上的痴傻立马消失不见,直接从昭然的手里夺过箭羽,反驳把昭然挟制到自己手中。 “圣女!” “你个小人!” 其他女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愤恨不已,居然上了褚潇的当! “天启国的大将、军可真是能屈能伸!居然在我们几个女子面前装傻充愣!”昭然心里更气了。 没想到现在会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还落到了他的手中。 “呵,想要活着,那就得舍去这脸面,我这脸面,又算得了什么?等我出了这里,回到天启国,你觉得你们扶桑国,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下次再来,你们面对的,就不只是五万大军了。” 是啊,褚潇从来都是这么一个人,一个见风使舵,一个背信弃义,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果白玉在这里的话,肯定会知晓他的阴谋,可惜了,他现在需要对付的只是几个连扶桑国都没有出过的女人。 善良淳朴的女人。 “别动!”褚潇眼尖,立马就看到了想要溜走通风报信去的女人,“再动我就让你们的圣女,尝尝蛇的滋味!” 他用箭羽挑起小青的尸体,让昭然拿着,放到自己的嘴边。 “呸!” 昭然哪里下得去嘴,越想越伤心,直接把小青的尸体怼到了褚潇的脸上。 褚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着挟持的人要跑,立马拔下她手上的铃铛,然后转身就跑! 其他女人见状立即放箭射人。 可是毕竟箭羽不会拐弯,让褚潇左右晃动着逃走了。 “糟了圣女!圣物!” 昭然低头一看,自己手上原本带着铃铛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这铃铛,可是扶桑国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与黑骨笛同为扶桑国的圣物,现在,铃铛不见了。 “在刚才那个男人手上!” 第80节 “追!” 一定要把铃铛给追回来! 不然的话,昭然这个圣女的身份,也没有必要再做下去了。 褚潇并没有她们看见的那么乐观,他早就已经中了蜈蚣的毒,把自己缩在洞里,也是不想让她们看出自己身体已经肿胀的端倪。 现下拔了一个那个女人身上的铃铛,一拿到手里,他就瞬间觉得浑身舒坦了。 好像体内的毒素在慢慢消失。 这可是一件好东西! 褚潇也听到那些女人叫她圣女,所以才想着要激怒她,这样方便自己有机会挟持,只是没想到扶桑国的女人与其他地方的女人不同,性格如此暴躁,一言不合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刚才昭然挣扎的时候,脖子上有一道被箭羽割出的血迹,只不过她一心都在铃铛上面,并没有觉察到。 反观褚潇有了铃铛之后,身体越来越好,等到出了扶桑国境界,身上也只剩下了一些被咬过的伤口,肿胀也已经消退。 他站在原地想了会儿之后,并没有去巴山城,而是往了另一个方向奔去。 而在他走后没多久,昭然就带着其他女人找了过来,面前已经没了褚潇的身影,她朝着巴山城的方向一指,“走!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圣物给拿回来!” 第143章 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昭然带着扶桑国的众人并没有立马进入巴山城里面。 她们的穿着奇异,怕还没有进城,就会被识破身份拦下来不说,还有可能没了性命。 也只能等到晚上,斜阳落日的时候,弄晕几个天启国百姓,穿上他们的衣服混了进去。 “圣女,现在可怎么办啊?”其他女人还是第一次进入巴山城内,丝毫没有主见。 都不敢与人对视,更别说让她们去问话了。 “你们先找个地方待着,我去问问。” “啊?”那些个女人才意识到,是她们冲动了,怎么就跟着圣女进了城呢。 现在可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要拖了圣女的后腿不成? 昭然不知道褚潇能跑到哪里去。 褚潇逃走的时候,已经浑身肮脏不堪,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是不会认出他来的。 知府府邸她也进不去,但是看门口站着的侍卫,褚潇应该没有回来。 要是他回来了的话,巴山城上下恐怕是早已戒严,她们也是溜不进来的。 褚潇不回来,又能去哪里呢?昭然不知道。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浑然不察觉自己走到了一个道观里面。 这个道观香火旺盛,大殿前的香炉全是点燃的香烛,可是人却没有几个,有几个也是病恹恹的模样。 “小道士,这里是哪里啊?”她随手抓了一个道士问道。 “施主,您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吗?这儿是白云观啊。”小道士也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哦哦,我没太注意。”昭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在四处逛了起来。 “哎哎哎!施主,这儿可不能进去,这儿是病人休息的地方。”另外一个年长的道士过来拦住了昭然。 她面前的,正是安置司空允的房间,她的手还放在门板上,下一秒就要推门而入。 “哦哦。”听了道士的警告,昭然悻悻的收回了手。 那道士见她听话,警告之后就下去做课业去了。 昭然也跟在他的后面,貌似也要下去的模样。 可是等那道士不见了身影,她却又立马转了回去,直接推开门转过身关上。 昭然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乖巧的人,连扶桑国族长都管不了她,更别说一个道士了。 屋内,全是艾草的味道,她后悔了,以为褚潇会藏在这里,没想到还真是病人休息的地方? “咳咳!”正巧这个时候,床上的司空允咳嗽了两声。 这几日经过白玉的悉心照料,再加上沈辞的医术,他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严重了,不过还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意识也会时常陷入模糊,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阿然。” 他的声音有些轻。 不过昭然平时在林子里逮虫捉鼠,听力不知道好哪里去了,这点儿小响动,自然是逃不过她的耳朵。 听到声音之后,昭然愣了愣,这床上的人,难道她认识?不然叫她叫的这么亲昵做什么。 她慢慢的走上前瞧了瞧。 司空允的脸色没有以往那么苍白,还是没有什么血色,紧闭双眼,微皱着眉头。 “喂,是你叫我?” 这人她还真的认识。 不就是上次带兵的那个将、军,叫什么司空允的?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认识自己,难道说,他喜欢自己不成? 昭然越想越觉得有理,那不然为什么上次他明明可以拦住那几个扶桑国的百姓,却把她们全都放了回来? 难道说,自己的身份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她发现了? “阿然,等我。”床上的司空允还在继续喃喃着。 “等你,等你做什么啊?” 因着司空允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昭然就蹲在司空允的旁边,贴近,朝着他的耳朵问到,“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床上的人也不晓得有没有把这句话给听进去,许久都没有再出声,等到昭然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听到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喜欢。” 呀!昭然也没有想到,这人还真的喜欢她! 她再次认真打量起司空允来,鼻梁高挺,可能是因为在生病,所以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是无碍,扶桑国对于嫁娶,只要双方喜欢就行了,昭然喜欢,扶桑国内,没人比司空允长得更俊俏了。 而且,在之前,她心里早已埋下了好感的种子。 “行吧,等你病好了我再来找你!”现在,还是得早点找到圣物要紧。 昭然恶从心起,想伸手捏捏司空允的瘦弱的脸颊,这刚伸手,司空允好似有所感应,直接撑起来,把昭然揽入了怀中。 司空允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回到了在望江楼的那日,与赵翩然欢好,他神志不清,只想把怀里的人紧紧的抱着,不让她走,吸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别走,阿然,等我娶你。” 手足无措的昭然被司空允吓了一大跳,她推了几次,都没有推动男人,又听到他这般说,只以为他太过于喜欢自己了,“好好好,我等着,我等着,你先放开,我不走。” 她一边小心的宽慰着,一边还是想挣脱司空允的怀抱。 就在两人拉扯之际,门从外面被打开,白玉站在门口,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皱起眉头,“你是谁?” 昭然也十分尴尬,没想到会被人当场看到。 她现在穿的,可是扶桑国的服饰,但是头发却没有打理,聪明点儿的人,一看见她就会怀疑起她的身份来,而且面前的女人,就算在昏暗的蜡烛下面看着,都非常的娇美,难道,是司空允身边的婢女? 天启国不是有什么说法吗,大户人家的子弟身边,都会有一两个通房丫鬟,难不成,这个司空允也有?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心里更是不舒服,好呀! 这个司空允嘴上说着喜欢她,现在居然还随时带着这个通房丫鬟,要是以后真的要娶她的话,那他身边的丫鬟,管他是不是通房不通房的,一个都不许留! “我是司空允的未婚妻昭然!你是他的婢女?” 未婚妻?白玉皱眉。 面前还被司空允抱住的女人,穿着一身的天启国的服饰,但是头发却是披散着的辫子,而且说话的腔调也奇奇怪怪。 但是看样子司空允又紧紧抱着她没放开,难道还真的是他的未婚妻不成? 第144章 病傻了? 昭然终于是把司空允给挣脱了,但是她并没有使劲,而是小心翼翼的把人给放了回去。 也许是得到了安慰,司空允刚才还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又陷入了沉睡。 白玉知道,如果让道观里的其他人看见昭然不好,就先进了房间,把门给关上了。 “你是他的婢女还是通房丫鬟?” 昭然现在有了空,漫不经心围着白玉转了一个圈,打量着她。 婢女?通房丫鬟? 难道在其他人的眼中,她的身份是那么好猜的吗? “都不是,我只是他的朋友。” “朋友?”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昭然的意料,“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大晚上的,你过来是做什么?” “你不知道他生病了?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他的情况。”这几日,在临睡之前,白玉都会过来查看一番司空允的情况。 所以她才会撞见刚才的那一幕。 “我都已经很久没看见他啦!也没有和他联系,哪里知道他什么情况。”昭然说的光明正大,倒是让白玉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司空允是否真的有一个异族的未婚妻,他的父母是怎么同意下来的? “好了,我有事先走一步,朋友,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他了,等到我事情办完了,我自然会来找他的。”说完,昭然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倒是留下白玉一头雾水。 她查看了一番司空允的情况之后,也没有在房间里多待。 昭然离开白云观之后,立即去找扶桑国跟着她出来的其他女人。 那些女人倒是好,也找了一个破庙呆着,一点儿没惹事儿。 “圣女,怎么样了?” “没找到。”昭然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十分能够确定,褚潇确实没有回到巴山城。 没有回到巴山城,难不成还在外面的山里,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但是在外面的山里有多危险,没人比扶桑国的人更了解。 第81节 “那现在怎么办?”圣物下落不明,这件事情瞒不住的。 她们只能连夜赶回扶桑国,把这件事告诉了族长。 “糊涂啊!”族长震怒,虽然不舍得惩罚昭然,但是碍于全国上下的百姓都在等一个交代。 昭然受到了惩罚,被丢到了蛇坑三日。 没有了圣物做庇佑,黒骨笛也被收走了,那些蛇已经毫无忌惮,直接在昭然的身上撕咬着。 一口口的留下印记。 有些的蛇的毒性相冲。 三天下来,昭然的身体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浑身青紫肿胀,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族长老早就在蛇坑上面等着,看到昭然的模样,还没有说话,热泪就滚落了出来。 他赶紧擦了去。 这惩罚是族上传下来的,蛇坑里出来之后,昭然还必须得去把圣物给找回来,不然,一天不找回来,她就一天不能回到扶桑国。 昭然是被丢出扶桑国的,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完,她踉跄着强忍着痛,找到了白云观。 司空允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在昭然找过来之前,就已经清醒。 为了验证那天夜里,女人的话,白玉还试探的问了一句,司空允是否真的有个未婚妻,没想到他愣了片刻,承认了下来。 得到答案之后,白玉的怀疑烟消云散,那就不知道是司空允与那女子私下所定,还是两家的父母都同意下来的。 那位小姐,看起来也不像是知书达理的世家出身。 司空允现在也不用白玉时常照料着,已经能够自己下床。 夜里,他刚睡下的时候,就听到了窗户被打开的声音,顿时他全身警惕起来,现如今不走大门,走窗户的,不是小偷,就是来暗杀他的人。 难道褚潇那边已经知晓他没有死的事情了?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动静,就算是司空允睡着了,那也得被惊醒吧? 虽然闭着眼,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面前的光被挡住了,难道,那人要动手了? 瞧这架势,也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杀手啊? 动静那么大不说,浑身连股子杀气都没有? 迟迟没见动静,他忍不住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肿的不行的大脸,披散着头发,如同厉鬼一般。 司空允吓了一大跳,直接一拳头就抡了上去! “啊!” 昭然见着司空允的脸色好了几分,看起来越发俊俏,没想到他会突然睁眼,然后给自己来这么一下! 她的眼睛,好痛! 司空允也立马站了起来,“你是谁!” 昭然捂着眼睛后退了两步,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眼泪立马从她的眼眶中涌出,“前几天还说喜欢我,今天都已经认不出我来了?” “???” 司空允听了这话也是一头雾水。 现在他才看清楚这人的全貌。 听她的声音,应该是一个女子才对,穿的也是扶桑国的服饰,浑身肿胀的不成样子,居然还说他前日子说过喜欢她的话? 难不成,是扶桑国那边的疯子溜出来了? 那他是杀,还是不杀呢? “司空允!这才几天啊!你就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居然还敢对我动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昭然放下手,凑到司空允的面前。 司空允还在思考杀还是不杀的时候,猛然听到这女人居然直呼他的名字,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她,看来,这并不是一个疯子,如果真的相熟悉的话,就算她现在脸肿成这番模样他也会认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司空允已经下了床,见着那女人有靠近的趋势,自己就倒退两步,两人你来我往的围着小屋子里绕圈。 “你你你你!我是你的未婚妻啊!难不成是病傻了?” “未婚妻?”在他面前的,难不成是赵翩然?不对啊,赵翩然是世家小姐,断然是做不出翻窗户这种事情的,而且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这女人没一点儿像赵翩然的。 “你前几日还唤我阿然,今日怎的见我这般生分?不行,我得去找你的婢女看看,不对,她说她是你的朋友来着。” 看昭然出门的身影,司空允都开始自我怀疑了,这女人,难不成真的是赵翩然? 第145章 说不通就睡服 白玉就在隔壁,司空允这边的动静她一早就听见了,有女子的声音,但是她一个外人,怎么好去探听人家未婚夫妻二人的隐私,所以一直都在屋子里没有动弹。 直到开门声响起,她才开大门走了出来,然后就看到昭然准备出去的背影,“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这大晚上的,观里的道士都睡着了,她一个姑娘家下去的话可能不会方便,所以才出声叫住了她。 “哦!原来你在这里啊!” 昭然转过头,吓了白玉一跳。 这前几日还好好的姑娘,怎么现在成了这幅模样?而且这穿着也太开放了些,小腿都露在了外边儿。 “走走走,你跟我来,你来说说,前几日还抱着我唤我心肝宝贝的是不是他,怎么醒了就不认人了?”昭然上前拉着白玉就走。 白玉被拉了一个踉跄,听了她的话也有些脸红。 没想到司空允平日里这么一副正经模样,私底下是这样的吗? 可是这是她俩口子的事情,她参与进去,有些不太好吧? 司空允的房门又一次被推开,他现在坐回了床边儿,看到昭然进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看到白玉之后松了一口气。 “你来说说,前几日,他,就是他,是不是他非要搂着我不放!” 白玉汗颜,前几日她看见的时候确实是司空允紧紧抱着这位姑娘的,“赵公子,这位姑娘,前几日出现在您的房中,口口声声说是您的未婚妻。” “我是有未婚妻,名叫赵翩然。” “什么!”昭然上前一步,眼神黑的可怕,“赵翩然?” “是,敢问姑娘姓名是。” “我叫昭然!”怪不得!怪不得他叫她阿然。 赵翩然,昭然,原来,搞错的是她! “那你可否成亲了?”昭然不死心的问道。 “并未。”司空允摇了摇头,他出来过于匆忙,两家连庚帖都还未换。 “那不就得了!” “什么?”他愣住,不明白这位姑娘的意思。 也明白了,面前的姑娘可能是误会什么了,她并不是远在上京的赵翩然。 昭然可不管这些,只要未成亲,她都还有机会,在扶桑国,想要的男子,都得是靠自己争取得来的! 她上前一步,在司空允准备逃走的时候,立即抓住他的衣领,然后头一低,亲了上去。 白玉吓了一跳!立即转过身,脸色通红。 这位姑娘的胆子着实大了点儿,怎么说着说着就动手动脚了呢? 司空允也是吓了一跳,呆了一下,随即就把昭然给推开了,还伸手在嘴唇上擦了两下! “姑娘!请自重!” “嗤。”昭然一脸的玩味,“前几日你抱着我的时候,可没有说要让我自重啊司空允。” 司空允那时候还在病中,哪里能记得起什么,但是白玉都这样说了,那说明,这件事的的确确发生过,白玉没有必要骗他的。 “前几日,是在下的不对,还请姑娘不要再同我计较,我已经有未婚妻的,等我回去之后,必会娶她。” 每当司空允说一句,昭然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你都说,只是未婚妻,那你不如现在就娶了我!” “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怎么,难道按照你们天启国的规矩,不就是应该娶我为妻吗?司空允,难道你不想对我负责?” “姑娘,还不知晓您叫什么。” “昭然。” 司空允听到她的名字也是楞了一下,怪不得这姑娘会弄错呢,说不定在他生病的时候,他还真的迷迷糊糊中叫了赵翩然的名字,也许被她给不小心听见之后误会了。 不得不说司空允也是真相了。 “昭然姑娘,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以以侧夫人的身份纳你入府。” “纳?侧夫人?”就算昭然不懂得天启国这边的习俗,听这字面意思也猜出来了,“你要让我为妾?” “在下正妻已有,如果姑娘执意要跟着司空允,只有为妾。” 昭然没想到,司空允拒绝她一次就算了,还拒绝两次,这人的脾气,怎么跟石头一样? 她直接把司空允推到了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昭然姑娘,不可!”男女授受不亲! 司空允跟小姑娘似的,直接缩到了床角。 “睡觉,既然说不通,那我就睡服你,等到明日起来,叫大家伙儿都来瞧瞧,看你还敢不敢不娶我!” “你!不可理喻!”司空允哪里会妥协,想离开,又被昭然给拦住。 “朋友!麻烦关下门!谢谢!” “哦哦,好。”白玉呼出一口气,谢天谢地,这两位终于有人把她给想起来了。 她急忙走出门,把门给关上,然后若无其事的准备回去睡觉。 司空允的事情,她可不想过多的参与进去。 第82节 昭然一直拦着司空允,不让他下去,司空允也是大病初愈,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她耗费。 一开始还能撑得住,后面就不行,眼皮越来越重,直到后面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沈辞就来查看司空允的状况。 现在他病情好转,只需要沈辞每天早上来看一看就行了,其他时间,就是白玉过来送饭,至少能吃的下去。 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床上的不对劲。 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名女子! 而且司空允正把那女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二人睡的正香! “抱歉!”沈辞赶紧道歉,然后退了出去,关上门。 司空允和昭然都被这响动惊醒,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抱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还香香的,一看,结果是昭然! 吓得他连滚带爬的掉到了地上。 昭然倒是无所谓,反而得意洋洋的笑了笑,“这下可好,被人看见咯,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司空允惊慌过后,镇定了下来,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拂了拂衣袍上的粉尘,“在下也说过,我的妻子只会是赵翩然,昭然姑娘若是执意如此,只有侧夫人待之!” “呵,如果你不怕你的那位娇滴滴的妻子被吓着,只管娶我做你的侧夫人!” 二人的目光对上,丝毫没有一人退让。 第146章 另嫁他人 “请问,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吗?”听到两人在门里争执的声音,沈辞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现在只想尽快的给司空允检查完之后,下去看其他的病人,一天天的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看他们打情骂俏。 还有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过来?他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进。”里面传来司空允淡定的声音。 他已经坐到了桌子边儿,这房间里面原本是没有桌凳的,是白玉过来照顾司空允之后,沈辞替她搬过来,平日里吃饭用的。 昭然也不好再待在床上,坐了起来。 沈辞推门而入,照旧查看了一番司空允的身体情况,再过两天,他就可以出去了。 转身的时候,又看到床边坐着的昭然,那模样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请问姑娘,是否需要在下帮忙医治?” 昭然的脸和身上,不仅没有好转,好似更加严重了! “你,能治好我?”昭然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辞,长得斯斯文文的,她身上可不是普通的病,她这是中了毒。 “试试就知道了。”沈辞绝对不会信口开河,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也不会一口咬定。 “那就试试呗。”反正昭然也不怕他能弄出什么幺蛾子。 沈辞先是看了看昭然身上的那些伤口,然后拿出一柄小刀,往她的伤口划去,轻轻一按,黑色的血液就流了出来。 就这样,她身上几乎能看到的伤口,全都被排出了毒血。 “姑娘还请稍等,你的毒,还需要药浴。” “药浴?她在哪儿药浴?”司空允抓到了关键字眼。 沈辞不明所以,这里的房间就只有这么一些,不在这里在哪里? 也许是看到了沈辞眼中的反问,司空允立即说道,“让她去白玉房间里。” “也行。” 药浴是秋言来准备的,沈辞看完二人之后就下去坐诊去了。 白玉和司空允站在门外,秋言一人忙个不停。 “司空公子,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觅得佳人。”白玉笑了笑。 “呵,这我可不稀罕。”司空允摇了摇头,“我的心里,只有赵翩然一人,等我好了之后,我定是要回上京的。” “赵翩然?你是说赵翩然?”倒完药浴的秋言听见了二人的谈话声,然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嗯,你知道她的名字?” “知道!那可是太知道了!”秋言说道,“上次褚潇将、军不是带兵过来攻打扶桑国吗?我跟着去看热闹,就听说啊,那褚小将、军,也就是褚明朗的妻子,就叫赵翩然!” “什么!”司空允不可思议的看着秋言,然后恍惚的倒退了两步,“你,你没有听错吧?” “司空少爷,我可没有听错!”秋言还十分的不服气,像他这么聪明机灵,这话他记得清清楚楚,“我还听说啊,那褚明朗的夫人,已经怀孕了!” “怀孕?”司空允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出征之前,和自己说的好好的赵翩然,怎么会突然另嫁他人! “哎哎哎?你没事吧?”秋言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司空允,看着这人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对劲,立马摸上他的脉搏,“不好,你可千万别再动气了!这看着都要好了,可别砸了我师父的招牌!” “好了秋言,你也别说了。”再多说两句,司空允可能是真的要吐血了。 “哦哦。”秋言点头应下,立即把司空允扶到他房间里的床上躺着。 司空允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被搬来搬去也毫无反应,眼神里也失去了光彩,依偎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外面的树。 偶尔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怎么了你们?”昭然这时候也泡好了药浴,穿了一身天启国女子的服饰。 白玉给她找的是窄袖的长裙,要是宽袖的话,她肯定是不会好好穿的。 听到声音,白玉和秋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看到这般模样,又看到司空允呆呆的样子,她撇了撇嘴,走到了床边,“喂,司空允,这是怎么了?你要死了?” 司空允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昭然泡了药浴,浑身已经褪了肿,可能过两天就好了。 她不依不饶的想和司空允说上话。 白玉赶紧上前拉住她,“昭然姑娘,要不,我们出去说?” “行啊!”昭然点了点头同意下来。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司空允一人,白玉拉着昭然走到了屋子外面的角落里,“昭然姑娘,司空少爷,可能,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好?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我这么大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喜欢他,想嫁给他,他还这么不识趣就算了,那我也没有同他计较啊?那他为什么还不高兴。” 白玉心底有些无语,她想说,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可能在司空允的心里,昭然根本算不得上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司空允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司空允!”昭然撇下白玉,跑了过去。 “白玉,我要回上京。”他看都没看昭然一眼,只是对着白玉说道。 “回上京?现在?” “对,现在。”司空允点了点头,“我想明白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要亲自回去问一问她,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你的病。” 他的病才好,如果马上又要长途跋涉的话,不晓得能不能吃得消,而且病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复发的可能。 “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是清楚的。”司空允摇了摇头,“我再去给沈大夫说一声,马上出发。” “喂!司空允!”昭然满脸怒气的拉住司空允的衣袖,“我叫你你是没有听到吗?” “昭然姑娘。”司空允挥开昭然的手,“我现在要立刻出发回上京,还请您不要再与在下开玩笑,您会碰到让您心意的男子的,但那并不是我。” “不!我心意的就是你!”昭然气急,在原地跺着脚,“行啊,你要走是吧!你走,那我就跟着你走!” 反正褚潇也不在这里,说不定,带着扶桑国的圣物也是回上京去了,她正好跟着司空允去上京寻找一番! 第147章 哪里来的就给送回去 司空允的身体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他要走,沈辞也拦不住,也没有必要拦,只是嘱咐他还是要按时吃药。 至于昭然,泡了药浴之后,她的毒也清理的差不多了,沈辞递给了她一个小药瓶,让她每天服用就行了。 二人一走,白玉就空闲了下来。 她又干起了老本行,采药。 现在她不仅仅是采药,还在跟着沈辞学医,一天天的医书不离手,算是沈辞的半个徒弟。 这天,她正背着背篓到处采药,手里还拿着一本医书,另一只手拿了一把镰刀,刚走没几步。 树上就突然掉了一个东西在她的面前。 “救,救我。” 原来,那黑不溜秋的,不是个东西,是个人! 穿了一身盔甲,头发披散着,身上也受了伤,浑身还散发着恶臭。 看样子,应该是和褚潇他们一起去出征扶桑国的士兵? 那当然得救了。 白玉收好镰刀和医术走上前,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被蛇咬过,身上有多处箭伤,问题不大。 这人浑身上下半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就连扶着都不能走,白玉只好把背篓挂身前,然后背着他下山。 也不知道他在这山上待了多久,瘦的浑身都没有二两肉了,背着也不怎么费劲。 回到白云观的时候,白玉就不太行了。 还是累,累得不行,她毕竟是个女子,而身上的男人,再瘦,也得有八九十来斤。 “秋言!秋言快来帮我!” “白玉姐,你回来了?”秋言闻声往门口走,“你?你这是又在哪里捡了这么一个人回来呀!” 他的声音带了些怨气。 第83节 要知道,上一次捡回来的司空允也不过才走,这又捡一个回来,不是存心和他师父过不去吗? “傻小子!那姐姐我还能见死不救不成?”白玉把人放在门口,喘了两口气,笑的有些无奈。 “哼。”这话说的他无法反驳。 秋言只有帮着白玉把人给扶到了房间里,正巧司空允刚走,床上的被褥这些都还没收起来。 那人被秋言放上去之后,白玉就转身到了外面,留他一人在屋子里帮那人把衣服给换下来。 “我刚才看你又带了一个人回来?”沈辞忙完手上的事情也过来问了一句。 “嗯,是我今天去采药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的,当时还有意识,然后就晕了过去,现在秋言正在里面给他换衣裳呢。” “那我先进去看看。”沈辞说了一声之后,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但是没一会儿就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伤的很严重?”白玉不解的问道,这人身上的伤她当时也只是看了一个大概,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你不知道他是谁?”沈辞并没有回答白玉的话,而是反问了她一句。 她应该知道那人是谁?白玉没有明白,“我不知道。” 得到答案之后,沈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这次捡回来的这个男人,是褚明朗。” “什么!” 白玉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把褚明朗给捡回来了! 那人浑身脏兮兮的,脸也被头发遮住了一大半,哪有上京那位少爷的半点风范? 也不怪白玉当时没认得出来。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秋言已经把褚明朗身上的大部分伤口都处理好了,这人的脸颊两边都瘦的凹了进去,瘦得脱像了都,白玉就算是晃一眼,也不能和上京的大少爷给联想到一块儿。 “白玉姐姐。”秋言低低的叫了一声。 严格的算来,这男人,就是白玉姐姐的夫君。 哪怕她连个妾都不算。 “嗯。”白玉点了点头,然后四处翻看了起来。 这屋子里,除了刚换下来的褚明朗的那身旧衣服,和床上的被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也没得选择了,白玉从地上捡起刚才褚明朗换下来的旧的里衣,盖在了他的头上,“秋言,来帮个忙。” “啊?哦。”秋言也不知道白玉现在是什么操作。 只能顺着她,把褚明朗又放到了她的背上。 白玉打开门,把褚明朗背了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沈辞就站在门外,并没有离开,看到白玉背着男人出来,也是十分诧异。 “沈辞哥哥你别管了,他哪里来的,我就把他给送回去!”白玉倒是也想得好,反正褚明朗身上的伤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就算是送回去,被野兽吃了,那也不关她的事儿。 沈辞扶额,这,这能行吗? 能不能信,他现在说了也不算了,叹息一口气,看着白玉背着褚明朗远去的背影,算了,就让她折腾去吧。 左右不过一条命而已。 白玉背着褚明朗慢慢往来时的地方走去,放树上是不现实了,也就只有放在树下。 把他从自己背上丢下之后,她拍了拍手,累得不行。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干随便捡人的事儿了。 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裙角好像被勾在了一旁的树枝上? 扯了两下都没动,转过头,眼里全是不耐烦,刚好和褚明朗的眼睛对上。 白玉吓了一大跳! 完了,被发现了,原来拉住她裙角的并不是树枝,而是褚明朗的手! “你是要把我丢在这里吗?”褚明朗的眼神里全是哀伤,似乎白玉做下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情。 不行,绝对不能承认! “没有,我也是才看到你在这里的,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褚明朗环绕了四周,然后落到了白玉的身上,“你又是谁?” 褚明朗不认识自己了? 这是白玉的第一想法,“你又是谁啊?” “你不认识我?”褚明朗问道。 “不认识,我也是路过,看见你在这里,以为你专门在这里休息呢,就没想到打扰你。”白玉睁着眼,无辜的摇了摇头。 “哦。”褚明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子有些痛。 趁这个机会,白玉立即想开溜,但是没想到那褚明朗还捏着她的裙角没放开! “你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想赖上我?” “姑娘抱歉,在下并非要如此的,可是这荒郊野外的,我好像身上受了伤,使不上力气,要不,你带我去看看大夫如何?” 第148章 未婚夫婿 不如何! 白玉好不容易摆脱了褚明朗,现在可是与他一丁点儿的关系都不想沾上。 如果刚才不是没认出来,她万万是不可能把他给带回去的。 “看病,是要花钱的,你有吗?”白玉也装作一脸焦虑的模样,“我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你可别想着找我借。” 褚明朗上下找了一番,除了刚刚换的一身衣服,他什么东西都没有,“我记得,我记得我身上应该是有一些值钱的物品的,去哪儿了?” 他一边问着,又一边不经意的瞅了瞅白玉。 那眼神,分明就在怀疑值钱的东西,是不是她刚刚拿了去!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可没有拿你的东西。”白玉狡辩着,又透露着几分心虚。 刚才给他换衣服的是秋言,虽说秋言是绝对不可能昧下褚明朗身上的值钱物件儿,但是保不准在换衣服的时候,留在了白云观里面没拿走。 这褚明朗都失业了,怎么还知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 “姑娘,我也没说是你拿的。”褚明朗笑了笑,这笑容,比以往看起来就像是驱散黑夜黑夜中的一点萤火,还带着些许的温暖。 难道,褚明朗真的失忆了? 白玉不想理他,也不在乎他失没失忆,直接从褚明朗的手里扯出裙角,转身就走。 “姑娘!难道你真的狠心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喂野兽吗?我现在可是连站起来都困难的啊!” 褚明朗在她的身后大吼大叫着。 真的是平白惹人心烦! 白玉无奈,只得转身,走回褚明朗的面前。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知道姑娘绝对不是薄情寡义之辈!” “行了,住嘴。”白玉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想听到褚明朗的声音。 “姑娘,在下说的是真的!姑娘你今日救了我,来日必有厚福,等我回想起了以往,一定会好好报答姑娘的,要是姑娘不介意的话,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 “我说了闭嘴!” 刚扶起来的褚明朗,白玉真的又想给他直接丢在这里算了。 野兽吃了也就吃了,褚明朗永远都说不出话的好。 现在怎么没了记忆很个话痨似的,比平日里多话的秋言还要聒噪! 也许是看白玉真的有些生气了,褚明朗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但是也没管多久,他又开了口,“姑娘,其实刚才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你很讨厌我,但是为什么呢?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第一次见面你就讨厌我?还是说,你其实是认识我的?” 听到褚明朗又开口,白玉的心底全是厌烦,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楞了一下。 也就是这么一下,她知道,褚明朗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而且她不能再乱说一通来忽悠他了。 想了会儿才开了口,“其实,我的确是认识你,但是我俩,不熟,而且你这人在我们这城里,也是臭名远著,属于纨绔一个,所以,我现在救了你,你就要乖乖听我的,别老想着出去抛头露面,到时候被人套了麻袋打一顿,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因为,想揍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褚明朗听了这话沉默了,就在白玉以为他是被吓住了的时候,又开了口,“那,我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 绝对不可能告诉他真实姓名! 不然,他出去和人家打招呼,一说,那大家不都知道他的身份了吗? “你的名字,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大家,都叫你小明。” “小明?”褚明朗皱眉,这根本不符合他的身份,“你只知道我叫这个名字?” “我只知道你叫这个名字,还有等会儿我带你去找大夫之后,最好也少说点儿话。” “哦,好的好的,还没请问姑娘大名呢?” “叫我小白就行了。” “好的小白姑娘。” 白玉走了两趟来回,真的是累得不行,一走到白云观的门口,这次也没叫秋言了,直接把褚明朗往地上一丢。 “小白姑娘,轻点!轻点!”褚明朗身上本来就没什么劲儿,就这么一丢,他直接坐在了地上。 好在小白姑娘也是一样,就盘膝坐在了他的旁边。 秋言见着白玉回来,又看见了她一旁的褚明朗,脸色变幻莫测,白玉姐姐怎么还没有把这男人给丢掉? “秋言,来,把他给弄上去。” 第84节 “哦。”秋言还是听话的把褚明朗给弄回了先前的那间屋子。 还好褚明朗换下来的东西早就被他拿出去丢了,不然的话,又要问东问西。 “怎么回事?怎么又把他给带回来了?”沈辞等褚明朗走了之后问道。 他是不想和褚明朗打上照面的,但是秋言一直都是他身边的药童,秋言在,那褚明朗肯定是猜出来了。 “沈辞哥哥,你别提了,我都走到当初捡他的地方了,哪晓得他突然醒了过来,还拉着我不放,活生生赖上我的架势。”真的是累死她了,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活该欠褚明朗的吗?“话说,他好像失忆了,你等会去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觉得,倒像是真的一般。” “失忆?”这倒是沈辞没有想到的,“行,我现在就去看看。” 他倒是要去看看褚明朗在搞什么幺蛾子。 “小孩儿,这是哪里啊?你是大夫吗?你这么小就当大夫了?你今年多大啊?” 白玉和沈辞才走到房间外,就听到屋里传来的褚明朗喋喋不休的问话,这一串连着一串的,秋言怕是早就不耐烦了。 门被推开,秋言高兴的叫了一声师父和白姐姐,然后站到了二人的身后。 他刚才一直没敢离开,就是不知道这将、军府的大少爷,是个什么情况,怎么看起来和以往一点都不相像。 “小白姑娘,这位是?”褚明朗用眼神询问一旁站着的沈辞。 “这位,是沈辞沈大夫。”白玉又往旁边站了站,揽上沈辞的手,“也是我的未婚夫婿。” “你的,未婚夫婿?” “对。”她点了点头肯定道。 沈辞没想到白玉会来这出,看了看她挽着自己的手,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 秋言站在二人的身后也为她们高兴,师父这是终于要熬出头了! 第149章 赏月 反观褚明朗,则是一脸的忧伤,“在下还说要以身相许呢,没想到小白姑娘竟然有了未婚夫婿。” “你就好好养病吧!有我师父在,保证你两天能行动自如!三天能活蹦乱跳!四天能够生龙活虎的回家了!”秋言这一高兴啊,就有些滑溜。 “说到家,我没了以往的记忆,沈大夫,您能帮我看看能找回来吗?”褚明朗又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对准了沈辞。 沈辞一愣,不知道心里为什么有些毛骨悚然,松开了白玉挽着他的手,走到褚明朗的面前,“我只有试试看。” 他身上的伤本来就被秋言给处理过,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主要就是失去的记忆。 一般失去记忆的人,要么是脑部遭受过猛烈的撞伤,或者是吃了什么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物。 这两样,褚明朗都没有。 但是也不排除因为体内毒素混乱伤到了脑子。 不然,沈辞也没办法解释,以往的翩翩公子,现在跟个无赖一样,赖上了白玉。 “先休息养着,过两天再看看情况。” 看完之后,他和白玉还有秋言正准备离开。 “小白姑娘!”褚明朗孤零零的半卧在床上。 “何事?”白玉转头问道。 “你是否可以留下来照顾我?”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一旁的沈辞先开了口,毕竟他现在是白玉未婚夫婿的身份。 “沈大夫,见谅,实在是我前几日好似坠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一个人待着让我感到有些害怕。” “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啊!”秋言左看看右看看,自告奋勇。 这下褚明朗不说话了,只是楚楚可怜的看向白玉,好似她不答应下来,就做了什么万恶的事情一般。 “秋言,你留下来。”白玉说完就不再看他,而是和沈辞一起出了门。 下去的路上,沈辞才把褚明朗的情况徐徐道来,“他的外伤没什么大碍,就是所说的失忆,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原因,如果他是真的失忆了的话,那目前,唯一能够导致他失忆的,只能是先前他体内的那些毒素过于混乱而伤到了他的脑子。” “这样的话,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不确定。”沈辞摇了摇头。 白玉沉默了,也许,恢复不了记忆,对于她们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儿。 但是这又多了一个累赘,褚明朗怕是真的要赖上他们。 “小子,你是沈大夫的徒弟?” “当然!”秋言坐在一旁看医书,“还有,我有名字的!我叫秋言!” “好好好,秋言,你师父和小白姑娘是什么时候定下的婚约啊?” “嗐!那可就太早了!”说到这里,秋言也来了兴趣,“我师父和白姐姐的婚约,从小就有的!你嘛。”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褚明朗,“你就死心吧!” “从小就有?”褚明朗喃喃着若有所思,“对了,你们是哪里的人?” “四海为家咯,漂泊不定,走到哪儿就是哪儿的人!” “哎哟!哎哟我头好痛!” “你怎么了?”秋言一时看见床上痛的翻来覆去的褚明朗有些不知所措。 把了脉又发现这人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快去,叫小白姑娘来看看!”褚明朗一边儿翻滚,一边儿说道。 “叫白姐姐来做什么?她又不是大夫,我去叫我师父来看看。”他一下子被人给唬住,也不晓得他这突如其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师父告诉他,医者仁心,不管是什么时候,对病人,都要认真对待。 “哎哎哎!你别去叫沈大夫了,你让小白姑娘过来,我这头疼就好了。”褚明朗发现这小孩是真的慌了神,才停下了动作,又端端坐好。 “你你你你!”秋言被他这一番操作惊呆了,立马反应过来他刚才是诓骗自己的,气得不行,“我才不会让小白姐姐过来!你死了这心吧!” 看来,这小孩子也不好骗啊。 褚明朗思索了一番,不再闹腾,等到晚上的时候,他已经行动自如了。 白玉还是住在褚明朗的隔壁,一则是下面住的基本上都是道观的道士不太方便,二则是这房里她已经住习惯了。 “谁?” 这大晚上的,白玉也不知道,谁会来敲她的门。 门打开之后,外面月色朦胧,走廊上站着的是褚明朗,只见他不知道哪里找来一套月白色袍子,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又提了一盏灯,如果不是他脸上的笑,白玉还以为,将、军府的褚大公子回来了。 “白姑娘,今日的月亮格外耀眼,我想请姑娘与我一同赏月。” “???”白玉到现在才确定下来,褚明朗是真的失去记忆了。 不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大半夜的,穿的个花里胡哨,然后约她出去看月亮? “小明公子,这也太晚了些,月亮我就不看了。”白玉咧了咧嘴角,正想把门给关上。 褚明朗二话不说扔掉灯笼上前,卡住房门,“小白姑娘,今日明某可是下了血本!你要是不和我一起去赏月的话,我就等!”他直接在门口边儿坐了下来,“等到你睡饱了,我再带你去看日出!” 好好好,这是不让她睡好是吧? 大半夜的闹了这么一出,明儿个一早又闹一出,她哪里还能休息得好。 “在哪儿赏月?” “日出你也不想去看的话,我们还可以去看日落!你要是都不喜欢的话。”这话还没说完,褚明朗才反应过来,白玉这是答应下来了!“就在前边不远处!” 褚明朗立即站了起来,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衣袍,然后又去不远处捡起刚刚被他丢掉的灯笼,虽然已经熄灭了,但是还能用! 就这样,两人并排走着。 一开始是一前一后的,架不住褚明朗非要凑到白玉的旁边,白玉无法,只得随他去。 巴山城四周都是山,城中最高处,是一座摘星楼,楼中是文人雅士平日里喝酒诵诗的地方,不拘于男女,都可以参与。 只不过现在实在是太晚了,人都没几个。 白玉就跟在褚明朗的身后,一楼一楼的向上爬去,顾名思义,赏月。 第150章 夜色太深 摘星楼一共三十三层高,这爬上去,别说白玉了,就是褚明朗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楼宇依山而傍,一层叠着一层,越到上面,楼越窄。 到了顶楼的时候,白玉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景色,确实是美不胜收。 抬头就能看到天上的明月,低头就能看到巴山城整个城里的情景,远处的山峰隐约在黑夜之中,充满了神秘感。 “怎么样,小白姑娘。”褚明朗转头看着白玉问道,“没有白来一趟吧?” “确实很漂亮。”白玉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处高处的原因,还是因为景色太过于美丽,让她心里的压抑都散去了几分。 “小白姑娘,我知道,你肯定是认识我的。” 白玉听了这话才转过头看向褚明朗,“怎么这么说?” “因为我发现,我好像也应该是认识你的,因为我总是感觉你很熟悉,有种说不上来的原因。”褚明朗转而又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就算是你我认识,你应该也是很讨厌我的吧,不然,怎么会在我们见面的时候会一开始装作不认识我,不想和我有交集呢?” 在月光下,褚明朗的眼神格外的清澈,没有了以往的阴霾,白玉看着这双眼睛,不可置否。 “小白姑娘,既然我已经没了记忆,那你能不能和我重新认识一番?抛开对我失忆前的看法,重新认识我,我不想被你讨厌,我不想你用那种讨厌的眼神看着,因为,我会感觉到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说的格外诚恳,笼罩在他身上的月光,像是给他披了一件白纱,让他与过去的褚明朗分别开来。 “好,我尽量答应你。”白玉点了点头,同意下来。 “真好。”褚明朗开心的笑了起来。 月光下的两人似乎达成了约定。 赏月的时间是美好的,但是等到赏完月亮之后,就不那么好了。 三十三楼也不只是装饰。 第85节 上楼本来就困难了,下楼更是要命。 等站到楼底,白玉发觉自己的双腿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走一步都酸痛的要命。 “怎么样小白姑娘,还能走得动吗?” 摘星楼到白云观其实也不远。 这难就难在,巴山城的路,全都是爬坡上坎,费脚,费腿。 “走得动。”白玉咬紧牙关,双腿颤颤,走一步差点酸软的倒在地上。 褚明朗上前一步扶住她,“要不,还是我背你回去吧?” “不用!”白玉立马拒绝。 这哪儿能让他背,再困难,她也得自己走回去。 本来大晚上的和他一起去赏月,已经是够出格了。 “小白姑娘放心,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看得见的,来吧。”不等白玉再拒绝。 褚明朗一把捞起她就拖到了自己背上。 等也塞到了她的手里。 是啊,这黑灯瞎火的,她就不应该跟着褚明朗出来! 白玉在心里想着,还老费了腿了,也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痛。 褚明朗难道腿就不痛吗? 肯定是痛的! 但是痛的也没有白玉那么厉害。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褚明朗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沈辞身上也有,但是白玉就是觉得褚明朗身上的要好闻一些。 夜很静,她的心也很静,回去的路仿佛很长,让她感觉到了久未的安宁。 等到了白云观门口的时候,还未走近,就瞧见了门口有一盏灯。 走近了才瞧见,这盏灯,正被沈辞拿在手上。 他的脸色阴沉,白玉一下子就从褚明朗的背上跳了下来,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沈辞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啊?” 褚明朗看白玉这副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扶了她一下。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沈辞这一开口,语气就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一开始的司空允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更别说褚明朗了。 就算是褚明朗现在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以往的事情,也确实是他做下的无可置疑。 “嗯嗯,对,很晚了,我现在就回去。”白玉认真的点了点头。 “等会儿。”沈辞关上白云观的大门,转过身叫住了她。 褚明朗听见声音也转过头。 “我想和我未婚妻说说话,你先上去吧,病人就应该有病人的觉悟,好好休息,大晚上的最忌讳到处跑,万一,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好的沈大夫。”褚明朗点点头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没了身影,白玉这才慢吞吞的走到了沈辞的边上。 “沈辞哥哥。” “白玉,我想了会儿还是觉得,这巴山城不能再久待了,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什么?”白玉听了这话,蓦然抬起头,“离开?是回家吗?” “不是。”沈辞摇了摇头,“你不是说过不想回家吗?我带着你和秋言,四处云游天下如何?” “可是,这里的病人。” “这里有病人,但是还有其他的大夫不是吗?” 沈辞还没有来巴山城的时候,巴山城也有其他的大夫,不过沈辞看病只收两文钱的诊费,药钱更是低价,所以巴山城的病人都愿意过来白云观看病。 就算是没有了沈辞,他们不过也是回到了以往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那褚明朗。” “褚明朗的病没什么大碍,失忆的情况,我也说不好能不能治,如果治不好的话,你要一直照顾他吗?以什么身份照顾他?我的未婚妻,还是他的婢女侍妾?” 白玉没说话,当时说自己是沈辞的未婚妻,确有其事她才敢这么说的,这么说,也是为了能够让褚明朗远离她,哪晓得褚明朗根本不在乎这些。 婢女侍妾?这话,有点伤人了,这样的身份,在白玉的心中,是永远拔不掉的那根刺。 她低垂着头,眼中似乎有泪水闪动,可惜夜色太深,沈辞看不见。 “你要走你就走吧。” “什么?”沈辞还以为他听错了。 “我说,要走,你就走!你管我做什么?我就是要照顾他怎么了?医者仁心难道不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现在呢,又要抛下这些病人一走了之,你是一个称职的大夫吗?” 当白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第151章 不辞而别 沈辞最看重的就是自己医者的身份。 而现在,她却说了如此令他伤心的话。 沈辞在白玉一开始因为生气,口不择言的时候,还想上去道歉,结果才抬脚走了两步,听到这些话,停了下来,然后拂袖离去。 “沈辞哥哥。”白玉看着沈辞离去的背影,眼泪终究是掉了下来,一席白衣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她们终归是回不去了。 明明都是对方心里最重要的人,但是盛怒之下不经思考所说的话,一针针的往心上扎。 痛吗?那肯定是痛的。 白玉也不知道是被寒风吹了一晚犯了什么糊涂,垂头丧气的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吱呀。 旁边的门被打开了,没想到褚明朗还没有睡。 “白姑娘,让你与沈大夫因为我吵架,在下是感到万分抱歉的!这样吧,等明日,明日我必定好好拉着沈大夫帮你解释一番,怎么样?”褚明朗只是拉开了门,伸了半边身子出来。 “不用。”对于他,白玉现在也没有想给什么好脸色,直接丢下两个字之后,关上了房门。 “嗤。”褚明朗盯着那房门半晌,才轻笑一声,不用遮掩,眼里全是计谋得逞的得意之色。 白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沈辞哥哥对她的心,她如何不知道。 看向她眼中的深情,和平日里对她的照拂,本来她以为,真的可以抛下父母的死,上京所发生的一切,如同沈辞说的那般,浪迹天涯,四处行医,做一对快乐潇洒的小夫妻。 也许是因为褚明朗的出现,打破了她对以后的幻想,也许,本来就是她自己的问题。 冥冥之中,是有天意,让她如此不配沈辞。 直到黎明将至,白玉才没撑住昏睡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 以往睡的迟一些,秋言必定要来叫她的,今日也不知怎的,这么安静,往日里下面的嘈杂声都没有了。 白玉穿好衣裳起了床洗漱一番,然后打开门。 白云观今日确实很安静啊,下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她的肚子咕咕作响,只好去了大殿外旁边的厨房,看看有没有吃食。 可是当她下去的时候,就傻了眼了,院子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扫地的道士,平日里的患者病号,一个都没有。 “请问,今日沈大夫不看病了吗?”上门来问诊的人,还是有许多。 小道士上前解释,“沈大夫云游四海去了,以后啊,都没有沈大夫咯!” 这是什么意思? 等到小道士说完,白玉立即上前拉住,“什么?沈大夫云游四海去了?” “白姑娘,您醒了啊!沈大夫今儿个一早就走咯,不过啊,他让我给您留了一封信,您等着啊!我这就去拿给你。” 听了小道士的话,白玉松开了他的衣袖,小道士小跑着回去取了信。 眼看白玉还站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心里也是万分不解,这沈大夫人多好啊,怎么就突然离开了呢,而且走就走吧,怎么还留了一个姑娘和一名不清不楚的男子在这道观。 “呐,白姑娘,这就是沈大夫给您留的信,您先看,我还要去扫地呢。” “多谢。”白玉接过信封,上面写了四个字,白玉亲启。 她展信慢慢看来: 白玉妹妹,容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忆儿时欢乐与少年情谊,我对你一直真心相待,遭逢玉妹家中大乱,恨不得回到当初,护你在身后,奈何,终归是晚了一步,让你吃了不少苦头。 找到你的那日,我翻来覆去好几日都没睡好,心里百般高兴,虽听你为奴为婢,但对你绝无半点嫌弃。 后来听闻你想为父报仇,守在唐伯母的身边,我亦是支持。 唐伯母去世,遗留小宝,我们逃出上京也经历了不少磨难,从火烧土匪窝到泥石流,到瘟疫,到你救下司空允与褚明朗。 我知你昨日的话是无心的,但是我还是很难受,比看见你与褚明朗双双归来还要难受。 你与褚明朗亦是有着解不开的牵连,我也明白自己在你心中的处境。 一夜未眠,终是想明白,白玉妹妹,我走了,我要去行游天下,行医天下。 小宝只是你的弟弟,你还未婚嫁,带着他行事不变,我已交代观主收养,你作为女子,现下常住道观已是不妥,巴山城进城门右边直走第一个口子左拐的小巷里,第六户人家的院子,是我买下来送给你安身的,房契在观主那里。 再见,勿念。 沈辞。 一滴滴的泪水,不知何时砸在了信件上。 看完之后,白玉把信贴身收起,然后擦掉泪水。 第86节 沈辞真的走了,永远的都走,他就算是要离开,也会把白玉的事情给处理好,小宝,是她现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已经被他安排妥当。 她现在终于明白,自己究竟是错过了什么。 抬头望着天空的太阳,如此耀眼,她直视,又忍不住闭眼,身子晃了两下。 “你没事吧?” 是褚明朗。 白玉神色淡淡,抽出扶住自己的手臂,“没事。” “我听说沈大夫走了?怎么白姑娘未同他一起走呢?”褚明朗就像是看不懂人脸色一般,死皮赖脸的跟在白玉的身后,还喋喋不休。 “是啊,沈辞哥哥走了,你怎么还不走?”白玉心里厌烦。 直接转过身,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 二人僵持在原地。 “我走什么,白姑娘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真的是没脸没皮。 白玉也不管他,直接去找了观主,沈辞对她是不告而别,但是走之前,是和观主细细商谈了一番。 白云观的观主年纪很大了,起码有八九十岁,头发胡须已经花白,但是双目还是湛清,精神得很! 平日里也是总爱收留一些没有家的孤儿,小宝在他这里,比跟在白玉的身旁要好得多。 “白姑娘。”观主带着小宝,做了一个道暨,“这是沈大夫给你留的东西。” 递过去的,是一张房契。 白玉收好之后,看向了小宝。 小宝已经有六七个月大小,能识得人了,看见白玉也是笑眯眯的。 第152章 败家男人! “你放心,他在我们这儿啊,一定会好好的。”观主也看见了白玉眼中的念念不舍。 “小宝,你要乖,姐姐一定会经常来看你的。”白玉还是没能忍得住,抱了抱他,然后转身离去。 在这之后,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家里遭逢大难,父亲惨死,母亲失踪,只剩下自己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没有了母亲,只有小宝。 白云观离城墙并不远,走路要走一炷香的时间。 这期间,白玉发现,褚明朗竟然还跟在她的身后! “你跟我做什么?”她受不了了,直接转身质问。 在离开白云观的时候,她又回去收拾行李,这期间,她都没能看得见褚明朗的身影,没想到他是跟了自己一路! “白姑娘,是沈大夫说的,要医治我的,现在沈大夫跑了,我只能跟着你了。”褚明朗说话时候的那小表情,完全就像是一个被始乱终弃,又无辜的人。 白玉无语凝噎,当时所说的可是治好他身上的伤,根本就没有说过一定能帮他找回记忆! 现在这模样,多半也是褚明朗赖上自己的借口。 她转过身又一个劲儿的赶路,根本不想理他一丝一毫。 从巴山城门口进来,就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街道上很多摊位,卖什么的都有。 左右两边各有一条空街,白玉按照沈辞给她留的地址找去。 走过空街,再钻进狭小的巷子里,两边都是住了人的小院子。 “第六户。”白玉数了数,敲了门。 “来了来了。”听声音,是一个老婆婆。 果不其然,老婆婆一打开,就看见了面前白生生的小姑娘,和她身后俊俏的郎君。 “哎哟,可算是来了!”老婆婆直接把钥匙递给了白玉,“你哥哥交代过,应该就是这个时辰,所以我啊,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我是上一任的房主,这房子,以后可是归你了。” 说完后,白玉道了谢,站在门口边儿把老婆婆给目送走了,才准备进门。 这刚进门,那褚明朗也跟在她身后挤了进来,还贴心的帮她关上了门。 院子不大,但是也不小,院门对着的,就是大厅,里面有一套木质座椅,大厅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分别是两个卧房,一大一小,应该是一主一客,两间房的被褥都是齐全的,干干净净,是新买来换上的。 然后就是院子里了,院子有一棵树,树的下面有一口井,平日里用水,就不用去外面挑了。 两个卧室,主卧的柜子里,都是白玉的衣裳,次卧有两套男装。 看来,沈辞把褚明朗都计算好了,知道他会跟在白玉身边。 这才把院子给看完,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来了。”褚明朗不是主人,自然不会去开门,只站在一旁看戏。 白玉上前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大娘,穿着干净,身上有几个补丁,“哎哟!你就是这院子里新来的吧?我是你对角的,你可以叫我吴婶,这街头巷尾的住着,看你今日过来,我过来混个眼熟,有什么事儿需要劳烦我的,你吱一声。” 这吴婶也是热情好客,往里敲了敲,正巧看到了褚明朗,“这是你夫君吧?可真是俊朗,你俩啊,郎才女貌!” “不,不是。”白玉赶紧摆手想解释。 但是又觉得徒劳。 在外人眼里,如果不是夫妻啊,那铁定是不能孤男寡女的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严重的,还能报官府! “不是?”吴婶疑惑了。 “吴婶是吧?我们这还没来得及成亲呢,要是办喜事,我们第一个请您。”褚明朗这时候走上前笑了笑,接过了吴婶带来的两个鸡蛋。 “我就说嘛!哈哈哈哈!好!一定得叫我啊!”吴婶哈哈大笑,或许是看出了白玉的窘迫,嘴上说着客套话离开了。 白玉关上门,回到大厅里坐着,褚明朗也坐了下来,两人就这样看着桌子上的两个热乎乎的鸡蛋,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从今天一大早,知道沈辞离开之后,白玉就吃了一碗粥,离开道观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有喝。 “你坐着,我去煮。”褚明朗起身拿起两个鸡蛋。 “???”白玉这震惊程度不亚于知道沈辞不辞而别的时候。 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什么时候会烧火弄饭了? 虽然只是两个区区的小鸡蛋。 去看一下还是随他去? 白玉在大厅坐着摇摆不定。 厨房在院子里,就在大树的后边儿,两步阶梯上去就是,这才没多久,白玉就看到了外面浓烟滚滚。 “咳咳!咳咳!这火怎么这么难升?”褚明朗的脸黑漆漆的,袖子挽的老高,眼睛被烟熏着,眨巴个不停,走过来问白玉。 少爷就是少爷,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哪儿会烧火煮蛋啊! 白玉无奈,只得自己上手。 那灶台里面被乱七八糟塞满了,这哪儿能生得起火来。 白玉把黑漆漆的材块儿拿了一些出来,然后少部分往里叠了叠,才生了火。 光是鸡蛋也吃不饱,她把鸡蛋打散了,做了一份蛋羹,又蒸了饭。 这就是她俩的晚饭了。 “我来我来。”吃完之后,褚明朗又抢着去洗碗。 也就三个碗,没什么可洗的,白玉想着也没和他争。 没想到这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碗摔碎的声音。 白玉跑出去一看! 好家伙,这三个碗被摔的一个没剩。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滑了。”褚明朗站在碎片的旁边,委屈巴巴的模样。 白玉这次是说都懒得说了,直接走过去拿过筷子,三两下的洗好。 碗已经没了三个,日子要是再这么过下去,这家迟早得败光! 俗话说的好,家家户户都有一个败家娘们,这到了白玉这边啊,可就反着来了,家里有一个败家男人! “小明少爷!小明公子!我真的是求求你了,你不会做你就放着好吗?让我来,真的,我做这些一点儿不累。”说完,还挤出一个笑。 “我,我就是想帮你分担分担,想为你做些什么。”褚明朗站在原地,面对着的是白玉紧关的房门。 第153章 过日子 睡着新的被褥,白玉觉得自己以后怕是要在这里安顿下来了。 带着对以后的妄想,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她再一次睡到了日上三竿,自然醒。 柜子里除了衣物,最里面还放了一些银钱,不多,只有几两,应该是沈辞买下院子之后所剩下的所有积蓄。 也不知道他和秋言在路上怎么办,会不会因为没钱挨饿。 想到这里,她拉开房门走出去。 旁边的灶台又飘过来一些浓烟。 白玉赶紧走过去! 这褚明朗又在搞什么东西? 褚明朗这时候正站在灶台旁,换了一身灰不溜秋的窄袖短褂子,正往盆儿里舀水,看见白玉后,还抬起那张乌漆嘛黑的脸裂出了一个谄媚的微笑,“白姑娘起来了,正好可以洗个热水脸!” 说完,盆儿放到了白玉的面前。 大清早的,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一盆洗脸水? 白玉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也不好再辜负褚明朗的盛情,将就着洗了脸,用帕子擦了擦。 这场景,要是被将、军府的那些丫鬟小厮看见了,不得惊掉下巴? 第87节 洗漱完到了大厅,褚明朗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两碗豆浆和馒头。 “哪里来了?”白玉皱眉问道。 据她所知,褚明朗的身上,兜儿比脸还干净! “早上的时候,我看你还睡着,就四处转了转,正巧碰到对门的老婆婆出摊子,一听我们是才搬来的,就给了我这个,然后赶着去出摊了。” 别人给,他也好伸手? “我当时没要。”褚明朗看懂了白玉的眼神解释着,“我看她一个老婆婆带着东西不方便,就帮她搬了东西,然后她说不收下的话,就是看不起她这个婆婆,那我哪儿好拒绝啊。” “你说的那个老婆婆的摊位在哪里?我吃了去看看。” “我带你去不就行了吗!” 白玉本来没有打算让褚明朗出门的,一个什么都不会大少爷,出去给她拖后腿吗? 但是现在没办法,只有让他跟着了。 老婆婆的摊位就在城门进来之后的不远处,白玉背了一个背篓和褚明朗一起出了门。 “你背着这东西做什么?要出城?”褚明朗好奇的问道。 “我出去采点药或者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些小兔子野鸡什么的,弄去店里卖。”不然,她俩以后的生计可怎么办? 就靠着沈辞留下来的那几两银子,坐吃山空? 那老婆婆就一个人,摊位也不大,就一个能推着走的小车,上面放了四个桶,一个是豆浆,一个是粥,一个是馒头,一个是豆浆。 连套桌椅都没有,都是客人站在原地两下吃完,再把碗筷递还给她,婆婆再用旁边的清水洗一洗接着下一位客人用。 “老婆婆。” 白玉见着面前没了人才上前搭话。 “你是?”老婆婆眯着眼看了会,又看到了旁边站着的褚明朗,“哦!你们就是对面搬来的小夫妻吧?哎哟,怎么,不够吃吗?我这老婆子这里还有,你要吃什么?” 说着,老婆婆就打开了装包子的桶。 “我就说给小明拿肉包子,他偏不要,看吧,你媳妇都没能吃得饱!” “不是不是。”白玉赶紧拉住婆婆解释,“婆婆,你这做生意也不容易,哪儿能真的白吃你的,这是我俩早饭的钱,给您。” “哎哟!说好的送给你们吃的,丫头可别跟我这个老婆婆客气。”老婆婆把手里的钱推了回去,又被白玉给拦住。 “是这样的婆婆,我再多给您一些,以后早上啊,你出摊之前,给我俩一人送一碗粥,一个馒头一个包子可好?”白玉没收,又多掏了十几文钱。 “那可以。”老婆婆这才同意下来,又看到白玉身后的背篓,“你这是准备去做什么呀?” “我们也是才搬过来的,初来乍到,想去城外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草药可以采来卖的,就当以后我俩的生计了。” “啊?就靠你?”说完,又瞥了一眼褚明朗。 刚才心里对这俊俏小伙儿的好感,全都没了。 这过日子,怎么只能靠女人去干活儿啊? 男人这只是长得好看?什么都不会?那她以后得好好敲打敲打这个姑娘了,听隔壁的吴家的说,这好像还没成婚呢! 白玉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一样,没帮着褚明朗说话,那褚明朗脸皮是自然厚实的,一点儿也没觉得尴尬。 “那你先回去吧,我出城去了。”站在老婆婆的摊位前,白玉准备和他分道扬镳。 “你去吧,我逛逛再回去。”褚明朗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目送着白玉远去。 “哎哟,小伙子,这么疼媳妇的啊?”老婆婆笑着调侃道。 “是啊。”褚明朗也低头笑了笑应着。 “但是不是我说,你疼媳妇,那你还让你媳妇出去掏生计,这可不是一个男人干出来的事儿,你可别嫌弃婆婆说话难听。”老婆婆说着说着,又用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您说的对。”褚明朗还是那副好脾气,“可是我最近啊,身体不太好,所以得辛苦我媳妇一阵子了。” 我媳妇三个字,是第一次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没人看见他的耳根子微红,低着头的眼中全是秋水涟涟。 “怎么了?有什么大问题不?”那老婆一听,刚才对褚明朗的那点儿芥蒂也没了,“可惜你来晚了,昨日啊,我们巴山城里的那位好心人沈大夫走了,不然,你还能让他去给你瞧瞧,听说啊,那医术是顶顶的好!” 听到沈辞的名字,褚明朗的表情又一下子阴暗下来,“我知道您说的那位沈大夫,当时他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能治好我的病,结果治不好就跑了。” “啊?不会吧?”老婆婆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的真的。”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另一幅无辜的模样。 白玉去城外,褚明朗一个人回家也闲来无事,还不如在老婆婆这儿帮帮忙,打听打听周围人的事儿,也算是一整天没白过。 第154章 养家糊口 白玉还是想的太好了,这巴山城外面,哪里能和平安村相比。 城外也有许多住家户,而且山上的那些野货早就被打的干干净净,药也采得差不多了。 这一天来回,背篓就只有几株能卖的上钱的采药,加起来还没她今天给老婆婆早饭钱的多。 “回来啦?” 听到开门声,褚明朗兴冲冲的迎了出来,又看到白玉愁眉苦脸的模样,“怎么了这是?” 白玉默不作声的把背篓放到了地上,褚明朗也自然看见了里面少得可怜的草药。 他抿了抿嘴,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去厨房给白玉倒了一杯水过来。 “多谢。”白玉看了看手边装着水的碗一饮而尽。 她今日在山上耗了一整天,一只兔子都没有看见,更别说山鸡了,草药也是少的可怜,想着再往深处里走走,才采到这几株,等到下了山,这天都快黑了。 一整天下来,滴水未尽。 一碗水喝完之后,还觉得意犹未尽,褚明朗又去给她倒了一碗。 两碗水下肚,白玉才觉得自己的胃部好受了些。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院子里了呢。”褚明朗见她不说话,语气带了些委屈和埋怨,“出去都是一整天,你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担心。” “我还没有傻到要把沈辞哥哥留给我的东西拱手相让给你吧?我不回来,去哪儿?”白玉有些无语。 她怎么可能不回来,小宝都还在白云观呢,就算她想走,又能去哪里呢? 就算是想去追上沈辞他们,她也不知道他们走的是哪个方向。 在白玉这里得到了答案之后,褚明朗的心才稍稍的放松了一些,“你不知道,你今日没什么收获,我的收获可大着呢!” 原来,那卖早饭的老婆婆姓袁,袁老婆婆今年七十多了,家里就她这么一个老人家,丈夫死的早,儿子当兵打仗去了也没再回来,也没给她留下个孙子孙女的,全靠着卖早饭生活了那么多年。 他们搬过来给她们送鸡蛋的那位,吴婶,一家有五口,上有老下有小,男人是做木匠的,老公公瘫痪在床,家里有男人撑着过得不算难,所以对她们新来的邻居能这么大方。 而白玉院子左右两边,左边是空的没人住,右边是一个寡妇,提到这儿的时候褚明朗的脸色有稍许的变化。 “这寡妇年纪轻轻,差不多二十来岁,但是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靠着死去的丈夫的钱,开了一家小酒馆。” “这些人,你都见过了?”白玉有些诧异。 这褚明朗怎么跟个万事通似的了? 要是以往,按照他的脾性,哪里会管这些,连个下人的人名都记不住的。 “怎么可能!这些都是我从袁老婆婆那里打听来的。”说完之后他假装咳嗽了两声,“我是想,要不我去吴婶找她丈夫学着做木匠怎么样?” “木匠?”白玉这下是真的惊住了。 她没有想到,褚明朗打听这些,是为了给自己讨一个活计。 大少爷十指都不沾阳春水的,现在说要去当木匠,这差点没给白玉给吓死! “对啊,我听袁老婆婆说啊,木匠挣得多呢,不然,那吴婶的丈夫怎么可能一个人能养活一家子?等我去做了木匠,你就不用天天出去采药了。”皮肤都给晒黑了。 后面这句褚明朗没有说。 “算了。”白玉摇摇头,这山里也不是没有草药可以采,只不过还要再往深处走走。 今日是她没有经验,等到过几日她休息好了,带上些干粮,进去待个两三天,一定能采到些好的东西。 “为什么?”褚明朗不解,“你今天走的早,是没有听见那袁老婆婆是怎么说的,说我啊,不像个男的,居然让自己的媳妇去做养家糊口的生计。” 褚明朗一时嘴快,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忐忑的看了两眼白玉,发现她没有什么反应之后,心里倒有些失落。 “小明,你平日里连烧个火都烧不好,怎么会去想着学木匠呢?”白玉这下对他的客气都没了,“你还是安心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说不定哪天,你记忆就自己恢复了,到时候我求你一件事情行吗?” “什么事儿?”褚明朗抬眼。 “等你恢复记忆了来吧。”当然是求他,看在自己救了他的份儿上,放她一马,最好还能把以前的户籍还给她。 “好,我答应你,等我恢复记忆之后,一定会答应你一件事情。”褚明朗点头应下。 回来的路上,白玉在地里挖了几个红薯,晚上就煮点红薯粥吃了。 米,是沈辞早就准备好的,两个人的话,大概能吃个月余。 第二日的时候,白玉就没有再出城了。 而是从井里打上水来,给院子和屋子里再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虽然没有多脏,但是看起来更干净了。 白玉还买来东西,做了一份金丝红枣糕,送给了袁老婆婆和吴婶,吴婶家里还有个孩子,白玉就多给了一些。 这金丝红枣糕,还是在将、军府的时候,白玉跟着厨娘学的,不算太好,但是在这巴山城里,也是少见的一种精致糕点。 袁老婆婆和吴婶都高高兴兴的收下了,等到白玉去到隔壁寡妇的时候,敲了半天,门才打开。 “谁啊。” 那寡妇还未见其人,就听见声音婉转悦耳。 门一打开,只见一位二十出头的夫人,头上编了一条紫色的彩带,和枣红色的襦裙,手上还挂了一条披帛,光看身影,就知道是位婀娜多姿的妙人。 长相艳丽,如同翩飞的蝴蝶,有些夺目。 怪不得,褚明朗说起这位寡妇的时候,神色难明。 这样的女子在路上走着,是个男子都怕是要回头望一眼的。 “你是谁。”寡妇看见白玉一女子,眼中倒是少了几分防备。 第88节 “我是隔壁院子新搬来的住户,过来打个照面,不知道姐姐如何称呼?你叫我白玉就行了。” “隔壁?”那寡妇一开始还好,听到白玉是隔壁的,眼神又变了一变,开始上下打量起她了。 第155章 一眼就瞧上 “那你和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这话就问的有些咄咄逼人了,让白玉觉得些许的不适。 “你说的是我哥吧?我们兄妹二人初来乍到,还希望以后你们这些老邻居多帮衬着。” “你哥?真的是你哥?” “嗯。”白玉在她的再三追问下点了点头。 万一要是褚明朗看上了这个寡妇,那她们以兄妹之称的话,更是要方便一些的吧。 希望褚大公子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哎哟妹妹,你怎么不早说啊!来来来,进来坐坐?别客气。” 那寡妇瞬间变了脸色,扬着一张笑脸,想把白玉给迎进去。 “不了不了,我这送完就回去了。”白玉摆手连连拒绝。 “啊?那也行,你等会儿!”寡妇拿着白玉的糕点回了屋,没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我送送你。” “不用吧?就这两部路。”白玉有些无语,就在隔壁,又没有多远。 只怕是意不在此吧。 寡妇姓杨,其他的和街坊邻里说的没什么两样,丈夫死得早,自己开了一个小酒馆,平日里生意还行,养得起自己。 杨寡妇一边儿和白玉聊着,一边儿又加快了脚步朝着隔壁走去。 白玉出来的早,防止小偷小摸的进门里拿东西,她出来的时候是把门虚掩着的,杨寡妇跟自家似的,直接开了门走进去。 褚明朗正在里面大厅里坐着吃早饭,听到响动立马扬起个笑脸来,结果没想到对上的并不是自己想见的人,脸色沉了沉,“你怎么来了。” 也不知道杨寡妇是被刚刚褚明朗那个笑惊艳到了还是怎么的,就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我送白玉妹妹回来,白玉妹妹的哥哥,你在吃早饭啊?” 白玉也被杨寡妇的动作给惊住了。 上一次贴褚明朗这么近的,还是连翘。 想到连翘,也不知道她出府之后怎么样了。 “你说我是谁?”褚明朗听到杨寡妇对他的称谓,有些没反应过来,笑了笑,站起身。 杨寡妇有点点被吓到,但是还是谄媚的笑着说,“你是白玉的哥哥嘛,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哥哥?”褚明朗这次可是听明白了,转头望向白玉,见人自顾自的已经开始吃起来,心里有了些计较,走到她身边坐下,然后揽过她的肩膀,“确实是哥哥,但是不是亲哥哥,而是情哥哥。” 白玉的筷子险些没掉到地下! 杨寡妇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然后在二人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阴恻恻的笑了笑,“白玉妹妹,我说呢,咱们也是第一次见,何必寻我开玩笑?情哥哥?也只是哥哥而已。” “不,不只是哥哥,等过段时间我们成婚的话,会请你吃酒席的,还没正式认识吧?我是白玉的未婚夫小明。” 前面说的倒是挺有气势的,一听到小明这个名字,杨寡妇差点没笑出来,“哎哟,这不是还没成婚吗。”说着又开始往褚明朗的身上抛媚眼,“要是你哪天小白菜吃腻了,可以试试小辣椒的。” “小辣椒也不过是个调味品,杨大姐,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就不送你了。” “人家倒是想让你送送,可是你肯干吗?”说完一扬手,手帕沾了香薰在屋子里散了开来,“我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转身的时候,还没忘记给白玉翻了个大白眼。 嗐!这说点儿实话没人信啊,白玉也是很无奈,自己的关系从来都没得自个儿的选择是吧? 她动了动肩膀,想让褚明朗把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给放回去。 人都走了,还要做戏给谁看。 褚明朗不但没放,反而越揽越紧,人都快贴到白玉身上了,“白姑娘,你说,我是你的哥哥?” “那不然呢?”一开始,白玉还能装作镇定自如的模样,没一会儿,肩膀上传来一阵湿漉漉的感觉。 原来,竟然是褚明朗靠着她的肩膀哭了出来! 她,她没看错吧?大少爷这是哭了? “你!你别哭啊!”白玉这下是什么都顾不上了,想去找帕子给他擦掉,又被他死死的揽住。 “你说我是你的哥哥,难道你想让我给你找一个杨寡妇那样的嫂嫂吗?白玉,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让我离开?” “我没有。”这哪儿跟哪儿啊? “对!你就是这么想的,反正那杨寡妇丈夫,手里开着酒楼,还有不少银钱,也没个儿子,我正好可以给他做个上门父!这样,就不用天天打扰到你,做个废物拖你后腿了!” “我真没有这么想。”白玉挣脱不开,又有些泄气,就这样随意让他抱着了。 褚明朗哭只是流泪,也没有发出声音,好一会儿之后,才喃喃道,“白玉,别赶我走好嘛?我不知道我姓氏名谁,也不知道我的过往究竟是怎么样的,我只有你了,如果连你都赶我走那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讨生计的,你等我,再等等我就好了。” “哎。”白玉深深的叹了口气,她觉得,褚明朗病了,这是一种病。 可惜沈辞不在,她的医术平平,现在看个风寒感冒发热还行,让她看更严重的病情,她也是不会了。 “先吃饭好嘛?”她小声的问道。 对褚明朗,她现在可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嗯嗯,好,我们先吃饭。”褚明朗也没有忘,白玉一大早起来做糕点,然后拿去送人,就是为了打好周边的关系,连早饭都还没有吃。 两人就这么相对坐着,仿佛刚刚杨寡妇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 其实,在才搬过来的时候,白玉出去采药,褚明朗就和杨寡妇对上过。 当时褚明朗从街上才回来,而杨寡妇正好关了店门回家休息,两人一左一右的进了巷子,杨寡妇立马就被眼前的年轻人给吸引住了。 巴山城的男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向来身材不高,她死去的丈夫也只有七尺,而褚明朗的身高在八尺左右! 虽然脸色苍白了些,但是长得高大不说,又长得俊俏,所以让她一眼就瞧上了。 第156章 调戏 当时,杨寡妇把褚明朗拦在巷子口,还好生调戏了一番,直到褚明朗一言不发,冷笑连连,才让他从自己的身旁走了过去。 但是她一直都关注着的那个年轻人住在哪儿,没想到竟然是刚搬过来的那户人家。 今日就有了这番场景。 二人吃过早饭之后,早上对杨寡妇的事情只字未提,白玉照旧背了个背篓上山,这次她带了弓箭,想着能不能抓点儿天上飞的开个荤。 等她一走,褚明朗收拾收拾自己,也出了门。 他早就想好了,绝对不可能乖乖在家里等着白玉回来的,他怎么要靠着一个女人养活,就算是袁婆婆不说,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道理。 不过,求人办事儿也不能空着手,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可送的,褚明朗就揣了几文钱,准备去打一壶酒,再去找吴婶。 几文钱,也没什么好酒,这要是在以前,褚明朗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东西,现在却被他用来送人。 真的是世事无常。 吴婶知道了褚明朗的来意之后,并没有拒绝,反而很高兴,觉得小伙子开窍了,知道帮衬着自己的媳妇做事儿了。 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丈夫去。 吴叔就要比吴婶难说多了,吴叔知道了褚明朗的来意之后,让他试着做一根扁担。 要看他到底能不能吃这碗饭。 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褚明朗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巷子。 没想到又和杨寡妇给撞了个面对面。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隔壁的小明。”杨寡妇手里拿了一把扇子,风情万种的摇着,“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看起来浑身没劲儿?” 褚明朗本来就累,更加不想与她说话,所以一言不发的听着她在耳边叽叽喳喳。 “你别说是出去找活计去了吧?”杨寡妇看他不理睬自己,反倒是越说越起劲,“哎呀,看看你这般模样,也不像是个能干活儿的,要不这样,你跟了我,我一月给你五两银子,怎么样?” 想当初,白玉把自己卖进将、军府才得了十两银子,看来这杨寡妇的手里捏着不少钱啊,一开口就是一个月五两。 “让开。”褚明朗看着面前拦着自己的杨寡妇,脸色阴沉的可怕。 如果白玉看见的话,一定会发现,现在的褚明朗,与平日里,完全都是两个模样。 “哎哟!小哥哥,别生气啊!”杨寡妇虽说被吓了一跳,但是色欲薰心,看见褚明朗的那身材,那脸型,反倒是越靠越近,“五两都不满足啊?你可真是个贪心的小鬼,十两怎么样?十两我都可以买一个男人了!” “呵。”褚明朗轻笑一声,正准备动手。 哪晓得面前刚刚还摆骚弄姿的杨寡妇突然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主子!属下来晚了!”是卫宪。 “你来的,刚刚好。” 另一边,白玉早上出门的时候,城墙外老早就有许多人在采药了,拿着弓箭的也看见几个,不过都是些小娃娃,没一个大人的。 也就是说,她以为能够赖以生存的采药和打猎,还不如这些小孩儿。 那只能再往深处走走了。 太深了的地方,她也不敢去。 今天的运气稍微好了些,虽然没有活物,但是捡了几个野鸡蛋。 难不成,她也要学吴婶和袁婆婆那样,在家里喂点鸡鸭了? 那院子得多臭啊? 想想那个画面,她都有些受不了。 又赶在黑夜将至之前回了家,白玉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 褚明朗又一次自告奋勇的去蒸了鸡蛋,有过上一次的经验,又在白玉身边学了两天,还是有些像模像样了。 等到褚明朗把鸡蛋羹都端出来之后,他赶紧招呼着白玉,“吃,趁热吃,吃了赶紧休息休息。” “等会儿。”白玉突然注意到什么,一把抓过褚明朗的手,“你这是?” 褚明朗以前的手指纤长,因为长期用剑,不免有一些老茧,但是现在这双手上,又添了些新伤,看起来就像是刀划的,不深,但是细细的,不认真看也看不出来。 第89节 “没事没事,就是我中午学着切菜自己割的。”他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又把脸凑到了白玉的面前,“这么关心我?心疼我啊?” “哪有!”白玉推了他一把,“我还不是担心家里的碗,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又会被你摔碎多少。” “好吧好吧,谁让我们白姑娘人美心善呢。”褚明朗笑了笑,握了握手指,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二人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主。 褚明朗现在已经把烧火的这项技能已经运用到炉火纯青了,晚上也是他烧的水。 等到洗漱完上床之后,他又坐了起来。 “主子。” 卫宪从窗户一跃而入,没有发出半点儿动静。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烛光,夜里,褚明朗的眼神锃亮,“褚潇那边怎么样了?” “请主上恕罪,褚潇还是下落不明。” “再找!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是!”卫宪一口应下,“那少夫人那边,是否要把你的消息告诉给她?也好让她安心?” 卫宪口中的少夫人,自然是褚明朗明媒正娶的妻子赵翩然。 听到少夫人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神情晃了一下,又联想到了前几日他口中的媳妇白玉,蹙了蹙眉,“先不告诉她,你明日再来一次,带上笔墨纸砚。” “是。”卫宪觉得自己的主子可真苦,跟着白玉姑娘,屋里的摆设陈旧,连笔墨纸砚都没有,先前还被隔壁的寡妇给调戏了一番。 当然,这些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去的事儿,不然,自己的脑袋也是难保。 “小明,睡了吗?”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卫宪立马轻身一翻,从窗口又翻了出去,褚明朗这才上前打开了房门,“这么晚了,有事儿?” 月光照在二人的身上,如同披了一件薄薄的纱衣,白玉偏偏觉得此刻的褚明朗异常的熟悉,前段时间对她的依赖也一扫而光。 “我在柜子里找到了这个,想着你手上有伤,就给你送过来,你还没睡啊?” 第157章 时间还长 白玉递过去的,是一个石青色的小罐子,很小,是她从房间里面的梳妆台上找出来的,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许多瓶瓶罐罐,看样子都是沈辞留给她的。 应该从很早开始,沈辞就开始准备的,或许,这个院子,本来就应该是她和沈辞还有秋言小宝一起的家,只不过,这一切都被打乱了。 “谢谢,我就知道白玉你是关心我的。”褚明朗又变回了那副全身心都依赖着她的模样,仿佛刚刚异样的熟悉感,是她的错觉,“这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见,要不,你进来给我涂?” 只不过褚明朗的表情隐在黑暗之中,看不太真切。 声音低沉,带了些魅惑。 白玉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出了门。 “嗤,不进来就算了嘛,这么嫌弃我做什么?”褚明朗喃喃着,正转过身准备关门的时候,却又看到白玉去而复返,手上拿了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不是要我帮你上药吗?愣着做什么?不让我进去?”白玉站在他面前说道。 褚明朗这才反应过来,打开门,让人进去,想了会儿,还是关上了门。 他的房间没有白玉房间那么大,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台衣架,木柜也只有单格的三层,一个人住着还行,两个人在里面就有点儿挤了。 白玉先坐到了木桌旁,拿出火折子吹了吹,屋内亮起了微弱的光芒,这是,她才发觉,褚明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的旁边,两人挨着,有些挤。 点亮了桌子上的蜡烛之后,白玉收好火折子,伸出手,“拿来。” 石青色的小罐子被她放到桌上,然后又伸手,这次她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褚明朗弯了弯嘴角,把手放入了她的手心里。 同白玉比起来,反倒是褚明朗的手微凉,像是在外面被风吹久了一般。 修长的手指上,全是一些细小的伤口,白玉皱眉,白日里她还看走了眼,这哪里是切菜能弄成的这般模样? “你去吴婶家里了?” 手被抬到了她的眼前,白玉沾了一点点膏体在食指上,一点点的擦上去。 这药膏冰冰凉凉的,并不痛,况且白玉还一边上,一边轻轻吹着气。 褚明朗看着面前的人出神。 橙黄色的灯光下,白玉的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一双手,睫毛一颤一颤的,红嫩的嘴唇往上翘了翘。 “嗯?”白玉久久没得到回答,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如同泥泞沼泽般的眸子,让她深陷其中。 又难以挣扎。 两人的气息越来越近,褚明朗抽出自己的手,捧住白玉那双同将、军府时候比起来,不知道瘦了多少的脸颊,带了些许的心疼与深情。 就在要吻上那朝思暮想的柔软时,蜡烛突然爆了一声,让白玉回过神来,把眼前的男人一把推开。 又尴尬的无处安放。 她这是怎么了?着了魔吗? 这可是褚明朗!她杀父仇人的儿子,虽然是不是亲生的,但是白玉,你忘了他以前是怎么把你当做一个玩物般送来送去?喝来呼去? 现在不过只是暂时的忘掉了以前的事情,等他想起一切了,那她自己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居然被迷惑了,差一点就与他亲在了一起。 暧昧散去后,是白玉无尽的后悔。 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房间,扇自己一个大耳光把自己给扇醒。 也许,褚明朗就算是没了以前的记忆,单纯的爱慕依赖上了她? 白玉心中微动,又如磐石般坚定,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与褚明朗,永远隔着父辈的恩恩怨怨,不可能在一起。 “怎么了这是?”褚明朗看着离自己远去的唇瓣,心下失落,面上又委屈起来,“白玉,难道,你不心悦于我吗?” “我何时说过我心悦于你!”白玉嗤笑,“小明,我不过是见你可怜,才收留的你,你也答应过我,只要你恢复记忆,会答应我一件事情,等到事情完成,我们就两清了。” 说完之后,她毅然决然的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暧昧与旖旎的气氛,被打开门传过来的风一吹,散了个干干净净。 连带着白玉身上的清香。 仿佛,她从来都没有来过。 木桌上,蜡烛短了一截,如同泪水一般顺流而下,积累在同一处,还有桌子上,未盖好的石青色小药罐子。 无一不都显示着,白玉确确实实是来过的,还有褚明朗手上那残留的触感,被轻轻吹着的伤。 褚明朗的手握成拳慢慢收紧,脸上变得阴深可怕,又带了些许的不甘心,“白玉啊白玉,你怎么能够不爱我?时间还长,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嗬嗬嗬。” 低低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 与风吹的门板一来一回的声音撞在一起,显得可怕。 后面的几日,白玉与褚明朗拉开了距离,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白玉都当没听见,没看见。 为了尽可能的让自己和他碰面,白玉甚至去街上找了份洗碗的工作。 工作虽然累,但是能够挣钱,也还比较稳定,总比要日日去山上碰运气的好。 卫宪在第二日的时候,半夜又来了一次,还带了笔墨纸砚。 “主子,要点灯吗?”不点灯的话,屋里漆黑一片,靠着月光一点点的光亮,写起东西来,是极为伤眼的。 “无碍。”褚明朗抬手阻止。 费眼就费眼些罢,要是点灯的话,又要引起白玉的怀疑。 本来她这段时间对自己都是爱答不理的模样,要是再让她怀疑上自己,那他装作失忆的样子,岂不是会被试探出来? 好在这巴山城的月光清亮无比,就算是不点灯,也能看个大概。 褚明朗思索了一些,才下了笔,一封信里没有一句废话,关于自己的事情,也只是写了一个大概。 写好之后,他交给了卫宪,“务必交到少夫人的手上。” “是。” 等到卫宪走后,褚明朗并没有立即上床,而是站在窗口处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却想的是司空允与那个名叫昭然的女子。 “司空允,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158章 吃白食 司空允在离开巴山城之后,就开始连夜赶路回上京。 这一路上不仅要省吃俭用,风餐露宿,还要提防着褚潇派来的各路杀手。 这些就不说了吧,关键是一路上还有个昭然在他旁边叽叽喳喳的。 一天赶路下来,头都大了。 “我说,我有未婚妻了,我这次回去,就会和我未婚妻成亲的,你跟着我干什么?” 这已经是司空允不知道重复过多少遍的话了,先前昭然也不说话,只是固执的看着他。 她身上的伤都已经退了下去,现在已经恢复成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了。 “怎么?这条路是你修的?就允许你走?不允许我走?”她朝着司空允面前的路大摇大摆的走了两步,“你是回上京,我是去上京,你回上京,自是去办你的事儿去,我去上京,那自然也有我要办的事儿,你要是真的能够成婚的话,那就请我喝个喜酒呗。” “真的?”司空允也没有想到,这次的昭然这么好说话,所以一脸怀疑的看向她,总觉得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当然是真的!”昭然眼睛微微弯起,像一轮月亮一般。 “好吧,那你跟紧点,别走掉了。”看了她半晌,司空允才同意昭然跟在他的身后。 毕竟都已经走了两天了,让她姑娘家一个人回去,他也不太放心,索性一起去上京好了。 “嗯嗯,好的好的。”昭然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等到司空允转过身去的时候,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掩嘴轻笑,这司空允,可真是好骗得很。 她一定要紧紧的跟在这男人的身后,万一又被别的女人骗去了怎么办? 第90节 令司空允感到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安安静静,根本就没有任何杀手来追杀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褚潇放过他了? 也许,褚潇死了也是说不定的。 他离开的时候,从街上的百姓口中得知,好像这一次,褚将、军轻敌了,五万大军,全军覆没,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能够说明,为什么褚潇没有再派人来追杀他了,那他也能够加快速度回到上京,与翩然成亲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昭然第一次看到司空允这么旁若无人的笑的这么开心。 “我在猜测一件事情,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如同我猜测的那样,那真的是太好了。” “什么事情啊?” 要是换做平日的话,司空允是万万不可能与昭然多嘴的,但是架不住他今日高兴,“褚潇可能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昭然心中一动。 她出扶桑国,就是为了寻找褚潇,找回圣物,如果司空允知道褚潇的下落,能够带她去找到圣物的话,那就更好了! “没有,我猜的。”司空允摇了摇头,“我与褚潇算是对头,落到现在这般模样,也是他算计的,如果他没事儿的话,一定会派人追杀我,或者是寻找我的尸体,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你看,我们马上就要到上京了,一个杀手都没有,所以我推断,褚潇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太好了啊!” 昭然突然开口吓了司空允一大跳,“什么意思?” “我与那褚潇,也是有仇的,这次回上京,我就是要去找他讨回一件物品,可是我孤身一人,在上京总是不方便的,你能不能,护着点儿我?” 他们两人本来就是小溪旁休息,司空允还下去抓了两条肥鱼烤。 好在离上京越来越近,依山傍水风景好,大家都过得很好,不像巴山城那边生活都困难。 所以小溪里面的鱼都养的肥肥的,正好可以用来烤了果腹。 司空允说这话的时候,正在烤鱼,而昭然就在一旁托腮看着,听到司空允的话,就凑的越来越近,她开口能够吓他一跳,还是因为两人离得近,声音太大了。 手里的鱼都差点被吓得掉火里。 “护着就护着呗,到了上京,有我父亲在,难道连个小姑娘都护不住不成?”这点儿能耐,司空允还是有的。 只不过悄然间他悄悄的挪远了一点儿。 “那我先谢谢司空少爷啦!”昭然心情万分好。 圣物有了下落,男人,也有了心意的,等到她找回圣物,得趁司空允在成婚之前带走,还是抢走,还是拖走,或者是打晕了抗走。 不管用什么办法,司空允这个男人,是她的了! 而司空允的好心情,到此为止。 其实他一开始的时候,对昭然的身份就已经有所怀疑了,不管是穿着,还是行为举止,都和天启国的姑娘不一样。 再加上刚刚她说,她要去找褚潇,那她可能是扶桑国的人,但是具体要找褚潇做什么,就得等他慢慢打探出来了。 等到司空允和昭然回到上京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了,这还是他们两个紧赶慢赶出来的时间。 两人都风尘仆仆,当即随便找了个客栈就先吃了起来。 “先随意吃点儿,等我回府了,去见了翩然,到时候我俩再请你去望江楼吃更好吃的。” “好的好的。”昭然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嘴来回答司空允的话了。 这天启国的厨子怎么做饭这么好吃! 吃的她满嘴流油。 吃饱喝足之后,二人身上又没有银两,被掌柜的拦了下来,“怎么,二位想吃白食?” 昭然哪里想到能有这出儿? 以为司空允能够带着她胡吃海喝,那一定是带了许多银两才对,虽然这一路上的风餐露宿,那也是因为忙着赶路,都是抄的近道,附近也没有个能容人休息的驿站或者是客栈。 所以都没有银两的用武之地,这让昭然以为,司空允是有钱,只是没有地方用,这样的想法在进入上京之后,司空允说要带她吃一顿好的的时候更加的明确。 结果哪晓得,这吃完了,他居然没钱给了! 丢人!真的是丢人!丢人丢大发了! 为了不丢人,她努力的把整个人都往着司空允的身后躲。 “你看我是吃白食的人吗?”司空允努力的做出当时在上京时候翩翩公子的那番模样。 可惜掌柜与店小二非常没有眼力见的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是!” 第159章 葬礼 司空允一脸不悦,“我是御史家的公子,司空允!是皇上亲封的征南将、军!” “噗?” “哈哈哈哈哈!” 店小二和掌柜的看司空允一本正经的模样,没能忍得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司空允不解的回答。 按理说,他传回上京应该是失踪了而已,不至于给他判个死刑吧?这才多久?上京就把年初出征驱赶扶桑国的征南将、军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你要是征南将、军,我还是征北将、军呢!”掌柜笑了之后,拢了拢衣袖,“我说小伙子,我看你五大三粗的,也不是胡赖吃白食的,这样吧,我这点儿还缺一个干粗活儿的,你替我干三天,工钱就把你们今天这顿饭钱给抵了,怎么样?” “你这老板,我们吃,能吃多少啊!干活儿还得给你干三天?”听了掌柜的话,昭然也坐不住了。 她可不能任由别人欺负司空允,吃白食是不对,但是这掌柜的不就是想趁机敲诈嘛! “敲诈?”掌柜的一脸不可置信,“哎哎哎,你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说话不讲究事实呢?我敲诈?你怎么不看看你们吃了多少?就三天,我还嫌少了呢!这三天我不得包你吃包你住?可真是的。” “是啊!小姑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地道了。” “就是就是,没想到两个人长得人模人样,怎么跟逃荒来的一样,还带吃白食的!” “就是,要不直接送官府算了?” “对啊!掌柜的,送官府算了!免得你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司空允就算是随便选的一家小客栈,都是人多的,人不多的话,那说明饭菜不合口味才没人去吃啊。 现在他又觉得人多烦躁了,“够了!” 他大吼了一声,不管是掌柜的还是店小二,甚至是周围看热闹的食客,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司空允给吸引了过去,只见他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然后重重的放在算账的掌柜面前。 玉佩的上面,正是司空二字。 顿时,周围议论纷纷。 “难道,真的是司空允回来了?” “不是吧?那司空允不是已经战死了吗?这皇上都已经下了指了。” “皇上下旨,也是听外边儿的将士说的,说不定啊,这情报有误呢!” 虽然司空允拿出了司空家特有的玉佩,但是掌柜丝毫没有退让,只是拿起玉佩瞧了瞧,“这玉佩的成色挺好的,可以抵下这顿饭钱,那请司空公子,早日用银钱来把玉佩取回去了。” 说完,也不看司空允的脸色,把玉佩小心翼翼的给收了起来。 “哼。” 司空允带着昭然,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去。 身后,店小二问道,“掌柜的,你怎么能收司空少爷的玉佩啊!” 众所周知,家族玉佩一般贴身之物,特别是像司空允这样上战场的,万一被斩了首级,就能够在身上找到这块玉佩来分辨出是不是属于司空允的身体。 “你懂什么!”掌柜倒是意味深长的说道,“这玉佩,成色是看着不错,但是不是司空少爷的,你们谁能说的准?万一这是个小偷儿,这玉佩是他偷的呢?吃白食这事儿都能做出来,那偷东西,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有道理,有道理。” 司空允当时出征的时候多威风,多潇洒,多英俊,那现在就有多落魄,多瘦弱,多弱不禁风,也不怪没人能够认出他来。 “那万一,他真的是司空少爷嘛,我开门做生意的,万般没有给别人吃白食的道理!管你是不是哪家少爷公子的,就算是褚将、军来吃饭,还不是得给钱?所以嘛,我说的也没错啊!就等着司空少爷拿着银子来把玉佩给赎回去呗。” “对对对,您说的对!” “掌柜的,没想到你这考虑的这么周全!” “就是就是。” “哎哎哎!说笑了,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掌柜的连连摆手,“万一这人要是不是司空少爷,等过几日没有音讯,我就立即把这玉佩交给司空府的人辨认一番,要是是假的,那自然有人给我这个开店儿的做主,假装司空少爷来吃白食,别说官府了!就是司空府,都不会放过他的!” “好!” “秒啊!” “掌柜的好魄力!” 食客们这饭也吃了,戏也看了,真的是物超所值了。 司空允刚回京就被气了一番,出了客栈就没说话,街上行人来来往往,马车络绎不绝,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马车上都带了白花。 而且不止一辆,说明,这些带白花的马车,都是赶去葬礼的,他思索了一番,拉住旁边的行人问道,“小哥,这是哪家大人去世了?” “嗐!你这是才从外地回来吧?”小哥也不气恼,上下打量了一翻司空允,“是褚潇,褚将、军,和他的养子褚明朗去世了,这将、军府就这么一个女主人,还生了一个女儿,将、军府啊,是后继无人咯!” 听了这席话,司空允有些浑浑噩噩。 倒是一旁的昭然高兴了,褚潇死了!这不管是对于她,还是扶桑国,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而且这对于司空允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儿吗?怎么司空允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对? “喂,你没事儿吧?”昭然的手在司空允的面前摆了摆。 “没事。”司空允拍掉昭然的手,然后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褚潇死了?不可能吧?这么有能力,有本事的人,就这么轻易死了?而且褚明朗,两人一块儿死了? 褚明朗什么时候成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然褚明朗和他是对手,但是对手之间又有一种莫名的默契,他知道,如果褚明朗真的成婚的话,那请帖,不管他在哪里,都会有一份被亲手送到他的手上。 “哎哎哎,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司空允二话不说的突然转变了方向,一开始他是准备先回司空府的,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要去将、军府看一看。 第91节 第160章 嫁作他人妇 还没有走到将、军府门口,临近的小巷子,全停了来参加葬礼的马车。 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的可怕,街道两边全是浅黄色的钱纸。 风一吹,飘飘扬扬在空中打着转儿。 “哎,这将、军府啊,可是到头儿咯!” “可不是,就剩了一个儿媳妇和孙女,两个女流之辈,怎么可能受得住?” 马车两旁都站着等候的下人,声音虽小,但是还是被司空允给听见了。 将、军府的门口,全都挂着白色的白纸,两边挂了招魂幡。 不管是客人,还是下人,都皱着一张脸,难道说,褚潇和褚明朗,真的死了? “这褚将、军的尸体在里面?”司空允凑到一个下人的身边问道。 那下人还以为他是来看热闹的,“哪儿能啊,这不是皇上下旨,立的衣冠冢吗!” 那就是说,褚潇和褚明朗,很有可能并没有死,连尸体都没有,为什么皇上这么急着给他们立衣冠冢,就像是确定他们是死了一样? “啊!那褚潇的尸体根本没在这里啊?”昭然失落的说道。 那她来这上京不是白来了? 褚潇肯定是没死的,她最清楚,那现在他下落不明,人也找不到,真的是太麻烦了。 她嘟着嘴看着一旁的司空允,没事儿,那褚潇的家都还在这里,她就跟在司空允的身边,在这偌大的上京守株待兔! 丧礼的乐师开始吹吹打打起来,昭然睁着好奇的双眼瞧着。 司空允也看了过来。 只见将、军府的门口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个白色的身影,着着一身白色的丧服,带着孝帽,虽然红着一双眼,但是眼神坚定不移,环顾了四周之后,抱着牌匾走下了大门的阶梯。 身后跟着吹锣打鼓的长队。 司空允抬眼的一瞬,就呆住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抱着牌位慢慢远去,剩下后面的一长串,还有抬的两架棺材。 “喂!你怎么了?怎么今天老是魂不守舍的,这人都走远了,这将、军府,你进还是不进啊?” 昭然拉了拉司空允的衣袖问道。 “不进了。”司空允变了脸色,紧咬着牙关,一脸的不敢置信,调头就走。 “老爷,我好像看见允儿回来了。”一旁的老妇人站在车上,对车下的老爷子说道。 “你老眼昏花了吧?臭小子如果真的还活着,怎么可能不先回府,跑这里来做什么?看看褚明朗是不是真的死了?”不得不说,这老爷子真相了。 “啊?怎么说走就走啊!”昭然赶紧跟上。 这司空允可不会怜香惜玉,等着她的。 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司空府,刚走到门口,就被守门的给拦住了。 “什么人!胆敢擅闯御史府邸!” “怎么,没见名字吗!” 司空允心里着急,直接左右一踢,两人摔倒在地。 “大胆!” “来人!” 都说家里的少主子已经死了,老爷夫人都去奔丧去了,家里也没有一个主事儿的。 老管家听到有人闹事儿,也赶紧走出来看,一看,这可不得了!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呢! “慢着!”他大喝一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少爷!少爷是你吗?少爷!您回来了!” 管家老泪纵横,直接跪倒在司空允的脚下。 “我父亲母亲呢?”他都闹这么久了,才让一个管家出来,那父母肯定就没在家里。 “老爷和夫人去吊丧去了,赶紧的,快!去和老爷夫人说一声,就说少爷回来了!少爷没有死!” “是!是!” 下面的人得了令,赶紧四散了去。 还不快走等着少爷找自个儿的麻烦吗? 刚刚虽然他们都没打的赢,但是对主子动手,那可是大不敬的。 “少爷,您这是吃了多少委屈啊!都瘦了!”瘦得不成形了! 司空允被簇拥着回了房,昭然被带到了另外的地方。 她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换过一次天启国的服饰,但是那服饰是粗布的,穿的她很不舒服。 等到换好衣服,被小丫鬟带着走到了司空允的房间,就听到里面传来夫人的哭声。 “我的儿啊!” 房间里,司空允也是抱着自己的母亲痛哭流涕。 司空大人和他的夫人见到下人来报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然后回过神就立马往家里赶,直到看到司空允站在自己的面前,才确定了,司空允是真的没有死! “好了好了!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的,这成什么样子了都。”司空大人说是这么说,但是还是用袖角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擦去几滴老泪。 “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哭了!这是我儿子!又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是吧!”妇人白了司空大人一眼。 “哎哎哎!看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是!”老爷子又气又怒,但是他打心眼里还是高兴的。 在司空允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两老口差点没挺得过来,都是相互护持着,三四十岁的年纪,立马老了十岁,特别是老爷子,这鬓边都生了白发。 “父亲大人!孩儿不孝,回来晚了!”说完,司空允跪倒在地,给自己的父母磕了三个响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司空允被搀扶了起来,“说说吧,你这次出征,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不急,父亲,我的事情先缓一缓,我想问的是,褚潇,褚明朗真的死了?尸首呢?还有,赵翩然,为什么会在将、军府?” 赵翩然三个字,被他说的有些伤心欲绝。 为什么,为什么在出征前定下的约定,回来她却嫁作了他人妇! 为什么? 仅仅就因为他的死讯吗?但是为什么非要这么快,这么的,迫不及待? 司空允不明白,他想在自己的父母这里求证,上京的这些事情,他们一定会好好告诉自己的。 “当时你身死的消息一传回来,没多久,赵翩然就嫁入了将、军府,成为褚明朗的妻子,要我说啊,你没娶才好呢!不然你看,谁娶她谁倒霉!这褚家的一老一少的,不就没了性命吗?”司空夫人在一旁宽慰着自己的儿子。 第161章 不成体统 “不,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想去见她一面。”司空允摇着头,想要为赵翩然辩解,却又无从开口。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司空夫人赶紧把他给拉住,“孩子啊!你现在去做什么啊!她都已经嫁作他人妇了,你去,就算是问了又能怎样?” “母亲!我不去问个清楚,我怎么能安心啊!”明明说好的,等他回来,就迎她过门,为什么就不能等等,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他不甘心,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去!让他去!”司空大人倒是气定悠闲的站在了原地,“现在她正在服丧,你要是不想坏她的清誉就去找她吧,让整个上京都知道,赵翩然,这个女人在服丧期间与其他男人不清不楚,如果这个结果是你想看到的话。” 最后的一句话,他说的语重心长。 司空允听完,败下阵来,明明焕然一新的装扮,又显得颓废起来。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静悄悄的,司空大人上前拍了拍司空允的肩膀。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昭然这个时候朝前走了两步,走到了房间门口,笑着说道,“老人和夫人都在呢!” 司空大人和夫人都对视一眼,对这个姑娘感觉到莫名其妙,又一同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司空允现在心里乱成了一团,哪里有空去管昭然。 “我是你们儿子的未过门的妻子昭然。” “昭然?” “未过门的妻子?” 很显然,老两口都被昭然这一开口给吓到了。 天启国是豪放,但是没有豪放到女子去了男子家中,自报性名,说是人家儿媳妇的吧,关键是几人都还是第一次见面。 老两口也根本不知道有昭然这号人的存在。 “你别听她胡说。”司空允看见老两口真的被这女人吓着了,才敷衍的解释了一句,“父亲,母亲,这么久没见了,我们先去前厅坐着吧。” “嗯,好。” “怎么就胡说了!司空允!难道你不想对我负责了吗?”昭然眼见三人要离开,立马控诉起来,眼泪说流就流,旁边的小丫鬟都吓傻了,“难道你没抱过我?没亲过我?难道你带我回上京?不是为了给我一个名分的吗?” 这下,司空大人是真的听不下去了,直接站在原地,指着司空允,“孽障!你究竟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儿!” 司空允被烦得不行,他现在只想好好的和父母聚在一起,说说自己发生的事情,然后让父亲利用自己的人脉,帮忙查找一下褚潇和褚明朗的下落。 “父亲,我没有。”昭然说的也并不是谎话,现在他百口莫辩。 “哼!后院的事情,你最好自己搞清楚了来,今日就先休息吧,什么事儿等到明日你再来书房与我亲自说。”说完,司空大人看了他与昭然一眼,愤然离开。 “哎,允儿,你这。”司空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刚刚在屋里,对赵翩然还一副情深义重,赵翩然负了他,他一定要讨个说法的模样,怎么现在钻出来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 连名字都和赵翩然有些许的相同。 难道儿子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三妻四妾,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没必要闹成这幅模样,这女子实在是不成体统了些。 “唉。”她低下头叹息一声,跟在了自己丈夫的身后。 司空允看着二老的背影也是傻了眼,转过身看向了昭然,“现在好了!你满意了?” “司空允,你冲我大吼大叫的干什么?”昭然也不是省事儿的主,“难道我刚刚在你父母面前说的不是实话吗?而且你自己说过,到上京会罩着我的!” 第92节 在他们风餐露宿的时候,司空允还说了,会带昭然吃上京最好的酒楼里的饭菜,会带她去万相楼听书,还在她嫌弃天启国布料粗,磨得她浑身不得劲的说,会带她去买好多好漂亮的衣服。 结果呢,现在对着她大吼大叫不说,她现在穿的,都还是府里丫鬟的衣服,虽然是一等丫鬟,那也是丫鬟不是! 想她,可是扶桑国堂堂的圣女!在扶桑国都是人人敬爱的,什么时候吃过这等苦楚! 要不是她丢了圣物,族长舅舅绝不会让她离开扶桑国的。 司空允也不理她了,自己朝着外面走去。 哪晓得刚走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少爷,老爷说了,您这几日,不能出府,还请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啊,连门都不让他出了。 他只好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里,上床睡觉。 “司空允!” 昭然气得不行,一个劲儿的拍着他屋子里的门。 “姑娘,少爷休息了,要不你也去休息吧?” 小丫鬟再怎么说都是司空府里的人,这姑奶奶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府里的夫人,她是少爷未来少夫人都不想得罪啊! “哼。”昭然看了她一眼,只好朝着自己临时住的地方走去。 那地方就在司空允院子的不远处。 就连晚饭,司空允都没有出去吃,也许是回到家里,心身放松下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当然,昭然的饭,是小丫鬟送到她房里去的。 司空允不出去吃饭,司空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姑娘,索性就让她不出来。 昭然也是明白了,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司空允的话,不知道还能信几分,等到明日,她一定要找他问清楚。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的司空允,与昭然擦肩而过,他吃了早饭就去了父亲的书房,把自己出征这段时间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司空大人自然也把上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司空允,包括了赵翩然出嫁和褚潇父子只带了五万军出征的事情。 “父亲,您是觉得,褚潇父子的死,很有可能是皇上做的?”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所谓功大盖主,谁也不想,养一头狼在自己的身边吧,况且,褚潇,还是一头白眼狼。” 他又把前朝褚潇与前朝丞相之女的事情告诉了司空允。 “那皇上做的这些,那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吗?” 第162章 衣冠冢 司空允疑惑的问道。 “看得出来又怎么样,看不出来,又怎么样?皇上要的,不过是褚潇死,将、军府败落,这样的事情,上京人人称快,当然,除了现在的丞相府之外,没人会同情他们的,允儿,你是怎么想的?” “我只能说,皇上做的事情,还是太过于明显了,就算是杀鸡儆猴,也至少得让我们看到鸡的尸体才是,现在压根都不确定褚潇和褚明朗到底死没有。”看来,现在的皇上,还是太过于稚嫩。 他所想的稚嫩,并不是说皇上年幼,而是说皇上处事的手段。 “是啊。”司空大人还是有些感叹,“可能是,皇上觉得,褚潇老了,他上次生病,没人能打听到真伪,那皇上,就可能需要赌一赌了,真的,那更好,不用费什么劲儿,假的,那就多费劲一番就行了,只不过,这次奇怪的是,将、军府办理的丧事,一半,是皇上要求的,另一半儿,却是赵翩然自己要求的。” “什么?赵翩然要求的?” “对。”司空大人看着自己儿子紧皱的眉头也是无奈,这赵翩然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不是自己的儿媳妇,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棋差一步,就永远差了一步,“是赵翩然前几日亲自进宫请的恩典,说的是公公与丈夫已死,希望给他们安一个衣冠冢,也好让后人祭拜。” 这褚明朗的妻子自己都这么说了,那更是加重了皇上相信褚潇与褚明朗死了的事实。 “你就算是想要去找她问个清楚,那至少也要等到将、军府的丧事办完了再说吧?”司空大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儿子晓得了。”这件事情,司空允昨日睡之前也深思熟虑的想过,父亲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就算是死了丈夫,她还是将、军府的女主人,褚明朗孩子的母亲。 “对了,昨日跟在你身旁的小丫头,你打算怎么处置?如果真的喜欢的话,收入房内也不是不可。” “父亲。”司空允止住了话头,“我并没有这种想法,昭然,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意外能让你又亲又抱?”司空大人虽然不如夏廷尉那么正直,但是他也是晓得,做了什么事儿,就该负什么责,虽然他自己没有纳过妾室,但是不代表他儿子不可以。 “儿子怀疑她是扶桑国的人。” “哦?”司空允很快的转移了司空大人的好奇心,“你可有证据?” “暂时还没有,不过,如果褚潇没有死的话,只有等到褚潇活着回来,一切才会突显。” “行,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段时间,就让她跟在你身边好了,你自个儿,也要注意安全。”毕竟,他也没有见过扶桑国的人,据说,扶桑国的人会呼风唤雨,他昨日看的那小丫头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父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司空允抬手示意。 二人的谈话就此结束,司空大人也解了他的足。 如果司空允真的想溜出去找赵翩然,他拦,也是拦不住的,今日谈心一番之后,他相信自己儿子的心中会有计较。 从书房出来之后,司空允就看见在外面站着的昭然。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院子外面等着的,就这么站在树荫地下,手里还不停的揪着花花草草,旁边的小丫头一脸为难的说着什么,昭然也不闻不顾。 “你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等你啊!”看见司空允出来,昭然立即把手上的叶子给丢到了草丛中。 “等我?等我做什么?”他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朝着外面走。 “哼,从现在起,我要时时刻刻的跟着你,不管你是吃饭还是睡觉!” 今日昭然穿了一件紫蓝色的宽袖长裙,头发绾成了垂髻,簪了两只一大一小的蓝色点翠蝴蝶,绑着染了绿色的丝带,看起来微微有些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当然,前提是她不说话,和不大步走路的情况下。 昭然难缠,还在于她根本不像天启国女子那样走路,司空允走的不管有多快,她就算是穿着一双软底的绣花鞋,依旧能跟得上。 司空允径直出了府邸后门,昭然想出去,但是被拦住了。 “凭你们也敢拦我?”她大喝一声。 拦住她的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人一脚的就被踹到了地上。 胸口隐隐作痛。 这小姑奶奶,可真是厉害,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这后门可不是说谁想出就出的,在侍卫的眼里,昭然也不过是司空允后院还未过明面的女人,这后院的女人,想出门,得少爷同意才是。 “哎哟!” 两人被踢倒在地,捂着胸口直叫唤。 “好了!”司空允转过身皱着眉说道,“你要跟着就跟着吧,能不能不要这么野蛮?如果你下次再动手,那你要么就待在府邸里别出去了,要么我给你雇辆车,你自己回巴山城去。” 昭然听完轻哼一声,扭过身子不看他。 但是一见司空允抬脚走了,自己却是立马跟上。 可怜两个守门的侍卫,白挨一脚。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昭然紧紧跟在司空允的身后,她身边的小丫鬟没有跟着出来,她觉得自在多了。 那小丫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在她身边讲个不停,她又不敢凶她,生怕小姑娘掉眼泪。 “去将、军府。” “什么,又去将、军府?”昭然愣在原地。 这褚潇和褚明朗的尸体不是不在将、军府吗?那她们还去做什么? 昭然搞不清楚,但是没办法,司空允要去,她只有跟着。 将、军府的大门口还是如同昨日一般,只是来往的人群少了很多,看来,这剩下的,只有褚家自家人了。 司空允带着昭然刚走到门口,哪晓得就传来里面争吵的声音。 “褚潇与褚明朗已死,赵翩然,你不过是将、军府的少夫人,这将、军府的正经主母还在呢,你管事算什么?再则说了,你与褚明朗生的孩子,与褚家并没有血缘关系,就一个女娃子,以后能撑起整个将、军府吗!” 第163章 当家做主之人 进入将、军府后的大厅里,到处都是花白一片,中央大堂中间的棺材,昨日已下了葬,现在摆放的,只有供桌儿上的祭品与灵位。 赵翩然正跪坐在灵位的下方,面前是一个用来烧纸钱的火盆,她的周围全部站满了老者,其中,只有正对着的一个褚夫人是女人。 “赵翩然,大伯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还是聋了!”那老者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将、军府,在我公公与丈夫出征之前,就已经把一切都交给我打理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交出这管家之权?就凭我不是褚家人?儿媳妇,就是外来者?那你们需要女人来生儿育女,那孩子,就与这些女子无半点儿关系吗?你们就没有母亲没有娘吗?!” “侄媳妇,男女都可以排后,主要是血缘关系啊!褚潇在世的时候,他要褚明朗这个养子来继承将、军府,我们早就不满已久了!现在好了,两个都死在了外面,连尸骨都没了下落,那将、军府,还是得姓褚才行!你嘛,带着你的女儿回太仆府,我想,赵太仆也不是养不起你们,你也还年轻,不愁日后找不着如意郎君不是?”其中一个老者语重心长的劝道。 “是啊!是啊!” 身后的那些都附和着。 “母亲,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赵翩然见与他们说不通,就把目光放在了褚夫人的身上。 “我。”褚夫人也是着一身白衣,眼眶微红,捻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眼神却是闪烁不定。 “你问她做什么!”后面的那年轻男子站出来走了一步,“等你出了府,那褚夫人自然是将、军府的当家做主之人,从族里选一位优秀孩童来过继到她名下,那日后,她还是着府里的当家夫人,当家主子!自然就有人给她养老送终,难不成还指望你生下的女儿不成?” 听了这话,褚夫人才有了其他的反应,“翩然,他们,他们说的也不是没错。”如若不看重男女子嗣,那为何当初她出嫁之时,李家会给她服用药物,让她为了能够好好照顾褚明珠,一生都不得受孕! 现在褚潇与褚明朗都死了,要是她在将、军府都没管家之权,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跟一个废物一样,连个盼头都没有,这样的她,是活不下去的。 只要赵翩然交出管家之权,她再从旁支里选一个继承将、军府,那她以后也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儿子了,不再是褚明朗那样的白眼狼。 当家主母的位置,就是她的,将、军府的荣华,也是她的,她会是以后,人人尊称的老太君! 说不定这过继的儿子还能再挣一挣,给她挣个诰命夫人当当。 “原来,母亲你也是这般想法吗?”赵翩然低下头笑了笑,只不过笑的有些凄惨,手上的动作未停,纸做的金银元宝全都丢到了盆里。 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跪的酸痛的膝盖。 “管家之权,我可以交出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老者那边一听到赵翩然松了口,都互相看了看,神情放松,势在必得。 “我要求,族中写一份和离书给我,并且让我带走当初的嫁妆与褚家给我的聘礼!” 第93节 “什么!” “这可不可能!” “你这女子也太狂妄了些!” “就是!” 男女嫁娶,聘礼与嫁妆在成亲那日,早已被赵翩然列了一个单子,归放到库房。 这和离,也不是不可以,嫁妆也是可以还给赵翩然的,但是这聘礼! 这聘礼当初褚潇为了娶这个儿媳妇,全都给的是真金白银,稀世之物,就连房屋铺子和良田,全都是上好的,数量更是不少。 如果让赵翩然把这些全都带走,那将、军剩下的资产,还能剩多少? “如果你们不答应,那我赵翩然,带着孩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将、军府里,那管家之权,就等着我死后,再由母亲来接手吧!” 赵翩然这话,就说的有些巧妙了。 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死了的话,那不得不让人怀疑,现在逼迫她的这些人,会不会是其中的凶手。 将、军府前来吊唁的人,只是少,不是没有,看到大堂的事儿,都在外围站着看热闹呢。 老者他们听了这话,脸色也有一些难看,围在一起悄悄的商量着。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孤儿寡母,难道不害臊吗!”司空允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商量出一个什么结果,不管怎么样,对于赵翩然来说,绝对不是一个有利的选择。 既然这样,他愿意站出来,以褚明朗故友的身份,帮一帮赵翩然。 大堂里的因为刚才的争执和老者他们悄声的商议,本来就显得安静。 司空允这一出声,立马就吸引到了他们的目光。 “天啊!我没看错吧?司空允?” “司空允没死?他还活着?”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看起来瘦了很多,看来,他在外面应该是瘦了不少苦。” 前来吊唁的宾客都开始议论纷纷。 只有赵翩然,怔怔的看着慢慢朝着她走来的司空允,眼眶发红,死咬着嘴角,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哭出声来。 人一走进,她又立马低下头去,慌乱的蹲下去,捡起一旁的钱纸丢到火盆里。 “赵姑娘,好久不见。”司空允没有叫她褚少夫人,因为,在他心里,他永远都是当初与她私定终身的赵翩然。 “司空公子,好久不见。”赵翩然半晌才抬起头来,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又在看到司空允身后女子的那一瞬,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慌乱的四下张望着,不知所措。 “司空少爷?真的是您?”就连一旁本来还在商议着的老者们,都好奇的看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司空允。 “是我,幸得老天垂怜,才留下这条命来,但是伤势过重,在路上修养多日,这才回京,就听到褚潇将、军与褚明朗都已去世,我也是不敢相信,所以才来将、军府看一看情况,没想到,竟然遇上你们干出这等事情!” 第164章 怎能配得上? “司空公子。”老者们被说的脸色通红,但是那年轻男子却是不怕的,站了出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将、军府之事,你平日里不是与褚明朗多有隔阂,怎么现在却来帮着他夫人说话?难不成,你也想让将、军府的俗物,落到她人手里,眼看着将、军府一点点的破败不成!” 司空允听了这话,眼神横了过去,吓得那男子倒退一步,“褚潇将、军与褚明朗死于战事,我与他们同为天启国子民,你怎么能以小人之腹一度君子之心!我是惋惜褚明朗真的是死得不值得!为国战死,而自己的妻儿还要在府中被人羞辱逼迫!我想,要是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说的话,那褚明朗恐怕死后回魂,第一个找的就是你们!” 他的手一指,那些人吓得倒退几步,甚至有几个居然摔倒在地,两股颤颤。 “哎哟,司空公子,这可不兴说!”旁边看戏的观众也坐不住了。 司空允说的可是禁言! 鬼神之说不管是在前朝还是现如今,都是禁止的。 要是被传到上面那位的耳朵里,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叫过去单独审问一番啊! “只要不做亏心事,怎怕半夜鬼敲门!”司空允对旁人的劝解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也不怕有人会出去乱嚼舌根,只要谁敢说,不管是谁,都会受到牵连,“所以,你们最好想一想,到底应该怎么对褚明朗的遗孀为好,既然想要得到一些东西,那就应该舍弃一部分,有舍才有得,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想各位,不是不明白的,也别想着把我们这些宾客,当做死人一般,我司空允,可是就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心里就有了计较。 赵翩然,赵太仆,一个管车马的,得罪了,问题也不是很大,但是司空允就不一样了,他身后,可是御史!督查之任!没人敢得罪。 这相当于,赵翩然,现在有了御史撑腰。 再加上她这般固执,如果真的不按照她的要求来的话,那她也不会离开将、军府。 族中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番眼神交流之后,赵翩然的条件,全都答应了下来。 避免夜长梦多,赵翩然当即就让族中出了和离书,也立马让人去太仆府传话,赵太仆是个疼女儿的,立即派了四五十个小厮过来抬嫁妆与聘礼。 族中的那些褚氏人,看着那一抬抬金银财宝,真的是心痛不已。 数最难受的,还得是褚夫人。 当初赵翩然的那些聘礼,可是褚明朗准备好了之后,拿过来让她过目了的,她当然知道有些什么好东西! 可惜,真的是可惜了!便宜这对孤儿寡母了。 不过,好在将、军府的管家之权,落到了她的手里。 都过了十几年了,她终于是等到了! 不管是在将、军府,还是丞相府,属于她的出头之日,终于到来。 等到一切都办妥之后,赵翩然把女儿给抱了出来,本来想着让司空允见一见,哪晓得,他已经离开,不知踪影。 “小姐,我们走吗?”丫鬟在一旁询问着,看到小姐的神情落寞,还以为她舍不得将、军府。 “走吧。”赵翩然心里叹息一声,抱着女儿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太仆府驶去,那些聘礼嫁妆早一步送回了府里。 赵翩然出嫁近一年的时间,经历了与父母生离,心上人之死,嫁不爱之人,生子之痛,丈夫去世,被褚氏族人逼迫,直到今日,她终于能够回家了。 而且,司空允还活着,对于她来说,莫过于最好的事。 哪怕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其他女子。 司空允在赵翩然去忙着搬聘礼与嫁妆的时候,就悄然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原来,心上人已嫁作他人妇,再见亦是伤心人,是这样的感觉,心很痛,但是又不想她受到任何的委屈与伤害。 “司空允,她是谁啊?”昭然还是第一次看到司空允这么维护一个人的。 她刚才就站在他的旁边,眼里的心疼,是看的清清楚楚。 心里,自然也是猜到了几分,不过,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不是。 就算是,那她不是已经嫁过人,还生过孩子了吗? 那司空允的父母断然是接受不了他再娶那女人进府的吧? “她,就是我要娶的未婚妻。”司空允没了刚才的精神劲儿,声音有些空荡荡的,听着都让人心疼。 “那她已经嫁给其他人了,还生了一个孩子,现在和离了,你还要娶她吗?”昭然站到了司空允的面前,仰着脸问道。 眼神亮晶晶的,像是荷叶上闪烁着光芒的露珠,可爱,又易碎。 “我想娶她。”司空允还是打破了她的希望,打破了那晶莹剔透的露珠,让昭然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对啊!赵翩然已经和离了! 那他就可以娶她了! 司空允幡然醒悟! “我要娶她!”这一次,司空允的语气里多了坚定,也不顾不上身后一开始跟着他的昭然了,大步的往回走。 而昭然却是在原地愣了下来,回想着刚刚的一切,回想着刚刚司空允语气里的高兴与坚定,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到离开的时候了。 这让她清楚的认识到,司空允是多么的喜欢赵翩然,多么的爱她,哪怕她已经成过一次亲,还有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他居然还要想着娶赵翩然。 就算是离开,也要好好道别。 昭然跟上了司空允,二人回了府,他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了他的父亲与母亲。 “胡闹!” “允儿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那赵翩然可是嫁过人的!怎么能配得上你!儿啊!要不咱们换一个行吗?”司空夫人在一旁拉着他的衣袖好生的劝慰着。 眉头紧皱,生怕有什么不如自己宝贝儿子的意,或者是刺激到他,让他更加的对抗自己的父亲,那就不好了,毕竟,他们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第165章 逾越 巴山城,白玉最后找到的活计,居然是在药铺里,做一些给人抓药、煎药的活计,虽然钱不多,但是好在稳定,总比上山采药狩猎要好一些。 每天早出晚归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药味儿。 平日里也没人上门,杨寡妇上次被人打晕之后,就被吓到了,也不怎么敢往这边来了。 不知不觉,在小院子里的生活也有月余。 白玉这日回了家,突然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躺椅。 “小明?”这段时间,她每日回来的时候,都会有煮好的饭菜等着她的,虽然不丰盛,但是味道也谈不上难吃,还能填饱肚子。 这让她对褚明朗的看法又改变了些。 大少爷居然下厨了,而且做的还不错。 这躺椅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你回来了?”褚明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回到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还有美男子笑脸相迎,白玉怎么都不会想到,她有一日会生活的如此有滋有味。 “嗯。”白玉点了点头,“这椅子哪儿来的?” 躺椅的话,在大户人家里面有很多,像小姐少爷都喜欢躺里面,舒适又安逸,在普通的百姓人家里的话,一般都是老年人用的多,特别是那些连走路都困难的老人,会被自家的儿子或者孙子抱出来,在躺椅里晒晒太阳什么的。 她和褚明朗有手有脚的年轻人,要这个躺椅来做什么? “来,白玉。”褚明朗走到了躺椅旁边,招了招手。 “做什么?” “你来嘛。”他看着白玉走了两步并没有走近,就上前拉了她一把,然后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塞进了躺椅里面。 第94节 “哎!”白玉措不及防的被按到里面,刚躺进去,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似的,躺椅就这么前后摇晃起来。 她是第一次坐这样的椅子,想撑起来,但是又使不上劲。 “怎么样?好玩吗?”褚明朗笑着问道,突然觉得白玉脸上的慌乱,看起来非常的有趣。 “不好玩!”一点的都不好玩! 白玉有些生气,起来的时候没注意,摔到了地上。 “小心。”褚明朗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手却被她甩开。 “我现在天天早出晚归的在药铺做事儿,也不知道你一天天在做些什么,但是我不想你要做这些无用功,这躺椅,我用不上,你要用你自己用吧。” “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褚明朗叫住正要离开的白玉,“我知道你辛苦,所以我想着你晚上能回来的时候,躺在这上面看星星。” “我没这个闲心。”白玉走了一半,停下来侧过身子说道。 然后回了屋,换了一身衣服,走到前厅里,桌子上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她坐下开始动了筷子,这个过程,褚明朗全程皱着一张脸,上面写满了委屈。 筷子与碗时不时的敲击着,发出声音。 这还是第一次,从褚明朗失忆后,与白玉抗议。 白玉不得不抬起头认真看向褚明朗,正要说些什么,只见褚明朗拿筷子的两双手,上面深深浅浅的伤口,比几日前的更多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前段时间才帮他上过药吗? 白玉实在是太忙了,她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前一段时间,都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时间里,每日停留在褚明朗身上的注意力少之又少,所以今日发现的伤口,其实并不是一日形成的。 她现在并没有开口作声,只是在吃完饭之后,又把药放在了桌子上,希望褚明朗能够看到吧,然后自个儿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桌子上的药已经被拿走了,上面摆好了饭菜,院子里的那躺椅还留在原地。 褚明朗已经走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早出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难道说,就因为昨日里说了他,所以他打算走了,不再回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白玉还要好生高兴一番。 这完全避免了将来他恢复了记忆之后,找自己的麻烦。 从那之后,褚明朗就不再给白玉送大物件了,但是小东西不断,偶尔有一只木雕的小兔子,小乌龟。 家里的木质品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桌子板凳,柜子,还有外面大树上挂了一个秋千。 白玉不知道,这些,都是褚明朗自己做的。 “主子。” 偶尔的夜里,卫宪也还是会来找褚明朗。 “上京那边怎么样了。” 褚明朗说着话,月光的照耀下,他靠在床边儿,手里却没得空隙,拿着一个木头和刻刀,一点点的在刻着什么,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给白玉送东西。 “信已经送给少夫人了,现在,她带着孩子已经回了太仆府邸,将、军府已经乱成了一团。” 原来,当初逼迫赵翩然的那些人里的其中那个年轻男子,这么费劲的帮着族里的老者,就是因为他的儿子,是最符合将、军府继承人的人选,不管是年纪还是聪明程度,都是一等一的好。 把赵翩然挤兑走之后,那日后,这将、军府就是他儿子的了,就算是被过继到褚夫人名下又如何,再怎么样,这也是他的亲儿子,等到他老了,还不是得养着他们夫妻。 “褚潇那边?” “褚潇暂时还没有下落,不过我们会继续的找的。” “好,上京那边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已经办妥,可以说现在就等着主子回去了。” “回去?”褚明朗手上不停,“怕还是要再等些时日。” “主上,褚潇现在下落不明,司空允才回上京,怕是连官职都还没有恢复,朝廷已经无人可用,您现在回去正好。” 正好?褚明朗最终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向地上的卫宪,“你逾越了。” 听到逾越两个字,卫宪一颤,神情更加诚恳,头也低的更低,“主子,属下一切都是为了主子着想!” “为了我着想?”褚明朗轻轻一笑,“卫宪,你在我身边也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性子?何时我的想法,我的计划,还用的着你来提醒?” “是!”卫宪应下,如同黑夜中的鬼魅,退了出去。 第166章 留恋 白玉也渐渐习惯了褚明朗时不时给自己送东西,也慢慢知道了,他是真的在同吴婶的丈夫学习木匠的手艺。 偶尔的小乌龟,小兔子,雕刻的灵动可爱,就算是她不想收,但是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要是这些东西她不收的话,第二天也会原封不动的在原处放着,看着尴尬不说,还占了位置。 久而久之,白玉就习惯的把这些小东西给收了起来,放到自己的屋子里。 她房间全都被这些小东西给占满了。 褚明朗还给她买了一套上颜色的工具,偶尔空闲的时候,她会把这些小东西给涂上艳丽的色彩,偶尔是在屋里,但是被褚明朗发现过两次之后,她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渐渐的会在院子里,夕阳西下的时候,褚明朗做着饭,她涂着色彩。 二人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平静。 平静的似乎忘记了对方的身份,仿佛真的是一对小夫妻一般。 “你这颜色不对。” 院子里,小矮几上,褚明朗看着白玉在给一只木雕小猪上色。 “怎么不对了?”这小猪不就是粉粉嫩嫩的吗? “还有小黑猪,小白猪,小花猪呢!”褚明朗不太喜欢粉色。 他本来是做了两个小猪,他和白玉一人一个,没想到白玉涂完自己的,趁他洗碗的功夫,居然把他的都已经涂了一半了。 “小粉猪不好看吗?”白玉说着话,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 “不要,我喜欢小黑猪。”褚明朗皱着眉,上前想抢过白玉的毛笔,手一下子握了上去。 两个人的手就这么握在了一起,白玉有些不自在,想挣脱开,一时劲头用的有些大,毛笔上的颜色被甩了出去,甩到了褚明朗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 褚明朗的脸上沾上了粉色的水墨,白玉笑个不停。 他也感觉到有东西沾到了自己的脸上,眉头一挑,手上一使劲,把白玉揽到了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啊!放开我!”白玉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双手被制住。 然后褚明朗就着她的手,用笔在她的脸上画着图案。 “小明!”白玉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痒痒的。 “嘘,别动。”褚明朗来了兴致,暖香玉在怀,院子里幽静。 二人又离得近,白玉一直在躲,为了不让褚明朗画到自己,脸左右晃动着,没注意,嘴唇微微擦过褚明朗的脸庞。 这下,都愣住了,褚明朗还能感觉到肌肤接触的柔软,和白玉身上的药香。 “白玉。”他轻轻呼唤了一声。 “嗯?”白玉也顿时觉得尴尬,羞红了脸,应了一声。 笔被褚明朗丢到了一旁,他把白玉的脸转了过来。 白玉的脸上并没有乱七八糟的笔画,而是在她的脸颊上,盛开了一朵粉色的莲花,是褚明朗刚刚随意画下的。 那朵莲花如同盛开在她的脸上,把白玉的容貌衬托的更加的娇媚。 两人离得越来越近,白玉都能感觉到褚明朗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看画,还是在看人。 唇瓣被含住,轻轻的,碾压着,她睁着眼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褚明朗的衣袍。 后脑勺也被按住,无处可逃。 院子里微风拂过,两人在树下,如同一幅柔美的画卷,缠缠绵绵。 等到松开时,白玉的嘴唇沾满了水渍,眼波流转,身上也没了力气,只能依靠在褚明朗的怀里。 “白玉,我心悦你。” 这句话从褚明朗的嘴里说了出来,她听到的这句话时,还能感受到男人胸口的震动,还有心跳声。 如果,如果褚明朗不是褚明朗,而真的只是一个无名氏的小明,白玉觉得,她是可以接受的,这段时日的相处,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属于家的温暖。 “我娶你可好?”这是褚明朗说出的第二句话。 “呵,娶我?”白玉笑了,抬起头问道,“小明,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住我的,怎么,现在还想给我做上门女婿不成?可惜了,我不想嫁给你。” 她站了起来,面对男人,直视着他的目光,又低下头弯腰,“不过嘛,这段时日你伺候得我不错,以后就这么着也可以,但是娶我的话,不必再说,而且就你这个身子骨,怕是也不够我吃的。” 说完,站直了背过身去,掩去刚刚眼里的轻笑,神情落寞的走了回去。 刚才褚明朗怀里的温暖荡然无存。 他裂了裂嘴角,眼中全是嘲笑,这一个月以来对白玉无微不至的照顾,放下少爷的身段给她洗衣做饭,努力的去做一个木匠,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待在她的身边。 “还是失败了啊。”褚明朗喃喃着,“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白玉回了房间,立马关上了房门,背靠在门上,按着自己的心跳。 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她就真的陷进去,答应了褚明朗说的话。 拒绝了他,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受。 她慢慢的从门口蜷缩着,蹲到了地上,心好痛,好难受。 不知不觉间,眼泪一滴滴的落下,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她恍然未觉的抬起手,抹下自己的眼泪,放到自己的面前。 她这是哭了吗? 为什么会哭? 恐怕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晚上两人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吃完饭后回了房间。 房间里。 褚明朗一如既往的在雕刻着。 “主子。” 第95节 “嗯,准备回上京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让他好留恋的了。 “是!”卫宪神情激动的应了下来,终于,主子终于要行动了。 褚明朗雕完手上最后一点,轻轻的抚摸着,恋恋不舍,最后还是把它放到了自己房间的桌子上。 在夜色下,转头打量着这个他与白玉生活了月余的小院子,转过身,离开。 第二日的时候,白玉直到晚上,才发现了不对劲,院子里,似乎没有了褚明朗的气息。 “小明?” 发现褚明朗没有在房间里后,她坐到了院子里的躺椅上等着,一直到入了夜,院子里还是安安静静。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褚明朗离开了。 第167章 破庙里的乞丐 月上中天,院子里静悄悄一片,发现褚明朗离开之后,白玉就一直在摇椅上从未起身。 褚明朗离开,那说明,他肯定是恢复了记忆,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又或者是把她抓起来,继续折磨她? 白玉想不明白。 等到肚子里咕咕作响的时候,她才慢吞吞的从摇椅上撑了起来。 但是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弄吃的,而是推开褚明朗房间的大门,走了进去。 褚明朗在这个房间里住了月余,平日里,白玉从来未踏足过,这还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他的房间。 房间如同刚搬来那般模样,干净整洁,没有除了被褥以外的其他东西,就连两套衣物,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衣柜里面。 不对,有一件东西除外。 木桌上,有一个东西,正静静的摆放在那里。 白玉走上前,趁着月色看清,那是一个木雕的人偶。 人偶巴掌大小,她拿起来的时候,正好一手握住。 长发,宽袖,人偶的脸上带着笑,分明就是白玉的模样。 人偶被打磨的光滑漂亮,除了没上色,其他的,就和平日里褚明朗送给白玉的动物木偶一模一样。 这是他留给自己的吗? 白玉磨擦着人偶,心里微微发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夜无眠,等到第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的时候,正巧和杨寡妇打了个照面。 那杨寡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着她就像是猫见着老鼠一般,立即转身就走。 “杨姐姐?”白玉在身后追着。 二人顺路,都是走的同一条道,好在白玉身体强健,追上杨寡妇也没有费多少力气。 杨寡妇喜欢穿软底的绣花鞋,好看是好看,就是走路不太方便,被白玉追上之后,她满眼惊恐,挥舞着双手,“姑娘!姑娘!我不再打你夫君的主意了!别打我!别打我了!” “怎么了?杨姐姐!你看清楚,我是白玉啊?”白玉还以为她认错人了,自己什么时候又打过她? 因着她轻声的劝慰,杨寡妇终于安静下来,“你,你不打我了?” 白玉气笑了,“杨姐姐,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啊?” “你没有打过我?”杨寡妇也是一脸疑惑,“上一次晚上的时候不是你打的我?” “什么时候?晚上?”白玉也是听的一脸疑惑,“我没有啊?我没有打过你。” 杨寡妇听了白玉的话之后,这才上下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番,确定了之后,才开了口,“白玉,上次是我不对,不应该在外面调戏小明公子,但是确实是有人从后面敲了我一棍子,我当时就晕过去了,然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就我就在自己院子的门内睡了一晚,我还以为是你下的手,所以这段时间我都是绕着你家出门的,今日见你家安静,就想着走这边近一些,没想到居然与你还是碰上了。” 杨寡妇调戏褚明朗被人敲了闷棒! 白玉震惊了,拉着杨寡妇问了个清楚。 杨寡妇看她是真的不知晓,也把当初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告诉了她。 反正脸也丢了,不妨把事情说开,日后见着也避免尴尬。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的,日后啊,我是不敢再招惹你家那位了,日头也出来了,我就先走了。”杨寡妇说完之后,踩着她的软底绣花鞋走了。 那身姿,那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如果不是褚明朗,换一个寻常男人的话,又怎么会看不上杨寡妇。 有钱有貌,还能被养着。 白玉回过神之后,也往药铺那边赶。 她清楚的知道,今日如果不是碰到了杨寡妇,恐怕她一直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而且据杨寡妇所说,当时和褚明朗是面对着面说话的,那下手之人,一定是从她身后下的手,如果不是她的话,那还能是谁呢? 白玉想不明白。 她现在干活儿的这个药铺虽然小,但是老板心肠是极为好的人,经常带着药童和白玉去道观义诊,或者去破庙看有没有生病的乞丐。 所以当初白玉四处都找不到活计的时候才会被老板给收留。 今日也是一样的,等到铺子里没什么事儿之后,下午老板就两人去了破庙。 巴山城很少有乞丐,但是也不是没有。 这些乞丐大多都是没人赡养的老人,或者是一些疯疯癫癫的人。 白玉跟在沈辞身边本来就学到了几分医术,但是平日里,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只能帮忙看看破庙或者是道观里的那些道士。 “好心人!好心人你快来帮忙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要死了?” 一位瞎了一只眼的老者过来拉药铺的老板。 白玉跟在了老板的身后过去查看情况。 破庙一角躺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身材高大,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而且头发凌乱,胡须也长了,根本看不清模样。 药铺老板也不嫌弃,直接上手把脉,皱着眉头把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刚才叫他们过来的那位老人家,“老人家,这人,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他这么问也是有自己的道理,这破庙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前面几次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刚刚把脉才发现了这人的奇特之处。 明明身上还残留了许多毒素,但是人却一点儿要死的意思都没有。 “这人来了好些日子咯,不过平日里跟不跟人说话,也不跟着我们出去讨饭,我偶尔看见他一直在拿着什么东西往嘴里塞,有时候是蛇,有时候是耗子,我以为他和二牛一样,是个脑子不行的,也没怎么管,没想到今天一早,在庙里大吼大叫乱发疯了一通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好今日你们过来了。” 不得不说这人的运气也真的是好。 店铺老板听了话之后点了点头,让自己的徒弟上前来把这人给带回去。 说白了就是他想看看,这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中了那么多毒却不死。 和老者再三确认这人是孤身一人之后,他们把这人带回了药铺。 第168章 命大 “咦,小玉,你家夫君呢?”吴婶连着好几日都没看到褚明朗过来,今日趁白玉回来,早早的在门口等着了。 “吴婶?快进来坐。”白玉赶紧打开门让吴婶进了院子,“您这是等了多久了?” “也没等多久。”吴婶进了院子,环顾着四周,还有自己刚坐下的桌椅,“哎哟,这是小明的手艺吧?” “嗯。”白玉点了点头,“他最近有事儿不在家里,他走的时候没有跟您说吗?” “说倒是说了,但是说的是以后都不去了,所以我这是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婶放下了手里的水杯,“这小明啊,人精灵,也勤快,我那口子对他也是赞不绝口的,说他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是啊,这学手艺,本来就是一时半会儿难的做好的,怎么突然说不来就不来了啊?” 白玉愣住了,这让她怎么说的好? 褚明朗的不理而别,她以为是瞒着所有人的,没想到他居然会跟吴婶他们打招呼。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白玉坐在了吴婶对面,摇了摇头。 “丫头,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事,您这是想什么去了。”白玉无力的笑了笑。 虽然她已经否认了,但是吴婶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来。 不过既然白玉不想说,那她也不好再一直追着问了,寒暄两句之后,从白玉家里离开。 送走吴婶,白玉又打量了一遍院子,处处都带着褚明朗的痕迹,她要不要离开? 褚明朗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但是很难说他不会再找上门来针对自己。 那如果离开了,又能去哪里? 算了,还不如就在这里罢。 想通之后,白玉开始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月亮。 药铺带回来的那个人,已经昏迷了多日,每天,她与另一个伙计都会给他喂药。 药铺的老板也是一个大夫,但是他的医术很一般,喜欢研究点一些疑难杂症,所以才把那个乞丐从破庙里带回来细细观察。 一日,白玉正在给乞丐喂药的时候,乞丐突然有了动静,慢慢的,乞丐睁开了眼睛。 “啊啊啊啊。”他一睁眼就看到了白玉,然后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你干什么!放开我!”白玉惊慌的挣扎着,这人是怎么回事,乞丐的两眼睁的大大的,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就是说不出来。 “怎么了这是?”一旁的伙计也听到了动静。 “柳毅哥,这人醒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非抓着我的手不放!”白玉一边挣扎着一边解释。 “别怕,我马上就过来。”柳毅正在帮着铺子里新进的药材分类,然后放进柜子里,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赶紧走到了白玉的身旁,然后帮她扯着手,想把她的手臂从乞丐的手里扯出来。 “啊啊啊啊!”乞丐一直抓着不想放。 但是他本来就是病重才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柳毅和白玉两个人一起使劲,才把白玉的手给解救了出来。 “呼!”柳毅呼出一口气,站在白玉的身前,朝着那乞丐叫骂道,“你干什么啊!我们老板心善把你从破庙里救回来,我和小白天天给你喂药,你这不会是见色起意非要拉着小白不放吧?我知道你能听见,你只是哑了,不是聋了!” “啊啊啊!”那乞丐听完柳毅的话之后,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捂着自己的喉咙叫了两声,发现自己确实只能发出一些单调的声音,不能如同正常人一般说话。 沉寂了一会儿之后,他只是看了一眼白玉与柳毅,抬了抬手,好像是在表示着自己的感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 “他这是?”白玉疑惑不解,看向了柳毅。 第96节 看来这人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样子,为什么刚才非要拉着她不放开呢? “这是在感谢我们?” 柳毅的话刚说出口,那乞丐就点了点头。 二人对视了一眼,白玉跑过去找药铺的老板过来看看。 药铺的老板一般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坐在铺子的角落看书,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会隔绝外界的一切事物。 白玉叫了好几声,才把他给叫答应。 药铺老板一听乞丐醒了,立马兴高采烈的过去,想要瞧一瞧乞丐的情况。 乞丐躺在小床上,手腕上搭了药铺老板的手,药铺老板高深莫测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然后皱了皱眉。 “怎么样了师父?”柳毅是药铺的伙计,也是跟在药铺老板身边的学徒,对于乞丐的病,他也很好奇。 “奇了怪了,这毒,都清理的差不多了,而且身体越来越强健了。” “这有什么不对的?”柳毅不解的问道。 这几日,他与白玉可是不间断的一直在给他喝药,那说明师父的医术高明啊! 这毒素这么快就被清理完了,而且身体越来越好。 怕是过不了两天,这乞丐就会生龙活虎了。 “怪就怪在,我开的,并不是祛毒素的药啊?” “啊?这,这是什么意思?”就连站在一旁的白玉都疑惑了。 “带他回来的时候,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身上能中这么多毒还不死,而且这些毒素千奇百怪,一旦用错药,他就可能一命呜呼了,我可没这么大的把握,所以,我这几日,只给他用了伤寒的药,他昏迷不醒,一般是因为毒素,一般是因为饿的,至于为什么开伤寒的药,也不过是为了防止他在药铺里睡着,着凉罢了!” 听完药铺老板的话,白玉甚是无语,看来,这乞丐也真的是命大,这样都没有死! “那师父,现在怎么办?”这人都醒了,身上的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的,除了不能说话,完全都和一个正常人一样啊! 这药铺本来就小,平日里柳毅和白玉待着,都落不下脚了,这再多一个人,怕是买药的人,都进不来铺子了。 “再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再让他回破庙去咯,反正我这铺子也就这么大一点儿。” 药铺老板说完之后,那乞丐立马看向白玉。 第169章 奇怪的乞丐 “本来就是!哪里来的回哪儿去!你看她做什么!”柳毅挡在白玉的身前。 刚刚那乞丐紧抓着白玉不放,已经让她们心里提高了警惕,现在又这般看向白玉,难道说这乞丐想扮可怜取得白玉的同情,住进她家里?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以! 白玉家里的情况没有人比柳毅更清楚了。 毕竟也算是他半个小师妹,这段时间低沉的情绪,早就被他看在眼里。 关铺子晚了,也没有再见到白玉身边的那个男人来接他,柳毅不放心,送了几次,也打听到了白玉现在的情况。 那乞丐见白玉米说话,垂下头去,一副任人摆弄的模样。 往后的日子与之前也没什么区别,乞丐能够活动的地方,也只有那一亩三分地。 为了不吓到来买药的客人,柳毅把自己穿不上了的衣服给了乞丐穿,乞丐苏醒之后,也晓得一些日常的行为,并不是邋遢之人。 药铺老板好几次都说,这乞丐,还没成为乞丐之前,一定不是凡人。 不过这话落在柳毅耳朵里,让他翻了一个白眼。 他这师父,人好心善,哪儿哪儿就好,就是有时候不着调。 这乞丐是随便能捡回来的吗?万一是个疯子,那他醒来的时候,正巧伤到了白玉可怎么办。 现在的情况是再不好不过的了。 不管是乞丐还是什么大人物,治好了他,便让他离开就是。 他要是真的是大人物,那肯定会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他们这里的小药铺,可容不下大佛。 要真的只是乞丐而已,那就更应该回破庙里去,他只是哑了,但是手脚齐全,还能做许多的事情。 药铺可不养闲人。 给乞丐的药又换了一记,药铺老板说,他的嗓子是毒哑了的,说不定还能治治。 白玉和柳毅一如既往的给乞丐煎药。 每每白玉去送药的时候,总是感觉这乞丐的脸异常的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索性也不再去想。 只要不是褚明朗,就算是碰到以前在上京的人,对她也无甚影响。 而且这乞丐从第一天醒来的时候抓着她不放,后面看她的眼神就正常了。 所以她怀疑,乞丐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迷迷糊糊的,可能是把她认成了别人。 后面,店铺老板见他老实,这里呆着也有分寸,就没再拘着他,同意让他在店铺里打打下手。 说是打下手,就是做做杂务事。 而且,他在药铺还能帮忙晚上守夜,防止小偷上门偷药材,虽然这样的情况不一定会发生,但是药铺老板和白玉就这么接受了下来,也只有柳毅,一直看他不顺眼。 总是在等着师父把他念回破庙的一天。 乞丐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总是乞丐乞丐的叫着也有些奇怪,药铺老板就说,以后叫他小七,乞丐的乞谐音,白玉哪里敢叫他小七,年纪这么一大把,看起来都五六十了,就叫了他七叔。 柳毅可不管这些,还是跟着他师父一起,小七小七的叫着。 “小白,我跟你说,你平日里离他远一点儿,我总觉得他奇奇怪怪的。”柳毅趁白玉在去仓库拿药的时候,把白玉拉到了一边儿小声嘀咕着。 “怎么?七叔哪里奇怪了?”白玉是搞不明白。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对七叔是有隔阂,但是这都快一个月了,七叔在药铺里老老实实,平日里也帮她们不少,一开始的那点隔阂早就没了。 “他不是说自己不会写字吗?但是我有一次看到,他好像在一张很小的字上,用树枝还是什么,在写东西。” “是不是你看错了?”白玉皱眉。 七叔就算是会写字,那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不会写的事实? 而且,树枝能在纸上写字? 这样说来的话,怕是柳毅说的更奇怪吧。 白玉都十分怀疑,柳毅为了想赶七叔回破庙,胡编乱造出来的,但是柳毅平日里也不是说瞎话的人啊。 “真的!”看白玉不相信自己,柳毅有些急,也有些气。 他是想赶小七走不错,但是他也绝对不可能冤枉他的。 “那下次他如果再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你马上去找老板说,带他去看看就行了。”白玉敷衍的说道。 “哎!你说的也是啊!”柳毅顿时大悟,站在原地拍了拍手。 而白玉却是摇了摇头,如果要说七叔真的是奇奇怪怪的人的话,那药铺老板,不比他更奇怪? 虽然白玉不怎么相信柳毅所说的,但是她还是对七叔多留了意。 细细观看好几日之后,她是觉得,也许柳毅当时真的是看错了也不一定。 在她观察的这几日里,七叔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一丝的抱怨不说,虽然板着一张脸,但是白玉知道,他的心是好的。 因为她看见,特别是对待孕妇,七叔的神情会更加的温柔,更是小心翼翼。 柳毅一定是看错了。 慢慢的,白玉和药铺老板已经习惯了七叔的存在,白玉还去找柳毅说过一次,希望他能够改变对七叔的看法,但是并不能改变什么。 直到一次,白玉亲眼所见七叔的奇怪之处。 七叔因为不能说话,所以脖子上吊了一个小哨子,只要白玉她们一叫,七叔就会短短的吹一声哨子,表示自己听见了,并且立马付出于行动。 为了照顾白玉能够在天黑之前回家,一般柳毅都会最后一个离开,七叔就算是能够守住铺子,但是不能说话,所以就算是他在,白玉和柳毅也会等到太阳落山之后才会离开,就是为了防止有病人急需买一些药材。 天气热起来之后,巴山城近日许多人都中了暑,柳毅家也有亲人中暑,所以早早的就回去了,留下白玉守着店铺,本来他是不放心的,但是没有办法。 白玉晚上关了铺子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也应该拿一副消暑的药材回去煮了喝喝,就算是没有中暑,也可以防止不是。 等她再次掉头回去的时候,就听到药铺的门口内,传出了哨子的声音。 第170章 不简单 药铺里就七叔一个人,他吹口哨给谁听的? 白玉停在门口,还不知道要不要进去,就看见远处的天边,突然飞过来一只鸟。 准确的来说,是一只信鸽。 原来,七叔脖子上挂的口哨,用来应声,只是一个掩护,真正的用途,是用来召信鸽的? 现在,白玉是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慢慢的凑到门口,往里看,只见七叔小心翼翼的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一张纸条,一脸严肃的看完之后,把纸条翻了一个面,从自己的身上,取出来一支小的树枝,然后在纸条上写着什么。 看来,是她冤枉柳毅了,柳毅说的,都是真的! 七叔这是在做什么呢? 难道说,他的身份真的不简单? 白玉不清楚,但是她暂时也不想打草惊蛇,正准备往后退的时候,突然肩膀上被人一拍! 她被吓了一大跳,手上一使劲,门就被推开了。 “白玉,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这天都黑了你还不回去?”原来,是隔壁的杨寡妇,那杨寡妇这段时间与她的关系相处的甚好,也不知道她今日怎么想着从这边回去,就看见白玉在药铺的门口探头探脑的。 就想着上去吓一吓她。 这人是吓到了,不过好像是吓过了头。 里面的七叔也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死死的盯住白玉和杨寡妇二人,那眼神与以往都不相同,仿佛下一秒,都能取了白玉的性命。 白玉被吓得冷汗直冒,但是面上不显,强忍着挤出一个微笑,“我这不是想着回来拿点消暑的药材吗,杨姐姐你这么早就准备回去了?” “是啊,这天气太热了,我想着早点回去休息,大老远的就看你。” 第97节 “咳咳!”白玉赶紧咳嗽两声,死死抓住了她的手,把杨寡妇要说的话给打断了。 要命,这一说出来,她们两个怕是后果难料。 “你这是怎么了?”看见白玉咳嗽的那么厉害,杨寡妇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咳咳,没事儿,我回来拿点药回去吃就好了,要不,你就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拿了一起回去?” “也行,你快点儿啊!” 白玉说完之后就朝着药铺里面走了进去,七叔已经离开窗户口了,就站在拿药的地方,看着她。 “七叔。”白玉打招呼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去拿了药。 七叔也没有为难她。 等到她拿了药和杨寡妇走出药铺之后,看不见药铺的门,才松懈了一口气。 “怎么了这是?”杨寡妇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从白玉出了铺子就一直抓住她的手,走的也飞快,如果不是看白玉的脸色不太好,她早就开始抵抗了。 就这么一小段儿路,看给她脚走的,估计得有血泡了都。 “杨姐,你以后没事儿,别来药铺找我了。”虽然这次七叔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放过了她们还是怎么样,但是下一次,谁也说不准。 “怎么了?你这是在怕什么啊?难不成,小明走了,你找了一个新欢?”杨寡妇打趣的说道,“那也不对啊,我看你刚药铺里面的那个人,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是年纪那么一大把了,你万不可能是看上他了的吧?” “杨姐你说什么呢!”白玉真的是快被她气笑了。 真的是不知者无畏。 七叔的情况,白玉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说,她误会了什么,不过有一句话柳毅说得对,他不能在药铺里面再待下去了。 当白玉第一次在药铺老板面前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药铺老板还挺惊讶的。 因为白玉一直都和他是统一战线,如果白玉都说七叔不适合在药铺里,那么,药铺老板可能真的不会让他继续在药铺里待着了。 这件事情是药铺老板亲自去说的。 好声好气的讲了一大通道理,七叔听了只是点点头,然后抬眼的时候,正巧碰上白玉的目光。 白玉做贼心虚,立即把头转了过去。 等到下午的时候,七叔就离开了。 “哎!小白,你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想通了呢?”柳毅也是十分好奇。 “我,我就是突然觉得七叔来历不明,万一和老板说的一样,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那这么久在我们这里打杂,以后回去了,不得带人把我们这个小药铺给砸了?到时候别说老板了,就连我,恐怕连个生计都没得着落。” 白玉说的也是实话。 “对对对,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柳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他这个人嘴笨,就算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只会实话实说,不能像白玉一样,考虑到以后的事情。 想到这里,柳毅对白玉又多了一份喜爱。 七叔走了,没吵没闹的,这让白玉和柳毅都松了一口气。 结果到了晚上,白玉居然在自己的隔壁看见了七叔。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隔壁传来熟悉的口哨声。 她坐不住了,立马敲响了隔壁的门。 “来了来了。”是杨寡妇的声音。 白玉揪着一颗心,等待着,直到里面开了门,“杨姐姐。” “白玉!你终于回来了。”杨寡妇笑了笑。 白玉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和她说笑,也顾不上礼数,往里探,果然,一眼就看见了在小院子里站着的七叔,“七叔?杨姐姐,他怎么会在你家里?” “哎哟,你说他啊。”两人的目光都朝着院中的七叔看去。 七叔在给杨寡妇劈柴,可能是天气太热了,上身的衣服都脱掉了,只穿了一件裤子,头发也束了起来,这样看起来,倒是年轻了几分。 而且一身的腱子肉,上面刀痕交纵,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模样。 当初光看了他的外表,白玉相信,她们都被七叔给骗了。 他绝对不可能是乞丐。 至少以前不是。 “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大街上逛着,一问他,他话也不说,就跟着我回来了,一进屋就帮我做事儿,我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这就是赖上她的意思了呗! 第171章 收留 不对,也有可能并不是想赖上杨姐姐,或者,七叔只是想赖上她而已。 毕竟昨日,他才看到自己和杨姐姐走在一起。 只要找到了杨姐姐,也不怕他找不到自己。 想到这里白玉觉得有些害怕。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啊?难道说,她们真的是救了一个祸害? 现在是要来斩草除根了? 白玉心里直犯突突,硬着头皮走到男人的面前,“七叔。” 七叔倒是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继续劈柴。 这是什么意思?白玉有些搞不懂了。 七叔赖在杨寡妇的家里,难道不就是为了等她回来的吗? 现在她人都站在面前了,为什么还是像一个没事儿的人一般? 她一直都在防备着,防备着七叔手里的斧头方向,万一朝着她来了,她也好第一时间转身就跑。 “哎?他不是只是个哑巴,还能听得见吗?”杨寡妇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一脸好奇的看向白玉,“喂!小白叫你呢,没听见?” 听到杨寡妇的声音,七叔才又放下了斧头,指了指白玉,点了点头。 “哦,听见的啊,这人啊,不会说话,就是难得交流。”杨寡妇摇了摇头,“白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杨寡妇是心善不错,但是也同时心直口快,不然,当时也不会得罪褚明朗,现在也是一点儿没变,这么大咧咧的问出来,让白玉怎么回答?“药铺地儿太小了,老板说了,七叔病好了就没必要留下来了。” 这话的虚实只有一半,那总不可能说七叔离开药铺的事,还有一半是因为她拱火的原因吧? “哦,这倒也是。”杨寡妇表示理解,“那他以前是住哪里的?” “七叔以前就是破庙里的乞丐,是老板去义诊的时候捡回来的。” “那意思就是说,现在离开了药铺,也是无家可归咯?” “嗯。”白玉点了点头。 “这样啊,怪不得他会在街上游荡了。”杨寡妇若有所思。 男人见两个女的又开始聊起来,自己又不能说话,只能又扬起手开始劈柴。 现在除了劈柴,他也没什么事儿可干了。 白玉听了这话只得尴尬的笑笑。 她总不能开口让七叔住她家里去吧? 虽说她家里还有空的房间,但总归是孤男寡女,两人年纪就算相差太大,也不免得让人多想。 院子里就这么静了下来,只听得见七叔那斧头与柴块儿撞在一起的声音。 “要不,就让他在我家住下吧。” “什么!”杨寡妇真的语出惊人,吓了白玉好大一跳。 “怕什么?”她倒是不在乎的笑了笑,“我一寡妇,他在这里住着,平日里帮忙干点儿活计挺好,他的吃住,我包了。” 七叔听到杨寡妇的话楞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动起来。 白玉看了看七叔,又看了看杨寡妇,知道她不是说笑之后,把她拉到了门外。 “杨姐姐,您这是怎么想的啊!他一个男子,而且身份不明。” “我知道。”杨寡妇拍了拍白玉的肩膀,也看出了她的慌乱,“但是白玉,如果我不收留他的话,他一个哑巴,能做什么?还是继续回到破庙里乞讨?或许这样也可以,但是日子嘛,谁不想过好一点儿?既然他缺吃的缺住的,那我给他吃的给他住的,他也能在家里帮我做事儿,我觉得这笔买卖,挺划算的。” 这是划算不划算的问题吗? 白玉心里更急了,杨姐姐这是要送羊入虎口啊! 她本想着再劝一劝,刚准备说些什么,一抬头,就看到杨寡妇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七叔,那眼神,非常的熟悉,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的一样。 “杨姐姐。” “好了白玉,你不用再说了。”杨寡妇笑了笑,“这样,你还没吃晚饭吧?等着我做出来一起吃?” “不了不了。”白玉连连摆手,她现在怕七叔的厉害,一直想离开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想着留下来。 她不仅仅想自己离开,还想着带杨寡妇一起离开。 “那行吧,我也就不留你了,家里多了一个男人,我这个月的口粮也不知道还够不够呢。”说着又转过身看向了七叔。 “嗯,好。” 等到白玉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怎么的就已经晕乎乎的离开了。 刚走到自家门口,她恍然大悟的立定。 她怎么就说,杨姐姐看七叔的眼神那么奇怪,又那么熟悉。 她想起来了,那是好奇的眼神,充满兴趣的眼神,遇上猎物的眼神。 想当初在将、军府的时候,褚明朗不就是用这种眼神看她的吗! 现在只不过是换到了杨寡妇的身上,她现在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怪不得杨姐姐要收留七叔。 杨寡妇今年也有三十多岁了,但是看着年轻,又爱笑,很难把她往老女人的方向想,这也让白玉一时忘记了她的年龄。 第98节 这般可怕的想法一直徘徊在白玉的脑海之中,直到第二日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与杨寡妇碰了头。 “哎哟,你这是半夜干什么去了?”杨寡妇看见她那熊猫眼就笑了。 “杨姐姐。”看到杨寡妇,白玉扯了一个笑,“昨晚上,你没什么事儿吧?” “瞧你这说的,我能有什么事儿,如果说我和你七叔,其中一个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的话,那也应该是我主动的,哈哈哈哈,你啊,现在还小,又没有成婚,哪里晓得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啊,哎呀,你就别瞎操心了。”杨寡妇说完捂着嘴直笑。 白玉现在哪里听得进去什么,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昨晚更是担惊受怕的一点儿没睡,现在脑袋疼的直抽抽。 恍恍惚惚的到了药铺之后,柳毅好奇的问,“白玉,你这是怎么了?七叔不是已经走了吗?你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昨晚没休息好?” 现在,能和白玉一条战线的,恐怕也只有柳毅了。 她把昨晚收工回家之后,在隔壁碰到七叔的时候,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柳毅惊得差点儿没跳起来。 第172章 不认识 “那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柳毅这么不淡定,白玉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现如今,只有静观其变了。” 柳毅现在也后悔了,要是知道七叔会跑到杨寡妇家里去,那当初就不应该把他赶走,就放在眼皮子底下,他和白玉轮流看着,也比现在要好得多。 白玉又重振精神,为了她和杨姐姐的安全着想,只要回了家,她就一直注意着隔壁院子的动静,只要一不对劲,她立马会冲进去带着杨寡妇跑路。 毕竟,七叔这尊大佛,是她惹上的。 再怎么说,杨寡妇,也是无辜的。 两个院子相邻,墙也不高,为了能够探听隔壁的动静,白玉让柳毅搬了一架木梯过来,平日里她回了家除了入厕就会爬上木梯,有时候看,有时候听。 七叔平日里在隔壁也就帮着杨寡妇劈柴,烧水,打扫院子,守家。 胸前的口哨一直没有收起来,白玉也还是能听到哨子的声音,一听到动静她就会爬上墙头。 眼睁睁的看着七叔从鸽子腿上取下纸条,看完之后写写画画又塞了回去。 这事儿,她也找杨寡妇说过,杨寡妇不晓得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居然说,大男人有点养鸟的爱好挺好? 这是什么话! 杨寡妇不管不问,那只有白玉多上点心了。 好景不长,也没几日,七叔就有了动静,在白玉再一次爬上墙头的时候,一手刀给他劈晕了过去。 等到白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身体摇摇晃晃,手脚被捆绑住,眼睛也被一层黑布给蒙住,只留了鼻子和嘴在外面。 “咳咳!”她刚想要坐起来,就被一个踉跄给摔了回去,口水吞的措不及防,给自己呛住了。 “醒了?”耳边的声音嘶哑,仿佛许久未曾说过话导致,也仿佛像是被伤到了喉咙。 白玉心中一跳,七叔的嗓子好了? 紧接着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夹杂着铃铛声,白玉眼前的黑布被拿掉了。 果然,她眼前的,正是七叔,他们二人正处在一处马车内,七叔坐在座位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白玉。 “七叔,你的嗓子好了?” “托你的福,已经好了,只是,说话还不太利索。” “那七叔,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嗓子也好了,离开便是了,你绑着我,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白玉讨好的挤出一个笑来。 “你这是真的不认识我,还是装的不认识我?”七叔没有回她的话,反而脸越凑越近,想让她好好看看自己。 白玉应该认识他的吗? 听到七叔的这番话,白玉再一次打量了他一番,“七叔,您这是说笑呢?我应该是认识你吗?” 她的问话里带着小心,生怕说错什么,把这位给激怒了,杀人灭口,抛尸荒野。 “呵。”七叔轻笑一声,坐回了位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七叔,要不,你先把我给松开?反正我一个弱女子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绑着我,我也难受。”确实难受啊,这路平坦还好,一到有坑的地方,白玉就跟个球似的在马车里被撞来撞去。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是没什么好地方了,估计都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 可惜了,七叔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面对白玉的哭诉充耳不闻。 白玉也只是叽叽喳喳的想在七叔这里套点儿话出来罢了,这话多的模样,也不是她本来的性子,既然七叔不说,那她换了一个问法儿。 “七叔,你就这么走了?杨姐姐知道吗?” 听到白玉说起杨寡妇,七叔才再次睁开了眼,“她的,已经没命知道了。” 说完,轻飘飘的看了白玉一眼。 白玉被这一眼看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难道说,杨姐姐已经死了? 七叔接近杨姐姐和她,本来就是为了灭口而来,现在她被绑走,杨姐姐的情况她也不清楚,这凶手自己都承认了,那这件事儿差不多板上钉钉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玉眼睛通红一片,“发现你秘密的,也不过是我一个人而已!杨姐姐她做错了什么?她就不应该烂好心的收留你!” “你关心她,还不妨多想想你自己吧。”七叔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闭目养神。 白玉恨啊,恨自己无用,恨自己把狼引回了家。 知道杨寡妇的死讯之后,她闭上了嘴,也不再同男人打听其他事情,毕竟就算是打听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马车行驶了许久都没有停下来的意图,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而且停在荒郊野外,吃的不过是馍馍与冷水,入厕也是让白玉就着草丛里解决。 她利用过两次入厕的时候逃跑,但是没跑多久就会被抓回来。 一时间也死了心,安安心心的跟着男人上了路。 浑浑噩噩的在马车上不知过了多久,白玉听到了人的声音。 要知道,这一路上,她下车的时间屈指可数,但是在车上,睡的也不安稳,但是从来没有听到过其他人的声音。 这也是为了她逃了几次就放弃的原因,没人帮她,她手被绑着,跑不了多远。 有了人,白玉就开始想其他逃跑的方法。 “我要入厕!” “再忍忍,马上就到了。”男人只是睁开眼瞥了她一眼,然后慢悠悠的吐出这句话。 “不行!忍不住了!”再忍?再忍那她怎么知道还会不会有另外的人! 趁着现在还有人,她一定要下车,寻找机会逃跑。 说完,她开始在车内坐立不安,仿佛真的要憋不住了一般。 “停。” 男人最终还是开了口。 赶车的车夫听到吩咐,也把马车停了下来。 这车夫,应该是男人的得力手下,白玉也不是没向他求救,马夫比七叔都还要充耳不闻,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白玉的。 马车一停下,白玉立即下了车。 刚打开车门,她就被眼前的一切给镇住了。 马车停在一个山坡下,而山坡上,是一个营寨的地方,门口全都是士兵,四周包围着一座连着一座的山。 这,是什么地方? 第173章 逆反之心 那些士兵看到白玉站在马车上也都十分好奇的望了过来。 “不是急着下去?杵在这里做什么?”车内传来七叔的声音。 都已经这样了,白玉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走。 她本来就是打算趁着有人能帮着她逃跑,现在这样,还逃得了什么?连出恭都不想去了。 本来就是找的一个借口,她现在就算是不想去,也要去。 走到一旁的无人处,她就地蹲下,慢慢思考。 这个地方,看起来跟当初的土匪寨子没什么两样,不过这边的秩序更好,训练有素,而且士兵身上穿的,佩戴的刀剑,就算是白玉不动,看起来也是十分精致的,不是普通货色。 那七叔到底是什么身份,在这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回到马车边上的时候,七叔已经下了车,撇了她一眼,“既然下来了,那就走过去吧。” 说完之后,上前把她的手给松了绑。 白玉的手一直都被绑着,今日松开来,手腕上都还有一道红痕,已经开始发紫。 她揉了揉手腕,跟在七叔的后面往前走。 身后是停在原地的马车还有车夫,四周的士兵也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眼神中是赤裸裸的欲望。 从寨子门口往里走,七叔给门口的士兵看了手里的东西,就主动放了行,而且还口口声声的称他为将、军? 进了寨子里,两边全都是搭建的建筑物,还是两层的,中间是一条长长的台阶,走上去之后,上面是一个巨大的练武台,正对着的,是一座三层高楼,高楼的两边,还有两个高高的哨兵塔,与高楼平齐,上面有站岗的士兵。 里面警卫森严,全都是男子在走动着,没有一个寻常的百姓。 白玉也是怕得紧,只有低着头,紧紧的跟在七叔的身后。 虽然他绑了自己,但是这一路上,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事情,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 高楼里边儿的一层,是会客厅,七叔带着白玉刚走进去之后,他坐在了主位上,白玉站在他身后,好奇的打量着。 里面的建筑简洁大方,会客厅的两边,全是联排的座位,看来,这里也应该是平时会谈的地方。 “将、军!您终于回来了!”一小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的他们身后,等到七叔坐好,他直接跪在了大厅里,声音洪亮,仰着头,眼眶微红,“我们得到消息,还以为,还以为您真的身陨了!” “死不了。”七叔满不在乎的喝了一口手边儿的茶,“这皇帝老二想弄我,还没那么容易。”放下茶杯之后他笑的有些阴险,“去,把将领们都叫过来,皇帝对我不仁,我也没必要对他有义了。” “是!”小将领了命下去。 会客厅就只剩下了他与白玉二人。 第99节 “怎么样,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他转过身,好笑的看着一旁低垂着头的白玉。 笑话,要是到现在为止,白玉都还不知道他是谁的话,那白玉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在破庙里被救下的这个男人,叫了无数声七叔的男人,正是杀了她父亲,害了她母亲的仇人,褚潇! 她现在低着头,也是为了掩饰住眼中的恨意,听到问话,她轻笑了一声,“褚将、军,没想到居然是你。” “我也没有想到,就这么巧,居然是你们救了我,可惜了。”说罢他摇摇头。 可惜什么?白玉没有明白。 不一会儿,褚潇叫来一个下人,把她给带了下去。 她出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了那些将领。 “将、军!皇帝老二如此对您,这口气,我们绝对是咽不下去的!” “是啊,您这次这么危险,命悬一线,我们必定要找他讨一个公道。” 越走越远,里面的声音就听不见了。 但是白玉也凑了一个大概。 意思就是说,褚潇这次带兵出征,是皇帝安排的,而且,皇帝想趁这个机会,让他死在扶桑国。 没想到阴差阳错,白玉居然救了自己的杀父仇人! 她现在后悔不已。 那现在她所处的地方,不会是褚潇的操练的私兵吧? 这也太多了些。 如果只有她刚才看到的那些人的话,可能也只有两三万人。 就凭借这两三万人,褚潇能做什么? 怕是连上京的城门都攻不进去,更别说造反了。 在她思索期间,下人把她带到了楼上的房间里。 这高楼并不是从里面上去的,而是楼后面的楼梯。 到了房间,白玉一进去,门就从外面锁上了。 不过好在这房间并不小,有一间小室专门用来洗漱和入厕用的,既然褚潇没有想杀死她,那她也只有这么呆着了。 吃喝拉撒,就全在这个屋子里,但是这屋子,要比马车内好多了。 而且还有窗户,能看见外面的景色。 门口还站着两个小兵守着的,白玉往外看,并不受限制。 等到晚上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她赶紧跑到窗户外边。 只见一群马匹由远到近的过来,然后在门口停下,士兵分成五队朝着练武场走来。 整合之后散去。 这粗粗一算,哪里只有两三万的摸样,说是十来万,也是有的。 怪不得,这寨子外面看着小,里面的屋舍却是那么多。 难道! 白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脸色苍白的倒退了两步。 难道说,这就是褚潇手里的那二十万精兵? 不对啊,当时褚潇生病之后,那虎符,不是已经交还给皇帝了吗? 为什么这二十万精兵藏在这个地方? 还是说,褚潇从一开始,给皇帝的虎符,就是假的? 他,早就有了逆反之心? 要是褚潇在这里,知道白玉的想法的话,他一定会喊冤的。 虎符,他是交还给了皇帝,但是,虎符,并不是只有一块。 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功高盖主,会是什么后果,这历史上桩桩件件,怎么不会成为他的警惕? 果然,皇帝就算是他亲自扶上的那个位置,对他,也是忌惮的,甚至恨不得要弄死他。 第174章 卧床静养 很可惜,他不仅没死成,还活得好好的。 而且,还拿到了扶桑国的圣物! 皇帝啊皇帝,日子过得太过于安逸,都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吗? 既然他能够让皇帝坐上去,那他也能让皇帝乖乖的滚下来! 这精兵没日没夜的操练的更勤了些,就连在屋子里的白玉都知道,那一日,终将是要到来了。 上京,司空府内。 自从司空允说过要娶赵翩然的话之后,被父亲关在屋子里,外面还派了士兵把守,不再是那些普普通通的侍卫。 司空允一直都在反抗着,那些士兵经历过战场,有的是司空允曾经的同僚,有的是他的朋友。 不过,因着司空大人的吩咐,他们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司空允这次出征回来,看着没什么大问题,到底还是伤到了内底。 第一日的时候,与两位士兵战了许久,最终以受了内伤拉下了帷幕。 但是这区区打击,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第二日,第三日,他不断的在挑战着。 一次打不过打两次,直到自己遍体鳞伤,再回去休息一番,第二日再战。 这边的事情,传到了司空夫人的耳朵里。 司空夫人不过一个妇道人家,终是见不得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偷偷把他给放了出去。 走出府邸的那一刻,司空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内心这么激动过。 虽然浑身都是伤,但是他还是很开心。 赵翩然被接回了赵府,司空允也是直奔而去,但是他没有走侧门,而是走的大门,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小厮给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您是?” “在下司空允,麻烦你去告诉太仆大人,司空允有要事要求见。” “好的好的,请稍等。”那小厮听了之后,立马朝着府内走去。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司空少爷看起来,好像不太好,脸色苍白,额角冒着汗,捂着胸口,就连说话,都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这万一他迟了一步,这大少爷给倒在门口,那他可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什么?司空允?”赵太仆听到下人的禀报之后,愣在了原地。 这司空少爷也是近日才回的京,听说出征之后,遭了埋伏,身上有暗伤,一直都在府中修养,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拜访? “老爷,您现在如果还不让他进来的话,司空少爷的情况,看着不太好。”小厮没能忍得住,多了一句嘴。 “怎么?” 赵太仆看向小厮,小厮才把司空允的身体情况说了出来。 “那你还在这里等什么!还不赶紧把他请进来!”这司空允可是司空大人的独苗苗,万一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儿,那老家伙还不得给他房子都拆咯? “是!” 小厮赶紧跑着去前面,把司空允给请了进来。 “赵大人。”司空允在前厅拜见了赵太仆,刚行了礼,才抬起头,只觉得脑袋恍惚一片,忽的一下就晕倒在地。 赵太仆整个人吓的一抖,“快!把司空少爷扶到客房里去!赶紧去请大夫来看看!” 一番吩咐之后,他的眼皮直跳不停,在客房的外边儿转来转去。 后院的赵翩然听到消息之后,把女儿交给了奶娘,立即赶了过来,“父亲,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翩然,你怎么来了?”赵太仆看着匆匆赶来的女儿问道。 “我听说司空少爷在我们府上出了事儿,就过来看看,这是怎么了?”她的内心也是焦急万分。 “不知道,这大夫刚进去,司空允说是来拜访我,结果一看到我就晕倒了,这怕不是什么陷阱吧?” 万一,万一这司空允又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司空那个老匹夫岂不是要赖上他? “父亲不急,等大夫出来了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赵翩然暗暗稳住心神。 不能急,现在急也没用,只有等着大夫出来。 “出来了!老爷,大小姐!”小厮在一旁提醒。 “大夫,怎么样了?” 赵太仆和赵翩然都围了上去,肉眼可见的担心。 按理说,这赵太仆担心,是因为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给晕倒的,那赵翩然怎么看起来比赵太仆还要担心? 好在赵太仆现在的心思全都在大夫说的话上面。 大夫拱了拱手才说道,“司空少爷身体本来就有暗伤,今日又动了气,还遭了打,身子更是虚的厉害,现在只能卧床静养,补补身体,万般不能动弹。” “遭了打?”赵太仆傻眼了。 这人到府上也不过才半个时辰而已,怎么就遭了打了? 这可不是他动的手啊! “父亲,别急,我们没有做的事情,司空少爷是不会胡说的。”赵翩然一看自己的父亲多想了,立即就安抚起来。 “对对对,司空允不是一个坏孩子。”赵太仆从而想起,司空允也是一个为国争过光的英雄儿女。 心里安下几分,又和大夫多说了几句,让他务必要用上好的药材帮司空允调理身体。 第100节 在这个期间,他都没有发现,赵翩然已经静悄悄的进了屋子。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床边儿站着的一个小厮,就只有床上躺着的司空允了。 “大小姐。”小厮垂下头。 “你先下去。” “是。” 赵翩然慢慢靠近床边儿,只见司空允安安静静的,胸口没有多少起伏,苍白着脸,在睡梦里还紧皱着眉。 他瘦了,也憔悴了。 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到底是吃了多少苦。 想到这些,赵翩然微红了双眼,险些落下泪来。 她慢慢伸出手,想摸一摸眼前的人,是否是真实的存在,那手还没有碰上,只见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双眼。 赵翩然吓了一跳,立即缩回了手,挤出一个微笑,“司空公子。” “赵小姐,好久不见。” 赵翩然笑了,这司空允是被人给打傻了吗?怎么见着她就只会说这一句话? “我们前几日不是才见过吗?在将、军府里。” “嗯。”司空允点点头,想撑起来。 “小心。”赵翩然赶紧上前扶住,小心翼翼的往他的身后塞了一个垫子。 第175章 渐行渐远 感受着无微不至的关照,还有一只抚在自己身上的手,司空允心中微微泛起涟漪。 赵翩然这么关心他,心里还是有他的对吧? 他也是一时拿不定主意。 让司空允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好之后,赵翩然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离他太近,松了手,坐到了一旁的小凳子上。 司空允环顾了四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之后,察觉现在应该是个好时机,度量着开了口,“翩然。” 这个叫法,已经在他心里唤过无数次,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叫出来的。 显然,这么亲昵的叫法,也引起了赵翩然的注意。 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名字这般好听过。 正在司空允准备往下说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小厮有些焦急的声音,“大小姐!司空少爷,外面有个姑娘找您,说自己叫昭然。” 昭然? 赵翩然的脸色微变,难道说,刚刚司空允叫的是昭然,并不是翩然? 是她听错了不成? 昭然怎么来了?司空允心下也是不解的。 这段时间,他被自己父亲关在房间里,除了给他送饭的,谁也不让见,昭然他也是好几日没有见过了。 想着她可能已经离开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找到了赵太仆的府上。 “司空允!” 人未到先闻其声,昭然的声音里夹杂着关切和慌乱。 “大小姐,我们,我们拦不住。”小厮惭愧的低下了头。 按理说,这府上规矩严格,不管是谁来了,进进出出都会有通报。 昭然找上府之后,报了自己的姓名与找的人,小厮也没有怠慢,立即把她引到偏厅里等着,哪知道她会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而且昭然作为一个女子,就是下人想真的拦她,那也不可能真的动手。 毕竟上京的千金小姐,都晓得知难而退,偏偏昭然不是上京的千金小姐。 “司空允!” 就连赵翩然都没有想到,这女子会直接闯进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站到了一边儿。 “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昭然关切的问着,整个人进了房间之后,直接朝着司空允的身上扑了过去。 司空允本来就有伤在身,哪里经得住她这么使劲。 “哎,你,你小心点姑娘。” 看到他的脸色难看,赵翩然没能忍得住,皱着眉提醒了两句,抬起来的手又慢慢放下。 昭然听到赵翩然的声音之后,才恍然察觉,这屋子里,并不是只有司空允一个人在。 她从司空允的身上起来,转过身,看向赵翩然,“是你。” “姑娘,您认识我?”赵翩然也是好奇得很。 这个姑娘的行为作风完全不是上京千金小姐的做派,难不成是司空允在外受伤时遇到的姑娘? 但是就算是村里的姑娘,那双手白白净净的,看起来也不是干活儿的样子啊。 “当然认识啦!”昭然仰首挺胸的走到赵翩然的面前,很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不就是发现司空允战死沙场,然后另嫁他人的前未婚妻,现如今的将、军府少夫人?不对,你已经和离了,那现在你是赵小姐咯?” 她的话难听至极,每说一个身份,赵翩然的脸色都多苍白一分。 等到说完,她才在脸上努力的挤出一个笑来。 “昭然!”司空允皱着眉呵斥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司空允,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还有,来这上京,我已经忍了许久了,我还等着你帮我,结果你把自己在别人家里搞成这幅模样。” 昭然的声音带了些怨气,看着床上的司空允嘟着一张小嘴。 两人之间的情况在赵翩然看起来,就是打情骂俏。 经过刚才昭然那番不留情面的话,赵翩然本来就已经够伤心的了,现在的场景,更是看不下去。 趁着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像是一只垂头的荷花,往外走。 没想到,司空允对那个姑娘信任到这般地步了,把她与司空允两人之间的纠葛都说给她听了吗? 这可是赵翩然冤枉司空允了。 她二人的事情,司空允又怎会告诉旁人,本来昭然都对他死缠烂打的,要是知晓这件事情,恐怕早就在赵翩然的面前用这件事挑拨离间了,还能等到现在。 今日她说的这番话,也不过是这几日在司空夫人的嘴里知晓的零星半点。 但是昭然是谁啊! 可是扶桑国的鬼精灵圣女,就算是知晓零星半点,也能猜个一二三出来。 这不,基本都猜对了一大半。 “好了,咳咳!”司空允不想再与昭然争执,咳嗽了两声之后,想再去找赵翩然的身影。 哪知道房间里空空如也,就剩了他们俩人和门口站着听吩咐的小厮。 “切。”昭然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一旁坐下,“我才不想来呢!要不是你来这里,我也不会跟着你来,你知道的,我是想找到褚潇的尸体,你说过要帮我!结果呢!一回来就想围着那个女的打转。” “褚潇的尸体?”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褚潇没死。” 昭然的话刚落下,司空允脸色大变,已经顾不上男女之防,立即把昭然从床边拉过来,捂住她的嘴。 房间里立即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外面传来了阵阵脚步声,然后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抱歉。”原来,进来的正是赵翩然。 她刚才出去,也不过是帮着司空允看药有没有好,没想到回来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 司空允坐在床上,一只手抓着昭然的手臂,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两人又贴的近,看起来亲密极了。 赵翩然关上门转过身之后,愣在原地半晌。 “大小姐?”直到一旁的小厮呼唤着才回了神,“您没事吧?” 不怪小厮多管闲事,赵翩然脸色苍白,眼神哀伤,仿佛下一秒就要同司空允先前一样晕倒在地。 “没事。”她摇了摇头离开,手里的药如同她的心一样,渐渐变冷。 既然司空允有了心仪的女子,那她还是要离得远一些好。 二人之间的距离,在昭然的拉扯下,渐行渐远。 第176章 没想到还活着 “哼!”昭然一把推开司空允,站到了一边儿,“你捂着我干嘛!” 这又得让他的心上人给误会了。 天老爷可见,这可不是她的问题,是司空允自己的问题。 司空允也被推了一个踉跄,靠在垫子上,捂着自己的胸口,难受得紧,一时也顾不上说话,脑子发懵。 心里想着刚才赵翩然离去时看他的那一眼。 他的心里惶惶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离他而去了一般。 “还不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话都能说的吗?”司空允有些生气了。 昭然哪里会在乎他的心情,说到褚潇,她觉得现在如果不把当初在扶桑国褚潇发生的那些事情说出来,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给司空允说了。 算了,告诉他,就当她带自己来上京见识一番之后的报答吧! 昭然又坐回了床边儿,把当初的事情徐徐道来。 当然,她努力的掩饰着地名和自己的身份。 不过这些只是徒然,司空允哪里察觉不出来她的异样,先前就已经开始怀疑,现在经过她的这一番说法,不过是更加证实了罢了。 褚潇还活着。 偷走了扶桑国的圣物铃铛。 第101节 这两件事情,不管是哪一件,都让司空允感到震惊。 “你一早就知道褚潇没死?” “当然!”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司空允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别看昭然一天天的跟在他身后,说着喜欢他,非他不可的话,但是这心里,还是对他有诸多的隐瞒。 就连褚潇没死这么大的事儿,她都没有告诉自己。 那司空允都能想到,她对自己的喜欢,又能有几分呢?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些微微地失落,然后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去忽略那一点儿。 “我,我这不是。”昭然哆哆嗦嗦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也心虚得紧。 褚潇没死的事儿,按道理说,昭然是没有故意要瞒着司空允的,但是她总想告诉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找不到机会。 “算了,我也不同你计较,等我好了之后,我们就立即回府告诉我父亲,让他开始着手调查。” “啊!还要等你伤好?”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昭然等不及了,她想立刻马上找到褚潇。 “那不然,就我现在这个样子,刚才医生也说了,让我千万不能动弹,更别说搬来搬去了。”司空允也是无奈。 父母不支持他就算了,居然还派人把他关在家里,要不是为了跑出来,他能受这么重的伤吗? “行行行,我先去看看你的药去,早点喝了好起来!”昭然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却突然想起刚才赵翩然不是端了药过来的吗?就问了门口站着的小厮,“你家小姐去哪儿了?” 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还是给这位客人指了路。 另一边,小厨房里面,赵翩然正瞧着那药炉子发呆,一个丫鬟又匆匆跑来,神情慌张的凑到了自家小姐耳边嘀咕了一番。 “什么!”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到底是说了什么,让宠辱不惊的赵翩然都吓了一跳,然后站起身子往外走。 正巧这一幕又被昭然给看见了。 昭然看见她慌慌张张的往外走,一时心下好奇,悄悄的跟了上去。 跟着左拐右拐的到了一个侧门,那门口站了一个英俊不凡的男子。 赵翩然看到那男子也是吃了一惊,行了一礼之后,因为离得太远也没能听见那男子说了什么,然后只见赵翩然领着那男子居然回了自己的院子! 天啊! 这可是个重磅消息! 昭然赶紧往回走,好在她虽然不知道这府里的路线,但是怎么来的,她还是知道怎么回去。 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给司空允煎药的地方。 现在她哪里还顾得上药,直接回了司空允的屋子里,紧紧关上门,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才她走的急,又十分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就怕自己被谁给发现了然后杀人灭口。 直到现在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这是?”司空允好奇的问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昭然的面上见着害怕的表情。 昭然是谁啊,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现在是这般的模样。 “我,我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昭然悄咪咪的走到司空允的床边儿,然后眯着眼小声的说道,“我看见,赵翩然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然后进了房间!” “什么!不可能!你绝对是看错了!”司空允想也不想,立马就否认了昭然所说的话。 “我怎么可能看错!”昭然也是倔脾气上了头。 明明就是她亲眼所见,难不成,她还会在司空允的面前胡编乱造不成? 就算是她想要得到司空允,也绝对不会胡编乱造来毁掉赵翩然的清白。 可是她怎么不想想,现在是她只看见了,没听见别人说的什么,然后就跑到司空允的面前乱说一顿,怎么就不算胡编乱造了? 司空允抿着唇,一点儿都不相信昭然所说的话。 正当昭然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一些响动。 二人本来就是压低着声音说的,一听到响动,立马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端坐着一动不动。 门外的小厮被遣走,赵翩然带着一人准备进房间,又突然想到刚才看到的情景,垂下嘴角抬起手敲了敲门。 “请进。” 得到响应之后,赵翩然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的到来,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司空允和昭然的目光,更别说,她还带了一名男子过来。 那男子正是昭然看见的那位。 只见他先是好奇的看了一眼昭然之后,才把视线放回了司空允的身上,扬起一个笑说道,“司空允,没想到你还活着。” 这话说的,昭然立即暴跳起来,“你谁啊你!怎么一见面就咒人死的?” 是啊,这话说的,不是活着,难道还死了? “呵。”男人轻笑一声,压根就没有把昭然放在眼里。 “褚明朗,没想到,你也还活着。” 第177章 阴阳怪气 两者针锋相对,赵翩然站出来打圆场,“大家都还活着,这已经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了。” “不,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儿。”司空允摇了摇头。 赵翩然脸色微变。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不想看到褚明朗还活着? 转过头看了看褚明朗的脸色,还好,褚明朗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难道就因为她嫁过褚明朗,所以司空允才说的这番话吗? “褚明朗,你知道你父亲还活着吗?” 就连褚明朗都没有想到,这司空允话头一转,转到了褚潇的身上,还告诉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消息。 褚明朗听了之后抿了抿嘴,皱起了眉头,褚潇没死这件事情,他自己也猜测过,毕竟,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怎么就能断定他死了呢。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他居然是从司空允的嘴里知道的。 “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司空允摇了摇头,三两句的就把昭然刚才告诉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看着他们都絮絮叨叨,昭然在一旁是搞不懂了。 这两个男人的气场在相遇的那一刻是完全相撞的,为什么现在居然能够相处的这么和谐? 难道说,赵翩然的魅力如此之大?居然能让看起来这么优秀的两个男人都能够和平共处? 她在赵翩然的周围转着圈上下打量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赵翩然都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姑娘,你这般看着我是做甚?” “没事,我就看看。”昭然也是笑了笑。 两个男人讨论完之后,听到这边的响动,褚明朗看了昭然一眼,似笑非笑的又看向司空允,“没想到啊,司空少爷,你这桃花,挺旺盛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司空允撇了褚明朗一眼,“昭然姑娘也是为了褚潇而来,我们的目的一样,所以才结伴一起到的上京而已,她在上京无亲无故,只有投靠我。” 昭然听了司空允的话,也不再否认。 反正她已经是看明白了,这司空允的心都扑在赵翩然的身上,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做的也是无用功。 倒不如和他们一起,找到褚潇,拿回扶桑国圣物,回家去。 这上京虽然繁华热闹,但终归不是她该呆的地方。 这番说辞,倒是让赵翩然有些诧异。 难道说,这二人的关系,真的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但是在刚刚她送药过来的时候,看见他们明明很亲密。 “哦,原来是我想错了?”褚明朗的语调抑扬顿挫,怎么听,怎么怪异,“既然不是你相好的,那就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空允皱眉。 这褚明朗是不是脑子有点什么毛病? 他趁着自己‘战死沙场’,娶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不说,现在在这里还因为另外的女人阴阳怪气,如果不是知道褚明朗连孩子都有了,他绝对会怀疑他对自己是否有什么想法! “我的意思是。” “褚少爷。”赵翩然出声打断了他,“您这段时间为了赶回上京也是奔波劳累了许久,要不,我带您下去休息休息?” 褚明朗颇有深意的看了赵翩然一眼,然后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赵翩然把他领到了另外的客房里,离司空允的住处并不远,都是一个院子里面的。 一进屋,褚明朗就坐了下来,“你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赵翩然给他倒上茶水,又有些疏远的坐下,点了点头,“没有。” “为什么?” “先前,我看见他身边跟着一女子,以为他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想着,就不再去打扰他以后的生活。” “那现在呢?”褚明朗明白,她口中的女子,正是昭然。 刚才他已经向司空允问清楚,赵翩然也是在场,那为什么不让他把实情全部说出来? “我总觉得,还不到时候。”赵翩然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低落。 “既然,这是你和他的事情,那我觉得,由你来说,似乎是更合适一些,算了,我就不参与了。”褚明朗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第102节 “对了,白玉姑娘怎么没和你一同回来?” 听到白玉的名字,褚明朗的手一顿,苦笑着说道,“她不愿意回来罢。” 看到他的这番神情,赵翩然也不再多问,遵从褚明朗的吩咐,让下人去把自己的父亲请过来。 赵太仆一听说赵翩然有事要找自己,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去。 自己的女儿也是个苦命人。 先是司空允战死沙场,后来嫁给褚明朗,褚明朗也没能活下来。 现在司空允倒是活着回来了,但是他父母也绝对不会同意他娶自己的女儿的。 再者,赵翩然已经有一个与褚明朗的孩子,就算是赵翩然再嫁给司空允,那让孩子怎么办? 他一边儿叹息着跟着女儿派来的下人跟着走。 走着走着,发现这并不是女儿院子的路,而是客房那边的。 难道说,司空允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老爷请。”下人把赵太仆引到了小姐所处的房间门口就退了下去。 赵太仆在门口挤出一个笑走进去,刚踏入房门,那笑就僵在了脸上。 眼神中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然后木木的转过身,走出了房门。 “父亲?” 赵翩然不明所以。 赵太仆又转过身子走进来,他刚才不过是再次确认了,自己并没有看错,那坐着的,正是褚明朗! 司空允没死,褚明朗也没死! 那褚潇? 赵太仆不敢想象。 “赵太仆。”褚明朗看着赵太仆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笑着打了一个招呼,“请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赵翩然和离了的原因,褚明朗对赵太仆似乎并没有原先那般尊敬。 神色淡淡的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位置。 赵太仆小心翼翼的坐下,眼神就没有从褚明朗的身上挪开过,“小婿,你还活着?” “是,我还活着。”褚明朗笑了笑,“赵太仆,现如今我已经与翩然和离,您还是叫我明朗吧,或者是尧元。” “尧元?!”赵太仆吓了一大跳,直接把手里的茶杯给打翻,心中惶恐不安的打量着面前的褚明朗,或者说是尧元。 第178章 逆反 “父亲,您没事吧?”赵翩然不明所以。 那茶杯里的水滚烫,赵太仆的手已经被烫的通红一片。 她想上去帮着赵太仆擦掉茶水,没想到却被他拂开,“翩然,你先出去。” “父亲?” “出去!”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赵太仆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威严。 在府中,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赵太仆对赵翩然都是疼爱有加,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过话? 赵翩然委屈巴巴的站起了身子,施施然行了礼退了出去,“是。” 关上门之后,她的头低垂着,心里难受,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凶她。 褚明朗什么时候与他这般神秘了,还有,为什么要让父亲叫他尧元? 尧元,尧可是前朝皇家姓氏! 难不成,褚明朗与前朝有关! 想到这里,赵翩然发现,自己父亲的一切异常全都解释得通了。 那他们在房间里面讨论的事情,肯定是重中之重,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赵翩然又转身走了回去,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不让其他人接近。 房间里,赵太仆听到褚明朗自报家门之后,好生打量了他一番。 褚明朗是尧元? 尧元是谁,尧元是前朝皇后的幺子,褚潇发起政变的时候,尧元不过只有四五岁的模样,现在细细看来,褚明朗的眉眼,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之处。 整体轮廓,也与先皇有几分的相似之处,难道说,褚明朗真的是尧元,那这件事情,褚潇知道吗? 还是说褚潇专程留了遥远一命,就是为了用来拿捏住现在的皇帝,一旦现在的皇帝不听话,那他将会把尧元的身份恢复,又捧上那个高高的位置? 赵太仆不过眨眼之间已经想明白,站起身,撩袍跪下,“老臣,参见尧元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太仆快快请起。”既然赵太仆这么上道,褚明朗也没有必要继续试探,上前把老人家给扶了起来。 “殿下,那褚潇褚将、军是否知道您的身世?” “不知。”说到褚潇,褚明朗笑了。 当时他年幼,皇后为了给他保命,让他穿了一件小太监的衣服逃出宫外,没想到还是被褚潇发现了,不过他虽然年幼,但是机智过人,褚潇本来想杀了他的,刀落到他脖子的时候,褚明朗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 这番模样更是引起了褚潇的兴趣,所以才被他从战场上带了回去。 当然了,褚潇一开始对他的身份也是有异的,他年幼,从脸上看不出什么,又结合皇后娘娘给他按的是一个宫女与侍卫通奸,从而生下养在太监所里的孩子,自然打消了褚潇的疑虑。 褚潇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养子,居然是前朝的皇子! “那殿下现在是什么打算?” “赵太仆,你这话可是问错人了。” “哦?老臣不知,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打算,不重要,重要的是,褚潇是什么打算。”褚潇没死,他还活着。 现在都皇帝要杀他,这次没有杀死,那必定还有下一次,既然这样,那褚潇也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 这些年来,褚明朗一直管着将、军府的所有产业,每个月给褚潇归账的利润都有上万两黄金! 将、军府内的一切,并不奢靡,相反,褚潇本人是十分节俭的。 那这些银子,被他用到哪里去了呢? 他往常也派人跟踪过褚潇,可是都失败了,但是他也大概知晓,褚潇,在外面养了一支私兵。 数量不知。 “殿下,您的意思是,褚潇并未死,而且,还有造反的意图?”赵太仆已经是两朝元老,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也还是能转过弯来。 “是。” 褚明朗拿出一个账本,这个账本是他经年来,每月交给褚潇的所有银钱。 赵太仆拿过来细细翻看,越看越心惊胆跳。 “老天!这里,这里银子,比国库都还要多!” 与赵太仆不同的是,褚明朗淡定的喝着茶,这点儿银子才哪儿跟哪儿。 褚潇的产业在他手里每月的利润可不止这点儿,当然啦,他帮着管理,难道不收些利息? “殿下!这些银钱,能够养活不止十万精兵!褚潇要是造反,那皇上手里的二十万精兵也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 “当然抵挡不住了。”褚明朗紧接着又放出一个重磅消息,“皇上给司空允的虎符,是假的,当然了,褚潇当初也没把真的给皇帝。” “那!那虎符在褚潇的手里?” 这样的话,那这天下,难道要成为褚潇的天下了? 其实,先前褚潇把握着军权,在上京也是一人之下。 现在,也不过是他要向上面那位,讨回这个位置罢了。 “不,虎符,在我的手上。” “!!!”赵太仆大惊。 他就说嘛,这褚明朗在将、军府十多年,一直都安安静静,怎么现在突然要在他面前暴露身份,原来,是有这个打算。 赵太仆跪倒在地,“老臣一切都听从殿下的安排!” 前朝那位皇帝,其实并无什么过错,相反,把国家治理的很好,是现在的皇帝远远比不上的。 那尧元现在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就凭借刚才的那份账本,和他这么多年的隐忍与筹划,赵太仆相信,尧元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虎符在尧元的手中,那剩下的十五万精兵就能够任他调遣,现在,他们只需要在上京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褚潇逆反,趁乱夺回皇权。 一切回到原位。 商议好之后,赵太仆也不再打扰殿下休息,打开门走了出去,结果没想到在门口被赵翩然给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做什么!” “父亲,我知你与褚明朗要商量要事,怕府中有不妥之处,专程守在这里提防。” “事情已经商量完了,你没事也下去吧。” “是。” 看着赵翩然的背影,赵太仆思绪万千,要是让褚明朗真的登上了那个位置,那自己的女儿,岂不是会成为一国之母? 红墙深宫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第179章 一条船上的人 褚潇私自操练精兵的山寨里边儿,天还未亮,白玉就被叫了起来。 然后被丢到了一匹马上。 第103节 “唉唉唉?我不会骑马啊!”白玉紧紧拉住绳子。 刚才上马也是下面的人直接把她给抱上马背的。 “姑娘,你就忍忍吧。”说话的,是褚潇身边的得力手下。 年轻俊朗,带着几分好脾气,是褚潇专门派来监视白玉的。 白玉环顾了四周,这些士兵已经穿戴整齐,有序的排好了队伍。 她明白了,这是褚潇要开始向上京出发了。 可是,把她带着干什么?也不杀她,留着她还诸多麻烦事儿。 那小将是不会回答白玉的,就算是褚潇在这里,也不会告诉她。 这骑马对于白玉来说,真的是受罪。 大腿内侧被磨的通红一片,奈何这些事情她又不能说,就算是说了也没人能够体谅她。 她只有憋着,忍着,就像是那小将说的一样,忍忍就好。 哪曾想,几日过后,这地方没好不说,反倒是越来越严重,都开始破皮了。 直到有一日小将告诉了褚潇,褚潇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派人找了一辆马车来。 白玉咧着嘴上了马车,这绝对不是她矫情,如果褚潇还非要让她骑马的话,她的两条腿是保不住的了。 临近上京,她的心情就越来越忐忑。 连觉都已经睡不安稳。 太仆府内,赵太仆与褚明朗已经达成了共识,褚明朗确实已经死了,他现在是以尧元的身份活着。 虽说在府内已经好几日,但是他都没有再去见过赵翩然,更别说赵翩然的女儿。 反倒赵翩然与司空允的关系越来越好。 两人似乎有旧情复燃的情况。 赵太仆看着心里却是着急,“殿下,不知道您对老臣的女儿,是怎么打算的。” 这位殿下心思缜密,就算他现在是半个心腹,也猜不准他后面的想法,赵翩然这个他唯一的女儿,他不得不多为她打算。 毕竟为人父,谁不想自己的女儿过得更好一些。 “你的女儿?”褚明朗愣了会儿。 突然想起来,赵翩然不会什么都没有告诉赵太仆吧? 这可不太好啊,这什么都没有说,赵太仆很容易冤枉自己的。 又联想到司空允,他笑了笑,“近日,赵小姐和司空允的关系如何了?” “殿下!翩然夫君只能是您,孩子的父亲,也只会是您!”这已经算是赵太仆做下的决定了。 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不会瞒过殿下的,等他出去,他一定要好好把赵翩然叫过来再警告一番才行。 “不不不,赵太仆,您这话,就说错了。”褚明朗摇了摇头,他可没有白给人家做爹的爱好,“这孩子的父亲,从来都不是我。” “什么?”赵太仆听了这话愣住了。 这两日他知道的东西不少,但是这孩子的父亲,怎么就不是面前的人了? 难不成,殿下要卸磨杀驴? 到最后,要了他们全家的性命不成? 这不应该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现在就告诉他了? “太仆啊,赵小姐,是位好姑娘,司空允,也是个好儿郎,你可不要做棒打鸳鸯的事情。” “是,是,殿下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老臣听命就是。”赵太仆心里茫然,这殿下这么大方的吗? 孩子和老婆都能让给司空允? 这司空允是救了殿下的性命? “赵太仆,如果您有什么不懂的,我建议你去问问赵小姐,我相信她,一定会给您解惑的。” “好,老臣知道了。”赵太仆点着头退了下去。 一出门,就让下人把赵翩然给找到书房来。 赵翩然这几日不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就是在司空允的院子里。 “父亲。” “翩然,我问你,你和司空允的事情,褚明朗一早就知道了?” “是。”赵翩然点头,看见父亲一副紧皱眉头的模样,她怀疑是不是褚明朗在她父亲面前说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这些事情,还是应该由她来说比较好。 赵太仆也是越来越想不明白,为什么褚明朗一早就知道司空允与翩然的事情,为什么一开始就还要娶她呢? 难道说,就是因为看不惯司空允,所以他一死,就想把他的心爱之人占为己有? 这也不可能吧? 殿下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赵太仆与褚明朗近距离接触不过才短短几日,哪儿能这么轻易的下结论,于是乎问道一旁的女儿,“翩然,你与为父说句实话,你嫁过去之后,褚明朗到底对你是怎么样的?” “女儿在府中与在自己家没什么两样。”赵翩然也不明白,怎么父亲突然问起自己在将、军府的情况? 那就更奇怪了啊! 既然褚明朗对赵翩然又不差,孩子都有了,为什么他还要把妻儿拱手让人?赵太仆是越想越不明白。 “父亲。”赵翩然看着自己父亲纠结的模样欲言又止,半晌还是决定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其实,嫣儿不是褚明朗的孩子,她,是司空允的孩子。” “什么!” 赵太仆这几日知晓的事情,本来已经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这重磅消息,居然出自自己女儿的身上! “你,你的意思是说,你带着司空允的孩子,嫁给了褚明朗?”他现在说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天!这么大的事情,“这件事,褚明朗知道吗?” “他是知道的,当初司空允的死讯传来,女儿已经怀孕,为了保住这个孩子,我写信与褚公子合作,所以父亲,不管褚明朗想要做什么,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赵太仆被这件事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好在他身体硬朗,不然这接二连三的刺激指不定得让他一命呜呼。 这可真是他的好女儿,怪不得褚明朗回到上京会第一时间找过来,她压根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不管怎样,他们已经早就在褚明朗的计划之中了,就算是想逃,也已经逃不掉了。 赵太仆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褚明朗会对他说出那一番话。 第180章 乱 “行了,这事儿我已经知晓了,等到司空允好了之后,事情都结束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是老了,管不到这些了。” “父亲。”赵翩然是听不得赵太仆说这些话的。 这话一说出来,她就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孝。 父母年纪都这么大了,她一天还要让他们为自己操心不说,还瞒着他们做下了这么多的事儿。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父亲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嗯。”赵太仆也是知道的,不管怎么样,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倒下,不说有赵翩然她们需要自己的照拂,可能过不了几日,上京就会大乱。 到时候,自己也会作为尧元殿下的先行者,重新开辟新的朝代出来。 “主上,有褚潇的消息传来。” 褚明朗的人已经遍布上京各地,褚潇一进入上京的境界就会被发现,这不,他们才刚刚踏入,卫宪这边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褚明朗的耳朵里。 “呵。”看着面前的纸条,褚明朗轻笑一声,“没想到,我本不想用的一颗棋子,这褚潇是非要送到我手上不可,那我不接着,多可惜他的一番谋划?” 卫宪在下边静静听着,也等待着褚明朗的吩咐。 “去,把白玉给我接回来,小心一点儿,可别让她磕着碰着了。” “是。” 褚潇带着十几万大军在山林里穿梭着,为了不让上京那边的发现,他们现在基本都是白天睡觉,晚上赶路,日夜颠倒。 到了上京境界,立马找了一处自以为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当然了,皇帝老二是不可能发现他们的,但是褚潇怎么都不会想到,第一个发现他们的,是褚明朗,自己悉心养了多年的养子。 营地里,除了将士的几顶帐篷之外,那些士兵都随意的躺在地上休整,面前最多用一片树叶挡着,不让阳光刺到自己的眼睛。 青天白日的,卫宪等人还真不太好下手。 白玉就和他们不一样了,还是正常的作息,士兵白日睡觉的时候,她就在帐篷里绣绣花,日子过的还挺悠闲。 “谁?” 帐篷外传来一些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还有人的闷哼声。 为了以保万一,卫宪附近那些睡着的士兵也打晕了过去。 他们恐怕也没有想到白玉的警惕性会那么高。 “白玉姑娘,是我。”卫宪先一步进了帐篷。 白玉一愣,“卫宪?”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就算是褚潇没有来,但是还是让卫宪来了。 “是我。”卫宪站在白玉的身前,帐篷里面的阳光虽说是没有外面的那么刺眼,但是还是能够让人看的清楚。 白玉仰着头看向来人,“你是来带我走的?” “对,主子让我来带您回去。” “那你等等我。”白玉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收拾好,带上一个小包裹跟在了卫宪的身后。 第104节 褚潇不过才进入上京地界一天而已,这行踪就已经被褚明朗给发现了,为什么褚明朗不去找褚潇,反而要悄悄的把她带走。 难道他们父子俩是出了什么龌蹉? 白玉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跟在卫宪的身后,悄然无息的进入上京,卫宪带她去的地方,不是将、军府,也不是任何的一处府邸,只是一个城里的小院子。 小院子的大小与巴山城里的院子没有什么区别,就连房间格局都大同小异。 看来,这个院子是褚明朗专门买下来的。 “褚明朗呢?”现在褚明朗已经回到了上京,那白玉也自然还是那个将、军府的逃奴,按理说,褚明朗应该在院子里等着她,然后好好惩戒她一番才是。 “主上还有自己的事情,还请姑娘安心在这院子里住下,主上忙完,自然会过来看望姑娘的。” “好。”既然如此,那白玉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在院子里坐下,继续做着刚才没有做完的刺绣。 白玉消失不见的事情,褚潇在入夜之后才发现的。 帐篷都开始收起来了,因就白玉一个姑娘,所以里面没人搭话,也没人敢去动白玉的帐篷,一直拖着太阳下了山白玉这边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下面的人才知道了事情的不对劲,立即禀告给了褚潇。 褚潇哪里还管什么男女大防,直接掀开帐篷走了进去,只见里面空空如也,怒气冲冲的站在帐篷门口开始问责。 几个守帐篷的士兵跪在地上,自己也不怎么清楚这姑娘是什么时候不见,统一都是一觉睡醒,直到现在才发现姑娘不见了踪迹。 “废物!” 褚潇真的是觉得自己低估了白玉这么一个柔弱的小丫头。 没想到乖了这么久,到了上京就开始整幺蛾子了,又赶紧让手下的人去寻她。 一个女子在这偏远之处能走到多远? 但是一两个时辰过去了,这人还没有找到的时候,褚潇才发觉,这事情并不简单。 “将、军,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按照原先的计划,今晚就该攻入上京,逼迫那狗皇帝让出位置。 “按照原计划行事。”不过是跑了区区一个女子,就算是她知道了自己的意图,去了官府,别人也只是会觉得她胡说八道,不当回事。 “是。” 军令一传下去,士兵们都整装待发,摸黑前进。 上京,城门口的守卫如往常一般散漫。 这守城的事情,就是一个闲活儿,还有的托了不少关系才找到的这个活计。 “今个儿下了值去喝两杯?” “行啊!听说啊花楼里又来了个漂亮的花魁,看看去?” 这边的两人刚说完,就被悄无声息的摸了脖子,血流了一地。 其他守门的也在转眼之间全部被解决。 这些人,正是褚潇派过来的先遣队,他们解决完守城的士兵之后,相互打着手势。 黑夜之中,后续跟上的十多万精兵进入城门内,潜入上京。 他们拿着刀枪在黑夜里出行,街上的行人被吓得慌不择路,好在他们并没有大开杀戒,而是直奔皇城。 这上京,是真的要乱起来了。 第181章 登位 褚潇的人马入京之后,除了自己带的一波主力军队,其他士兵全都分散了出去,遍布了上京的各个角落。 “主上,他们已经动手了。” “按照计划行事。” “是。” 太仆府中,卫宪得了命令又退了下去。 黑暗中的人手也开始动起来,悄无声息的解决着褚潇遍布上京的那些士兵。 直到褚潇那边的人有了警惕。 当褚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免皱起了眉头。 难道说皇帝老二后面得了高人相助,居然知晓了他的意图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开弓已然没有了回头箭,他望着前方金碧辉煌的宫殿,带着兵马一步步坚定向前。 外边的那些被解决了没有关系,等他占领了皇宫,那天下还不是握在了他的手里? 不得不说,褚潇对于这个自己一手捧起来的上位者十分了解,草包就是草包,他都打上门来了,皇帝也只晓得一心求饶。 皇宫大殿内,褚潇都走到门口了,那皇帝还呆呆的坐在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上。 “皇上!” 褚潇穿着一身银黑色的铠甲,浑身都是鲜血,手握着长刀,刀身上血流不止。 就连脸上也沾了许多,如同地狱中走来的修罗,让人感到畏惧。 “褚将、军。”皇帝呆呆的望着他,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皇上这是看见我活着回来,太高兴了?” 皇宫现在全都被他的人给制止住,只要现在杀了面前的这个,他就会登上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 人啊,总是要在达到自己目的的时候,希望看着别人做无谓的挣扎。 褚潇也不例外。 面前的这个皇帝,胆小,懦弱,还是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居然想在上一次的出征中要了他的性命。 这是怎么敢的? “是,没想到你还活着,可是朕,并不高兴。”皇帝的脸色苍白。 看着褚潇身后跟着的一众人,他明白,今日已经是逃不过了。 “皇上啊,你这是不满足啊!我看你这位置也是坐的腻了,既然你不想坐了,那就让微臣来代你坐一坐。” “呵。”座上的人轻笑一声,满眼的落寞,“将、军,何必做出这番迫不得已的模样,难道现在这番,不是你期待已久的?朕,不过一直都是一个被你牵着的傀儡罢了。” 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尽都在褚潇的把控之中。 所有的意外,不过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杀了他,褚潇登位,可谓是不费一丝一毫。 今日他这般大动干戈,实属浪费。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得多累啊,原本我啊,也不想这么累的,可惜,你不安分呐皇上,倘若您安安分分的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哪儿会像现在这般,怨也只能怨你太想我死了罢了!” 褚潇一边儿说着,一边提着刀朝着皇帝越走越近。 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位置上,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慢慢的合上双眼,睫毛微微颤抖着,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就在刀要落到他的头上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将、军!我们城里的人,全都被杀了。” “什么!” 褚潇抬起的手一愣。 为了以防万一,他约莫留了五万的士兵在皇城外各个地方,只带了十余万人进皇城,把皇城全都包围起来。 现在居然跟他说,那五万士兵全都被杀了? 这让他怎么相信? “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皇帝也听到了,睁开眼惊恐的看着褚潇连连摆手。 手起刀落,血又溅了他一脸,褚潇一边儿拿着手帕擦了两下,直接上手扒了皇帝的衣裳,卸了盔甲,抬起手,让人来给他穿上。 “将、军。”他的手下忐忑的欲言又止。 “还叫将、军呢!”另外的一人直接满脸笑容的踢了他一脚,“皇上!这是新皇!” 褚潇黄袍加身,这身袍子穿在死去的皇帝身上,看起来有些大了,撑不住,没想到到了他的身上,居然刚好合适。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扬着笑问,“你们看我怎么样。”这话刚说完,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现在,我应该自称为朕了?” “对对对,您是应该这么说。”刚才踢了人的那小将又立即上前拍着马屁。 “你刚刚想说什么。”这次,褚潇倒是没再理他,反而是问了一句刚才被踢的那个人。 “将、军。”才脱口而出的称谓,随即又想到刚才那脚,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又立即改了口,“皇上,我们五万精兵都死的悄无声息,这恐怕是有诈。” “有诈?这能有什么炸!不就是那人临死前的挣扎罢了。”刚才拍马屁的那人见着褚潇没理他,又抢了话头一脸不屑。 “怕什么?”褚潇换好衣服之后,慢慢的朝着龙椅走去,一步一步,嘴上说着不屑的话,神色却是庄重,“这人都死了,外面再闹,又能起什么乱子?” “就是!” 得了褚潇的话,那人便不再多说。 他们在底下,一点点的看着褚潇走向龙椅。 褚潇提着龙袍,走到了龙椅面前,先是打量了一番,再擦掉一些刚才杀了先前那个皇帝的流出的血迹,慢慢的转过身,目光坚定的坐了上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底下跟来的士兵将领稀稀拉拉的跪了一片。 除去一旁的尸体,仿佛真的如同以往上朝一般。 褚潇听着声音,看着跪在下面的人群,享受着这一切。 人身处高位之后,这感觉,就是不一样! 要是早知道这感觉这么好,哪儿还有先皇帝的这些事儿? 褚潇早在以前,这位置就让他自己坐了。 第105节 “平身!” 他抬了抬手,看着底下的人又站了起来,周围的建筑金碧辉煌,这皇城!这天下!终究是归了他! 先前皇帝也说的没错,他就是傀儡一般的存在,因为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无心后宫,褚潇一登位,那些妃嫔全都被拖出来死去的先帝陪了葬。 第182章 划算的买卖 褚潇就算是想立即登上这个皇位,也是不行的。 这个位置,不是说简简单单坐上去就可以了,而是要择吉日,登基,选个国号再昭告天下。 翌日,皇城上下就已经开始准备这件事了。 这皇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传到了外面。 要说最高兴的,当然是以前的褚夫人李窈。 她一开始,是不知道的。 自从赵翩然被赶走之后,她从宗亲里面选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出来放在自己的身边,想着好好教导,日后成为将、军府的继承人。 又要管理府中上下事务,一天天是累得不行。 得到褚潇消息的时候,她才正迷糊着看账本。 “嫂子啊!真的是恭喜您了!”这来人,正是她挑选出来放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孩子原来的兄嫂。 也是当初跟着族里老者一起逼迫赵翩然的那个年轻男子。 所谓无利不起早,这男子当时这么卖力,原因就是因为这族里,也就他的亲弟弟最符合过继的标准。 “什么恭喜?”李窈也是一脸的懵。 从她过继了这个儿子之后,他的这兄嫂,没少到府里来打秋风,虽说都是堆着笑吧,今日这笑里,还掺杂了几分尊重,这可是以往都没有的。 “哎哟!您还不知道呢?褚将、军。” “啊呸!什么褚将、军。”男人直接一巴掌扇到了女人的脸上,“得改口啦!应该是当今皇上!” “对对对!嘿嘿。”女人被打了也不恼,“这当今皇上,可能马上就要来接您了!” “什么?皇上来接我作甚?” 这两人到底是想说什么?她怎么就一点儿不明白呢? 男人左右看了看,见着那些小厮丫头都低着头,才小声的道了缘由,“昨儿个褚将、军进了宫,那皇上突然暴毙,把位子传给了将、军,这事儿啊,现在恐怕就只有您不知晓了!” “什么!”李窈惊呼出声。 褚潇没死?还做了皇帝? 这不管哪一件事儿说出来,她恐怕都吓得不轻。 她可没有这兄嫂想的那么好,褚潇没死,那会不会因为她联合族里各位老者的手,把赵翩然赶出府去的这件事儿找她麻烦? 还有,那褚潇做了皇帝,皇帝也是有三宫六院的,到时候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夫君。 本来以前在府中她就不怎么得宠,现在又让她去争,又怎么争得赢? “夫人,您怎么不高兴啊?”那兄嫂自然是不明白李窈的想法的,“就凭您这身份,与将、军数十年的情分,还有丞相府给您撑腰,您一进宫,那皇后的位置,不就是给您准备的吗?” 是啊! 就凭她的娘家,还有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陪着褚潇,皇后的位置,舍她其谁? 被这么一劝,她也想通了,脸上带着笑,让下人好好招待着这兄嫂,自个儿回去换了一身儿,免得褚潇来接自己的时候,穿的破烂惹人笑话! 褚潇控制住皇城内部之后,因着多天的赶路,也是回了寝好好休息。 这觉还没睡好,就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报!皇上,有人攻进来了。” “什么?” 褚潇从梦中惊醒,捂着阵阵抽痛的太阳穴。 先皇不是已经被他给杀了吗? 就一个傀儡,怎么还有后手? 他赶紧穿戴整齐走了出去。 只见皇城内厮杀一片,到处都是士兵的吼叫和哀嚎。 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着另外一种颜色盔甲的士兵,早已潜入了皇城之中。 不过这些人并不是刀刀致命,而是想要他们全都毫无还手之力。 褚潇拿着刀的手,渐渐握紧,是谁!到底是谁! 是谁干的这些事情! 他明白了,按照先皇的那个脑子,不管是昨日剿灭他在城里安插的人手,还是今日攻进皇城内的人,绝对和他毫无关系。 “褚潇!” 大殿外对面的城门上,站着一人,那人穿着一身劲装,连盔甲都没有穿,笑着看向了他。 因着这一声喊,那些攻进来的士兵停了手,有序的退到了后方,掏出身上的弓箭对准了他们。 他朝前走了两步。 “皇上!”一旁的将领紧紧拿着刀护在他的身侧,生怕他出个什么意外。 褚潇眯了眯眼,朝着城墙上那人看去,“褚明朗?” 这人,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那养育十多年的养子,褚明朗! 褚明朗没有死? “儿子!你这是做什么!”褚潇又朝前走了两步,“既然你没死,这天下,就是我们父子俩的了!” “呵。”褚明朗听了这话垂着头轻笑一声,眼底黑的可怕,“父子?谁跟你是父子?褚潇,你可还记得前朝皇室元尧?” “元尧?”褚潇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皱着眉思索了半天。 他想起来了,元尧,前朝皇后的幺子,从小就体弱多病,鲜少现于人前,他也没有见过。 但是看到褚明朗这般架势,仿佛一切都串通了起来。 “你是元尧?!” “对!我就是元尧!那个被你灭了满门的前朝皇子元尧!褚潇,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为我的父皇母后!我的兄弟姐妹们报仇!” 褚明朗红着眼青筋暴起,看向下面的人。 又朝着一旁招了招手。 白玉走了过来。 她被褚明朗一手拉过,圈在了怀里,男人抬手招来弓箭,就着白玉的手拉开了利箭,“来,对准了,他不也是你的仇人吗?” 箭尖对准了褚潇,利箭飞射出去。 褚潇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站着让他们射中! 身子一侧,没有伤及他分毫,“哼!尧元又如何?褚明朗又如何,既然当年我能灭了你皇族宗亲!那我现在,也能灭了你!” 褚潇抬起刀,对准了褚明朗,一脸的不屑,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褚潇,我和你想的不一样,你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我与你不同,他们是我国的子民,那我就要保护好他们。” 褚明朗说着,把弓放下,从而把箭头放在了白玉的脖颈处,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穿她的脖子,血液喷涌而出。 “你还不知道吧,我手里的这个女人,可是你的亲女儿,用你女儿的性命,换你手中十万精兵的性命,这个买卖,划算得很。” 第183章 杀父仇人变亲生父亲 “什么?”褚潇抬起的刀松了一些,皱着眉看向褚明朗和他怀里的白玉,“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的女儿,只有明珠一人!” “哦?是吗?”褚明朗笑了笑。 一旁的将领从城墙的下面又押着褚明珠和一位大夫走了上来。 “爹!”褚明珠冷汗连连,挣扎着朝下面大喊大叫,“爹救我!” “褚将、军,没有关系,你现在在世上的唯二亲人,已经全都在这里了,只要你投降,我绝对不会伤害她们一丝一毫,要是反抗的话,那你的女儿,就会一个一个的死在你的眼前。” 说着,箭头朝着肉里又刺进去了几分。 雪白的肌肤已经见了血,溢出一些浮现在肌肤的表面,格外显眼。 不仅仅是褚潇,就连白玉也被褚明朗说的话惊住了,继而冷笑一声,“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的父亲自始至终只有一人,那就是朱忠!褚潇怎么可能是我的父亲。” 杀父仇人还差不多。 “去,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他们,至少,今天也要让他们死个明白。”褚明朗的头抬了抬,那跟着褚明珠一起上来的大夫就被往前押了押,自己却凑到了白玉的耳旁轻笑着,“可怜的小白玉,到现在为止,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还没有搞清楚,让他说,如果说完之后,你还是不信,这褚潇的性命,我让你来手刃如何?” 白玉抿着嘴没有说话,眼睁睁的看着那大夫看了看自己,又畏畏缩缩的站起了身子,看向了下面的褚潇。 “褚将、军!” 褚潇也看见了来人,这人,他还真的认识,是以往将、军府常用的一个大夫。 在沈辞没有来上京和他走之后,这位大夫一直都是将、军府的常客。 “是你?” “承蒙将、军还记得老夫!”老大夫估计自己都没有想到,一大把年纪,还能遭受到这无妄之灾,他热泪盈眶,“将、军,当年唐夫人临走之时,已经怀有身孕,为了不让您担心,所以才一直瞒着您的!按照时间来算的话,白玉姑娘,确实是您的第一个孩子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第一个沉不住气的,是一旁的褚明珠。 褚明珠也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和父亲会变成现在这幅刀剑相向的模样,还有这个老匹夫,张着一张嘴在这里胡说八道。 白玉这个贱婢,怎么可能是父亲的女儿? 她,褚明珠,才是父亲的女儿! “你说什么?”褚潇也有些不敢相信。 “是真的将、军!当年,是夫人不让我告诉你的,说是不想要让您担心,结果,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106节 老大夫以为,将、军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之后,会把夫人给接回来,没想到,将、军却另娶他人,而唐夫人多年后相见,也嫁作了他人妇,还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这个误会,如果他不说出来的话,这世上,恐怕是再也无人知晓! “怎么样,褚潇,用你两个女儿的性命,换你这十万大军,不亏吧?”褚明朗笑了笑。 褚潇听了老大夫的话,开始认真打量起白玉来。 是了,他就说,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这个丫鬟的时候,就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原来,这丫头的长相,三分像唐若雪,还有几分像他。 他垂着头低笑一声,为什么,为什么唐若雪死的时候,连真相都不告诉他,就因为当年的事情,所以才这么恨他的吗? 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直到刚才,他的女儿都还觉得,她的亲生父亲是他杀死的那个朱忠吧? 褚潇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刀。 “将、军!” “皇上!” 他抬手,制止住了他们后面的话,“褚明朗,不,尧元,没想到你能够如此隐忍,在我身边潜伏了十几年,这上京恐怕是早就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吧?就算我今日不投降,这十万大军,你也不可能收服不了。” 褚明朗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把伤害减少到了最小。 “很好,褚潇,我就欣赏你这点,识时务。”这世上,恐怕是再也没有比褚潇能够识时务的人了,不然,当年他也不会抛弃白玉母亲,和丞相府的大小姐结为姻亲。 一抬手,下面立即有人下去把褚潇给抓了起来,还有他的左膀右臂,一同被关押了下去。 “哥!哥!你不能这样做!哥!父亲对你这般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褚明珠到现在为止,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带下去。” 褚明朗哪里还会理会褚明珠,直接把怀里的白玉也扔到了一边儿,两人被下面的人给带了下去。 一切尘埃落定,褚潇的十万大军全都被褚明朗给收服。 朝堂上的大臣知道他是前朝的尧元殿下之后,也再没有了反对之声。 白玉与褚明珠都关在了一间房里,只有褚潇,下落不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两人被关在一起之后,褚明珠开始朝白玉发了难,走到她面前一声声质问着。 “我不知道。”白玉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一角,她的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那位大夫说的是真话? 她的父亲不是朱忠,而是褚潇? 怎么会! 这也太离谱了些! 为什么杀父仇人,会变成她的亲生父亲! 这件事情,母亲到死都没有告诉她,反而让她远离将、军府,远离上京。 原来,是怕她的身份被发现吗? 还有,褚明朗是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吗? 所以,他一直都在利用自己?是从她踏入上京开始,还是从她踏入将、军府开始,就一直在谋划着这件事? 包括把她从褚潇的军营里接回来,不过也是为了让她成为威胁褚潇的筹码。 褚明朗,到底有没有对她动过心? 哪怕是一点点。 不管是在将、军府,还是巴山城的小院儿,白玉不知道。 她的心里乱的很。 “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褚明珠被她这茫然的表情给激怒了,直接抓着她的手提了起来,一巴掌给扇了过去! 第184章 入宫 白玉被扇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耳朵像是失聪了一般,瞬间听不清褚明珠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嘴角撕裂,溢出一点鲜血来。 “哥哥你要跟我抢,现在连父亲你都要跟我抢,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要跟我抢!” 扇了这一巴掌之后,褚明珠的手因为太过于用力而微微发抖。 随之而来的是心中的畅快。 在将、军府的那一巴掌,今日,她终于还给了白玉这个贱婢。 贱婢就是贱婢,怎么可能会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她心中甚是不屑。 白玉被打了之后,还是蜷成一团,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我没有,我没有跟你抢,我的父亲是朱忠,我的母亲是唐若雪,我叫朱白玉,不姓褚。” “哼!你明白就好。”褚明珠拍了拍手,走到了房门边,“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哥哥!” 这间屋子,是皇城后宫里的一间房间,应该是供品阶低级的秀女所住,有床有桌椅,还有一间小的茅厕和浴室。 两个人住,绰绰有余。 褚明珠叫了半天之后,见没人搭理她,便在床上躺了下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皇城外,将、军府内。 李窈换了一身衣裳之后,突然想起赵翩然,这赵翩然和褚明朗的孩子也算是将、军府的血脉,褚潇登了位,到时候问责的话,她可推脱不了。 就让下人搭了马车去了太仆府。 她的到来,倒是让赵太仆吃了一惊,转而把赵翩然叫出来商议。 不过转瞬之间,这皇城里又有了其他变化,李窈的消息没这么灵通,自然也不晓得里面的主事人又换成了褚明朗。 不然,她是万万不会找上门来的。 “褚夫人。” 赵翩然还是让李窈进了府,该有的礼仪,一分不少。 “翩然,哎哟,快让我看看乖宝。”她一边儿笑着,一边去逗弄赵翩然怀里的小女儿,“瞧瞧这小心肝,真是可爱,我想,她祖父也是想她了,这生下来,还没见过这次,正巧我要入宫,要不,我带她一同入宫里去住几天?” “这。”赵翩然有些为难了。 她也没有想到,这褚夫人一开口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入宫,现在入宫,可不是一个好时候。 皇宫里面才刚刚平息了内乱,褚明朗和司空允怕是忙的没得个空,现在进去,也不过是给人添乱。 “有我这个外祖母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李窈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原来,李窈换了衣物之后,在府里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看到有宫里的马车来接她。 那她怎么还能坐得住? 有了赵翩然和褚明朗的孩子在手,就说是孩子想祖父了,入宫来给他看看,李窈也好顺理成章的入宫啊。 在将、军府的这十多年里,她明白的,没有地位,这面子,谁都不会给你,别人不给的,那自己也是可以争取的。 褚潇的皇后,只能是她。 这皇后之位,她自己也能争取! “我和您一起去吧。”赵翩然讪笑着,“孩子太小了,还从未离开过我身边,我确实是不放心的。” “那好吧,赶紧收拾收拾,我们现在就出发。” 赵翩然知道李窈很急,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急。 她赶紧吩咐了下人拿了些小小姐的东西就赶紧上了马车,派人给赵太仆那边去说了一声。 还派了一人赶在他们之前,进了皇宫。 “翩然,这位姑娘是?”李窈看着最后上来的昭然不解的问道。 “哦,这位是我的闺中密友,这次去皇宫里面有点儿事要做。” “哦。” 昭然对着李窈笑了笑,虽然她心中狐疑,但是还是没有再问。 现在,她的心里全都是褚潇和后宫之位。 昭然这次去皇宫,主要就是取回褚潇身上的扶桑国圣物,只要取回圣物,她会马上离开上京。 马车驶的不快,倒也不慢,李窈心里着急,不停的掀开车帘往外看。 离皇宫越近,她的心却是越不安起来。 到了皇宫城门,马车停了下来,司空允早就得了消息,在城门口等待着赵翩然的到来。 李窈先一步下了车,看到司空允也只是皱了皱眉。 这司空允活着回上京的消息,她也早就已经知道,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难不成,褚潇的大计里面,包括了司空允的这一环? 如此说来,两人双双炸死,也是使了一手好棋。 看到李窈,司空允不过也只是淡然一笑,紧接着,神色雀跃的又看向了马车。 直到赵翩然抱着孩子下来,他才真正的露出了笑容,然后上前接过孩子,“乖宝,让爹看看,今天听话没有。” “爹?”李窈皱着眉头,不明白,怎么司空允与赵翩然如此亲昵自然,就这么顺手接过了孩子不说,居然自称为孩子的爹? 赵翩然这么快就改嫁了? 她怎么不知道? 司空允与赵翩然的误会早已在他随着褚明朗入宫的时候已经解开。 可是这些事情,李窈并不知道啊,她一直都以为,这孩子,是褚明朗的。 第107节 “翩然,将、军即将登基即位,你就算是不为了自己考虑,也要为这孩子考虑考虑,后爹哪有亲祖父的好?以后你女儿再不济也会有个郡主之位,那荣华富贵,岂能是普通千金小姐能比的?” “褚夫人,您说笑了,就算是这孩子,是褚明朗的,那褚潇,再怎么也算不上亲祖父,再则说,这孩子,也不是褚明朗的。”大局已定,司空允后面没了事儿,想着可以回家好好陪赵翩然和孩子玩耍,心情也不差,就和李窈多说了两句。 “笑话!这孩子不是褚明朗的,难不成还是你的?”李窈拿着帕子捂着嘴一脸嘲弄。 要知道,褚明朗和赵翩然成亲的时候,这司空允可是在千里之外的扶桑国边境。 “您可是猜对咯,这孩子,正是在下的。” 李窈听了这话愣住了,也不笑了。 因为司空允的这话一出,赵翩然居然默认了,还凑到司空允的旁边,一起逗弄着孩子,一家三口看起来其乐融融。 第185章 暗牢 “赵翩然,你说清楚,司空允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李窈皱着眉上前一步,想凑到赵翩然的身边。 司空允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挡在了孩子和赵翩然面前,“褚夫人,事实就是这样,我与翩然早就私定终身,不过当时我远在战场,又传出身亡的谣言,而翩然又怀了我的孩子,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嫁给褚明朗罢了。” 为的就是能够在赵翩然怀着孩子活下来,而且不遭受流言蜚语。 “什么!” 李窈惊得倒退两步,完全都不敢相信司空允所说的话。 可是,赵翩然在一旁把他说的这些完完全全都默认下来。 既然这样,那她现在带着赵翩然入宫还有什么意义! 褚潇知道这件事情吗?要是不知道,那她岂不是引火烧身? 到时候迁怒到了她的身上,可怎么办才好? 现在李窈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朝着宫门走去,她现在,一定要先见到褚潇再说。 “站住!何人敢擅闯宫门!”才走到门口,就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放肆!我乃你们皇上原本的原配夫人!”李窈也是挺着腰,看向侍卫的眼中充满了不屑。 居然敢拦她,等她当上了皇后,得把这些侍卫全都换下去! “皇上的原配夫人?” 门口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现下不管是皇宫内部还是朝堂,全都由前朝的尧元殿下掌控着。 尧元殿下而今不过十八九岁,他们面前妇人看起来虽说也是年轻,再年轻,那也得有三十来岁了,这能是尧元殿下的原配夫人?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说是与不是。 他们的目光全都放在了不远处司空允的身上。 其中一个想了半天,还是屁颠屁颠的走到了司空允的身边问,“司空将、军,这位夫人是?” 刚才他们都看见的,司空允和这位夫人相谈虽然不怎么欢,但是总归是认识的。 “这位,是褚潇将、军的夫人,也是尧元殿下先前的养母,她可能是想去见褚将、军,既然她想去,你们就带她去吧。” “是!”侍卫明白了。 他走到褚夫人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摆出请的姿势。 李窈横了司空允与赵翩然一眼,趾高气扬的跟了上去。 “呵。”司空允轻笑一声,这女人,真的是个没脑子的,都现在这副局面了,还看不出个名堂,恐怕日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褚潇并没有死,而是被褚明朗关在了皇宫内部的牢房里。 深宫红墙,屋檐精美细腻,穿过一道道长门,在李窈还没来得及感叹的时候,侍卫领着她往了暗处走。 这皇宫,李窈以前不是没来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心态不一样了,现在这皇宫,都是她的了!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李窈见着周围暗了下来,问道。 “夫人,当然是带您去见褚将、军了。” “哦。”难道说,褚潇正在暗牢里审讯前朝的皇室? 李窈不清楚,心里也忐忑起来。 这暗牢一直都修建在皇城底下,里面蜿蜒曲折,两边的墙上点了许多火把,只是见不着外面的天,在里面不分昼夜罢了。 “殿下,这位夫人说是要来找褚潇将、军,司空将、军让我带过来的。” 侍卫在大牢的门口,就看见了褚明朗。 褚明朗正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面相。 那褚潇披头散发的在地牢的中央,双手被铁链吊起,听见声音,也慢慢抬起头来。 一动,手上的手链就跟着哗哗作响。 “褚夫人,请吧。”那侍卫转过身,又朝着外面站着的李窈伸了手,示意她往里走。 李窈看着被吊起来的褚潇,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这怎么和她知道的不一样? 褚潇不是已经夺得那个位置了吗?为什么现在却是像一条落败的狗一般,还有褚明朗,为什么会这么对他的父亲? 哪怕不是亲生的,好歹也养了十多年,还有,殿下? 为什么这人会叫褚明朗为殿下? 这些疑问全都在李窈的脑子里盘旋,等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大牢里边儿,褚明朗的不远处。 “夫人,你怎么来了。”褚潇看到李窈后,露出一丝苦笑。 他成为将、军已经十多年,可以说除了上面的那位,在天启国内,他的权利是一人之下,平日里多的是人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直到现在他出了事情,结果一个个的立马表明了立场,与自己划清界限。 只有李窈,他娶回家的这个续弦,居然还在他落败的时候,能想着到天牢里看看他,他的心里半是愧疚,半是感动。 “抱歉,我假死的事情一直瞒着你,让你担心了。” “夫君。”李窈听着褚潇深情款款的话语,心里也有许许多多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眼泪流个不停。 “你们俩,可真是伉俪情深啊。”褚明朗在一旁,差点没拍手称快。 褚潇不愧是褚潇,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这么能装。 他要是真的这么深情,为什么会因为权利,在造反之后,立马娶了李丞相的嫡女,把唐若雪弃之脑后。 在褚明珠的母亲死后,又为了巩固两家的姻亲,娶了庶出的小姐,现在的李窈作为褚夫人。 这一切的一切,不还是因为他自己吗? 现在都落到这副模样,还要骗李窈吗? 骗她让李丞相来把自己给救出去? “明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的父亲呢?”李窈听到褚明朗的声音,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上前看了看褚潇的情况。 褚潇身上是没有伤的,只不过因为吊起来的双手双脚,被铁链磨的有些血肉模糊了。 “呵。”褚明朗轻笑一声,“褚夫人,我怎么就不能这么对他了?对了,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也差不多有十五六岁了吧?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那你也应该知道,前朝皇室一朝覆灭,全是因为你口中的这位,‘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母亲,全都死在他的手里!我怎么就不能这么对他了?” 第186章 拿回自己的一切 他越说越激动,双目通红,脸上却带着不合时宜的狂笑,一步一步逼近李窈。 “你,你。”李窈害怕的后退两步,靠在了褚潇的胸口上。 听了这番说辞,她不可置信又转过头看向了褚潇。 得到的,只有褚潇的默认。 十五十六岁之前?在她的记忆之中,发生的只有那一件大事儿,具体情况,她一个后宅的庶女怎么会清楚,再后来,就是长姐成婚,与褚将、军结成连理,整个婚礼轰动了上京。 紧接着是一年后,长姐因生明珠难产去世,自己作为续弦加入将、军府,成为褚夫人。 褚潇能够害死一家子的,只有前朝皇室,那褚明朗! 褚明朗居然是前朝皇室遗子! 李窈捂着嘴惊呼一声。 “既然想明白了,那你们夫妻,也就在这牢中好好团聚吧。” 说完,褚明朗走出地牢,门被人从外面关上,李窈跌坐在地上,一时难以接受。 出府之前,她还在做着自己的皇后梦,结果到了这里,等着她的,却是地下的暗牢。 这可谓是从天上掉到了地狱,怎么能让她接受得了? “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的!对,还有我父亲,我父亲要是知道我们被褚明朗囚禁起来了,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李窈有些疯癫的站了起来,看向了褚潇,等待着他的回答。 “呵。”褚潇轻笑一声,“夫人,你也知道,自古成王败寇,败了也就败了,褚明朗打的是前朝皇子尧元的名号,而我,是逆反的贼子,我要是赢了还好说,一旦输了,就没有再能够翻身之时。”至于丞相之流,也不过是墙头草,怎么能指望来救他们呢? 褚潇还是将、军的时候,这姻亲还是有效的,褚潇败了,那李窈这个庶女,也没了丝毫的作用。 “不!不可能!我是他们的女儿,你是他们的女婿,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一定会!” 李窈疯魔的声音,在地牢里传的远远的。 他俩的一举一动,全都在褚明朗的掌握之中。 “殿下,碧翠院里的明珠姑娘和白玉姑娘怎么安排?”刚走出暗牢,一旁的太监就前来询问。 碧翠园以前是不得宠的嫔妃的宫殿,褚明珠与白玉被褚明朗随意丢到里面,直到现在听到汇报才想了起来。 他的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朝着碧翠院走去。 现下已入秋,临近晚上,秋风阵阵,今日快要拉下帷幕。 院子不大,褚明朗跟着那太监七拐八拐才走到,守门的太监正想进去报一声,被他抬手给制止住了。 进了院子之后,他就听见了褚明珠的声音。 “呵,不吃正好!饿死你算了!” 第108节 “你个贱婢有什么资格和我坐一起?” “还有,晚上我睡床,你要么睡地上,要么给我滚出去!” “跟你待在一个房间,我都觉得恶心!” 恶毒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褚明朗皱起眉头,这还是他当初那个端庄大方的小妹吗? 褚明珠也不知道都这么晚了还有人过来,看到门打开,站在外面的褚明朗,愣在了原地,那手上还抱着一只大鸡腿。 这可不能怪她这般吃相。 褚明朗今个儿一早,就让人去丞相府把她给‘请’入宫里,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遭受了这么一番惊吓,然后就被关了起来,中午那会儿皇宫上下各个都忙得脚不沾地,哪儿有谁管她们的吃食啊。 还是褚明珠睡了一觉起来,饿得不行,在房间里砸东西,惊动了门口的侍卫,才让人给送了点儿吃的过来。 “哥!”看到褚明朗,褚明珠现在哪里还吃得下去,直接把鸡腿丢到了桌子上,赶紧用帕子擦了擦嘴站起来,“你是来接我的吗?” 听到褚明珠这么叫他,褚明朗还挺诧异的。 毕竟,今天在城墙上的那一幕,褚明珠不是没有看见,自己想要杀她和白玉,不是说假,而且,她的亲生父亲与他,可是有杀父之仇,褚潇现在都还在地牢里关着。 “接你?褚明珠,我可不是你的哥哥。”褚明朗笑了,看来,有其父必有其子。 褚潇是那般作为,这褚明珠,也不见得是个好的。 是他以前见着她年纪小,还真的把她当做了妹妹一般吧。 “哥,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哥哥。”褚明珠眼神明亮,仿佛只装得下眼前的男人,心里还是愉悦的。 本来,她嫁给李默之后,是和他好好过着日子,但是那心,却如了一潭死水,怎么都泛不起涟漪,只有见到褚明朗,她才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是活过来了。 “你怎么就不问问褚潇,怎么样了?” “哼!”说到褚潇,褚明珠变了脸色,“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抛妻弃子,贪慕虚荣的人,不配做我的父亲!” “哈哈哈哈哈!”听了这话,褚明朗哈哈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好得很,我想,你这话就应该当着他的面说的,来人!把褚小姐带下去,和她的父亲,好好说道说道。” “是。” 外面的侍卫闻声而来。 “哥!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啊!”褚明珠惊恐万分,不为别的,只因为,她以为褚潇,已经死了。 难道褚明朗现在是要送她去死吗? 等到屋子外的声音彻底没了,屋子里,就剩下了褚明朗与白玉两人。 白玉一直蜷缩在墙角没有动过,腿怕是早已没了知觉,她听到慢慢走近的脚步声,才抬起了头,“褚明朗,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褚明朗笑了笑,“白玉,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你?你可要好好活着才是。” 他把白玉从地上抓起来,白玉身体一软,瘫倒在他的怀里。 “呵,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了?” 听着刺耳的话,白玉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出来,可惜,双腿血液不流畅,手上也使不上劲,浑身酥麻一片。 “别动。” 褚明朗抱着她,越来越紧,整个人都埋在她的身上,闭着眼。 终于,他终于拿回了自己的一切,只剩下褚潇,这个大仇未报。 第187章 下作的手段 “褚明朗,你放开我!”白玉哪里肯乖乖就范,一直挣扎着。 褚明朗最终还是松开了她。 本来白玉就一天未进食了,现下挣扎了一番,更是全身没劲,褚明朗正想说点什么,却发现那本该雪白细腻的脸颊上,印了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屋子里总共就她与褚明珠两人,她也不能扇自己的巴掌,这印记,多半是褚明珠那个丫头给打的。 抬起白玉的下巴,手轻轻抚了上去,“还疼吗?” 问完之后,又仿佛觉得问的多余了。 立即让下面的人端来吃食与鸡蛋。 吃食是好入口的燕窝,白玉一天滴水未进,又消耗了一番,不能吃的过多,鸡蛋,是用来给她的脸消肿的。 这东西是拿来了,但是白玉却一点儿不肯吃,不肯用。 褚明朗这时倒还是宠溺着她的,把晶莹剔透的燕窝端在手里,勺子吹了又吹,才放到她的嘴边,“今日之事,是我的不对。” 白玉也没有想到,褚明朗居然还有朝着她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可是,不管再怎么样,她也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他今日的话语,所作所为,要比今日他刺向她脖子处的箭尖更为伤人。 啪! 装着燕窝的碗被白玉的手挥到了地上。 褚明朗一只手还拿着勺子,另外一只手已经空了,笑僵在了脸上,又阴下脸,勺子也被丢到了地上,“你到底想做什么?” 最终是没了什么好脾气。 原本他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在白玉的身上,他已经花了太多太多的耐心。 不管是在巴山城的小院子里,还是从前的将、军府,乃至现在。 花费的耐心与心思,恐怕算起来,连他自己都会被震惊一番。 “我想做什么?”白玉笑了,笑的有些苍凉与悲哀,她抬起头,掩去这些情绪,只剩下一片默然,“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褚明朗,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想做什么? 褚明朗想做的,已经做了,现在,不过是做好这天下第一人,然后与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偕老罢了。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惊,爱的人白头偕老? 为什么会因为白玉的话而想到这。 “你不是恨褚潇吗?我给你一个机会。” 或许是为了掩盖自己心中的那处柔软,他又突然变得强硬起来,站起身拉着白玉往外走。 丝毫不顾及白玉还没有恢复的身子。 “殿下。”外面的太监侍女看到褚明朗一脸的怒气,纷纷跪倒在地,大太监又急急跟在二人的身后,心中也甚是着急。 眼瞅着白玉姑娘这么半拉带拖的,殿下可真的不会怜香惜玉,大太监本来想着殿下想要和白玉姑娘和好,那就得轻声哄着啊,怎么对待姑娘如此粗鲁? 而且,这去的方向,好像是殿下才出来的暗牢? “殿下!殿下!”这可怎么使得啊! 作为褚明朗的新晋贴身大太监,对于主子身边所有人的关系情况,他基本在一天之内就摸了个干干净净。 白玉姑娘的身份本来就尴尬,放在后宫里随便赐个名号做个妃子宠着就行了,怎么现在这架势,像是要让她去看看自己亲生父亲的惨样? 这殿下啊殿下,伤人也不是这么次次往人家心窝子捅的啊! 可惜这大太监,只了解了一些皮毛,对于白玉和褚潇的关系,他哪里会搞的明白。 嘴上劝着,褚明朗的怒气上了头,又哪里会听得见。 他以往在将、军府,都是被捧着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至少褚潇不会太过于限制他。 现在好了,成为了这天启国的新任国君,更是没人能管得住他了,何况只是一个新晋的大太监? 白玉被拖着下了暗牢,里面虽说有亮,但是比起外面的温热来,没有光亮照到的地方,尽是些阴暗潮湿,偶尔吹过的风,都让人觉得发冷。 地牢里现在关着的只有褚潇一家子。 就算一家子有什么隔阂,在这样落败的情况下,也应该团结起来才是,可惜他们一家三口偏偏相反,除了吊在中间的褚潇,李窈和褚明珠分别占了一个角落坐着。 听到有了响动,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这边。 特别是褚明珠和褚潇,看到白玉之后,神色更是激动。 “白玉!”褚潇一动,铁链也哗哗啦啦的动起来,在这原本安静的暗牢里,实在是有些刺耳。 听到他的声音,白玉微微抬头,紧接着又低下去,仔细的看着脚下。 不至于让自己左脚拌右脚的摔进褚明朗的怀里。 她的身上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劲儿,一整天又没喝水吃东西,这么一动弹,反而觉得有些反胃恶心,特别是听到褚潇激动的叫着自己的时候,情况越加明显。 褚明朗待走到牢房门边,直接把白玉往地上一扔。 白玉趴了好半天都没能撑得起来,只是喘着气儿,无比的狼狈。 “尧元,要杀要剐随便你就是,白玉至始至终都与这件事毫无干系,还有明珠,明珠好歹是你叫了十几年的妹妹!” “妹妹?”褚明朗笑了,看了一眼角落的褚明珠,“我把她当妹妹,她可是从没有把我当过兄长,你没想到吧,她还往我的醒酒汤里下过合欢散,这就是你说的‘妹妹’?” “什么!” 这下,不仅连褚潇震惊,就连在一旁暗自垂泪的李窈都震惊了。 白玉的身子也僵了一下。 看来,褚明朗今日是要把账一笔一笔的结算清楚了。 “明珠?”褚潇没有想到,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居然会做下如此下作的事情,而且,还把这些下作的手段,用到了自己的‘哥哥’身上! 听到褚潇质问的叫她,褚明珠的脑袋缩了缩。 看到这番模样,褚潇已经明白了,褚明朗说的是事实,不过,好在事情已经没有发生,不然,怕是更难听的话都要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而且褚明珠也不会顺顺利利的嫁给李默。 见他松懈的表情,褚明朗又笑了,“这事儿好在没让你小女儿做成,不过啊,可便宜了你的大女儿了,你说是吧白玉?” 第188章 报了仇 “!!!”这下,褚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紧接着是无比的愤怒与恨。 恨的也不知道是自己当初的抛妻弃子才有了现如今的一切,还是恨明珠如此不自爱,阴差阳错的毁掉了自己的姐姐! 第109节 双手颤抖的挣扎着,手腕上被栓住的地方,越挣扎,越是鲜血淋漓。 “你不必用这般眼神看着我,这件事情啊,你夫人是最清楚不过的。”褚明朗意有所指的看向了李窈。 褚潇惨然一笑。 他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真的是直到现在,才晓得悔不当初! 褚明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匕首出来,丢到了白玉的面前,然后又让人把牢房的门打开。 牢房被打开的时候,李窈站了起来,就连褚明珠也看了过来。 被丢到地上的匕首,白玉只觉得眼熟,看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当初还在将、军府的时候,褚明朗赐给白玉的那把。 原本他是想让白玉用这把匕首防身所用。 虽然白玉也物尽其用了,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褚明朗会给她这个。 “你不是恨他吗?我给你这个机会,杀了他,杀了他我就不再关着你,怎么样?” 恨,白玉怎么不恨。 如果不是褚潇当年的抛妻弃子,她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番地步。 在上城墙之前,她都是恨的,恨不得亲手杀了他解恨! 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白玉迷茫了。 眼前这个,一直被她视作杀父仇人的人,却是她的亲生父亲,都还没来得及接受,褚明朗就让自己杀了他。 不管是她,还是褚潇,还是褚明珠,或是李窈,还是这天下,不过都是褚明朗手中的玩物而已。 喜欢的时候,就把玩一下,当做无聊的消遣,不喜欢的时候,就想看着她们自相残杀? 白玉好不容易撑了起来,一直低垂着头没什么动静,褚明朗也不催她,反正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的时间多着呢。 剩下的事情,全都由下面的人办。 白玉的手慢慢移动到匕首上,紧紧握住,然后又停在了原处。 但是这个细小的动作,没有被褚潇三人放过。 褚潇倒是一脸冷静,仿佛死在白玉的手中,没什么不好,反正都已经欠她们母女许多,只不过他们父女才相认,他连白玉的性子都还没有摸清楚,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来不及给她做一天的父亲,就要死去,赎罪。 李窈瞪大了眼,不知道白玉会不会把匕首捅进褚潇的身体里,如果褚潇死了,那么她还能活着吗? 褚明珠是他们三个中,最淡然的一个,仿佛事不关己,就算是褚潇死了,于她来说也无痛无痒一般。 白玉动手了,不过,那匕首不是冲着褚潇去的,而是被她用来抹向自己的脖子。 匕首被褚明朗踢落在地。 他既然能把匕首给白玉,怎么会对她的动作没有防范,可是白玉一心求死,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是脖子上还是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白玉歪倒在地,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死去的最佳机会,以后怕想要再寻死,是难了。 褚明朗走到匕首旁,蹲下捡起,然后又把白玉从地上拽起来,匕首被他放入白玉的手掌心里,握住她的手。 两人一同把匕首握住,然后在白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刀刺入了褚潇的腹部。 白玉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是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感觉到,刀刺入人肉里面的感觉,像是刺破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一般,鲜血从伤口处流出,褚潇痛的闷哼一声,又把声音给吞了下去,然后努力挤出一个宽慰的笑。 笑起来,有点傻气的模样,还带着点讨好,“白玉,别怕。” 他甘愿死在白玉的刀下,但是不想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刀被褚明朗带着力抽出来,更多的血争先恐后的涌出,然后又是一刀。 这一次,褚潇连哼都不哼了。 然后又是一刀。 白玉由惊恐的眼神,慢慢变得麻木,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如同一个被褚明朗控制住的傀儡,毫无生机。 “啊!” 一旁的李窈受不了了,尖叫穿破了暗牢,让褚明珠回了神。 “好哦,哈哈哈哈!好!好得很!褚明朗!白玉!好啊!杀得好!”褚明珠笑着笑着还拍起手来,围着她们又蹦又跳。 最后一次,刀从褚潇的身体里出来的时候,褚潇已经满头大汗,血液再也咽不下去,从嘴角溢出,一次比一次多。 刀落到了地上,发出响动,白玉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看着此生原本是最恨的人,在自己面前咽了气,死去。 是她亲手杀的,她亲手给父亲母亲报了仇,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一旁的褚潇手上也染了不少的鲜血,一抬手,旁边的大太监立马递上了白净的手帕。 他一边擦着,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白玉。 白玉觉得面前浑身是血的褚潇在旋转着,暗牢也在旋转着,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着。 她最终是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褚明朗本来就站在她的身后,一把接住她的身子,又看了一旁还在尖叫的李窈,“让她把嘴闭上。” “是。”大太监一旁低眉顺眼的应下,然后恭送着殿下带着白玉走出了暗牢。 出了暗牢,这外面的天比暗牢还黑。 “主子。”卫宪早早的在外面候着,禀报了司空允及其他大臣的方向动静。 一切都在褚明朗的掌控之中,“知道了,退下吧。” “主子,您可是受伤了?要不白姑娘让我来抱着?” 不怪卫宪这么问,褚明朗本来已经把手上的血迹擦的差不多了,可惜白玉手上的多,抱的时候也没注意,沾得身上到处都是。 “没事。”褚明朗横了他一眼,要不是知晓他忠主,他还会以为卫宪与白玉会有什么首尾。 看到了主子的眼神,卫宪才发现自己捷越了。 立马低着头退了下去。 这次,褚明朗没有让白玉回了碧翠园,而是带着他到了御书房。 第189章 软肋 御书房是历代皇上批改奏章,处理政务的地方,配了正厅、侧厅和小室。 入了门转过一角就是正厅了,里面配了一套桌椅,上面放满了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 书桌旁放了一个香炉,香炉上雕刻了三条栩栩如生的龙,它们的头正对着炉顶,飘散起一丝丝灰白色的烟。 褚明朗正端坐在书桌上看着折子,皱着眉,一旁的大太监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今个儿主子不高兴,自己就没了小命。 他背后的左侧有一道小门,进去之后就是侧厅,侧厅一般是供皇帝看折子看累了休息的地方,里面只有一张小榻。 白玉此时就睡在那张小榻上,小榻的旁边有一张修长的正方形小桌,上面放了一盆玉兰花,和一套茶具。 也不知道她是肚子饿的痛醒的,还是睡饱了自然醒来,白玉慢慢睁开了眼,看见绚丽多彩的屋顶发愣。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她睡了整整一晚。 身上的衣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宫里丫鬟的服饰,披着头发,她从小榻上撑了起来。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暗牢里,亲手杀死褚潇的那一刻。 回想起满手的鲜血,她呕了两下,可惜胃里空空,就算是想吐,什么都吐不出来。 脑袋也晕的不行,还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正厅前面,刘午正跪在地上哭诉着,“少爷!我不想成为太监啊!我家里就我一根独苗苗!我可不想绝后!” “放肆!叫什么少爷,应该是殿下才对!”一旁的大太监翘起来一根小拇指,满脸怒气的指着刘午,“太监怎么了?你就这么看不起?” “不是不是,公公,我嘴笨。” “哼!” “好了。”褚明朗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刘午原本就是他的贴身小厮,如果以后进宫也要贴身伺候的话,只能成为太监进入内务府。 毕竟,这皇宫里,可是容不下外男的。 “殿下。”刘午换了称谓,泪眼朦胧,鼻涕糊了一脸,一想到他会没了命根子,就怕的发抖。 “不能近身伺候就算了,赏你一个御前侍卫做做也是一样的,出去吧。” “是!”刘午开心了,命根子是保住了,“谢谢殿下!谢谢!” “殿下,他连武功都不会,怎么可以领了御前侍卫的差事儿呢?”大太监看着刘午的背影,愤愤不平的说道。 褚明朗不说话,手里的折子被他放了下来,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大太监,眼神不大好看。 大太监也知道自己失了言,直接跪倒在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白玉就是这个时候从侧厅里走出来的。 褚明朗和大太监都看着她,她也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褚明朗,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既不让自己死,也不放过自己。 所以在暗牢里说的,不困住她,也只是不把她关起来而已,在这深宫里面,她如同一只折翅的鹦鹉,又能飞到哪里去? 怕是连这高墙,都飞不出去。 “醒了?”褚明朗又恢复了一脸的淡然。 大太监看了看他的脸色,赶紧站了起来站到了一边儿,他可是太监总管,只能在主子面前丢面子。 “你不是喜欢当奴婢吗?我给你这个机会,以后,在我跟前伺候着。” “姑娘,还不赶紧谢恩?” 谢恩?白玉自嘲的笑了笑。 褚明朗让她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现在给了她一个奴婢的身份,居然还要让她谢恩? 谢哪门子的恩典? 她恨不得,面前的男人,杀了自己才好。 “对了,你在巴山城都走了许久,怕是也想念小宝了吧?我已经派人让人去接他了,要不了多久,你们姐弟,就可以团聚了。” 第110节 “无耻。”白玉狠狠的盯着褚明朗,眼神就像是一把凌厉的刀,要生生的从他的身上挖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才好。 “大胆!”大太监变了脸色,“怎么说话的!主子的恩典你还不跪下来谢恩,居然还敢如此放肆!” 他一直都在观察着褚明朗的脸色,只要褚明朗脸色一变,他立马就让外边儿的侍卫进来把这大胆的女子给拖下去斩了! 可惜了,褚明朗听了白玉这么骂他,他居然还笑了笑。 大太监瞪圆了眼睛。 又细细的回想了一番,这姑娘,可是主子亲自给抱回来的,还放在勤政殿的小榻上休息,骂他,也不生气。 那他又要重新估量这位白玉姑娘的身份价值了。 看来,这姑娘,在主子心里的地位不浅啊! 虽说她父亲好像是逆贼褚潇,皇后的位置是没戏了,那也至少得妃位起步吧? 白玉着一身宫婢服饰,心里挣扎斗争了半晌,才认命的跪了下去。 “起来吧。” “是。” 因着没吃东西没喝水,她的一举一动都异常的疲劳,脑子也迷迷糊糊的,下一秒像是又要晕过去一般。 “吕德海。” “奴才在。”这吕德海,正是那大太监的名字。 他本来也是宫里内务府的一个小太监,年纪不大,前朝在宫里皇后娘娘的身边伺候过,本来在褚潇带着上一任皇帝上位之后,就应该赐死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活了下来。 说白了,他也是褚明朗在宫里安插的一枚最大的棋子。 可以说,前一任皇帝这么窝囊,有他在后面默默操作。 就连皇帝想杀死褚潇,也有他在里面挑拨离间。 当然了,他并没有亲自上场,而是在后面默默的做着那个持刀人。 “去看看御膳房还有没有什么容易消化的吃食。” “是。” 吕德海看了白玉一眼,慢慢的退了出去,白玉倒是站在了他先前的位置上。 褚明朗的侧后方。 从这个角落看去,是褚明朗侧脸的模样,他又捡起一份折子,看了之后用毛笔画了两下丢到了一边儿。 如果她手中现在有一把刀,能不能直接刺穿褚明朗的脑袋让他一击毙命? 答案是不能,白玉现在浑身没劲,别说是刀了,怕是连扇子都拿不稳。 再则说,就算是把他给杀死了,那小宝怎么办。 以前,母亲是她的软肋,现在,小宝是她的软肋。 第190章 试毒 吕德海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他的手上提了一个八宝盒,放在桌子上打开。 八宝盒一共有三层,每一层里面,是八个小格子,小格子里装着的都是不同的糕点。 第一层里的糕点,是晶莹剔透的鲜花糕。 每一块儿上面的鲜花,都是不同的,有桂花,玫瑰花,桃花,等等。 第二层里面是八谷糕,除了熟悉的五谷,还有芝麻、花生和葵花子做的。 第三层,是肉糕,驴肉,马肉,牛肉羊肉,全都捶打成肉泥,然后做成了方块儿的样式,上蒸格蒸好。 这一层打开,里面还冒着热气儿。 “殿下。”吕德海一一摆放好之后,把筷子递到了褚明朗的面前。 褚明朗没接,反倒是头偏了偏。 吕德海立马把筷子又递到了白玉的面前。 白玉看着递过来的筷子不明所以,愣住。 “咳咳。”坐着人看她没接,咳嗽了两声。 吕德海立马反应了过来,“姑娘,这御膳房的东西,送过来之后啊,得先让人试。” 白玉明白了,这不就是让她试试,这吃的里面,有没有毒吗? 原来,褚明朗让她做宫婢,就是为了让她干这事儿? 要是有毒的话,那死的就是她了,相反,这是一种解脱不是? 想到这里,白玉也没有迟疑了,直接把筷子接了过来,走到桌子边儿,看着那五花八门的糕点,一样夹起一点儿放在嘴里。 不得不说,这御膳房的东西就是好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饿的原因,差点没能忍住把这些全都给吃进肚子里去。 等她一一尝过之后,肚子又开始敲锣打鼓的响起来,她把筷子放下之后,走到一边儿。 褚明朗撇了她一眼,然后看了看她吃过的那些,表情有些嫌弃,“赏给你了,吃成这样,食欲都没了。”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来端下去!”吕德海也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白玉一眼,直接把八宝盒收起来塞到她的手里。 白玉拿着盒子不知所措,正闷头往外走,又被褚明朗给叫住。 “站住,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奴婢,奴婢出去吃。”回答脱口而出,白玉又痛恨自己,这奴婢是当的习惯了,真的是一辈子都是一副奴隶样儿。 “就在这里吃。” “是。” 她又抱着八宝盒走了回来,就站在正厅的角落里,蹲在地上,把盒子一层层的打开摆在地上,也不好再去拿桌子上的筷子,饿得很了,回味起刚才的美味,一手一个抓起来往嘴里塞。 丝毫没有半点儿女子形象。 吕德海看的直皱眉头,难不成殿下还虐待她了? 怎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也无,性子也是畏畏缩缩的,是他高估了,就算是当上了妃子,在这后宫也怕是难以生存。 “我吃好了。”白玉使劲咽了两口,才努力的把嘴里的东西给吞了下去。 而后还使劲的拍打着自己的胸部,连连翻白眼。 褚明朗看着觉得好笑,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 吕德海哪里敢让殿下给这个奴婢端水的,赶紧双手接过递给了白玉。 白玉喝光了茶水,才觉得好了些。 登基大典的日子选在了后日里,这两日皇宫上下都在准备着这件事情,褚明朗的事情也不多,看看以前的奏折和现在新呈上来的。 除了个别的,大力支持褚潇上位的朝臣被褚明朗下了官职,像赵太仆,夏廷尉,这些都是官复原职的,更别说作为褚明朗上位最主要的司空允,他父亲的御史之位保住了不说,褚明朗还把真正的虎符交给了他。 让他代替褚潇成为了现在的大将、军。 现在的折子,基本都是他们几人呈上来的,恭贺褚明朗登基在即,还有夏廷尉的,居然还建议了褚明朗登基之后立即选妃扩充后宫不说,还希望他早日能够生下子嗣。 “呵。”褚明朗把折子丢到了桌子上,夏廷尉这真是,在咒他早死吗? 还早点生下子嗣,他是怕元氏就断在了他这里? 伸出手揉了揉眉心,褚明朗突然觉得,这个位置,也并不是那么好坐的。 “殿下,要不先用膳吧?”吕德海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刚才的八宝盒全都被白玉给吃完了,除了手边的茶水。 想到茶水,吕德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杯子,可是刚才殿下给白玉姑娘喝过的,两人共用一个杯子,当事人还浑然不知,显然已经习惯成了自然。 “传膳吧。”说着,褚明朗站了起来。 这御书房可不是用膳的好地方,刚才让白玉就在里面吃糕点,已经是大大的不合适了。 褚明朗走在前面,吕德海和白玉紧跟在身后,这御膳房,离御书房并不远,但是要穿过御花园,走一段路程。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花园里百花盛开,每一株花都被人精心打理着,甚是美丽。 突然出现一位女子,穿着一袭大红色的舞衣,甩动着水袖,在御花园的中心翩翩起舞,模样艳丽,肌肤白嫩,一瞥一笑都带着勾人的意味儿。 褚明朗觉得颇有意思,越走越近,那女子的身段娇美,舞姿优雅,圈子也是越转越快,身下的裙摆重重叠叠,宛如一朵艳丽的牡丹,盛开在她的裙摆上。 一舞毕,她的双颊染上斑斑粉色,眼睛落在了褚明朗的身上,屈膝行礼,“参见殿下。” “这位是?”褚明朗并没有想同那女人说话的意思,反倒是侧过身子,问了问一旁的吕德海。 “这位是天启皇帝的妃嫔,丽妃娘娘。”这位丽妃娘娘是上一任皇帝最喜爱的妻子,也是吕德海原先的主子,更是褚明朗一条阵线上的人。 “哦,原来是你啊。”褚明朗笑了笑。 “承蒙殿下知晓臣妾,妾在殿里待的清冷,想到殿下的身边伺候,请殿下恩准!” 这丽妃,可谓是好手段,早就看准了上一任皇帝撑不起这大任,如果不是褚潇看不上自个儿,那她也恐怕是会投靠那边罢了。 现在褚明朗即将登基,那自己作为前朝妃嫔,就算是不死,那身份也比不得从前。 第191章 好生伺候 “你想到我身边伺候?”褚明朗反问了一句。 “是。”听到再次问话,丽妃觉得这事儿应该是十有八九稳了,也顾不上规矩,抬起头,露出自己最美的一面看向了面前这个让她悸动的男人。 “可以。”丽妃也没想到这事情会如此顺利,原本也是笑着的,只不过现在多了几分真心,笑的更谄媚了些,“既然想来我身边,那就赶紧下去换身衣服吧,你这衣服穿着,也不觉得热?” 现下已经进入了酷暑,这舞衣好看是好看,想必丽妃为了今日的舞费了不少心思,就单单说这裙子,就站着的时候看不出什么,转起来的时候,能像一朵盛开的花,而且这花的花瓣像是真的一般瓣瓣盛开,就需要穿许多层的纱裙。 这纱裙看着薄,多了叠在一起也热得慌。 “啊?”丽妃听了这话呆住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裙子,是有点不太妥当,上半身露的有点多了,“妾现在就下去换一件。” 施施然一礼之后走了下去。 第111节 她离开之后,褚明朗继续往御膳房的方向走着,刚坐下,吕德海又听见下人来报,丽妃又来了。 吕德海望了一眼坐在上面的褚明朗,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说。 不过,刚才殿下就已经亲口说了,那丽妃现在过来伺候也没有什么问题。 “要说什么就说,瞧你那模样,畏手畏脚的哪里像个大太监的样子?”褚明朗拿筷子的手顿住,看向了吕德海。 “是丽妃娘娘,说是已经换好衣物了,要过来伺候着。” “既然来了,让她进来就是。” “是。” 吕德海得了准话,朝着下面的太监使了使眼色,那太监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丽妃就过来了。 舞衣被换掉,她穿了一身更加华丽的妃嫔宫装,头上带着百鸟朝凤的配饰,金流苏围了一圈。 走到了褚明朗面前行礼,“殿下。” 褚明朗看见她的这一身装扮愣住了,看见他愣住,丽妃的脸上扬起一抹得意。 殿下身边的那个小丫头看着是很漂亮,但是怎么能和自己相比较? 丽妃长得也不赖,经过一番好生打扮,更加的耀眼夺目,只要自己往殿下的面前一站,他身边的那些小丫头,哪里还会被他看在眼里? “你就穿这身儿来伺候我?”褚明朗上下打量了半天,才开口说了话。 “殿下不喜欢?” 丽妃说的伺候,当然是晚上的那档子事儿,没想到这褚明朗这么急色的? 难不成现在都想让她好生伺候一番?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不喜欢。”太繁琐了,“你穿成这样,怎么给我布菜?怎么给我端茶倒水?” “布菜?端茶倒水?”丽妃愣住了。 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 让她布菜,端茶倒水? 这不是下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是啊,你不是说要跟在我身边伺候吗?我现在身边,就缺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怎么,刚才不是还挺愿意的?现在不愿意了?” 褚明朗看着她,似笑非笑。 “不不不,我愿意的,愿意。”丽妃哪里敢说自己想的伺候,与他口中的不同。 立即站起身子走到了褚明朗的身旁,白玉被挤到了一边儿,默默的低下了头。 为了今日能够好好伺候褚明朗,丽妃不仅仅是穿戴繁琐,就连指甲,都修的长长的,这倒茶水,就不是那么方便,好不容易把茶壶给拿了起来,正要倒的时候,就从手上滑落,掉到了地上。 丽妃愣住了,褚明朗也撇了一眼,继续用自己的菜。 “哎哟,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地上的给收拾了啊!”吕德海在一旁神色焦急。 这茶壶的碎渣等会儿要是扎到了殿下可怎么办! 丽妃瞅了瞅地上的碎渣,她现在蹲下去都困难,更何况这碎渣万一扎到她的手可怎么办,回过头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一旁站着的白玉,“去,你去把地上给收拾了。” 吕德海听到她把事情推给了白玉,也没说什么,只是闭了嘴站到了一边儿。 看来,有的人是主子当多了,现下殿下明明是让她做的事情,居然还敢让白姑娘去,那不是纯纯找事儿吗?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时候,褚明朗黑了脸,“我是让你收拾,没说让别人做,怎么,还说要伺候我,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既然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当你的丽妃吧。” 丽妃的称号,还是上一任皇帝给她封的,褚明朗这样说的话,意思就是让她还是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份去,那到时候是死是活,就要看朝堂上那些大臣来抉择了。 如果现在能留下来,哪怕是做一个侍女,那她的命也是保住了。 怎么选,她也不是一个傻子。 再则说了,留在褚明朗身边,就算现在他对自己没意思,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妾来,妾来就是。”丽妃赶紧蹲下,白玉又被挤到一边儿,她的声音还带了些许的委屈。 白玉被这么一挤,本来准备去捡碎渣的手,一下子就戳了进去,她抿着嘴没有出声,而是站起来,默默的把那块碎渣从自己的手里拔了出去。 好在这碎渣锋利处不大,扎进去的口子小,用手按住没一会儿就没出血了。 就是伤口看着深,有些严重的模样。 “哎哟!” 地上的丽妃突然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然后泪眼朦胧的抬起手,放到了褚明朗的面前,“殿下,您看看,人家的手多娇嫩啊,被这么一扎,可疼死妾身了。” 白嫩的手上就一个小口,连血都没流出来,看起来哪里严重了? 说的夸张,就连吕德海都凑上前看了看,又撇了撇嘴,这女人可真是。 “是吗?我看看。” 褚明朗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手,用两只手指夹住,然后一使劲。 “啊!” 这下,丽妃可的不是装的了,褚明朗故意在她的伤口处使了劲,让她又抽离不开,只能承受着。 第192章 一场戏,一场利用 “痛!痛痛!好痛!”丽妃的脸上再也不能维持美好的面部表情,扭曲着,这手指都要断了的感觉! 她又不敢去抓去打褚明朗,这人她也是看清楚了,阴晴不定,没要了她的命就是好的。 “哼。”她的手被甩到了一边儿,立即捧到自己的嘴边吹着气,“既然知晓痛,那奴婢就应该做好奴婢的事情,我让你来伺候我,不是让你来继续做你的妃嫔的,可知晓了?” “奴婢知晓。”丽妃可怜兮兮的包着两眼的泪,退了下去,换了一身衣服重新上来。 这下,白玉和吕德海就空了下来,一旁站着,只看那丽妃,不,现在已经是叫小蓉的婢女。 她站在桌子前,被褚明朗使唤的团团转。 指甲也被剪的整整齐齐。 用完膳之后,褚明朗并没有立即回了御书房,而是在这皇宫里走一走,消消食。 小蓉先前是丽妃,一朝成为宫女,自个儿都还没来记得适应自己的身份,就跟在褚明朗的身后被人打量着,指指点点。 看她涨红着一张脸,白玉好心的往她的一旁遮了遮。 等到一整天下来,她已经累得不行。 夜里,褚明朗终于看完了折子回了寝殿,白玉站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跟进去,只见婢女小蓉早一步踏了进去,还关上了殿门。 既然如此,她也就能够安安心心的待在外面了。 虽然站在门口风大,但是这天气炎热,连吹的风都是热的,也不怕引起伤寒。 一旁的吕德海看了看好半天,才开口劝道,“白玉姑娘,我看殿下对你与旁人是不同的,为何刚才那你不进去伺候,非要给小蓉这个机会呢?” 白玉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不是要给小蓉这个机会,她是巴不得离褚明朗远远的。 “哎。”吕德海看着她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您与殿下心中有隔阂,但是日后,你俩是要日日相见的,再则说,您的弟弟,以后也要有个依靠不是?我看您啊,还是早点与殿下服软的好。” 服软?她笑了笑,在将、军府的时候,褚明朗就把她当做一个玩物似的,后来在巴山城,她以为他失了忆,是真心对自己好,真心的喜欢自己。 结果呢,到头来的这一切,只是做了一场戏一般,亏她当时还乖乖的跟着卫宪回了上京。 完完全全都是一场利用。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既然褚潇是她的亲生父亲,又在多年前灭了褚明朗的所有亲人,为什么现在不一刀把她送去归西算了? 难道他不知道,斩草是要除根的吗? 褚潇养了这么久的白眼狼,这种事情,保不准也会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要是有机会,白玉绝对会一刀杀了褚明朗。 然后再把小宝安顿好后,自裁于世。 而且,服软这两个词,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劝了,上一次这么劝她的,还是姚婆。 褚潇死了之后,李窈也还被关在暗牢里,也不知道将、军府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听着吕德海小声的絮絮叨叨,白玉的思绪已经飞远。 “滚!” 殿内突然传来褚明朗的一声怒吼,紧接着,是小蓉脸色苍白的推开门走了出来,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不知情的人一看到她的这番模样,很难不会浮想联翩。 吕德海看傻了眼,听到里面褚明朗叫他滚进去的声音,还真的立马连滚带爬的滚了进去。 门外就剩下白玉一个人了,她看了看四周,又垂下头去,以为今晚注定要在这里过了的时候,里面的吕德海又走了出来,说是殿下让她进去。 白玉深吸一口气,才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里面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亮堂,也不知道是不是丽妃做的,灯只有挨着床榻的几盏,她进去都眯了眯眼睛,非常的不适应。 “慢吞吞的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褚明朗的声音在殿中回响。 白玉赶紧走了过去,垂着头也没有要乱看的意思。 “过来,不要让我再说。”他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白玉赶紧走到褚明朗的身旁,“去,把袍子给我拿过来试一试。” “是。”白玉应下,走到了衣架旁。 原来,褚明朗说的袍子,居然是明日大典上准备穿的龙袍! 明黄色的龙袍安安静静的舒展的放在衣架上,上面的图案,是由金丝缝制成的金龙。 金龙在灯光下栩栩如生,仿佛要飞起来一般,白玉不敢多看,把袍子取下来递到了褚明朗的面前。 第112节 “给我穿上。” 褚明朗站了起来,他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的,现在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里衣也是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好似随便一动,就能掉到地上。 他站起来,双手伸开。 白玉仿佛又回来了当初在将、军府的那般,伺候褚明朗。 袍子先被她放到了床上,转过身来,打理男人身上的里衣,拢了拢,又在腰上系好带子,再把黄袍给他好好的穿在了身上。 褚明朗伸着手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露出一个到现在为止,不是那么阴沉的笑容,“好看吗?” 白玉还是那般低垂着头没有什么反应。 他怒了,走到白玉的面前,掐着她的下巴,强迫让她抬起头,“看我,看我这身天底下最尊贵的衣服,好不好看?嗯?” 如同一个小孩子,向另一个炫耀着自己心爱的玩具,却不被重视的模样。 白玉终于把眼神放到了他的身上,嗤笑一声,“好看又怎么样,不好看又怎么样,这与我有什么干系?如果你是要向我炫耀的话,那恐怕你是找错了人了。” “哼!”褚明朗最终是松了手。 他是要向她炫耀吗? 真的是蠢货! 这是在分享,褚明朗想要白玉做第一个看他穿这身袍子的人,穿上这身袍子,不仅仅是尧氏的愿望,也是他的期盼。 哪晓得白玉这么不解风情,可要知道,刚才那个丽妃,一进来就对他动手动脚的,他没看清脸的时候,还以为白玉转了性子,结果,还不是在他面前摆着个臭脸! 第193章 侍寝 褚明朗把袍子三两下的脱了下来,丢到了一旁的地上,白玉上前捡起,拍了拍,又放回了衣架子上。 “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奴婢先行告退了。” 白玉木着个脸走到他面前行了礼准备退下,他已经合着衣服躺到了床上,听到她的话又撑了起来,侧着脸,“谁说没有其他的事情了,过来,给我暖床。” 暖床这件事儿,也是白玉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褚明朗经常叫她做的事情。 看来,他是真的把她当做了在将、军府时候的模样,把她放在身边,做一个小宫婢。 “是。” 床榻上铺的是簇席,里面加了一些薄荷,下面四周摆了几盆冰。 白玉上了塌,跪坐在褚明朗的脚边,开始脱。 冬天的暖床,是正儿八经的暖床,至于现在,这么热哪里还需要暖床,不过是褚明朗找事儿的一个借口。 看着她慢慢脱下自己的衣服,他的眼神闪了闪,并没有阻止。 肌肤晶莹透亮,白玉面无表情的躺在了他的旁边。 褚明朗转身伏上,两人四目相对,周围被橘红色的光线照亮,白玉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指甲划拉在身下的簇席上,伤到的,却只有自己的手指甲。 连她是睡过去的,还是晕过去的,她都不知晓,到最后,她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 翌日起来,床榻上已经不见了褚明朗的身影。 撑起身子,接踵而来的是无比的疼痛。 昨晚褚明朗见她死人脸的模样,本来就不高兴,再加上白玉强忍着一个反应也没有给他,所以动作一直都很粗鲁,压根没有要顾忌她的感受。 咬着牙,她还是从床上撑了起来,一点点的挪动着,穿好衣物,顾不上身上的黏腻,推开殿门走出去,回到宫婢应该住的地方。 好在褚明朗是让她按照贴身侍女算的,所以住的地方离皇帝的寝殿并不远,屋子简单,是通铺,不过现在只有丽妃,也就是小蓉在里面坐着。 小蓉见着她回来,冷笑了一声站起来,跟在她的身后。 白玉累得不行,就走了这么一小会儿,都浑身酸痛的紧,只想上床好好休息一番。 回来的时候,寝殿门口的宫婢早就告诉她,说是今日褚明朗已经早早的去上朝了,如果褚明朗回来了叫她,小宫婢会到她住的地方来找她的。 所以,她现在才能安心的想要睡一会儿。 毕竟褚明朗才上任,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可解决不完。 刚走到另一边儿的床榻上,白玉一坐下,就感觉到了屁股上湿漉漉的,是水。 她顿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种招数,她在将、军府的时候就已经碰见过了,可惜,现在已经不是在将、军府的时候,就算她以前是个妃子,现在,不过也同她一样,是个宫婢罢了。 白玉本来就身心疲惫,连觉不让她好好睡一个吗? 她的怒从心起,直接走到外面的井水边,提起一桶水,身上的酸痛好似全部都消失一般,然后走到了笑容的面前,一抬手,水从她的身上淋下。 “啊!”笑容尖叫着愣在原地,“贱婢!” “呵。”白玉把空桶丢到了一边儿,“我是贱婢,那你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嫔妃?不要忘了,你现在不过同我一样,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嫔妃而已。” “我不知道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是!明明大家都是宫婢,你也不过比我先来一天,怎么就得了殿下的青睐?” 看来,小蓉这一整天并没有坐着发呆,她是从哪里把白玉的事情套了出来的? 还以为她也只是一个新来的宫女? 这消息,也不怎么灵通。 小蓉被淋了一身,想要破罐子破摔,直接走到了白玉面前,一手扯开了她的衣服。 白玉赶紧捂住,可是她本来就没什么劲头,刚才又憋了一口气使了劲,现在连反抗都没有多少力气。 身上的粉色斑斑点点全都显示在了小蓉的面前。 而小蓉也不是什么闺阁女子,她能成为前一任皇帝的宠妃,也不是不知晓人事的。 “你看看!我说你贱你还不承认,不过一天而已,就爬上了殿下的床榻,怎么,就凭借着你这张无辜又清冷的脸?” 越看,小蓉越气! 白玉冷若冰霜,容颜如同一朵盛开的梅花,勾魂夺魄,而小蓉的容貌艳丽,貌似一朵牡丹,容雍华贵。 她以为殿下昨夜不选择自己去侍寝,那是因为自己这般的模样,不是他所喜欢的,才让白玉捡了便宜。 侍寝,白玉不愿意做的事情,有的是人强迫了脑袋想去做。 她冷笑着看向小蓉,“你要是喜欢,以后这种机会,我统统让给你。” 说完,她转身回了屋子,本来身上就难受,刚才淋湿小蓉的时候,她的裙摆基本也全部打湿,现在睡是睡不了了,床榻也是湿漉漉的,只好转到一旁的浴室里清洗完自己,然后走到小蓉的床上躺下,闭上眼睛。 “喂!这是我的床!” 小蓉走到床上,使劲的摇了摇白玉的身子。 白玉猛的一睁眼,吓了她一跳,“你再推我试试,你把我床打湿了,我淋了你一身水,咱俩就扯平了,但是我现在需要休息,只能睡你的床。” 听了这话,小蓉无言以对。 她是讨厌白玉,但是该做的,也做了,不可能如同往常身为嫔妃一样,因为不喜欢就让人把她拖下去给处理了吧? 而且白玉有一件事是说对了的,她俩都是宫婢,谁比谁好不到哪里去。 严格的来算的话,白玉的身份,因为昨个儿的侍寝,还要比她高一些才是,可是,怎么皇上睡了人,封位的旨意却没有下来? 她看了看白玉的睡颜,慢慢的走到中间的凳子上坐下。 以后,难道她就只能是一个宫婢了? 她才不干呢! 本来睡着的白玉突然睁开了眼睛,撑起来死死的盯住小蓉。 小蓉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你不是要睡觉吗?看着我干嘛?” 第194章 玉佩换药 “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避子药吗?” 对,她昨个儿夜里侍了寝,今早上也没人把汤药端给她,这是什么意思?褚明朗又是什么意思? 朝堂上。 褚明朗端坐在明黄色的龙椅上,望着下面黑漆漆的一片,神色柔和。 听着下面群臣的议论,想的却是今早上,在上朝之前,看见的白玉睡在床榻上的模样。 虽说身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但是睡着了的她,和平日里醒着的她,完全就是两幅面孔。 就连睡着了,也是皱着眉头。 他自己穿戴好之后,坐在床边儿,用手轻轻的描绘着她的眉,她的眼,还有她的鼻梁和嘴唇。 谁听说过皇帝上朝前还让侍女睡着自己穿衣的? 也就只有他了。 可真是宠的,可是他就愿意宠着。 “殿下,到时间了。”吕德海在一旁催促着,“白玉姑娘可否起来了?” “嘘,让她睡。”褚明朗站了起来,走到一旁让吕德海噤声,“走吧。” “是。” 吕德海心惊胆跳,殿下对白玉姑娘可真是太宠着了! 他又在心里对白玉的评估上了一个档次。 “殿下,殿下。” 朝堂上,吕德海小心翼翼的提醒着一旁的褚明朗,也不知道殿下是想到了什么,居然连下面李丞相说话都没有听见。 “嗯。”褚明朗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处理完所有事务之后,就退了朝,准备着明日的登基大典。 心下却是想早早的回到寝殿里去,看看白玉有没有起床。 这天不过才刚蒙蒙亮,昨夜白玉着实太累了,只要她不再对自己板着个脸,褚明朗就决定不再计较昨晚上她顶嘴的事情。 “什么?避子药?” 第113节 小蓉睁大了眼看向白玉,眼底全是清清楚楚的不明白。 褚明朗现在才上任,后宫一个嫔妃也没有,如果白玉真的怀上了,那么将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个男孩,白玉简直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怎么现在居然来找她问避子药的事情? 她的脑子是坏掉了?不清楚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包括了她本人。 “对,避子药。”以往在将、军府的时候,还有连翘帮她去沈辞那里拿药,现在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见过几次面,能说得上话的,除了褚明朗身边的吕德海,就是现在的这个小蓉了。 吕德海就不用说了,他巴不得自己得宠,怀上褚明朗的孩子。 “这别说避子药了,就连平日里的伤寒发热,这宫里的婢女自己撑一撑,实在不行了,就用银钱去贿赂太医院的那些小大夫,抓点药,也不晓得能不能顶用就算了。”小蓉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可惜了,我要是以往的身份,拿避子药,一句话的事儿,但是现在嘛。”她的语气一转,“你有银子没有?有了银子,那,事情就好办了。” “银子?”白玉哪里有银子。 在落到褚潇手里的时候,她就已经身无分文了。 然后就跟着卫宪到了褚明朗的身边,平日里的吃喝穿,全都是他们负责的,自己也没有银子。 不过,昨日换宫婢的服饰的时候,她的身上有一块儿玉佩。 她发现了,小蓉的身上就没有佩戴玉佩,就她一个人有,其他婢子也是没有的。 白玉从自己的腰间,把那块儿玉佩给取了下来。 玉佩晶莹透亮,呈乳白色,玉身没有一点儿杂质,就如同白玉的名字一般,一块白玉。 上面雕刻了龙凤,还有‘尧元’两个小字。 “银子我没有,但是我有这块玉。”白玉把玉佩递到了小蓉的手里,“这玉给你,麻烦你给我带一份避子药回来,找回来的银钱,我全都给你。” 当是小蓉的辛苦费了。 小蓉接过玉佩瞧了瞧,心下暗自有了计较,“好,那你就等我的消息吧。” 等到她没一点儿磨蹭出了门,白玉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好在她肯收钱办事儿,如果连她都不帮自己的话,那白玉就要自己亲自去找,到时候怕是更要引起褚明朗的注意。 可惜,有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褚明朗下了朝就回到了寝殿,哪知道白玉已经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殿下,要不我去把白玉姑娘叫过来?”吕德海在一旁弯着腰。 “不用,她昨夜也是累着了,我去看看吧。”褚明朗抬了抬手拒绝。 “哎哟!这哪儿能让您去啊,这奴婢的住处,杂乱不堪,您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的。” “哪儿有这么夸张。”他心情好,倒是没同吕德海计较,也没有听他的话,直接朝着白玉住的地方走去。 其实吕德海也没有说错,宫婢住的地方,虽说还没到杂乱不堪的地步,但是里面很多不当值的宫婢,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见着褚明朗往这边赶,一个个的都往跟前凑。 直到他让吕德海直接把一个想要摔进他怀里的女人给拖下去斩了,才让那些人四散而去。 本来的好心情被这些女人搞的全都没了。 他现在只想见着白玉,只要见到她,心里就会高兴几分。 几人站在白玉的房间外,吕德海带着其他小太监落后几步,褚明朗顿了一下,推门而入。 “回来了?我的药呢?” 白玉还以为是小蓉回来了,心里正想着,这动作真快,没想到,一回头,看见的居然是褚明朗。 她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又继续躺了回去。 “什么药?”褚明朗见她下了冷脸,也没有不高兴,倒是觉得白玉这个样子,和刚才外面的那群女人,是天壤之别。 稀罕他的,他不稀罕,不稀罕他的,他就算是挨了冷脸,也要去贴。 真的贱。 白玉哪里还肯同他讲话的? 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烦,要不是他现在权利滔天,又把她弟弟威胁着,她早就抹了脖子死的干净了。 留在这世上,平白的受他的欺负。 褚明朗坐到了她的床边儿,刚坐下,白玉就侧过了身子,用背对着他。 第195章 睡得跟死猪一样 “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吕德海,去传太医来瞧瞧。”褚明朗的手探到了白玉的额头上,又朝着外面叫了几声。 白玉往旁边一躲,“不用,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没有吃什么药?” “殿下。”吕德海在外面听到褚明朗叫他,他带着几个小太监进了屋,准备听从吩咐。 这边褚明朗正准备说话,哪晓得李荣这个时候也回来了。 她有些做贼心虚,神色紧张,一路上都紧绷着弦,等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又立即转过身把门给关上,“白玉,药给你带回来了。” 虽然这话说的小声,但是屋内安安静静的,她一进来就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 “药?什么药?” 直到这时,小蓉才发现了不对劲。 坐在白玉床边的,不就是殿下吗! 还有大太监吕德海和他的几个手下。 小蓉顿时汗流浃背,直接跪在了地上,“给殿下请安。” 紧接着把药包往自己的裙下藏了藏。 说着二人都是穿的宫婢服饰,这服饰也是很合身的,这东西往裙下一藏,再怎么遮掩,也会被人瞧出来。 “拿过来。”褚明朗也没有和她多说废话,直接伸了手。 吕德海也赶紧上前一步,眼神示意小蓉赶紧把藏的东西给拿出来,浑身上下就这么大点儿地儿,哪儿能藏着会让人看不见呢? 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小蓉无奈,还是把药包从裙下拿出来,递给了吕德海,吕德海也赶紧呈到了褚明朗手中。 褚明朗慢慢的打开药包,只见里面有几种草药都是他认得的,“这是?” 他把草药拿到了鼻子下面嗅了嗅,再进一步确认药性。 “哎哟!殿下,这可使不得啊!”万一要是这东西闻一闻就有毒的话,那殿下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吕德海在一旁干着急,但是他又不能上去冒犯到出名了只得紧皱眉头,跺了跺脚。 草药被褚明朗丢到了小蓉面前,散落了一地,“说吧,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小蓉看了看散落一地的草药可心疼坏了。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东拼西凑的找来的。 为了不引起太医院的怀疑,她按照白玉所说的避子药几种草药,分开了去找的,合在一起才是避子药。 “这是,这是伤寒药!”小蓉的眼睛转了转,“白玉昨晚侍寝了不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回来就说不舒服,我就好心的去给她抓了点儿伤害的药呗。” “哦,是吗?”褚明朗轻蔑的笑了笑,“好在本宫在外几年,这草药也认识个七七八八,这里面,多的是活血化瘀的,和伤寒药沾不上丁点儿的关系,怎么,不愿意说实话?小蓉,丽妃,你要知道,这后宫里的刑罚多了去了,你以后说话,可要好好想一想再开口啊。” “大胆!竟然敢欺骗殿下!”吕德海这时就发挥了他的用处了,“来人,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在褚明朗说自己能认识草药的时候,小蓉就已经暗自后悔了。 后悔什么?当然是后悔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白玉去给她找避子药啊! 谁能想到这殿下一下朝居然会来这个宫婢住的鬼地方吧? 她就算是被前面一位皇帝宠着,那也还没有这么宠的! “殿下,殿下恕罪,是奴婢的错,奴婢说谎了,这是白玉的药,我,我给她找的避子药!” 到了危急时刻,小蓉哪里还管得上白玉。 她自个儿没事儿就好了,其他的,她可管不了。 而且她与白玉也不过是暂时的互相合作,这合作都还没成功,就被人给抓了一个现行。 白玉啊白玉,你可千万不能怪我。 小蓉默默的在心里想着,眼神落到了白玉的身上。 心中甚是佩服。 她们这边儿的动静都闹得这么大了,怎么床上的那位,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避子药?”褚明朗再一次不确定的问了一遍,问的有些咬牙切齿。 亏他在朝堂上的时候,还时时刻刻的挂念着白玉,没想到,她居然是想方设法的不想怀他的孩子? 而且,他知道,这已经不是白玉第一次私底下找避子药了。 在将、军府的那次。 那一次有沈辞在,时间也不对,她不想怀孩子,褚明朗也不强求。 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却还是这个想法。 褚明朗周围气场的转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有句话说得好,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现在褚明朗双眼有些发红,看着床上呼吸均匀的人,突然又笑了笑。 “吕德海。” “在。” “以后,都让白玉来我跟前伺候,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不就是不想怀上他的孩子吗? 他偏偏就要让她怀上! “是。” 吕德海得了令抬头一看,褚明朗已经站了起来,往屋子外面走去,他和几个小的也赶紧跟上。 等人全都走了之后,小蓉才瘫软在地,丝毫顾忌不上自己的姿态雅不雅观。 第114节 好一会儿,她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白玉的床边,使劲推了推。 其实,不怪白玉睡过去了,实在是太累了,昨天白日里站了一天,晚上又伺候了一晚上,她脑子一直紧绷着。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我的药你拿回来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怎么觉得刚才好像褚明朗来过屋子里? 这一处全是宫婢休息的地方,褚明朗又怎么会到这个地方里来? 想到此处,白玉就把刚才的想法从自己的脑子里抛了出去。 “你还有脸问?”小蓉也真是佩服了,这女人,刚才在殿下来的时候睡的这么香,现在一起来,就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药,我给你带回来了,可是不巧,又被人给带走了,现在嘛,还没到中午吃饭的时辰,不算太久。” “哦。”听到药带回来了,白玉的心底松了一口气,坐了起来,却又看到小蓉两手空空,才想起她刚才说的话,“药被谁带走了?” “当然是殿下了,不知道你这心怎么这么大,殿下来了你都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第196章 不打自招 殿下? 仔细想来,刚才看见褚明朗,并不是她的幻觉。 到了晚上,褚明朗果然让白玉过去伺候,他还在用膳,小蓉也被叫过来了。 不同的是,小蓉是真的过去伺候他用膳的,而白玉,就只是站着看着的。 真的是同人不同命,两个都是宫婢,实际上做的事情完全不同。 白玉倒是想做小蓉做的事情,而白玉所遭受的,小蓉却是想这样被对待。 等用完膳,褚明朗又照旧回了御书房待了会儿,才回去寝殿。 这一次,他让白玉和小蓉都进来伺候着,而换成了小蓉站在旁边看着,而白玉伺候他除去衣物。 他上了床,招了招手,“过来。” 白玉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才走到近处,就被一把手给拉到了床上。 她挣扎着想要下去,却被按住。 小蓉也不是个黄花大闺女了,虽然红了脸,但是站在一旁,也没说要低下头去,视线与白玉碰撞到一起,看出了她眼神中的尴尬。 “放开!” 他的手刚放到腰间,突然察觉,她的腰间空空。 一旁的小蓉一看褚明朗的表情,就心道不好。 伴君如伴虎,当初入宫的时候,她可是学了不少心眼子,和察言观色,现下,褚明朗一定是发觉到白玉腰间玉佩不见了的消息。 “放开我!”白玉也感觉到了腰间的手。 这褚明朗是要干什么啊! 小蓉都还在这里,他如果真的要那么做的话,就算是用小宝威胁她,她也一定要寻死。 活在这世上已经没了脸面。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一次,褚明朗居然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松开了她,她赶紧爬起来,站到一旁,拢了拢自己乱糟糟的衣裳。 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蓉。 好在小蓉并没有看笑话一样看她,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褚明朗也坐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白玉,“你腰间的玉佩呢?” 白玉的神情一愣。 她从小生活在村子里,就算在将、军府,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到了皇宫也更是,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清楚褚明朗随手挂她腰上的那块玉佩的价值。 她也是没想到,褚明朗会这么快就就发现那块玉佩不见了。 “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去,让吕德海派人到处找找,把这皇城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出来!”褚明朗看向一旁的小蓉说道。 “是。”这皇上发了怒,小蓉也不得不按照他说得来。 内心早已慌乱的不行。 玉佩,是褚明朗给白玉的不错,但是白玉给了她,她又转手给了小太医,这要是查出来,那她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怎么办怎么办? “小蓉姑娘?”吕德海就在殿外站着的,他一般是站上半夜,下半夜都是让他的徒弟来守着的。 看到小蓉魂不守舍的出来,他也十分的疑惑。 “皇上,皇上让你带人去找白玉平日里挂在腰间的那块玉佩。”最后,她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自己就算是瞒着不说,也瞒不了多久。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哎哟!”吕德海一听,直拍大腿,“我的老天爷,这才两天啊!怎么把那样的物件给弄掉了呢!” 这玉佩的来头,可不小,是元尧殿下还在小时候,他的父皇在国库里面选的最好的一块儿玉石给打磨出来的,全天下,只有那么一件。 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就可以和传国玉玺相比较了! 吕德海一听,哭天喊地了一番之后,赶紧带着宫里上下的小太监给找起来。 连画像都画了出来。 皇城的门也关着了,不让人给出去,一排排的搜身,连宫婢都不避免。 小蓉传了话之后又走了回去,褚明朗正依偎在榻上看书,白玉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 “传下去了?” “是,传下去了已经。”小蓉说完,又对着白玉翻了一记白眼。 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要怪到白玉身上,如果不是她闹着让自己去给她找避子药,那她也不会馋她的那块玉佩,玉佩虽说是在小太医的手里,但是小太医并不是把它当做药钱,而是小蓉交给他,让他出去换了银子,再分他一些辛苦费和药钱罢了。 她能和那个小太医这般,完全是她还是一个嫔妃的时候,没少给人家好处,说白了就是自己人。 一想到那个小太医,小蓉就想到,那小太医的年纪不大,模样还挺俊俏的,一跟她说话就脸红。 万一真的被吕德海他们找到了,那小太医会不会把她给供出来呢? 如果供出来,那她的心,就要像是被火烧一般,如果不供出来,那小太医,就没得活命的机会了。 屋子里的灯光明亮,到处都点着蜡,小蓉上前一步,直接跪在了褚明朗的面前。 “皇上,奴婢要认错。” “认错?认什么错?”褚明朗看着书面,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的。 倒是白玉,心中甚是不安。 本来这小蓉就不是个靠谱的队友,现在这番看来,她应该是被褚明朗吓住了,要不打自招了。 她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奴婢该死,其实,白玉身上的那块玉佩,就是她自己给我的,并不是她说的丢失了,而且,她给我,就是为了让我去帮她找避子药,我把玉佩给了太医院的一小太医做药钱。” 小蓉一口气把白玉卖了个干干净净。 褚明朗听完之后,才有了反应。 他把书拿了下来,紧紧盯着小蓉。 “皇上!玉佩找到了!”门外又传来吕德海的声音。 小蓉心头一紧。 褚明朗看了她二人一眼然后说道,“带进来。” 随机,门被打开,首先进来的是吕德海,后面跟着俩小太监,压着一个穿着太医院袍子的小太医,他的手被压着,脸色涨的通红,一看到一旁站着的小蓉,就低下头去,跪在了褚明朗面前。 玉佩也被吕德海给呈到了褚明朗的手上,完好无损。 “这玉佩,是你偷的?” “是。” 第197章 没有资格拒绝 这傻子! 小蓉的心揪成了一团。 “那你说说,这盗窃宫中物品,应该怎么处置?” 入宫的,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婢,还是太医,这宫里的规矩,他们都是一条条的背过的。 “宫中盗窃者,如若是宫婢太监,全部杖毙,如若是侍卫御医等,入宫为官者,杖责五十,贬去官职,永世不能入宫为官。” “行,那就按照这条来吧。”褚明朗挥了挥手,让吕德海把人给带下去。 等到人都出去了,小蓉才上前跪好,“皇上,您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为什么还要罚这小太医?” “怎么?心疼了?”褚明朗撇了她一眼,又看向面前关好的殿门,门外陆陆续续传来板子拍在身上的声音,还有男子强忍住的,闷哼的声音,“如果他胆子小了话,怎么会收下这玉佩,在这宫里做事儿,胆子,还是不要这么大的好。” 胆子大了,谁确保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不,是我的错,是我硬塞给他的!”小蓉也听到了这声音,脸色苍白,开始朝着褚明朗磕头,“皇上,还请您放过他吧!要罚,就罚我!” 褚明朗只是看了白玉一眼,也不说话了,把手边的书又拿起来。 小蓉跪在原地,伸着手指向白玉,“白玉!这事儿你也有份!凭什么,凭什么你能这么安安心心的待在这里!” 受到她的指责,白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小蓉说的话,她哪里会不清楚呢。 本来她就已经在不停的埋怨自己,也知道褚明朗到底是想要什么,看到小蓉居然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跪下来替他求情,白玉的心里涩涩的,终究是跟着在一旁跪下开了口,“皇上,还请您,请您放过她们。”她闭上眼,泪从眼角滑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头深深的磕到地上,小蓉不再说话,闭上了嘴。 床榻上的褚明朗也看了过来,然后收起书,“小蓉,你先下去吧,吕德海那边,让他们停了就是,你,留下。” “是。” 第115节 小蓉和白玉还是第一次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在小蓉出门的时候,还侧过身望了白玉一眼,然后关上门,赶紧跑到了那小太监被打的地方。 “住手!皇上有口谕,让你们停下!不要打了!” 从小太医认错到白玉认错,中间也只不过隔着几息时间,这小太医的后背打的都已经鲜红一片。 可见,这些行刑的人,是用了多大的劲儿。 “小太医,你没事儿吧?还能起得来吗?”小蓉赶紧凑到那小太医的跟前问道。 “小蓉姑娘,这里没事儿的话,我就让他们先下去了。”吕德海笑眯眯的说道。 “嗯。”她敷衍的回答着,连个正脸都没有给的。 吕德海也不生气,直接走到殿门口守着。 “丽妃娘娘。”小太监虽然被打了好几下,额头上全是汗水,也还有自己的意识,“我,我没事儿。” “都说了别叫我丽妃娘娘,还说没事儿!这么多的血!”小蓉进皱着眉头,这吕德海也真是的,下手太狠了点儿!这让小太医怎么回去? “真的没事。”小太医也反应过来,这新皇都已经登基了再叫丽妃娘娘已是不妥,可从前叫习惯了,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 他撑着从趴着的凳子上起来,可还是一动,就痛的他龇牙咧嘴的。 手臂上被人给扶住,“你慢点儿。” 小蓉使着劲,想让小太医下来更轻松一些,原来,小太医不仅仅额头上都是汗,他身上也有很多汗水,衣服都打湿了许多。 “没事,我没事的。”他往后退了退,不让小蓉碰到自己。 小蓉不是傻的,她看出来了,只好没再上前,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小太医慢慢的朝外面走去。 殿内,等到小蓉一离开,就只剩下了白玉和褚明朗两个人。 褚明朗上前,把白玉从地上扶了起来,他才不用顾忌着什么,还不是白玉脸皮子薄,不然,他早就这么做了。 把白玉扶起来之后,他手中还拿着那块玉佩,往白玉的腰上挂去。 “奴婢自己来。” 白玉刚想伸手,却被褚明朗轻飘飘的拂开,“我来。” 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把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系上了一个结。 手又轻轻的拂过她的头发,刚才磕头,额头上有一块儿轻微的红色,这不得不让褚明朗感叹,就算是离开将、军府,在外面随着沈辞奔波了这么久,皮肤还是这么娇嫩。 看来,她这朵娇花,以后,只能在宫里娇养着了。 转而又想到她是为了避子药才把这块玉佩送出去的,心下又暗怒,“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褚明朗忍下怒意,把人牵到了床边儿。 白玉有些许的抗拒,走到床边儿之后,就不愿意再动弹了。 “怎么?” 他居然还若无其事的问怎么了? 白玉因为昨晚的事情,直到现在,浑身上下都还不怎么舒服。 “奴婢,今日身子不适。” 褚明朗一听这话,没忍得住笑了出来。 不过,不是开怀大笑,而是笑的讽刺。 笑完之后,才看着面前垂着头的白玉说道,“白玉,我看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是在哪里是吧?就算是在从前的将、军府里,你都没有资格来拒绝我,更何况,现在是在皇宫内。” 他上前一步,温热的呼吸都快要喷洒到白玉的脸上,手上一动,白玉的衣服应声落地。 人,被打横抱起,丢到了床榻之上。 不能拒绝,那只有忍受,忍受着褚明朗带给她的一切痛苦,白玉进闭着眼,又一次任由着身上的人胡作非为。 天那么黑,仿佛是没有尽头,宫殿的蜡烛亮了一晚,又一晚。 没有避子药,白玉只能在每天早上,回到自己的住处,使劲的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心中默默祈祷。 平日里,她就在自己房间休息,一到晚上,就去皇上的寝殿中。 这样的情况,和她在将、军府做个暖床的小丫头,没什么两样。 第198章 秀女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皇宫啊,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儿活力。 里面的人,就算是走在路上,也是垂着脑袋,谁也不看谁。 日子过久了,不仅仅是白玉一个像提线的木偶。 就连其他人也是。 因为,在这皇宫里,可不比将、军府,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被人逮着机会告到管理人的那边儿去,然后原本的事情,就会被告发的那位给顶上,得到的好处,自然是更不用说的。 也不知道昨晚褚明朗发了什么疯,又把她给折腾的不行,所以出殿门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 她苍白着个脸,扶着墙往回走。 刚走过转角,就被人给撞倒在地。 “谁啊!这么不长眼!”那人的声音清亮,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姑娘。 “夏小姐,您没事吧?” “哎哟!真的是晦气!一来就和一个宫婢给撞上了!” 后面紧接着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这些声音,吵得白玉的耳朵发痛。 她扶着墙站了起来,然后正准备道歉,哪晓得后边儿的一个姑娘冲到前面来,直接一脚又把她给踢到了地上。 白玉摔倒在地,浑身没了力气,就这么趴在了地上。 “贱婢!都没人让你起来,怎么自个儿就起来了?虽然我第一次入宫,也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下人!人呢!人都死哪里去了,这种贱人,不拖下去斩了做什么!” 踢了白玉的那女子站在夏正鸢的面前大吼大叫。 “好了。”夏正鸢制止道,只见她皱着眉,十分不同意那位姑娘的做法,正看向地上的白玉,一时又把她给认了出来,“白玉?” 听到叫着自己的名字,白玉这才有了反应,强撑着抬起头看了一眼,“夏,夏小姐。” 这段时间,她被褚明朗折磨着,已经习惯了许多,今日也不知怎的,异常的难受,更何况又被踢了一脚。 看到夏正鸢之后,她也没了多余的站起来的力气。 “快!把她给扶起来!” 白玉是谁,夏正鸢是再清楚不过了。 当初皇上还是将、军府的养子的时候,对白玉的看重程度,她一眼就明了,更别说现在登基成了那位,再怎么说,白玉也应该封一个才人才是,怎么现在穿的是一身宫婢的服饰呢? 夏正鸢一边儿说着,一边儿自己第一个上前扶着白玉,身后的也陆陆续续有人上前帮忙,只有踢白玉的那位站在原地,满脸的不同意,“夏正鸢,一个宫婢而已,有必要让我们自己动手吗?我们以后可是宫里的娘娘,你见过哪位娘娘亲自搀扶下人的?” 听了那姑娘的话,一起帮着夏正鸢搀扶人的小姐们,都微微迟疑着,然后松开了白玉。 好在白玉已经站起来,就算是只有夏正鸢一个人扶着,也不会倒下。 “尹兰儿,虽说我们是入宫的秀女,但是,能不能选上,都还没个准数,你又何必在这时拿捏娘娘的架子呢?再说了,这姑娘,是与我撞在一起的,我都还没说话,你又踢她做什么?把人踢成这样,要是误了她的差事,我觉得白玉姑娘,还是实话实说的告诉皇上的好。” 原来,这一排明媚如同花儿一般的姑娘,是刚选入宫的秀女。 这前朝,因为选秀的事情,已经商量了许久,直到前几日,褚明朗才有了准话,选秀可以,只要在座的大臣,家里有合适的女儿,都送入宫来让他选一选。 这话,是极为不客气的,把他们的女儿,都当成什么了。 但是他们又不敢说。 毕竟,褚明朗的的确确说的就是他们的心里话。 自古以来,虽说后宫不干前朝事宜,但是只要在后宫里,谁家女儿得了宠,那一家子不会跟着过得好些的? 世人都有自己的眼睛,也都会判断,所以啊,才有了今日之事。 这尹兰儿正是宗政家的嫡小姐,从小娇惯着长大的,性子平日里看着还行,就是身份尊卑看的太重。 “哼。”尹兰儿轻哼一声,还是没能够同意夏正清说的话。 她为什么什么啊! 还不是为了她,现在却这么来指责她一番,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尹兰儿绝对不会多管闲事儿。 “夏姐姐!”另外站着的一小姐轻呼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嘴巴,指着白玉的裙角。 那裙角上沾了斑斑血迹,看着有些恐怖。 本来围着的小姐们全都倒退了几步。 “怎么了这是!”前面的引路嬷嬷这才反应了过来,要从前面过来查看情况。 “别,别让她看见我。”白玉赶紧抓住夏正鸢的手,她自己的情况也差不多清楚,肚子痛的厉害也强忍着,在夏正鸢的搀扶下赶紧转过墙角,两人靠着墙,白玉也好少费些力气。 “怎么回事?围在这里做什么?”嬷嬷走过来皱着眉头问道。 这一群都是些娇娇小姐,走的慢点儿就算了,现在可好了,居然围在一起说话来了。 “嬷嬷没事儿。”有机灵的小丫头已经开始给夏正鸢她们打着掩护。 嬷嬷三两下就被哄到前头去了。 “夏姐姐,你们现在可怎么办啊?”其中一个走过来悄悄的问。 “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这样,你们先去,我把她送回去了来。” “可这是皇宫。” “没事,皇宫我来的不少,到时候我知道怎么走。”夏正鸢小声的安抚道。 “那好吧,我先跟着嬷嬷走了哈!” “嗯,你们也要小心点儿。”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夏正鸢才扶着白玉慢慢往回走。 第116节 走一步,肚子就跟针扎一样,回到住的地方,白玉已经浑身是汗。 她靠在床上,喝着夏正鸢给她递过来的水,“多谢。” “没事儿。”夏正鸢把水放了回去,“你现在的情况,要不要去看看大夫啊?” 等到说出来之后,她才想到,这已经不是在宫外了,这是在宫里,宫里可没有普通大夫能够给宫婢看病的,有的,只有御医。 这宫婢,哪有看御医的资格? “不用了,我躺会儿就好了,你先回去吧,晚了被发现就不好了。” 第199章 等死 “好。”夏正鸢点点头转身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情。 现如今的皇上还在将、军府的时候,那对白玉的看重程度,是不容多说的,当初,他不是还想和自己结为夫妻吗? 结果也是因为白玉的原因,两人的事情才就此作罢。 到现在,他已经成为了这天地下顶顶尊贵的人物,白玉却只是成了这皇城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宫婢,任人欺负。 夏正鸢本来只是想走一个过场,当初她与褚明朗的事情,两人都清清楚楚,就算是再一次入宫成为秀女,那他非常有可能不会选择自己。 现在她看到了白玉之后,马上就改变了想法。 既然白玉的事情,都这么无常,那位的心思,现在谁又能猜得透呢? 她就应该早一点听父亲的话,把自己早早的嫁出去才是。 不应该贪恋家的温暖而一留再留,成为了一个老姑娘。 夏正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回到了秀女所住的临时住处里。 “怎么样了夏姐姐?” 一回到屋子里,其他秀女都围了上来。 “夏姐姐,请大夫了没有啊?”还有的秀女和夏正鸢一开始想的一样。 “哎呀你傻啊!这皇宫里哪里还有大夫,只有太医!而且这太医又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请过去看病的!” “哦哦,那她都流血了,可怎么办呐?” “怎么办,当然是等死啊!”尹兰儿这时候阴阳怪气的出了声儿。 在大家都围着夏正鸢叽叽喳喳的讨论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悠闲的坐在桌子边儿喝茶。 “尹兰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立即有人站出来替白玉打抱不平,维护夏正鸢的。 “我说话怎么了?我说的,也是事实啊!”尹兰儿对那人翻了一记白眼,“这皇城里,又没有外面的普通大夫,御医是绝对不可能去给宫婢瞧病的,那不是等死,是做什么?夏正鸢,你可是要比我清楚的多吧?” 说完,还挑衅的朝着夏正鸢看了一眼。 “你!”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就是,实在是太恶毒了!” “尹兰儿你太坏了!” 这番话,直接引起了其他小姐们的公愤。 这些个小姐,其实自小都养在闺中,就算是出去,也是大批仆从跟着的,可以说是,从小没有接触过其他事物,聪明的,基本上都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旁瞧着热闹,也没有同尹兰儿那般,把事实明明白白的说给她们听。 “好了。”夏正鸢左右的看了看,然后直勾勾的盯住尹兰儿,“她说的,也没有错。” 她这一出声,其他全都哑巴了,那看戏的,还有一个没忍得住笑了出来,“噗。” “好了,大家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四周都散了去,只余下一两个和夏正鸢关系好的。 “夏姐姐,那小宫婢都流血了,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帮帮她?”这一位,就是一直站在夏正鸢旁边维护着她的禁军都督的女儿乔云。 她年纪尚小,虚岁才只有十五岁,长得圆润可爱,睁着一双眼看向了夏正鸢。 “没有办法。”夏正鸢摇了摇头,就算是有办法,她也不会为了一个宫婢去冒险。 这皇城,本来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她也没有打算久待。 只要出了去,这里面的所有事情,都与她再无干系。 白玉等到夏正鸢走了之后,终于松懈下来,痛的眼冒金星。 她紧紧捂住肚子,没能撑住一会儿,昏睡了过去。 等到小蓉回来之后,看她还睡着,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撇了撇嘴,还以为她昨晚上太过于劳累,导致到了中午都还睡着。 她今日往太医院跑的勤,小太医临时住在了太医院的住处,她多的时间都是过去照顾他。 好在褚明朗也并不是想让从前的妃嫔能干些什么,一时半会儿也没能把她想得起来。 晚上的时候,褚明朗自己就发现了不对劲,一般白玉到了晚上,会直觉的到寝殿伺候,结果这都皓月当空了,都不带见到人影的。 “去看看,那女人怎么还没来。” “是。”吕德海得了令,让自己的小徒弟下去瞧瞧,自个儿还是守在了寝殿外。 没一会儿,那徒弟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一番。 “什么!”吕德海皱着眉惊呼了一声。 “怎么回事?”就连在里面的褚明朗都听见了。 其实也不是吕德海声音太大了,是褚明朗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书上,而是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不仅仅连白玉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却听到吕德海的大呼小叫。 吕德海赶紧进到殿前,对着褚明朗说道,“皇上,小凳子说,白玉姑娘好像身体有些不适,还在床上睡着呢,只是脸色看着不是很好。” “走,看看去。”褚明朗站了起来。 吕德海紧跟在后。 “白玉?白玉?”褚明朗到了的时候,正巧看见小蓉正在叫她。 “怎么回事儿,她睡了多久了?” “我中午回来的时候,她都在睡着,我下午回来她还在睡着,到现在连个姿势都没变过,恐怕是睡了一天。”小蓉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但是她还是只有实话实说。 “什么!睡了一整天?睡了一整天怎么不来告诉我!”褚明朗赶紧坐到白玉的身旁,一摸额头,也没发热,浑身还有点冷。 他害怕极了,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到了她鼻子下面探了探。 还好,气息尚在,“还不赶紧去叫太医!” “是。”屋里一片慌乱,动作太大,连秀女那边都惊动了。 秀女和宫婢的住处离得不远,住的地方都是同样的简陋。 “怎么了这是?” 好几间屋子都点了灯,出来看看热闹。 “据说前边儿那宫婢的住处,来了一个大人物呢。” “什么大人物啊?” “这我哪儿知道,我也是刚才起来起夜,然后远远的就看到一队人过了去,然后呼啦啦的跪了一片,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嗐,能出什么事儿?赶紧睡去吧,还大人物,不晓得还以为皇上过来了呢。” 第200章 不该来 她哪里晓得,她是真的猜对的,来的正是皇上。 要是让她们知道了的话,还不知要怎的凑过去呢。 太医是被吕德海从床上揪起来的,说是人命关天,衣服都没怎么穿好,外面的袍子松松垮垮,连帽子都还是歪的。 手上提了个药箱子被吕德海拉着。 “赶紧看看,她怎么样了。” “是。” 都来不及行礼,就被按在床边儿给白玉诊治。 “怎么样了?” 褚明朗焦急,但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太医皱着眉,手按着白玉的脉把了又把,随即舒展了眉头,跪在了地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姑娘,是有喜了!” 白玉本来被吵的实在是受不了,刚想睁开眼,哪晓得就听见了这个声音,一口气没提的上来,差点又晕了过去。 “果真?” “是真的。”听到褚明朗这么柔和的声音,太医就知道自己是赌对了,这姑娘肚子里揣的,正是面前这位的,随即又说道,“可是,这姑娘的身子骨又太弱了些,好似有滑胎的迹象。” “吕德海。” “在。” “赶紧去把床收拾出来,以后白玉就和我住在乾清宫。”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吕德海赶紧跪在了太医的旁边。 乾清宫,是皇上的寝宫,一直以来,就算皇上再宠幸一个嫔妃,那也是只能睡到第二日早上起来,就会离开,各宫的嫔妃都有自己的住处,哪儿会住在乾清宫里。 这不是乱了套了吗! “您要是宠爱白玉姑娘,就给她一个封号,入住离乾清宫最近的宫殿都可以的!” “少废话,赶紧去。”褚明朗也不管,上前一步,掀开白玉的被子,想把她抱过去。 哪晓得这一被子一掀开,身下全都是血迹! “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第117节 褚明朗也被吓了一跳! 这太医也嫩不靠谱了,流了这么多血,才诊出来有滑胎的征兆? 这是有征兆吗?不是已经快要发生的事情? “这!”太医一看,这还得了? 赶紧掀起白玉的衣服查看了一番,然后又诊了诊脉。 “姑娘这是肚子遭受了外力的重击,您看看,这块儿已经青紫了。” 太医指的地方,正是白日里,白玉被尹兰儿踹了一脚的地方,那地方是腰部,差一点点就踢到了肚子的正中间,可谓是凶险万分。 “流了这么多血,可要紧?” “不要紧,老臣多开几副补血养元的方子和保胎药就好了。” “行,你看着办,这胎,务必给朕保住!” “是。” 白玉听了这话,抓紧了一角的被子,这孩子,不该来的啊! 她都这么祈求了,还是没能躲得过,而且今日,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被那秀女踢了一脚之后,感觉更甚,所以就算是痛的撕心裂肺,她都是忍着的,没想到,这孩子还是保了下来。 身子腾空而起,她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脸贴到了男人的胸口处。 “呵呵。”褚明朗笑了笑,发现了白玉的小动作,“醒了?” 被他知道,那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白玉睁开眼,正巧对上褚明朗那笑盈盈的眸子。 瞬间她呆住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都没有见过褚明朗这般的笑容? 已经记不清了。 “你这伤怎么来的?我先不同你计较,睡了一天了,多少吃点东西再继续睡。”说着,他直接把人抱回了乾清宫。 褚明朗是怎么来的,也就是怎么回去的,只不过的是怀里多了一个宫婢,身后多跟着了一个太医。 秀女那边的基本都睡下了,也只有夏正鸢睡不着站在外面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这一处也是有管事儿嬷嬷守着的,夏正鸢父亲的职位高,她也多少顾忌着,而且这一群小姐里边儿,也只有夏正鸢最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她也多给了几分薄面。 “小姐,事儿已了,还去睡去吧?”她笑了笑劝慰着。 “嬷嬷,你说,这皇后之位,有没有可能是一个宫婢能坐的?” “夏小姐,这您可说笑了。” “呵,这世上的,最难料就是变化无常了。” 夏正鸢转身回了房间,嬷嬷在她身后一直回想着她说的那两句话,又转头朝着刚才热闹的那处看了看,紧皱着眉。 乾清宫内。 褚明朗刚把白玉放下,就让人去备热水,想给她洗漱一番。 跟着进来的太医赶忙阻止,“不可啊皇上!姑娘身子骨弱,最好是不要动弹的,更何况是沐浴,万一受了风寒,那这孩子,可就是彻底保不住了。” 而且怀孕的时候,最忌讳用药,到时候大人也会遭罪。 褚明朗看了他一眼,让人拿了盆过来,只是给白玉浑身上下擦拭一下,换上干净清爽衣物。 自个儿却带着太医走到了殿门外,询问了许多孕妇与胎儿的注意事项。 太医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认真真的记下来。 吕德海看着,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这可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却出自一个宫婢的,到现在,皇上都好像还没有想要给姑娘一个封号的意思,这要是一直拖着的话,那这姑娘以后怕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抚养不了。 “吕德海。” “奴才在!” 被叫着回了神,吕德海赶紧上前听从吩咐。 原来,褚明朗是让他去查查,白玉到底是被何人所伤的,他领了命赶紧下去。 其实查这事儿并不难,白玉从侍寝回去的这路上,又找来同院子的人一合计,就查到了那批秀女的头上。 事儿是查到了,但是再往下,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可能只有那批秀女,才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 吕德海复命的时候,褚明朗正端着药哄白玉喝。 白玉本是不想喝的,可是他的一句,小宝儿快到上京了,不得不又让她妥协下来。 “事儿查到了?” “是。”吕德海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撇了撇脸色苍白的白玉。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这件事情,和前几日刚入宫的那批秀女有关。” 听到秀女二字,褚明朗的手一顿。 第201章 怀有身孕 秀女? 这事儿他早就忘记了,不过是短短时间,朝野上下,全都在劝他,该选秀女了,他实在是厌烦不过,所以才开始筹备的事情,这么快,这批秀女就已经进宫了? 也许是刚诊断出白玉怀有身孕的事情,被吕德海提起这事儿,他有些尴尬的不敢看床上的那人,也就自然没有看见白玉就算是听见了,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与反应。 褚明朗身为皇上,选秀,再正常不过,不过,她对这些事情,是一点儿不上心的。 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褚明朗止住了话,不想再让吕德海说下去。 “是。”吕德海也是个人精,主子不愿意提的,他是一句话都撬不出来,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又转身把殿门给关上。 规规矩矩的守在门口,可别让人来打扰了主子与姑娘培养感情。 喝完药之后,褚明朗就躺在了床上,白玉现在怀着孕,知道他顾忌着自己,从而转过身背对着他。 这反而正合褚明朗的心意。 他的手从腰上环上去,伏在肚子上面,眼神越发的柔和,“白玉,从前的事情,我们不要再计较了好吗?等着把小宝接过来,我们一起好好的。” 白玉很累,从朱忠死的那一天开始,直到现在,她以为自己报了仇,没想到,只是进入了下一个无力回旋的境地。 她也想好好的,她是真的累了,疲惫不堪,很多时候都想一死了之。 “等到日后,我们一家三口,一直都在一起,你也别闹了,褚潇,是非死不可的,就属你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可是他从未对你尽到一份属于父亲的责任,相反,他为了权利,抛弃了你和唐夫人。” 后面的,白玉知道,他也不用多说。 “那你呢?” “什么?”褚明朗没想到,白玉居然对他有了回应。 “你和他有什么区别?”她的语气里带了些许的嘲讽。 “我和他当然不一样了!”说到这里,褚明朗有些生气,这白玉怎么能把他和褚潇相比? 褚潇还是灭他满门的仇人! 听到这话,他一点儿也不服气,觉也不睡了,直接把白玉翻过来,当面问个清楚。 “怎么不一样了?你和他不一样的话,当初在巴山城的小院子里,你就不会离开,结果呢,你还是走了,难道巴山城从遇到我的那一刻,你就是在骗我的吗?” 巴山城,那一段美好的回忆,听到白玉这么咄咄逼人,褚明朗也有些心虚。 “如果我不离开的话,那我还怎么杀了褚潇报仇?” 说到这里,白玉突然觉得,有时候命运走向就是这么的搞笑。 当时在巴山城,这褚明朗的前脚刚走,褚潇就在破庙里当成乞丐被发现。 如果褚明朗没有走的话,那褚明朗是不是在巴山城就会发现褚潇? 然后直接杀了他? 也就没有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就算是骗,她也愿意褚明朗一辈子都没有找回自己的记忆,骗她一辈子的好。 有时候,真的是阴差阳错了许多事情。 看到白玉清瘦的脸颊,褚明朗心底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的说道,“现在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我既然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上,那我就不能再单单只是褚明朗,我要为自己负责,为全天下的百姓负责,白玉,以后,我们好好的行吗?算我求你了。” 一滴泪落到了白玉的眼皮上。 本来垂着眸子的白玉猛地睁眼,这是第一次,褚明朗在她面前这幅模样,微红着眼眶轻声细语的哄着她。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本来坚硬的心,突然软了一块儿。 “嗯。”白玉低低的应了一声。 这一声,让褚明朗欣喜不已。 他小心翼翼的顾忌着肚子,把白玉抱在了怀里,心里被失而复得的情绪给填满。 白玉在乾清宫住了下来,因为要保胎,所以一般都是卧床休息,或者是在门口转一转。 而秀女们都在努力的练习着规矩,等着选秀那一天的到来。 秀女的事情,褚明朗一直都瞒着白玉的,虽然白玉知晓有秀女在宫里,但是其他更多的,就不知道了,她其实也问过吕德海,但是主子没吩咐的事儿,吕德海可不敢乱往外说,一直和白玉打着哈哈。 本就在夏日,白玉心里烦躁,吃的也不多,晚上用膳的时候,褚明朗看她面色不好,就问了一句。 白玉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说现在是怀了褚明朗的孩子,但他现在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她都是清清楚楚的,她也不愿意让褚明朗觉得,是在为自己讨要封位,万一被拒绝了,丢的也是自己的脸面。 她不说话,有人自然会说。 “白玉姑娘今日吃的少,心情烦躁,这乾清宫毕竟是皇上您的住处,您看,要不要把离这儿最近的保和殿。”说到这里的时候,吕德海顿了顿,看到褚明朗的表情没有变动,又提了一口气,“的偏殿收拾出来?” 直到话都说这个份儿上了,褚明朗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吕德海没得法,只有看向了白玉,“姑娘您觉得呢?” 第118节 保和殿,是历代皇后所住的宫殿,离乾清宫最近,偏殿,是其他妃嫔住的,吕德海一直都在看褚明朗的意思。 但是褚明朗什么意思都没有,这就很奇怪了。 “我都随意。”白玉的肚子里,现在不仅仅有一个小东西,她还憋了一肚子的气。 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因为褚明朗还没有吃完,就坐在位置上等着。 “你哪儿都不用去,就在乾清宫里。”褚明朗一句话就把事情给定了下来。 只不过这话一出,吕德海和白玉都变了脸色。 “是。” 这话,明显是说给吕德海听的。 他是大太监,有其他小太监在,不好明着说,其实这话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说吕德海现在管的也太多了些。 说完之后,褚明朗就让他们先退下去了,就留了白玉和吕德海准备说话。 第202章 选秀 见没了旁人,吕德海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您不为白玉姑娘想想,也要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这孩子生出来之后,白玉姑娘没得个名分,那该如何自处?” 他想说的,不仅仅只是这些,不过,再多的,他也不是没有同褚明朗说过,这些,也不只不过是说给白玉姑娘听的。 私底下,吕德海可不敢单独在白玉的面前玩这些心眼子。 褚明朗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看了一眼把头死死的贴在地上的吕德海,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不急。” 这可真的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他转过身,拉住白玉的手,“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和白玉受委屈的。” 有了这句话,白玉稍安心了一些。 她自己也明白,皇后的位置,是轮不到她的,那她,只想做和褚明朗挨得最近的那个,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的孩子日后能和他多多见面,不做一个时常看不见父亲的孩子。 不像她,连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都搞不清楚。 可是,朱忠的疼爱,对于她来说,不是假的。 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有一个幸福的家。 虽说白玉一直在乾清宫,但是褚明朗给她派了一个丫鬟伺候,说起来,这丫鬟,还是白玉的一个老熟人,绿柳。 绿柳为人稳重,细心周到,加上又是白玉熟悉的人,用来伺候白玉,再好不过。 “给姑娘请安。”她垂着眼,跪在了地上。 “绿柳姐姐,快起来吧。”在将、军府的时候,绿柳照顾她的地方挺多,没想到这到了皇宫,白玉都还是需要她的照顾,“今后,辛苦您了。” “姑娘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能来照顾您,是绿柳的荣幸。”绿柳笑了笑。 白玉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就是秀女的事情了。 在御书房内,吕德海禀报了最近秀女们的情况,委婉的提醒褚明朗,该把择选,提上日程了。 这后宫里,冷冷清清的,大臣们早已不满许久,一个个对着自己的女儿能选上,那是翘首以盼。 “朕知道了,你下去安排吧。” “是。” 得了令之后,吕德海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皇上会因为顾忌着白玉姑娘刚怀孕,再把选秀的时间往后拖一拖呢。 结果,还是给定了下来,其实拖也拖不了多久了,前朝的那些大臣,一个个都眼巴巴的望着呢。 只要送了人进宫的,没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选上。 选秀地点设置在了御花园,御花园的花基本上都没有开,但是御花园过去一点儿,有个很大的凉亭与池子,池子里面,种满了荷花睡莲,荷花是粉的,睡莲有粉的有紫色的,看起来就是炎炎夏日中的一抹春。 一大早,各个秀女们都收拾妥当,没人告诉她们今个儿就是选秀的日子,只是说,今天池子里的花开了,请各位小姐们去裳荷画画。 说是要把她们一个个都画下来,拿去给皇上选。 听到这里,她们都激动了,选的选衣物,描眉的描眉。 嬷嬷看着她们这样都叹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说皇上会亲自过去,这说了,怕是更不得了。 秀女们入宫的时候,就一身衣服,进宫之后,穿的可就是选秀特制的服饰,两套,换着穿。 一套粉色的,一套蓝色的。 所以除了颜色,也没什么好选的了。 等整理完毕之后,浩浩荡荡的一群秀女朝着御花园出发。 她们仰首挺胸,就算是在路上,也在练习着,怎么展时自己最美的一面,好让画师给画下来。 凉亭很大,容纳二十名秀女绰绰有余。 其实这二十名秀女,已经是筛选过一次了。 她们的画像,褚明朗早已看过,这些留下来的,也只不过是他随意选出来的。 随意在哪里?当然是随意在她们的身世上面。 白玉做不了皇后,褚明朗也没打算让其他人来做,不过总要留几个,做做样子,堵住那些个老顽固的嘴。 凉亭里,有三套石桌椅,有一套圆桌,两套方桌,圆桌上,已经有画画写字的小姐们了,方桌,是用来下棋的。 还有几个不合群的,坐在凉亭的边缘处,望着外面的荷花发呆。 尹兰儿就是其中一个。 她本性骄纵,本就说话难听,平日又喜欢冷嘲热讽,一大半的秀女,都被她得罪完了。 还有一个是夏正鸢,她是烦这些应付,反正皇宫又待不下去,就没想到还要和这些个秀女好好处成姐妹。 褚明朗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莺莺燕燕围成一团的场景。 女人多了,也有一个坏处,就是太吵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也看见了尹兰儿与夏正鸢。 夏正鸢对他来说,是老熟人了,但是他想的和夏正鸢一样,拒绝过他的一位理性女子,入宫之后,肯定事事只会选择对自己的家族,或者是自己更有利的事情,白玉的存在,她知道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解决,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夏正鸢,绝对不能入宫。 “那是谁?”褚明朗指的正是坐在另一边儿的尹兰儿。 “那位小姐,是尹兰儿,禁军都督家的小姐。” “哦,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素静的模样。” “皇上,这位小姐的性子,可泼辣得很呢,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据说把其他秀女,全都得罪了一个遍。” 泼辣,说话直,这就很明显就是说尹兰儿没什么脑子,这样的,在宫里,那不是随随便便就被拿捏的吗? 褚明朗的心里一下子有了计较,然后转身离开。 只余下那些不知情况的秀女们还在凉亭里玩耍。 后来,也有画师过来给秀女们作画,这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 秀女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尹兰儿被封做了位置最高的兰妃,然后又点了两个嫔和一个才女,总共才四个。 这数量,已经是历代选秀数量里最少的了,不过大臣们知晓了之后,也没有再把这事儿紧抓着不放了,毕竟,这才是褚明朗即位之后的第一次选秀。 第203章 封位 没有被选上的,只能被遣送回家。 夏正鸢是其中的一个。 “夏姐姐。”与她玩得好的,就算是自己没有被选上,但是夏正鸢没有被选上,这让她们很气愤,也有些替她打抱不平。 “没事。”夏正鸢倒是入宫以来,第一个由心而发的微笑。 “哼,有些人啊,只不过是强撑着的,我看啊,这回去,指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呢!” 这厢,尹兰儿领了旨,施施然的走过来,一摇一晃的,得意极了,还时不时的扶了扶鬓边儿的那朵今日摘下来的鲜花。 “你!” “尹兰儿你太过分了!” 她说的这些话,并没有扎到夏正鸢的心,反而,扎到了其他落选秀女的心上。 一个个的对她怒目而视,握紧了拳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现在,你们应该给我好好请安,叫我一声兰妃娘娘才是!”尹兰儿才不惯着她们。 现在这圣旨一下来,在场的所有,没有人的位份比她更高了。 这话一出,还准备找尹兰儿争论的,愣在了原地。 她说的,还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 可是刚刚才同为秀女的,现在就她一个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请兰妃娘娘安,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第一个行礼的,是夏正鸢。 这也是尹兰儿没有想到的,她本以为,夏正鸢绝对不可能同她行礼,再不济,她也是虚虚弯个腰,然后就离开。 没想到,第一个对着她行礼的,居然是夏正鸢。 “请兰妃娘娘安。” “娘娘千岁千岁。” “千千岁。” 后面的秀女们,稀稀拉拉的一片,都开始行礼。 虽然其中没几个有诚意的就是了。 第119节 尹兰儿的这瘾,也是过的足足的,“都起来吧。” 她抬了抬手,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小太监立马凑了过来,“兰妃娘娘,这旨意下来了,我们可得赶紧回宫了!您的住处还需要好好整理一番呢!” “行吧。”尹兰儿骄傲的撇了她们一眼,把手搭在太监的手上离开了。 两个嫔和才人也一起跟着离开。 那太监也没有说要分开走,三人就跟在了尹兰儿的身后。 一同四人在太监和其他姑姑的带领下,走到了永和宫门口。 “兰妃娘娘,请吧。” 永和宫的门口,早就有宫婢这些候着了,里面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尹兰儿刚踏入宫殿门口,转身一看,那三个还跟在她身后? “你们怎么都来了?” 旁边的小太监一看不对劲,赶紧上前,“兰妃娘娘,这可是皇上的旨意,您住正宫殿里面,两位嫔位的和才人,住在侧殿里面。” “哦。”尹兰儿不满的撇了撇嘴。 什么嘛,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安排? 这样一来的话,她们这同一批秀女出来的,又住在一起,岂不是都互相监视着对方? 万一有个什么一举一动的话,其他几人,便会立马知晓。 而且,皇上要是过来的话,也多了很多其他女人过来刷存在感的时机。 四个人住一个宫殿里,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不过,她现在才算入宫,只要侍寝做得好,得了皇上的宠爱和怜惜,还怕没得地方住? 再者说,她现在可是这后宫里,封位最大的妃子了! 思索一番之后,她来到了自己的正宫里面。 不得不说,这永和宫并不小,就算是四个一同住进去,能跟在她们身边的,也只有一个贴身的丫鬟,还有就是皇上赐下来的太监宫婢。 这些太监宫婢到了晚上除了守夜的,都是要回到自己的住处的。 所以这么看来,并不拥挤,反而还很宽敞。 贴身丫鬟刚把皇上封位的赏赐整理好,那静嫔和宁嫔都上门来拜访她。 “坐。”尹兰儿虽然较慢任性,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而且还很好。 “谢谢兰妃姐姐。”静嫔对着尹兰儿笑了笑。 静嫔,原名李轻轻,是丞相府李默的亲妹妹,年纪不大,虚岁十六,还没到,平日里,就是她一直站在夏正鸢的身边为她打抱不平的。 不过,现下入宫的是尹兰儿,而并非夏正鸢,这让她十分尴尬。 她当初能够和夏正鸢一起,也是抱着一颗抱大腿的心,哪晓得这夏正鸢落选了,反而是尹兰儿被选上了。 李轻轻本是不想来的,可是架不住宁嫔的劝说。 宁嫔原名曲宁,是少府庶出的小姐,而少府,是管理国库的官职,所以女儿养的古灵精怪,颇有算计。 “兰妃姐姐,先前在选秀的那段时间里,我和轻轻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您见谅。”宁嫔一来,就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她是知道尹兰儿的,只能挑明,要是拐弯抹角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她厌烦。 尹兰儿撇了她们一眼,笑了笑,“先前的那些,我也不愿意同你们计较。” “对嘛!我就知道兰妃姐姐的心胸宽广,不会同我们计较的!”听了这话,静嫔眼里也没了忐忑,没心没肺的大笑了两声。 反而是宁嫔的脸色有些不好。 尹兰儿那是什么语气? 完全就是轻视她们的,压根就没有把她们放在心上,所以才不会同她们计较。 她的意思就是,就算是一同入宫为了妃嫔,那她们比自己也是差远了。 一个主子,哪儿能去同不长脑子,不长眼的奴婢计较的? 宁嫔转头看了一眼静嫔,也就这丫头还什么都察觉不到了。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对了,怎么就看见你们两个过来?云才人呢?”尹兰儿放下手中的茶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静嫔和宁嫔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她们刚刚是去叫过云才人的,并没有说因为她只是一个区区的才人就轻视她,而她俩刚走到云才人屋子的门口,就被小丫鬟给拦住了,说是云才人不舒服,已经躺下休息了。 “不舒服?”尹兰儿皱眉,“不舒服的话,那我们更是要去看看了,特别是我这个永和宫的主人。” 第204章 旨意 “娘娘恕罪,我们小主是真的不太舒服,所以,各位还请回吧。” 没想到,连尹兰儿都被拦在了门外。 她紧皱眉头,“不舒服的话?这宫里,不是有御医吗?” “娘娘,这是我们小主的旧疾了,等我们小主休息好了,再亲自到娘娘跟前赔罪。”云才人身边的小丫鬟可是不得了,又一次把尹兰儿给拒绝了之后,低着头送客了。 “哼!”偏偏尹兰儿就算是生气,也没有办法。 这乔云的,可不简单,她也是当初站在站在夏正鸢身旁的小姐之一,但是她有骨气啊! 就算李轻轻背叛夏姐姐,她也不会! 这么让她有底气的,当然是她那个当禁军都督的爹了。 这皇城里管制禁卫军的,就连尹兰儿都想与她结交。 可惜,在尹兰儿的眼里,这乔云,可真不识趣。 “姐姐,说不定这云妹妹啊,是真的生病了。”宁嫔在一旁为她开脱。 “管她真的假的,这不过才第一日,装病,对她有什么好处?”这入宫的第一日,虽说没有任何的仪式,但是皇上既然选了秀,那就得叫人开始侍寝了。 乔云这一病,然后被上报到内务府,那她的牌子,可就端不到皇上的跟前儿咯。 这白白让尹兰儿她们今日少一个竞争对手。 她们讨论的对象,乔云,正站在侧殿的书桌前,手起笔落,留在纸上的字迹,龙飞凤舞一般,写的,却是一个‘困’字。 “小姐。” “都打发走了吗?”乔云眼睛都没抬一下的问道。 “是,都听您的,已经打发她们离开了。”这过来回话的,正是刚才在外面站着不卑不亢的那个小丫鬟。 这小丫鬟,是乔云的贴身丫鬟,从府上带着来的,从小就在她身边,陪她一起长大的。 “行了,该吃午饭了。” “是。” 现在在宫里吃饭,只能派人去小厨房领。 尹兰儿虽然直来直去,但是她身边的小丫鬟机灵着呢。 去拿饭的时候,她看到,乔云身边的那个丫鬟,居然大鱼大肉的拿了不少,这生病了,不应该吃清淡一点儿的吗? 看到这个消息,她等着乔云身边的丫鬟走了之后,才进去的厨房拿饭,一拿了,就立马回去禀报尹兰儿这件事情。 尹兰儿她们三人,为了继续联络感情,连午饭都是在一块儿吃的。 那丫鬟说这事儿的时候,并没有大大咧咧的说出来,而是趁着尹兰儿用饭前洗手的时候,才凑到她的耳边说的。 “什么?”她皱眉不确定的再问了一次。 这一次,丫头并没有重复一遍,而是点了点头,肯定了刚才说的都是事实。 “小姐,这事儿。” “没事儿,这事儿就算是让她们知晓了,也无妨。”尹兰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接过丫鬟递过来帕子擦了擦手,绕过屏风,走到了桌子边儿,“乔云,确实是在装病。” 听了这话,宁嫔和静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她们二人刚才在尹兰儿问出声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只不过不晓得到底是什么事情。 但是没想到,尹兰儿居然没有瞒着她们的意思。 “这?” “为什么啊?”静嫔不明白,这第一天,明明是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乔云还要装病呢? 什么机会,当然是侍寝之后,加封的机会啊! 成为褚明朗登基之后,第一个被宠幸的女人,也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为什么,乔云会装病? 而且她是禁军都督的女儿,按理说,这封位不应该这么低的。 “谁知道呢,也许,她在宫外早已心有所属?”尹兰儿嘲讽的说了一句,然后开始动筷子吃饭。 看到她这样,其他两个也没有接话。 毕竟,有的话,尹兰儿可以说,但是静嫔与宁嫔,不一定可以说的。 乔云在宫外心有所属,这样的话,静嫔与宁嫔,是万万不可能附和尹兰儿的,因为这里的人,全都是尹兰儿的,万一哪一天,尹兰儿看她们不顺眼,把这话递到了云桥的面前,那不是盟友没了一个,还竖了一个敌人吗? 下午的时候,大家都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收拾着。 等着褚明朗的旨意,看看到底是谁,能成为第一个被宠幸的女人。 虽然说,是尹兰儿的概率最大,但是静嫔和宁嫔还是想赌一赌。 万一,万一是她们呢? 毕竟,这么多秀女,也只有她们四个选上了不是? 等到天黑下来的时候,吕德海终于慢悠悠的走到了永和宫门口。 宫里的灯全都亮着,屋里的人都还没睡,全都在等着这一刻。 “公公。” 吕德海一进去,四个妃嫔全都出来了,包括了装病被识破的乔云。 第120节 乔云白着一张脸,偶尔还捂着嘴咳嗽两声,不知情的,还真的会以为她生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 吕德海只是轻轻撇了她一眼,然后对着各个妃嫔说道,“今日呢,是各位小主儿娘娘进宫第一天的日子,在这儿,奴才先给您们道一声喜。” “公公言重了。”尹兰儿作为永和宫的正宫娘娘,赶紧上前一步,虚虚行礼。 她可以在静嫔,宁嫔,夏正鸢的面前骄纵,但是她绝对不可能在吕德海的面前骄纵的,吕德海是谁,他虽然是个太监,但是他却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 天天与皇上相处着,知晓皇上的各种事务,要是把他给笼络到了身边儿,还愁没得皇上的宠爱? “今日,皇上指了云才人去侍寝,云才人,跟杂家走吧。”吕德海手中的拂尘一扬,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得几人措手不及。 尹兰儿想过,就算是不是自己,那也是静嫔或者宁嫔,怎么偏偏是云才人这个封位最低的。 其他两人也是没有想到。 只有乔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不装了,用来捂嘴的帕子在脸上抹了两下,抹了厚厚的一层白色的粉末下来,然后乖巧的跟在了吕德海后边。 “怎么会这样啊!”第一个沉不住气的是静嫔,她上前带着委屈问尹兰儿。 第205章 箭靶子 她问尹兰儿,那尹兰儿又去问谁呢! 尹兰儿气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脸色涨红,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喝了一口,抿着嘴。 “小姐,你先别急,这才第一天呢。”那身边的丫鬟赶紧劝慰道。 也是,这才第一天,也许,皇上只是看在乔云她爹的份上,才第一个宠幸的她也说不准? “去,让人去前面等着,看看她什么时候回来。” “是。” 这边尹兰儿倒是不是很气了,静嫔倒是气的很。 不过是一个区区的禁军都督,她爹还是丞相呢! 凭什么轮到乔云都没轮到她! 当她准备又想向宁嫔发牢骚的时候,却发现宁嫔已经回去自己房间了,那她也只好走了回去。 吕德海带着乔云走出永和宫,一路慢悠悠的朝着御书房走去。 乔云发现了不对劲,这侍寝,再怎么也应该去乾清宫才对啊? “公公,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云才人,皇上呢,政务繁忙,这会子还在御书房里面呢,我就先带你过去。”吕德海转过身对着她笑了笑,又立马转回头去。 乔云收敛起心神,只好乖乖的继续跟在他身后。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褚明朗登基以来,一天天的基本都是呆在这个地方里了,只有晚上的时候会回到乾清宫。 “皇上,云才人来了。”吕德海直接把人给带了进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乔云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起来吧。”可惜了,褚明朗头也没抬。 “是。” 乔云起来之后,站在了原地,有好半天,没有再听到褚明朗的下一句话。 皇上没说话,她又哪里敢说,只能一直站在原地。 吕德海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乔云,也闭了嘴站在一边儿。 看样子就明白,皇上是看折子,忙起来就入了神,怕是早已把旁边的吕德海和乔云给忘了。 直到蜡烛都快要熄灭了,褚明朗才深吸一口气,把折子放到了桌子上,抬起头来。 这映入眼帘的,正是乔云那张,抹过白色粉末,又擦掉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吓了他一跳! “你是谁?” “皇上,这是永和宫今日才册封的云才人啊!”吕德海赶紧上前一步解释道。 “哦,云才人?”褚明朗松了一口气,往前坐了坐,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失态,转而又问起吕德海现在的时辰。 “回皇上,马上到亥时了。” “都这么晚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既然天色这么晚了,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褚明朗带着吕德海朝前走着,明明是两个人,却有三个人的脚步声,他这才想起,云才人不会是跟着他们一起走的? “吕德海。” “奴才在。” “派个人送云才人回去。” “是。” 吕德海得了旨,赶紧朝着门口站着的小太监使了使眼色,自己又跟在了褚明朗的身后。 乔云听到他这么说也停了下来,一旁的小太监立马凑了过来,“云才人,奴才送您回去吧。” “嗯,劳烦公公了。” “哪里哪里!” 小太监在前面照着灯笼,乔云跟在身后,朝着永和宫走去。 “娘娘!云才人,回来了!” “回来了?”这尹兰儿眼瞅着,都快等的睡着了,全靠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撑着的,“是吕德海亲自送回来的吗?” “我瞧着不是,是吕德海的徒弟给送回来的。” “行,我知道了。”听了这消息,尹兰儿一晚上的阴郁一扫而空,“走,睡觉吧!” “是。” 那些个丫鬟又进入房间,帮忙拆发的拆发,脱衣服的脱衣服,都动了起来,尹兰儿就算是刚才眯了一小会儿,现在也是犯困的厉害。 “云才人,那奴才就把您送到门口了。” “好。” 乔云朝着小太监行了礼,目送着他远去。 就算是个小太监又怎么样,谁也保不准,这小太监,有一日会不会顶替上自己师父的位置呢? 乔云直到看不见了人影,才返回了自己房间。 她屋子里的小丫鬟也都没有睡,见人回来,也立马上前收拾着。 “姑娘今日可侍寝了?”这问话的,是乔云身边的大丫鬟。 小的那些拆掉首饰衣物全都退了下去。 “侍寝?不过是做戏罢了。”不同于先前的乖顺,这时的乔云笑的有些令人发冷。 “哎。”那大丫鬟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小姐,既然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好歹皇上也是给您留了几分颜面,让你在这些嫔妃面前能够抬得起头,要不我们就趁热打铁,让皇上把心从那位姑娘的身上,放到您这儿?” “算了,我可没这意思。”说起这些,乔云整个人都恹恹的。 她的父亲,作为禁军都督,对于皇宫里面的事情,可谓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褚明朗这位新帝,年纪不大,但是手段毒辣决绝,做事阴狠,唯独,有一个软肋,就是宫里的一个名叫白玉的宫婢,这位宫婢,据说是褚明朗还在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在他的旁边伺候了。 这宫婢的身份卑微,上不了台面,就被褚明朗养在自个儿身边。 父亲告诉乔云,这次入宫,最好是不要被选上,这皇上心中有人儿,就算是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分得怜爱一二。 万一被选上了,那就做好自己,不惹事儿,千万不要去惹到乾清宫的那一位。 这些事,她都是被记在心里的,选上,也是一个她没有想到的意外。 不过,相对于这些事情来说,她更没有想到的是,乾清宫那位的手段高明,居然惹得皇上为她守身如玉! 这次让乔云过去侍寝,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永和宫的其他几位瞧罢了。 她啊,彻底是给白玉挡了箭,成为了箭靶子。 这事儿,放在谁身上乐意? 反正乔云是不乐意的,乐意,也没有办法不是。 好在她入了宫,平日里,见着爹爹的时间更多了些。 选秀已经结束的事情,褚明朗都没有敢让白玉知晓,吕德海的嘴巴也牢,现在是能瞒一阵,是一阵了。 第206章 不欢而散 毕竟,白玉现在可不能动气。 为什么第一天侍寝会选择乔云,褚明朗也有自己的思量,这思量,与乔云自个儿想得相差不差。 乾清宫里,白玉什么都不知道,一天天在宫里的日子甚是无聊。 好在绿柳教她做衣服,她也在慢慢学习,想为肚子里的孩子做一些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褚明朗也越发的宠爱她,除了名分,她想要什么,都给她。 翌日,一大早。 永和宫里就热闹了起来。 尹兰儿破天荒的说是要上门探望乔云,对,乔云先前侍寝的时候不是病了吗? 她的这一番操作,立马也让其他二人警惕起来,也跟着去拜访。 这宫殿虽说是不小,但是基本上都是在一处的,说是拜访,也不过是换个门而已。 特别是宁嫔与静嫔两人的住处,离乔云的住处最近,走两步就到了。 正殿要离的远一些,要经过永和宫正对着的长厅。 长厅分成了左右两部,左边儿的,是用来吃饭的,用两道屏风把中间隔了开来,右边儿,分了主座和客座,一般是聚在一起谈事聊天,或者是请安用的。 第121节 按理说,现在这宫里,就尹兰儿的位份最大,每天早上,宁嫔和静嫔都应该去正殿给她请安才是,不过今儿个一早,那尹兰儿身边的贴身侍女说今日不用她们请安,兰妃娘娘要去看望生病的云才人,这才提醒了两人。 “兰妃姐姐说的是,我们姐妹一处来的,这云妹妹生病了,那我们就是应该去看望一番的,这样,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姐姐一起去。”这说话的,是宁嫔。 静嫔早早的被她拦了下来,没让她出声儿。 她这么说,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毕竟昨日,她们也去了一趟,只不过都被拦了下来,这次,就让尹兰儿先去碰了那壁才是。 侍女点头应下,回去禀了尹兰儿。 尹兰儿不当回事,收拾妥当之后出了门。 今日,她穿的更加的娇艳了些,一身大红色的金秀牡丹袍子,因为束了身,所以一走一摇的全是风情,头上插了支同样式的金牡丹在丸髻上,看起来十分高贵。 细眉凤眼,小巧的鼻子下一张涂了胭脂的朱唇。 这一身儿,倒不像是去见生病的姐妹的,倒是像去见情人,或者是去耀武扬威的。 静嫔不安的看了宁嫔一眼,还是跟在了最后。 这一次,乔云倒是没有拦着她们,而是让人把几位都请了进去。 只见她早已经在房间里候着,穿了一身青蓝色的襦裙,一个简单的单螺髻,不过,上面倒是插了一朵新鲜的芍药,红白相间,分外惹人注目。 “请。”多的乔云也不说,只是行了礼,把人给引到了座位上。 尹兰儿当然是上座,宁嫔与静嫔坐在她的左手边,乔云自个儿坐了右边儿处。 她的状态,其他三人都看见了,心下更是嫉妒了几分。 果不其然,昨日的病,都是她装的! 尹兰儿轻哼一声,茶也不喝,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乔云,“云才人,我们把你当做姐妹,你却假装生病来糊弄我们,然后昨晚成为了侍寝第一人,怎么,现下是得了宠,装也懒得装了?既然如此,那何必不叫皇上给您换个住处,反而又回来和我们挤在一起呢?” 听了尹兰儿的这番质问,乔云慢慢的放下茶杯,然后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那眼中好似有晶莹的泪花在打滚,“姐姐,您这可是冤枉我了。” “哦?”尹兰儿挑了挑眉,示意乔云接着说。 “昨日大家得了封赏之后,我大喜大悲,身子不爽利,是真的,不过妹妹我自知地位是姐妹中最低的一个,所以就想不如趁这次的病避避风头,好让内务府那边把我的牌子给撤下来,机会留给姐姐们,可是我千算万算,没想到,皇上昨日怎么还是指了我。” 这话一说完,整个屋子里寂静一片,只剩下了乔云的两三声抽泣的声音。 尹兰儿认认真真的把乔云从头打量了一番,也不知道到底对这番说辞信了没信。 乔云可不管这些,她说这些,也只是为了大家的面子上过得去罢了,要是不信,她也没办法,大不了把门一关,好好的过起自己的日子来,就像昨晚一般,她就不信了,尹兰儿一天天的还指瞅着她一个人对付不成。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休息,等病好了,我们再一起说说话。” “是。” 尹兰儿第一个从乔云的屋子里走了出去,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过的宁嫔和静嫔。 “你刚才拉我是什么意思啊?”静嫔有些不开心,嘟嚷着嘴。 “兰妃姐姐都没开口,这么急着做什么?”宁嫔有些脑瓜子疼,怎么偏偏有了这么一个猪队友在身边。 也不知道这静嫔能在这宫里活多久。 好在现在就她们几个人,以后人越来越多,她的日子,也只会越来越难过。 静嫔还是不服,刚才全都是兰妃姐姐和乔云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说,一句话都没问! 生气! 宁嫔也不去管她了,直接走到尹兰儿身边,“兰妃姐姐,这件事儿,您是怎么看的?” 她们三人,转过屏风,走到了茶室里坐了下来,然后让人出去守着。 “呵,胡说八道!” 尹兰儿冷笑一声,然后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其实,乔云说的,她是有几分信的,信的,也只有前面第一个字,后面,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那病,可不就是装出来的吗? 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要不是装的,那她身边儿的那侍女,会那么迎刃有余的拦着她们不让探病? 还有,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比吕德海,褚明朗还有乔云自个儿最清楚,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已。 褚明朗叫乔云过去做做样子,只要她吸引了尹兰儿等人的注意,那这目的,也就达到了。 白日里的谈话不欢而散,到了晚上,侍寝的圣旨又到了永和宫,这一次,又是乔云。 第207章 容不下 再次听到旨意的时候,尹兰儿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死死拽着手帕,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贱人!贱人!” 白日里说的那么冠冕堂堂的,说什么不愿意去侍寝,也不知道昨日用了什么手段,今日竟勾的皇上又招了她! 她气得不行,传旨的公公一走,屋里的好几个贵重的花瓶摆件都被她拂到了地上,碎成了渣。 等到满地都是残渣的时候,她也摔的累了,坐到了座位上粗粗喘气。 “主儿!您可要保重身体啊!”侍女赶紧上前劝慰,眼底全是担心。 这侍女名叫青竹,是她母亲自小指给她的,跟在她身边,也算是半个小姐来养,平日里不少为她出谋划策,还时常拉着她,不让她做太过分的事情。 “青竹,怎么办,这个贱人!这个贱人!我实在是忍她不得!”尹兰儿的眼里全是嫉恨与凶光。 还未进宫的时候,她在自己府中作威作福惯了,哪儿被人这么轻视过,更何况,还是被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人给比了下去。 第一次就算了,这都已经第二次了。 皇上究竟是在侮辱她,还是没把她,没把她后面的家族放在眼里! 青竹心下大惊,赶紧又轻声细语的安慰起来,“娘娘,不过是一个小小才人罢了,而且,我们现在在皇宫里,要更加的谨言慎行才是,云才人的父亲虽说官职只是一个禁军都督,但是宫中的大小事宜,全都被他看在眼里,娘娘,您一定要忍住!说不定,这也只是皇上做给都督看的,看他的女儿是多手宠爱,有一句老话不是说得好吗?站的越高,摔得越惨,我们就等着看她什么时候摔下来罢了!娘娘!您现在气的,可是自己的身体,那气坏了,多不值当啊!” 如果劝不住尹兰儿,那么云才人可能不会死,而她,却是活不下来的。 还未入宫的时候,尹兰儿也不是没有过打杀丫鬟小厮,可那是自个儿府中,人家也是有卖身契的,没有卖身契的,多的是仗着自己的权势和银两摆平,现下可是皇宫! 那云才人的父亲,眼线可谓是遍布了皇宫,怕尹兰儿还没有动手,就会被反打个措手不及不说,青竹作为她的贴身侍女,也是要被推出去做替罪羊的。 青竹好说歹说,才把尹兰儿给劝了下来。 但是刚才屋子里的那一番闹腾,恐怕是瞒不住罢了。 云才人这次又没有去乾清宫,到了御书房门口,她已经是轻车熟路的,这次不等褚明朗安排,她自个儿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 这一番举动倒是引得褚明朗抬头看了看,然后又低下头来处理起还没有处理完的事物。 吕德海这时也得了消息,匆匆走了进来,一看,那云才人居然这么不见外的,然后又瞅了瞅自己工作入了迷的主子,也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说。 “磨磨蹭蹭的,说罢,出了什么事儿。”让吕德海这么慢吞吞的,又不敢当着乔云面儿说的,不过也就是后宫的那些事情罢了。 “说是兰妃娘娘在屋里大发了一通脾气,摔了许多贵重物品,要我们内务府的给补上。” “呵。”褚明朗轻笑一声,有些意味不明,“补上吧。” 一旁的乔云见状,茶也不喝了,看来,这黑锅,是她非背不可。 褚明朗让乔云背了这锅,也不是让她白白背着,她的父亲位置已经到了顶,那母族,也应该跟着再升一升。 就从小辈里提了两个出来练一练。 等乔云回了永和宫,褚明朗也回了自己的乾清宫。 乾清宫里,白玉正在绣一块儿小孩穿的肚兜,大红色,上面是绣了一半儿的荷花。 褚明朗从背后揽住她,看了看刺绣后笑了笑,“怎么绣的是荷花?” 一般来说,皇子皇女绣的不是龙纹,就是凤飞,这荷花,怎么看就与这金碧辉煌的皇宫搭不上边儿。 见着白玉没理他,他又问了一句,“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听到这句话,白玉倒是有了反应,“女儿。” “哦?那朕偏偏想你这一胎给我生个儿子!”说完似乎想起什么又笑了起来。 儿子?要是生了儿子,她还能活吗? 白玉突然觉得有些嘲讽,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褚明朗究竟是要做什么,以宫婢的身份为他生儿育女? 那孩子,日后养在谁的膝下?那些个刚入宫的秀女吗? 那她呢? 去母留子,还是如同以往,以宫婢的身份留下? 白玉不清楚,也不知道,现在只能在这偌大的宫殿内,做一些刺绣这般的无用功。 “没事,你喜欢女儿,日后我们再多生几个就是!” 白玉听了也只是不说话。 乔云又回了永和宫,第二日的时候,倒是没人再找上门来,也不知道尹兰儿是怎么忍下来,她自然是落得个清净。 没了尹兰儿做出头羊,宁嫔与静嫔也翻不起水花。 虽说乔云得了宠,但是不管是内务府,还是外面,处境却并不是那么的好。 入宫之后的服饰,是按照封位统一绣织的,就算是没得太后皇后需要她们请安,但是节日的时候还是需要穿上一穿。 这事儿啊,就出在这服饰上面。 尹兰儿带着青竹气势汹汹的闯进到了乔云的门前,被乔云的贴身侍女给拦了下来,“兰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 “呵,做什么?”尹兰儿冷笑一声,“我竟然是不知道,云才人的野心如此之大,现在受了独宠还不满足,怎么,是逼着我这个兰妃,退位让贤吗?” 乔云一听到尹兰儿的话,早就走了出来,先是行了礼,听完之后才开了口,“兰妃娘娘,您这是又说的是哪儿的话?”她笑了笑。 那后面远远的站着的是宁嫔与静嫔两个看热闹的。 “呵!难道不是!今日夺走的,是我的服饰,下一次,保不准就是我的封位!怎么,都是一同出来的姐妹,你受了宠,连我们这没受宠的都容不下吗?” 第208章 污蔑 “怎么会呢?”乔云皱了皱眉。 除了一开始的两日,后面的时间里,皇上也确确实实只招了她一个人去侍寝,只不过是次数没有这么频繁了。 第122节 这么一段时间,尹兰儿仿佛是变了性子一般,虽说没说过几句话,但是也没再找过她的麻烦。 永和宫的四人就相安无事的一直到现在。 那这尹兰儿又是整了什么幺蛾子来? “怎么会?”尹兰儿又反问一句,“怎么不会?”之后,也不再管乔云,抬了抬手,“去,把我的东西,给我找出来。” “是。”后面的太监一拥而上。 “小主!”乔云的贴身侍女焦急的看着那些人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没事。”乔云拉住了她。 她不知道,尹兰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这屋里,哪儿有属于尹兰儿的东西? “找到了娘娘!” 没想到,一会儿真的有人从她屋子里碰了一套衣物出来。 “这是?”乔云与她的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这套衣物,就是侍女今早去内务府领的,属于才人的服饰。 难道说。 乔云才刚刚想明白,就见着尹兰儿翻看了衣物两下,然后让青竹把衣服好好的端着,另外一套深蓝色的服饰丢了过来,“还说没有!云才人,你自己看看!别以为仗着皇上的宠爱能为所欲为,才人就是才人,只要皇上没有下旨,你永远都在我的后头!” “这!”乔云身边的侍女赶紧爬到尹兰儿丢弃的衣物跟前。 其实这件衣物与刚才尹兰儿收过去的那套衣物没什么大的区别,都是深蓝色的妃嫔服制。 只不过不同的是,服饰正面所绣的图案,尹兰儿那一套,理应是鸾鸟才对,而才人的服饰,是毕方。 两者形态是差不多的,区别在于嘴和腿上,鸾鸟的嘴和平时的那些鸟儿没什么区别,都是尖尖的,但是毕方是独脚不说,嘴也似老鹰一般弯曲。 乍一看,这两者分不出什么区别,细细看来,区别可就大了! “小主,怎么会这样!”看到这般,那侍女也慌了神。 她今早去内务府之后,把衣物递给她,她也检查过,并没有什么问题,以为这就是乔云的服饰。 哪晓得,尹兰儿居然在这儿摆了她一道,这不是让她亲自害了她的主子吗? “兰妃娘娘,今日确实是臣妾侍女去拿的服饰,可是,这服饰,如果不是内务府的人给她的,她又怎么可能私自拿回来呢?”乔云的这话里话外,全都是因为内务府的原因。 “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想狡辩?还是说,这侍女本就是因你授意,才把本宫的服饰给偷回来的?想的就是为的让本宫在日后的典礼上出丑?还好本宫见多识广,这衣物一拿回来,我就知道了不对劲,所以才去找了宁嫔与静嫔的问一问,她们两个那儿都没有,那必然是你拿的!” 乔云明白了,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这内务府,不就是宁嫔的关系吗? 这衣物换来换去,也不过是宁嫔一句话的事情。 乔云抬头朝着宁嫔看去,宁嫔倒也不躲,只是看着乔云的眼神笑了笑。 “不是我拿的。”到了现在,乔云已经觉得无能为力了,“娘娘,这服饰,确实不是同您说的那般,可能也只是我侍女搞错了而已,既然现在,已经物归原主,那娘娘是否能网开一面,饶了妹妹?” 乔云弯下腰,直接跪在了尹兰儿的面前。 看到这番场景,尹兰儿心中有些得意,面上笑了笑,“云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是误会的话,那就算了吧。” 听到这里,乔云心里正要松一口气,哪晓得尹兰儿却走到了她侍女面前开了口。 “可是,你这侍女做事儿毛手毛脚的,今日,不过是得罪了我,那日后,得罪了皇上可怎么办啊?要不,先拖下去打她一百个大板,让她涨涨教训。” 一百个大板?这算是什么教训! 这分明就是要让她去死! 乔云也终于明白了,尹兰儿这么大费周章的,不过是想要先除掉她身边的侍女,等她没了帮衬,再来慢慢对付她,或者是戏耍她。 她侍女也跪在一旁,不哭不闹,只是听了尹兰儿的话,浑身瑟瑟发抖,今日之事,确实是她的过错,如果她再细心一点儿,多问一句,也不至于给自己的主子带来这样的麻烦。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没了性命,她认命的闭上双眼,任由着让人把自己给拖走。 全身好像是失去了力气,如同一条瘫痪的狗一般。 “慢着!” 看着被拖出去的侍女,和慢慢转过身的尹兰儿,乔云闭了闭眼,又睁了开,终究是开了口。 “云妹妹,还有什么事儿?”尹兰儿颇有些不耐的理了理自己耳旁的那朵鲜花,是今日现摘的牡丹,鲜花就是要比普通的首饰好,还自带了花的香气。 “兰妃娘娘,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用什么手段勾引的皇上吗?”乔云慢慢的嗤笑了起来,带着些嘲讽,又带了些挑衅。 屋子里静了下来,似乎只听得见乔云侍女身子在地上拖拉,和那两个太监的脚步声。 “停下。”尹兰儿抬了抬手,青竹赶紧出去让那拖着侍女离开的太监停了下来,又贴心的给屋里的两位关上了门。 乔云站了起来,不慌不忙的走到桌子边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之后,才在尹兰儿的身边嘀咕了一番。 尹兰儿先是不甚在意,后来脸色大变,随后咬牙切齿的看着乔云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臣妾说的句句属实,如果您不信,可以自己去查一查,看看我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着乔云如此笃定的模样,尹兰儿又惊又怒,“好!如果你骗我的话,那死的,就不止是你身边的侍女了!” 说完,转身离开。 青竹也跟在她的身后。 乔云的侍女也被放了回来,屋里被翻的一团糟,等到收拾完毕之后,那侍女才泪眼朦胧的站在乔云身边轻轻问了一句,“小主,您到底和兰妃娘娘说了什么啊?她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了?” 第209章 心里人 “我只不过是说了,兰妃真正的心结而已。” “您!您把那姑娘的存在告诉她了?”身旁的侍女似乎不敢相信,“您怎么可以为了奴婢,把这事儿给告诉兰妃啊!要是皇上知晓了,那您可怎么办才好啊!” 说完,在一旁哭了起来。 “先说了,和以后等兰妃自己发现了,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提早了罢了。” 皇上还以为自己能瞒到什么时候呢? 那姑娘的存在,本来就这吃人的宫里,都是活不下来的,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宫婢。 他知晓了是自己说的又如何,她父亲可是禁军都督,难不成杀了她? 这位置都还没坐暖和呢,皇上只要是有脑子,也就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在这宫里,开销最大的,不是吃穿,而是打点下人用的银子。 好在尹兰儿可不是那些底子薄的世家小姐,她的父亲是宗正大人,掌握着皇族的名籍薄,给好处的,都是皇室宗亲,哪一个不是出手大方着呢。 所以啊,这点儿小钱,在尹兰儿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靠着银子,没两天,尹兰儿就把皇宫上下打点了一个遍,这话自然是传到了褚明朗的耳朵里。 银子固然是重要的,但是再重要,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就算是收了尹兰儿的那些银子,那些宫婢与太监都是支支吾吾的,完全给不了尹兰儿一丁点儿的说法。 导致尹兰儿这几天是越发的上火。 “娘娘,这天气快入秋了,皇上一直都这么忙碌,要不,您给他送点儿补品去御书房瞧瞧?”青竹见她实在是没得法子,才想了这个歪主意。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尹兰儿觉得自己都要被关傻了。 一天天的只能在永和宫等着皇上下旨临幸,怎么不可以主动出击呢? “娘娘,奴婢也是怕您就算是送去了,皇上也不见得能见您一面,到时候又丢了面子不说。”青竹说的并不委婉,但是也确实是为着尹兰儿着想的。 “面子?呵,现在这般模样,我还有几个面子可言的。”尹兰儿冷笑一声。 转眼入宫已有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期间,皇上全是翻的乔云一个人的牌子,自从乔云把那件事情告诉了她之后,她也不找乔云的麻烦了,一心只想着怎么让皇上多看她一眼。 比如偶尔经常出现在皇上经过的面前。 虽然碰上过,也说过两句话,但是一到晚上,被传召的,也只有乔云一人。 她这般的暴脾气都忍了这么久了,静嫔与宁嫔怕是早已死了心。 青竹说的没错,就算是送到了御书房门口,那皇上也不一定能让她进去的,一连两次,尹兰儿都被吕德海用皇上政务繁忙的事情给拦在了外面。 但是要说时间,除了乾清宫的白玉,也只有永和宫的四人最有时间了,所以这么几次,又算得了什么? 就连乔云侍寝那么多次她都忍下来了,被皇上拦了几次她就要放弃? 这可不是尹兰儿的作风。 进入深秋之后,白玉的胎象就稳定了下来,也开始慢慢显怀。 御医嘱咐,不用再继续窝在殿内了,可以适当的出去走动走动。 一开始,白玉只是在殿内的院子里走动,慢慢的,她想出去看看落叶,去宫门上看看夕阳。 心态也开始慢慢变好。 有了这样的变化,褚明朗更是开心,也不拘着她,只是吩咐绿柳好好的照顾着她就行了。 可是褚明朗忘了,就算是白玉不找事儿,那后宫的尹兰儿可不是个消停的。 白玉现在也偶尔去御书房,给褚明朗送个汤什么的。 这一来二去的,就被尹兰儿给撞上了。 “等等。”正在整理自己垂在耳畔的流苏的尹兰儿率先看到了白玉,她赶紧拉着青竹躲到了墙后边,然后只斜斜的探出半个脑袋。 吕德海看见白玉从御书房出来之后,赶紧与绿柳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小心翼翼的把人给送到了阶梯下面,又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了,才笑眯眯的转身回了御书房。 “娘娘,这是!”青竹也看见了白玉,也自然是看见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由得大惊。 “慌什么!”尹兰儿小声地呵斥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指甲却早已深深的扣进了自己的手里,“这个,就是乔云说的那位了吧。” 皇上的心里人。 乔云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当日,她是准备着把乔云的贴身侍女给找借口打杀了,挫挫她的锐气,哪晓得,乔云为了保住自己的侍女,居然胡编乱造了一个什么皇上的心里人这样的说法。 而乔云也确实是每次侍寝之后,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压根就从来就没在乾清宫留宿过,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就是,她连乾清宫的门儿都没踏进过。 尹兰儿当时只是信了五分,而现在,不由得她不信了。 第123节 “娘娘!”青竹惊呼,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尹兰儿的手从自己的指甲下解救出来,然后拿到嘴边吹了吹。 她的眼眶微红,又小心翼翼的拿着帕子在手臂上沾了沾血迹。 她家的娘娘,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府中都是骄傲又明艳的牡丹花,入了宫之后,等着她的却是接二连三的委屈。 可真的是苦了她的小姐了。 “走,先回去再说。”尹兰儿毫不犹豫的转头就离开,今日的汤水也是没有必要再送进去。 以往送进去的,大多也没进了皇上的肚子。 说不定,还被转送给了那个贱人! 想到这儿,尹兰儿的心中就直犯恶心,要是知道那女人还怀了孕,她就应该往里加一些活血的! 回到永和宫,尹兰儿就迫不及待的让人把乔云给请了过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请人到自己的房间里,倒是让静嫔与宁嫔都有些诧异,两只兔子一般竖起耳朵观察这边的动静。 “你说的不错,皇上确实有一个心里人。”尹兰儿喝了一口茶,慢慢开口,面上虽说是云淡风轻,说的话却是咬牙切齿。 第210章 宫婢 听到尹兰儿的这番话,乔云明白了,“您看见了?” “嗯。”尹兰儿点了点头,“我还看见,她的肚子,可不小了!” “什么!”听了这话,就连乔云都微微蹙起眉头,“她,怀孕了?” “如果不是胖的话,那应该就是有了,而且,月份,应该是不小了,你说,这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尹兰儿说完之后,轻笑一声。 这贱人四肢纤瘦,脸盘巴掌大小,怎么可能会是胖的? 怀孕的事,约莫九成。 看那女人的穿着,约莫是个宫婢?就算是受了宠幸,怎么皇上连个名分都不给的?而且这都已经开始显怀了。 “皇上的想法,我们又怎么能猜得到呢。”乔云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惊讶也就这么一会儿,然后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 “云妹妹,你也不想让那无名无分的宫婢,生下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吧?”尹兰儿一点儿都不相信乔云如同面上那番淡漠。 “兰妃娘娘,这可不是你我想不想的问题,这是皇上自个儿的意思。”到这时候,乔云已经在提醒尹兰儿了。 那女人的消息,是她透露出去的不错,但是她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被皇上藏在了哪里,结果呢,没想到今日就被尹兰儿给碰上了。 宫婢的怀孕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她也没想到,尹兰儿的胆子会这么大! 大到想对那女人腹中的胎儿下手? “哼!”尹兰儿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那贱人把孩子给生下来?要是是个公主还好,万一,是个皇子的话,那日后还能有我们的活头?” 别说日后了,就连现在,这两个月以来,尹兰儿坐的冷板凳还少了? 为了日后,她也要拼一拼。 “兰妃娘娘,臣妾就算是不想多管闲事儿,也想劝您一句,有些事儿该做,有些事儿却是一点儿都做不得的,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娘娘早些休息吧。”乔云虚虚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只余下尹兰儿一人坐在主位上。 “休息?这日头还好得很呢!休息什么休息!”有了这人的存在,她一天天的就食不下咽,现在见着了真人,更是吃不下了。 “娘娘,云才人说的对的,那宫婢被皇上保护成这般模样,在我们这边儿一点儿风声都没能透露出来,可见皇上宝贝得紧,现在她肚子要是有什么万一,差到您的头上,就算是保住了性命,那日后,您的父亲,您自个儿在宫里,可怎么过活?” 刚才屋里的人全都被遣在门口守着,只留了青竹一人。 “过活过活!如此这样憋屈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尹兰儿一脸的怒气。 “哎哟,娘娘呢!这话可不能乱说,呸呸呸。”青竹赶紧劝慰,“娘娘,要不我们换个想法儿思考?” “什么想法?” “那女子被皇上保护的如此好,那她,是不是也不知晓娘娘你们的存在呢?” 听了青竹的话,尹兰儿开始认真的思考,今日见着的那女子,她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很眼熟。 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到底是在哪儿一时好像又回想不起来了。 同样柔柔弱弱的模样,这宫里,除了上次一同选秀的秀女,就是这宫里数不清的宫婢了。 对了,宫婢! “我想起来了!”尹兰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青竹被她家主子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青竹!我知道她是谁了!”尹兰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十分激动的抓住青竹的胳膊,“我知道了!她是当初那个撞倒夏正鸢的宫婢!” “啊?怎么又扯上夏小姐了?”青竹不明所以的问道。 “对!就是她!当初我们还在选秀期间的时候,就是这个宫婢冒冒失失的撞到了夏正鸢,亏我当时还给夏正鸢抱不平,当时夏正鸢看那宫婢的眼神就不对劲,对,她们两个,肯定是认识的!不然,夏正鸢怎么会悄悄的把那宫婢给送回去!” “什么宫婢?夏小姐怎么可能会送一个宫婢回去?” 看着自家娘娘胡说八道一通之后,青竹慢慢的把事情捋了一个大概。 怪不得,怪不得夏小姐落选了,看来,夏小姐当初落选,也不是偶然,她撞了那宫婢,把她送回去之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知晓了这件事,所以她才表现的平平,并没有让自己选上。 夏正鸢是谁,可是当初选秀的热门,怎么说没选上,就没选上呢。 现在想想,当初夏正鸢的选择,可不是众人当中,最明智的那位吗? “那小姐,现在可怎么办?”青竹有些紧张。 因为尹兰儿还说了,当初为了给夏正鸢出气,可是踢了那女人一脚,给人家都踢出血来了,万一以后那女人真的入了后宫,那可不得针对着她家娘娘了? “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初我是踢了她一脚不错,想着她也没和皇上告状啊!不然的话,我还能被选上,既然如此,那做错了事儿,我去道个歉不就行了,这汤水,我们接着送,不过目标吗,就是那个宫婢了!” 白玉并不是每日都去御书房,也不过是偶尔想起了,才想着去看看褚明朗。 这还是褚明朗自个儿说的,说是孩子还在母亲的肚子里的时候,应该也多与父亲相处,这样生下来,才更可爱。 这一套说辞,说是御医说的,也不过是褚明朗胡编乱造来骗一骗白玉的,为的就是一天除了晚上,白日里也能白玉见上一面。 毕竟,尹兰儿现在没有再来送汤水了。 尹兰儿是没有去送了,不过还是带着,碰不到白玉,她就转身回永和宫。 为的就是和白玉偶遇的时候,能找一个借口。 这个机会,她一连等了好几日,终于,被她给等着了。 天气一冷,白玉就不是很想动弹,但是御医说了,得多运动,她只能强迫着自己慢慢走动着,不知不觉间,也就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外。 第211章 特地瞒着 尹兰儿来的时候,白玉才进去没多久,那她是怎么还知道白玉在里面的呢? 这还要多亏了吕德海。 为了能够给白玉和褚明朗留单独相处的时间,吕德海每次等白玉过来的时候,都会有眼力见的去外面候着。 尹兰儿一过来,就明白了。 所以才急急的把青竹给拉住。 她的耐心,全在这皇宫之中消磨殆尽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直到吕德海转过身去迎了迎白玉的时候,尹兰儿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穿的还是那么张扬,虽说不再是一身大红色,换了一套碧蓝色的带芍药刺绣的长袍也是十分吸晴。 一走出来,还没上台阶就被白玉一眼给看见了。 白玉顿时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尹兰儿慢慢的走到面前来。 “大胆奴婢!见着娘娘还不行礼!?”青竹站在尹兰儿的身边呵斥道。 尹兰儿也不说话,只是好奇的上下打量着白玉,她确定了,这人确实就是当初撞倒夏正鸢的那宫婢,现如今看来,可真是长得一副狐媚子的模样。 当初可能是气色不太好,多了几分凄惨,现如今这脸色,养的可是白里透红,眼波流转,娇媚无比! 白玉听了青竹的呵斥回过神,见着眼前金贵的人儿,也认出来,这就是当时踢过她的秀女,没想到,她已经入宫成了娘娘了吗? 这样说来的话,那选秀,已经是结束了的,为什么,她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看来,应该是褚明朗特地瞒着她的。 “娘娘吉祥。”白玉低着头微微屈膝行礼。 “你是哪个宫里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尹兰儿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 白玉心里嗤笑,没见过? “兰妃娘娘,这位是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白玉姑娘,娘娘,您是要见皇上?那等老奴把姑娘给送下去了再回去通报一声了来?”吕德海赶紧走到白玉的面前,侧身挡住了她。 “好。”尹兰儿一改以往刁蛮的态度,居然好声好气的答应下来。 她默默的看着吕德海毕恭毕敬的把白玉给引下了台阶,如同往常一般,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走远,才转过身来。 一转过身来,就和尹兰儿对视上了,尹兰儿轻轻一笑,吕德海赶紧小跑上来,到她的跟前,“娘娘稍等,老奴现在就进去禀告皇上。” “去吧。”尹兰儿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吕德海刚刚先送白玉出去的事情。 这厢,吕德海那是一身的冷汗,赶紧到御书房内,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是说,尹兰儿与白玉撞了面了?” “是。”吕德海低低的应着。 褚明朗也像是犯了难,放下手里的折子,食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余下手指点在桌子上的声音,这一下下的,像是敲打在了吕德海的心中。 “去,让尹兰儿进来。” “是。”吕德海得了令松了一口气,赶紧又换上一副欢喜的面孔走了出去,不慌不忙的给尹兰儿道喜,“哎呀,让娘娘久等了,皇上请您进去呢!” 第124节 “多谢海公公。”尹兰儿点了点头,带着青竹进去了。 没有受宠若惊的样子,细细看来,眼中也无多少欢喜。 是啊,如果不是今日偶然碰到白玉的话,那皇上怎么可能让她进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踏入御书房。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尹兰儿屈膝行礼,而青竹则是跪拜在了地上,旁边放了一个食盒。 “平身。”褚明朗头也没抬的说道。 “谢皇上。”尹兰儿站起身体后,朝着后面虚虚看了一眼,青竹立马就把食盒捧了上来,“皇上,您的政务繁忙,我怕您累着了,特地在小厨房给您熬了鹿茸。” 这话一说完,褚明朗也没应,一旁站着的吕德海赶紧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兰妃娘娘可真是有心了。” “应该的。”尹兰儿笑了笑,眼下藏着的,全是不甘。 看她们演完戏,褚明朗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吕德海,我要和兰妃说说话,你带着不相干的人先下去。” “是。”吕德海应了下来,赶紧给青竹打着手势,让她跟着自己退出去。 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了尹兰儿与褚明朗两个人。 褚明朗这才把折子放下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说实话,他也不过是选秀那日,匆匆一眼,然后随手定下的一个妃子,没想到这妃子没什么脑子,手却伸的那么长,都伸到他的御书房里来了。 而且从选秀以来,也还是他与尹兰儿的第一次见面。 “过来。”褚明朗背靠着椅子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尹兰儿听话的走上前,刚走到他旁边,突然被拉了一把,整个人跌坐到了褚明朗的腿上,被圈在了他的怀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同一个男子这般近,刚想发怒站起来,却又想起,这不是别人,如实算来的话,他应该是自己没见过一次面的夫君。 想到这儿,尹兰儿羞红了双颊,眼波盈盈的抬起头,含羞的看向了褚明朗,声音若有若无的唤了声,“皇上。” 褚明朗用手轻轻从她的脸颊划过,带了些怜惜,“这两个多月来,可是委屈着你了。” “不委屈。”说是不委屈,可是怎么会不委屈呢,也是被这两个字触动到,眼中泛起泪光,“只要,只要皇上日后多疼疼臣妾,臣妾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 “呵。”褚明朗轻笑一声,“好,我日后啊,定会多疼疼你的。”说完,又把人给推了出去,“好了,朕还有事情要做,你先回去吧,等晚上,再过来。” 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尹兰儿本就羞得通红的脸颊,更是多了几分艳红。 她应了一声,也退了出去,只不过这次,她的心境有了其他的变化,仿佛,整个皇宫都被她放入了眼底,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微笑。 “娘娘。”看见自家娘娘终于出来,青竹赶紧迎了上去,吕德海也只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第212章 宠幸 “走吧,回宫。”尹兰儿也不再装了,恢复到了以往任性骄傲的模样,一抬手,青竹赶紧过来搀扶着。 “恭送兰妃娘娘。”一旁站着的吕德海,早已被遗忘。 刚转个弯,青竹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御书房里面的情况。 她心里想着的,惦着的,全是娘娘的安危,心下有些急,尹兰儿也没有怪罪。 “呵,这件事情上,当然是你家娘娘得了好处。”尹兰儿倍感不屑。 其实现下想来,那区区一个宫婢,再怎么被褚明朗看中,也不过是一个宫婢而已。 说不定,这宫婢能怀上孩子,也不过是使了什么计谋,这要是真的如同乔云那般所说的话,怎么今日皇上会这样对她? 想到刚才在御书房里面的俊朗人物,那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儿,也愿意哄着她,她那小心肝儿就止不住的跳的厉害。 “娘娘,可是那宫婢已经怀上了孩子了?要是等她生下来,皇上会不会想着去母留子,然后抚养在您的膝下?”青竹听了尹兰儿的分析,也觉得那宫婢连个封位都没有,怕是不足为惧。 “哼!”尹兰儿骄哼一声,很是不屑,“本宫才多少年纪?又不是生不出孩子,白白替人养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这宫婢的孩子,谁愿意养谁养去,反正她是不会养的,既然有了皇上的宠爱,那么对于白玉,她就不在乎了。 她虽然是一个善妒的女子,但是入了这皇宫,与外面总是不同的,要是日日都与人争风吃醋的话,看不得皇上身边有其他女子,那她的这日子,是一点儿都过不下去了。 区区宫婢,尹兰儿倒是不会放在眼里。 想通了这其中关键,她又不得不把事情给倒退回去,想起当时乔云同她说的话,这人,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危险并不大,那乔云说的如此厉害,不过是想转移自己对她的憎恨罢了? 她赶紧平复了一下心情,想着日后得了皇上的宠爱,再来慢慢收拾这一个个的。 回了永和宫,其他三位也是全都注意着这边儿的。 尹兰儿送汤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送出去的,也没见有什么效果,每次回来脸色也不大好看。 这次,倒是与以往不太同。 那满面的春风,遮都遮不住。 “兰妃姐姐,您这是,见着皇上了?”静嫔还是一如既往的沉不住。 满脸高兴的迎了上去,仿佛见着皇上的不是尹兰儿,而是自己。 “见着了。”尹兰儿语气淡淡,但是脸上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那可真是一件好事儿!姐姐,要不您给我们讲讲,皇上长得什么样儿的?” “什么样儿,那不是和我们长得一样吗?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尹兰儿不愿意多讲,一想到褚明朗,她就觉得有些害羞,推脱着回了自己的屋。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啊!”静嫔跺了跺脚,手帕在手里都快被揪烂了,嘟着嘴一转身,又看到一旁站着的宁嫔,“宁姐姐,你说,我们要是也去给皇上送汤水,是不是也能见着皇上了?” “你可以去试试。”宁嫔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让她去试试。 敷衍了静嫔,她自个儿也回了屋。 只留下静嫔一人站在原地,还认真的思考起这个法子来。 本来还在思索的,到了晚上,这个法子就被她给定了下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一次的侍寝,居然落到了白日里,去送汤水的尹兰儿身上! 这一改变,倒是令永和宫的其他几人,都刮目相看。 白日里,等尹兰儿走了之后,吕德海就进了御书房内部,伺候着褚明朗。 “今日,就让刚刚那叫尹兰儿的,来侍寝吧。” 听了这话,吕德海大惊,难不成,皇上是改变主意了?真的要宠幸兰妃不成? “那白玉姑娘,还住在乾清宫的话,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怎么不妥?”褚明朗抬起了头,本来批阅折子的手,直接拿着笔在吕德海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你这想的是什么呢?”他笑了笑,随即脸色又阴沉下来,“既然她上赶着要来伺候我,得到朕就好好的宠幸宠幸她,以往云才人是怎么伺候的,她就怎么伺候,不,白玉不是怀孕之后,我这身边儿还少了一个贴身侍女吗?贴身侍女做什么,她就在旁边做什么。” “是。”吕德海这才心下明了。 所以,这到了晚上,侍寝的人,以往都是乔云,今日偏偏成了尹兰儿,这消息一出来,不得不让宫里的各个思绪都放飞了起来。 尹兰儿领了旨,又用银钱打理了吕德海,回屋好生收拾了一番才出的门。 “公公,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青竹赶紧上前,又塞给吕德海一小袋银子。 “无事。”吕德海笑了笑。 这点儿时间,算得了什么? 只怕兰妃等会儿到了御书房,还会后悔没有在永和宫待得更久一些呢! 领着人,出了门,其他三位都在自己的屋子门口站着。 乔云是神色淡淡,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什么,不过,她是第一个看吕德海走了之后,进屋的人。 宁嫔也是没太多的表情。 只有静嫔,一脸的嫉妒,又立即吩咐下人,准备好明日汤水的食材,她也要学尹兰儿,每日去御书房送汤水,这样,才会有侍寝的机会不是? 在去侍寝的路上,尹兰儿问出了当初与乔云一模一样的问题,“公公,这不是,去御书房的路吗?” 至少,这御书房她是去过不少次,路线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啊,皇上政务繁忙,到时候可能需要兰妃娘娘多多担待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了,政务繁忙尹兰儿也理解,但是不应该让她先去寝宫里候着吗? 心下疑惑,这话到底却是没问的出来。 到了御书房外,里面灯火通明,吕德海领着尹兰儿走了进去,“皇上,兰妃娘娘来了。” “正好,吕德海,你来看看,朕这儿看着,怎么要暗了不少,是不是这旁边,还缺一盏灯啊?” 第213章 掌灯 “老奴瞧瞧。”吕德海有模有样的上前,变换了各种角度看了看,“好像这边儿的光线确实是有些不好。” “嗯。”褚明朗又带着笑看向尹兰儿,“不知道兰妃是否愿意帮朕掌灯?” 尹兰儿也没有想到,褚明朗居然叫她来做这种事儿,她抬起头,眼中全是诧异。 吕德海得了眼色,赶紧去端了一盏灯过来。 这是一盏通体鎏金的铜灯,做成了一个跪坐着的宫女,提着一个与自己上半身差不多的灯罩,里面燃着一盏灯。 这种灯可以自动调节光的角度,现下让尹兰儿给皇上掌着,再合适不过了。 “娘娘,劳烦了。”吕德海双手把灯捧到了尹兰儿的面前。 如果是以往的话,尹兰儿说不定还要赞叹一番,但是轮到自己要捧着这么一个玩意儿,她是一点儿都笑不出来的。 小心翼翼的接过灯盏,还能感觉到里面的温热。 她走到褚明朗的身边,用亮的那面照着他。 “娘娘,皇上就交给您照顾了。”吕德海弯了弯腰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然后出了御书房,转个弯儿又朝着乾清宫走了去。 乾清宫里,白玉正用完晚饭,在宫殿外边走动的消食。 绿柳陪在她的身边,搀扶着她。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肚子也慢慢的大了起来。 现下算来,差不多快有四个多月的时候了,并不是特别显怀,而是小小的凸起一块儿。 如果站着不动的话不认真的看,也不是能太看得出来,但是一动,就能看出来小肚子的凸起。 “姑娘这可是用晚膳了?”吕德海讨好的走上前去,问一旁的绿柳。 第125节 “海公公,这都什么时辰了,我们姑娘都快消完食儿了。”绿柳笑了笑,“您怎的今儿个这么早就过来了?皇上呢?” 褚明朗每日都会回乾清宫,这是大家都默认的。 听到这句话,吕德海倒是无措了起来。 他先是看了看绿柳,又看了看旁若无人的,还是在慢慢走动的白玉,“皇上,皇上今儿个可能是不会回宫了。” “哎姑娘!” 白玉脚下突然拐了一下,好在绿柳就在她的身旁,眼疾手快的安安用劲儿,扶住了她。 “没事。”她摆了摆手,“只是脚下没注意罢了。” 吕德海见着没事儿,才缓过来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乖乖,这要是在他面前有个什么,那他这条老命还要不要了! 他小心翼翼的跟着绿柳把白玉扶到了一旁的石桌坐下,才走近,“姑娘,您可千万不要多想,今日因着扶桑国圣女丢失一事儿,皇上忙的焦头烂额的,还有朝堂中的其他事宜,他就让老奴先回来禀告一声,说今儿个要在御书房忙一整夜,也免得让您白白等着。” “我不会等他的。”白玉坐下之后,动了动脚踝,绿柳立马蹲下身去,脱了鞋帮她查看。 脚踝处传来一丝丝的疼痛。 “哎哟!您瞧你这话说的,皇上这心里是一直念着您的呢!” “念着我做什么?我瞧着,这新来的这一批秀女里,多的是钟灵秀玉的美人儿。”既然如此,还不如把她放出宫去,让她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寻常妇人。 这孩子嘛,她自个儿也不是养不起。 想当初在巴山城的时候,她也不是把褚明朗给养活了吗? 吕德海的眼睛转了转,随意又谄媚的走到了白玉的另一边儿,“姑娘,这皇上到现在,是多么的不容易,那前朝的关系,也是要适当的维持一下的,他也不是存心瞒着您,这不是你怀着孕,怕您多想了吗?这秀女确实是选了下来,也不过是几个放在宫里的摆设罢了,您一个月指不定都见不上一次的,何必想来想去给自己心里添堵呢?” 是啊,何必给自己心里添堵呢? 白玉也是这么问自己的,可是在御书房外撞见了尹兰儿之后,她心里就闷闷的难受,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你刚刚说,扶桑国的圣女?” “是,听说扶桑国的圣女不见了,就想从我们这边儿打听打听,有没有她的消息。” 白玉记得,褚潇以前还征战过扶桑国,怎么现如今换成褚明朗了,扶桑国竟这般友好? 也许是看出了白玉的疑惑,吕德海开口解释,“这扶桑国,在皇上还小的时候,与皇室本来是交好的,是上一任的皇帝对扶桑国多有忌惮,所以才把它谣传的比较邪性。” “哦,这样啊。”白玉点点头明白了过来,她突然想起,扶桑国的圣女?会不会那位叫昭然的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白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 “姑娘放心,我出来的时候,皇上已经有了圣女的消息了,我想不出几日便能找到,到时候,再把圣女给扶桑国完好无损的送回去就是了。” “哦,是吗。”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褚明朗不回乾清宫呢? 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来面对她吗?所以才让吕德海来给她把想知晓的都解释清楚? 吕德海笑了笑,气氛逐渐有些尴尬。 白玉的脚并没有什么大事儿,绿柳揉搓了两下就塞进了鞋子里,扶着她慢慢往殿里走去。 “公公,你出来这么久了,不用伺候皇上的吗?”看着一旁跟来的吕德海,白玉瞥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立马让吕德海汗毛立起,“是,老奴看着您进去之后,就回御书房伺候皇上去。” 他恭恭敬敬的弯下腰,等着白玉慢慢走回去,直到看不见身影,才直起身子。 坏了,姑娘肯定是猜到什么了。 他赶紧往回走。 御书房里,尹兰儿一动不动的掌着灯,时不时还要被褚明朗给说教一番,“兰妃,别动,你动来动去,这灯,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尹兰儿只好咬咬牙又站稳。 天杀的,她一点儿也不想这么来伺候皇上啊! 灯盏的底部因为长时间的燃烧,越来越烫,她的手,已经快拿不稳了。 可是皇上还没有发话,她又哪里敢把它给放下。 第214章 绊住了脚 “皇上。”有人进来了,是去而复返的吕德海,他走到案前行礼。 “怎么样了。” “回皇上,一切安好。”瞧了瞧一旁的兰妃,吕德海有些吞吞吐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姑娘听到消息时崴了脚。” “哦?”褚明朗的手顿了下来,然后思索了半天,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皇上!”尹兰儿的手一抖,眼瞅着那灯盏里的蜡快要洒了出来。 吕德海赶紧上前拦了拦,“哎哟哟!兰妃娘娘,这可使不得!慢点慢点。”他虽然说着话,但是一点儿要上去帮的意思都没有,“让您掌灯这可是皇上的吩咐,这皇上虽说是离开了,但是也没让您不掌灯了不是?兰妃娘娘,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说不定,皇上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赶紧把灯掌好,让皇上眼前一亮才是。” 这个破灯!谁爱掌谁掌!尹兰儿实在是不想受这个气了,可是,如果吕德海说的是真的呢? 而且皇上明明今天就是传召的她侍寝,只是皇上现在被其他事情绊住了脚而已。 行!她再忍一忍! 乾清宫门口,褚明朗走的匆匆忙忙的,身前就跟着一个提灯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也是累得慌,不为别的,就因为褚明朗走的实在是太快了些。 要不是他年纪小,换上吕德海来,说不定还跟不上呢! 走到乾清宫门口的时候,褚明朗反而停了下来。 “皇上,怎么了?”小太监不明所以。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说明白玉还没有睡下,不过这都什么时辰了? 以往他回来的时候,白玉都是早早休息的,偏偏今日他让吕德海给她说一声,结果她就睡得这般晚? “没事。”算了,不过是扭伤脚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不然吕德海早就大惊小怪的传太医了。 褚明朗想通了之后,又往外走。 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这也不是哄骗尹兰儿的,确实政务繁多。 刚走出没几步,褚明朗又转过了身子,反正都已经走回来了,干脆今日先休息算了,那些事情明日再做? 这转来转去,走来走去的,褚明朗自个儿倒是没什么,一旁提灯的小太监,可是转迷糊了。 他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只得规规矩矩的继续站在褚明朗的身边。 褚明朗最终朝着乾清宫的大门走去,然后推开了门。 “谁!”绿柳赶紧走到殿中间,满脸的戒备,看到褚明朗之后复而跪下,“皇上恕罪,奴婢还以为是其他的人闯进来了。” “起来吧。”褚明朗也没有在意,走到白玉的身边,看着她在绣肚兜。 上面的图案绣的确实不太好,只能说手艺一般。 他一进来之后,绿柳就退了下去,白玉才缓缓开了口,“不是说你今日不回来?怎么想着又回来了呢?” “想回来,就回来了。”褚明朗刚想从白玉的身后环过去,却被白玉给躲开,“怎么?生气了?吃醋了?” 生气?吃醋?怎么可能? 白玉想也不想直接在心中就否决了褚明朗的说法,“没有的事。” “小宝已经到上京了,你想不想见一面?” 听了这话,白玉直接抬头望向了褚明朗。 她肯定是想见的,就是不知道褚明朗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早点睡,睡醒啊,明天我让人把小宝带给你见一见。” 一夜无话。 白玉倒是这么轻易的就被哄好了,可怜了还在御书房的尹兰儿。 等到褚明朗第二日到了御书房的时候,见着的就是趴在地上睡的正香的尹兰儿,手中的灯盏已经跌落在地,蜡油流了一地。 “哎哟!”吕德海大呼小叫起来,“兰妃娘娘!兰妃娘娘!您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尹兰儿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唤醒很是不耐,“滚开!别打扰我睡觉!” “这。”吕德海站起身看了看一旁站着的褚明朗。 褚明朗可不会惯着白玉一样惯着她,直接走上前,踢了踢她的小腿,“兰妃!” 尹兰儿被踢的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眼瞅着面前的褚明朗笑了笑,“皇上,您来了啊?臣妾,臣妾伺候您更衣。” 说完,还想着站起来,哪晓得才动弹,就浑身发软,又跌倒在地。 顿时惊醒,看了看四周。 她怎么在御书房? 对,昨日皇上走了之后,留她一个人在御书房掌灯,这灯都烧的自己熄灭了,皇上都还没有回来,她等着等着,也就睡着了。 听到她要为自己更衣的话,褚明朗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回你的宫里去!” “是。”尹兰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还是吕德海看不下去才上前扶了扶给送到了门外。 “海公公!这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她问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娘娘,这可不能怪我啊!昨儿个皇上心情烦闷出去走了走散心,是打算回御书房来找您的,可是哪晓得皇上说都走到乾清宫,就在那处休息了,就没再过来,皇上也是累极了,这躺下就睡着了,我想帮您说两句,都没得地儿说去。” 反正这件事情,千错万错,都是皇上的错,但是尹兰儿能够怪皇上吗? 她心里也许是怪的,但是不能表现在明面上。 “那看在我昨日掌了一天的灯的份上,还请海公公,多多在皇上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尹兰儿笑了笑。 “好,一定一定。”吕德海打着哈哈把尹兰儿这尊大佛终于送了出去。 尹兰儿因为在地上睡了许久,衣裳还算整洁,只是头发凌乱,有些发簪都歪了去。 她慢悠悠的朝着永和宫的方向走。 第126节 青竹早就眼巴巴的在永和宫的门口等了一晚,云才人平日里侍寝,半夜也就回来了,怎么自家娘娘这都整整一晚上了,都还没见着踪影? 心里正着急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影慢慢的走近。 “娘娘!娘娘您回来了?”青竹高兴,赶紧上前搀扶着。 许多事情在外面都不方便问,她只得忍着。 “兰妃姐姐,您回来了?”刚踏入永和宫的大门,那静嫔就跟闻着味儿似的跑了出来。 第215章 一夜未归! 尹兰儿看了她一眼,不想多说,现在只盼着能回去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可是静嫔不这么想啊! 侍寝的人,就只有她和乔云,乔云她是知道的,从来都只是没几个时辰就回来了,尹兰儿昨晚可是一夜未归啊! 这可是永和宫里最近最稀罕的事情了。 尹兰儿这前脚刚走进自己的屋子,那静嫔就紧紧的跟在后面。 青竹没办法,只得停下来拦住了她,好声好气的说道,“静嫔娘娘,我家娘娘昨个儿晚上没回来,今日肯定要好好休息休息的,要不,您有什么事儿的话,等我家娘娘休息好了再来?” 静嫔嘟了嘟嘴,“好吧。”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能不答应吗? 那也不能耽误人家休息啊! 她再是一个孩子的心性,也应该是晓得这些人情世故的。 转身朝着外面走去,立即就被站在外面的宁嫔给拉住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静嫔眨巴着一双大眼。 “两位妹妹,好久没和你们唠嗑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房间里坐坐?”没想到,一向不管屋外事儿的乔云,这次都出了面。 宁嫔本来想继续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来,云才人并不是平日里显现的那般淡然,一旦触及到了自己的利益,威胁到了自己,再淡然的人,也是会主动出击的。 “不嫌弃不嫌弃。”静嫔摆了摆手,拉着宁嫔就跟在了云才人的身后。 “两位娘娘,请上座吧。”乔云福了福身,坐在了下首,因着她身份最低,把首座的两个位置让了出去。 静嫔也是知晓规矩的,就算是年龄小,那位置也要比云才人高,理所应当的坐到了上位。 茶水点心上得快,静嫔准备拿起来吃,突然又想到过来是要说正经事儿,手就放了下来,盯着乔云。 乔云,也是好奇。 这侍寝究竟是个怎么事儿,没人比她更清楚,怎么尹兰儿就会待一晚上呢? 而且看她刚刚走路的姿势,扭扭捏捏的不对劲。 难不成,她还真的侍寝成功了? “静嫔娘娘,刚刚也就您过去和兰妃娘娘说上了话,不知道,兰妃娘娘说什么了。” “兰妃姐姐才没有说话呢,是那个侍女说的,说兰妃姐姐昨晚上累着了,要回去休息,侍寝这么辛苦的?”最后一句说完,她又望向宁嫔。 “这我哪儿知道?这要问云才人和兰妃娘娘两位才是。”宁嫔赶紧把自己给摘了出去。 这傻丫头,问的都是些什么话,她哪里知道呢。 乔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侍寝当然辛苦了,只不过呢,等到了你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平日里你半夜就回来了,兰妃娘娘却待了一夜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皇上觉得兰妃娘娘伺候的好,喜欢她伺候吧。” “啊?侍寝就是伺候皇上?怎么个伺候法儿,这我可不会,云才人,要不你教教我?”如果不是看见静嫔脸上的天真浪漫。 乔云会真的觉得,她是故意的。 故意问这句话,或者是在探她的底。 她用帕子捂着嘴笑了笑,“这可教不了,或者,你可以等兰妃娘娘休息好了,看能不能向她讨法子,毕竟,她可是真真切切的伺候了一晚上呢!” 就站着还用怎么教?乔云这话可说不出口。 后面几人又敷衍了几句,各自散去。 被她们讨论的尹兰儿,回到房间之后,青竹立马兴高采烈的准备问。 哪晓得一看,自家娘娘的脸色,那难看的不是一丁点儿。 尹兰儿坐到了床上,让青竹来给她捏腿。 “娘娘,需要洗漱吗?”青竹为了这次尹兰儿侍寝的事情,也做了不少的准备。 本来想着尹兰儿如果和乔云一样半夜就会回来,早早就备好了热水。 哪晓得都到了第二天,娘娘才回来的,这热水也还没来得及去烧。 “呵,洗漱?洗什么漱?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尹兰儿想到这里就头疼,咬牙恨得紧。 “这,这难道不是好事儿?”青竹没有明白,“这说明皇上喜欢您呢!” “喜欢?喜欢我给他掌灯?”尹兰儿嘲讽的笑了笑。 “什么?什么掌灯啊?”青竹不明所以,从自己的主子脸上和语气里听出了不对劲,“娘娘您先等等。” 虽然这屋子里只有她和尹兰儿两个人,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放身边的一等丫鬟好好把门给守住,谁都允许进来,再走了回去,继续给尹兰儿揉着腿。 “青竹!”尹兰儿见她回来,没能忍得住,扑进了她的怀里,小声的哭了出来。 “哎哟!小姐,小姐别哭啊!”这可把青竹急的,娘娘都不叫了。 好半天,才把尹兰儿给哄的止住了哭。 她半躺在床上,眼睛已经哭的通红,微微肿起,人也没能够提起多少精神,恹恹的。 “青竹,我后悔了。” “小姐。”青竹皱着眉,一脸担忧的握住自家小姐的手。 从进宫之后,自家小姐就再也没有开心过,在这宫里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 “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的,那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参加这个选秀的。”可是躲,又躲得过吗? 父亲也不可能会让她躲的。 “昨晚,我根本没有侍寝,而是在御书房,掌了一晚的灯,你看。”尹兰儿这时,才把手摊开在了青竹的面前。 虽说那铜灯的温度不算太高,但是尹兰儿从小就娇生惯养,这手,还是被烫的通红,举的久了,也使不上劲。 不过刚才回来的时候,没人能看出来罢了。 “小姐!”这次哭的人,又换成了青竹,只见青竹捧着手,哭个不停,然后又去打水了,一点点擦拭着,生怕弄疼了尹兰儿,“小姐,说不定昨晚上,只是个意外,皇上定会宠幸您的!” “意外?青竹,我已经进宫两个多月了,不是两天了,我昨日被所谓的侍寝招走之后,你看见了乔云的反应了没?” “云才人?”青竹听了尹兰儿问的,细细想了起来。 第216章 姐弟相见 但是娘娘跟着海公公走的时候,她确确实实的观察了一下各个娘娘才人的表情。 静嫔是一脸好奇和羡慕,宁嫔也是一脸的好奇,只有云才人,脸色淡淡的,似乎不为所动,但是转过身的时候,她明明看见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笑?你看清楚了吗?” “这,奴婢哪里能看的太过于准确呢?”青竹没有给尹兰儿说的确定。 因为当时是晚上,乌漆嘛黑的,而且她一个宫婢,怎么可能去打量主子。 看到,也不过是一晃而过而已。 “乔云,她一定是知道点儿什么的!”就算是她知道什么,尹兰儿也不打算和她通气,被她看笑话。 这不过才两个月,进了宫,难不成她还要想着怎么出去? 不可能的事情,她也不做妄想。 只能往好处想了,皇上今日能够招她侍寝,那也能招二次,三次,那么她就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近皇上,尹兰儿不信了,天下的男人,没有不好色的! 想通之后,她在青竹的服侍下沉沉睡去。 乾清宫里,褚明朗上朝去了之后,没多久,白玉就醒了过来,洗漱,然后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 这里本来是没有梳妆台的,是褚明朗专门给她准备的。 绿柳在她后面梳着头发,心情看起来倒是十分开心,“姑娘,今日皇上走的时候,说是要给您一个惊喜呢!” “惊喜?”褚明朗能给她什么惊喜? 小宝的事情,他昨天已经透露给自己了。 “是啊,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绿柳笑了笑,“等会儿姑娘自然就知道了。” “嗯。”白玉点了点头。 因着今日要见小宝,就没穿宫婢的服饰,而是穿了一套桃红色的襦裙,襦裙容易遮住肚子,看不出来什么。 头饰也简单,怀孕后,白玉更喜欢插一些鲜花,而不是那些繁重的金饰宝石。 乾清宫不是一个适合见客的地方,白玉把见面的地方定在了御花园。 所以一大早,褚明朗就因御花园的花卉要修整的原因告诉了永和宫那边的人,不让那边的人过来打扰他们。 御花园里的花,都是根据当季的花来摆放的,这样一来,会让人感觉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 说巧不巧,这次白玉选中的,正好是当初选秀时候,秀女们所待过的凉亭。 她坐在凉亭里,绿柳在她的身边打着扇。 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姑娘,姑娘。”旁边的绿柳轻轻的呼唤着,“李公子来了。” 第127节 李公子? 还没睁开眼的时候,白玉在想,这李公子是谁? 结果睁眼一看,居然是许久未见过的李默,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差不多有一岁多左右。 那孩子扎了一个道士头,穿了一个大红色的肚兜和红色的小外套,同色系的灯笼裤,光着一双脚,看起来喜庆极了。 “小宝?”她有些疑惑,又有些欣慰。 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啊!小宝都长得这般大了。 李默把小宝放到地上,小宝走动了两步,又看了看李默,李默又推了推他,他才慢慢的一步步走向白玉。 白玉蹲下身,张开双手,在小宝快要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立马把他抱入了怀中,两滴泪如珍珠般落下。 “小宝,姐姐好想你。” “吉吉。” “你,你能说话了?”白玉松开了小宝,对着他瞧了瞧,牙齿都快长齐全了。 “已经会说话了,只不过还说不太利索,你放心,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等长大了就好了。”李默看到这幅温馨的场景,走到白玉的对面坐下。 “怎么是你带小宝来的?”白玉这才想起了,还有李默这么一号人。 对于李默,她喜欢不起来,也讨厌不起来,一直都是感觉淡淡的。 就算是他带着小宝过来的,白玉对他,也没多少感激,他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本来应该是司空允带他来的,可是他最近因为扶桑国圣女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的,就忙去了,所以,这事儿就落到我头上来了。”李默笑了笑,“怎么,看见我,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我为什么要失望?”白玉不解,随即又想到暗牢里的褚明珠,“你的妻子呢?你这次入宫,难道不把她一起带走吗?” 李默也没有想到,白玉怎么突然提到了褚明珠。 他的笑一下子收敛起来,沉默了半晌,看着白玉对小宝的逗弄和喜爱,他叹了一口气,“就算是我想带她走,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不会同意? 怎么会不同意? 褚明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她父亲叛变,那她也什么都不知道,最是无辜不过。 褚明朗把她关起来,也是不想让她出事儿,和闹腾。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如果李默愿意赌上丞相府的一切,把褚明珠接回去,说不定褚明朗还能高看他一眼。 这些道理,李默这样一个精明的人,又何尝不知晓。 知晓了,他也不一定会做。 褚明珠此人,任性娇纵,善妒,比尹兰儿有过之还无不及,这样的女人,谁娶回家谁倒霉。 以前,李默也不过是看在她的身份和确实对她有几分真心才忍了下来,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比起皇上暂时的高看,那他还是选的更长远,更好的路比较好一些。 逆反之女留不得,这朝堂之中,不少递过这样折子的。 可是都被褚明朗给压了下来。 毕竟,他以往可真的是把褚明珠当做亲妹妹的。 见着白玉没说话,心里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喜,李默又开了口,“小宝被接到上京之后,皇上让我收养他,我同意了,以后,小宝改了姓氏,是我李家的子孙。” “不!”白玉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如此,丞相府嫡孙是多贵重的位置我知道,小宝,你随便找府里的管事收养就是,姓名,不必改,就叫朱子游。” 这是她母亲装疯卖傻,费尽心血都要给朱家留的后,怎么可能让他改成其他人的姓氏。 第217章 惊喜 李默沉寂了半晌,应了下来。 毕竟,白玉才是小宝的亲姐姐,如果连她都不稀罕这个位置,那么也没多大的意义。 外男在后宫并不能久待,李默是奉旨来送小宝见一面白玉的,半个时辰没到,他就要带着小宝离开了。 白玉念念不舍,在宫门的城墙上久久望着。 今朝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或是永远。 白玉带着绿柳慢悠悠的往回走,绿柳突然又提起了惊喜二字。 “这难道不是惊喜吗?”可惜褚明朗为了哄她,早就透露给她了,已经算不上什么叫惊喜。 不过她今天还是非常高兴。 “才不是呢!”绿柳笑了笑,“等姑娘回了乾清宫,自然就知晓了啊!” 这样吗? 白玉倒是有了几分期待,连回去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些。 她们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绿柳让宫婢摆上了午饭,白玉正打算吃的时候,眼睛却被一双手给蒙住。 她吓了一跳,筷子都落到了地上。 “皇上?” 那人没出声,她还以为是皇上逗着她玩。 “猜错了哦。”结果出声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而且,这个女人的声音让她觉得异常的熟悉,清脆又带着些俏皮。 白玉一时愣住了,怎么都想不起来,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感觉,仿佛那名字都到了她的嘴边了。 “好你个白玉!这才多久啊!就把我给忘记了?”女人松开了手,直接坐到了白玉的身边,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白玉看到她的时候,先是惊喜,然后是心酸,眼泪一下子就落了出来。 “哎哎哎!你别哭啊!要是让皇上知晓我把你给惹哭了,那我这命还要不要了!”连翘赶紧给白玉擦着眼泪。 许久未见,明明是同样的年纪,连翘却苍老了不少,而且居然已经有了不少的白发,与以往那个容光焕发的扬州瘦马相差甚远。 “你,你不是出去过好日子去了吗?怎么入宫来了?”白玉擦干了眼泪笑了笑。 “好日子。”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连翘的脸上透露着些许的嘲讽。 她把当初出府之后事情的末尾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白玉。 得到自己卖身契的连翘,出府之后回了扬州,当然,她并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当初她父母把她卖了,也是因为家里的兄弟姐妹多,已经养不起了。 她在出府的时候,还得到了一笔遣散费,如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一家人好几年都不用愁的。 回到家一开始,连翘又是给家里盖房子,又是给父母弟妹们做衣裳。 眼瞅着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 可是人往往都是被贪婪所害。 她父亲觉得,连翘的钱都应该花的差不多了,所以又把她给卖了。 说是卖,也并不完全,只是给连翘说,年纪到了,应该找个人给嫁了,她为家里也付出了许多,父母也想给她找一户好人家。 连翘心下感动,也就答应了下来。 就给他找了隔壁村的一户人家,说连翘原本就是扬州瘦马,还给大户人家当过丫鬟,身子早怕是不干净了,找的这户人家也是二婚,头一个妻子说是难产死的,这男人对妻子可好着呢,平日里还是个撇脚大夫。 因着沈辞的原因,连翘对大夫总有些好感,所以也没抗拒,相看了人。 那人看起来也斯斯文文的,长得十分清秀,坐在自家院子里碾药,父母早就死了,嫁过去上无父母,下没孩子,管好家里的男人和牲口就可以了。 连翘还是挺满意的。 没想到成婚当日她才知晓,为什么想看那日男人只坐着碾药,原来撇脚大夫还真的是个跛脚的。 她一开始也气,不让那男人碰她,结果只招来男人的一顿毒打和强迫。 连翘没了清白一开始也忍了下来,哪晓得那男人就是个打妻子的,三天两头不顺心就打。 如果不是看在连翘嫁过去的时候还是个清白的,怕是只会挨的更多。 没两个月连翘就怀孕了,她是第一次怀孩子,又没有经验,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孩子也没出意外的被男人给打掉了。 她恨过,也怨过,有的父母,根本不配做父母,孩子没了也好,从她肚子里出来,投身在这个家里也是遭罪。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白玉紧紧握住连翘的手,越听越揪心。 连翘这时左右看了看,不说话了。 “你们先下去。”白玉也看了看四周,她知道,这是连翘有话单独跟她说了。 “姑娘,不可啊!如果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可怎么向皇上交代?”绿柳蹙着眉,担忧的说道。 “让她们下去,你站到门口去,如果连翘真的要害我的话,皇上压根就不会让她来。”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玉的声音已经有些发冷。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绿柳无法,只好福了福身,示意其他人退了出去,自个儿站在门口守着。 连翘这才凑到白玉的耳旁,轻轻说了句,“是沈大夫把我给救出来的。” “是!”白玉惊呼,才说了一个字,就被连翘给捂住了嘴。 “姑娘!”绿柳听到动静赶紧走了过来。 “出去!”白玉皱眉呵斥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凶,绿柳有些委屈,但是还是站回了原位。 连翘看了看绿柳,又继续说道,“沈大夫说了,你要是在宫里过的不开心,他有办法让你出宫。” 这一下,白玉是真的惊住了。 她突然觉得心脏酸涩难忍,捂住嘴,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这么久以来的委屈,难受,这些情绪慢慢的把她淹没,她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世上,也只有沈辞能这么义无反顾的对她了。 难道他不知道,带她出宫,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吗? 褚明朗现如今已经把她当成了所有物,这皇宫四处都是眼线,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逃得掉? 还有她的肚子。 第128节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慢慢的把连翘的手抓过来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连翘,我怀孕了。” 第218章 争宠 感受到微微凸起的腹部,连翘觉得有些难受。 她上前,把白玉揽入怀中,两人拥抱在一起。 好一会儿才重新调节好情绪,然后招呼着连翘用饭,把绿柳也叫了回来,下面的宫婢也全都涌进,开始站在殿里的各个位置。 “你在宫里过的怎么样啊?是不是三千宠爱集一身?”连翘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这一开口,绿柳又想着提醒,可是一想到白玉会不高兴,就忍了下来,想想人家也只是客人,说不定过几日就离开了。 听了连翘的话,白玉笑了笑,“你说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宫婢而已。” “什么!”连翘张大了眼睛,“宫婢?你这,你这孩子都有了,皇上也没说给你一个娘娘的位置当当?” 白玉摇了摇头,“我无所谓的。” “怎么可以无所谓!白玉,你在将、军府的时候我就不说了,地方小,你再受宠也只是一个妾,但是在这皇宫里就不一样了啊!成为了娘娘的话,那也就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了!” 妾又怎么样,主子又怎么样,不都是褚明朗养的金丝雀吗? 白玉是真的无所谓,刚怀孕的时候,她为了孩子也是有些想不通的,但是褚明朗的心思哪有这么好猜,时间久了,她就放下了。 不管是以前的仇恨,还是位份,她都放下了,现下不过只是想把孩子好好的生下来,然后抚养成人,仅此而已。 以后的,褚明朗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她也不想去求着,争着,要。 “在将、军府的时候,你就老是被欺负,我看呐,这就算是进了宫,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还好,现在我来了!我保护你!”连翘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些张牙舞爪了。 一旁的绿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问道,“连翘姑娘,您这是,要在这宫里住下了?” “对啊!皇上不是让我来陪着白玉的吗?我现在也无处可去,呆在这皇宫里挺好,吃穿不愁,白玉啊,你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连翘笑嘻嘻的撞了撞白玉的手臂。 “你这话说的,你是鸡还是犬啊?”身后传来的男子的声音。 “参见皇上!” 后面的宫婢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 这还是连翘第一次见着成为皇帝的褚明朗,手里的筷子也放了下来,双腿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褚明朗倒是坐到了白玉的另一边。 有了褚明朗在,连翘顿时变成了哑巴。 桌子上,除了咀嚼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的响动。 等到吃完之后,褚明朗又准备回到御书房处理政务。 白玉把他送到了门口,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褚明朗转过身看向白玉,“你开心吗?” “我很开心。”在今日能够同时看见小宝和连翘,连翘还能留下来陪她,是她最近最开心的事情。 “白玉,只要你开心就好,我希望你能在这宫里,每一天都是开心的,然后顺顺利利的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嗯。”白玉点了点头。 连翘瞧着不远处的二人,心中甚是叹息。 她这一趟来的是不巧了,本来好好的计划全都被打乱,白玉有孕出乎了她和沈辞的意料,那二人如今在阳光下瞧着,身上都被温暖的光团包裹着,如此的美好,这样的美好,怕是心里经受过千疮百孔的白玉,都会留恋。 送走了褚明朗,这乾清宫的一切才像是又恢复了活力。 白玉下午是要睡会儿午觉的,自从有了身孕,月份越大,越是犯懒,睡了起来之后,才带着连翘到处逛逛。 连翘是入宫来陪着白玉的,并不属于宫婢,所以也不好住在宫婢的住处,更不能住在乾清宫里,她只能暂时住在嫔妃的宫里,太和殿。 太和殿和永和宫相隔不远,那边一有动静,永和宫里马上就热闹了起来。 “兰妃姐姐兰妃姐姐!你听说了吗?那太和殿来了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这叽叽喳喳的,正是静嫔。 尹兰儿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就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怀了身孕的宫婢,难不成,皇上已经准备给她位份了,所以才让她搬到了太和殿? 一人一个宫殿,不让别人去打扰她?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宁嫔和静嫔都到了尹兰儿的屋里,乔云还是没有来,总是那么的不合群。 这让三人都感觉到了不满。 现下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这已经是永和宫整个宫的事情,她们几人难道不应该扭成一股,一致对外吗? “去,青竹,去打听打听,来的,是什么人。”尹兰儿抬了抬下巴,把青竹给派出去打听打听消息。 让青竹去,还有一个原因,她的身边,也只有青竹见过白玉,如果是白玉的话,那青竹肯定能一眼认出。 “是。” 青竹出去之后,其他三人都默不作声,都在等消息。 “娘娘。” 青竹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怎么样了。” “不是那位。”她摇了摇头,与尹兰儿来了一个对视。 尹兰儿立马就心领神会。 “怎么样了兰妃姐姐?那女人是谁啊?你们就不要打哑谜了!”静嫔满脸焦急,手里紧紧的拽着帕子。 现在,永和宫里也只有乔云和尹兰儿侍寝过,她和宁嫔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到过,结果又来一个女人和她们争宠。 她怎么可能会不焦急。 “你问我,我问谁去!”尹兰儿厉声说道,白了静嫔一眼,“你要是真的想知道,自己去问不就行了,眼巴巴的跑我这儿打探什么消息!”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一下子就瓦解了永和宫默默建立起来的团结。 静嫔再怎么天真无邪,也经不起尹兰儿这么下面子,她年纪再小,在家里也不是被虐待的那个,听了这话立即站了起来,哭着跑了出去。 宁嫔也跟在了后边儿,等到人都走完了,青竹才把看到的,和打听到的全都告诉了尹兰儿。 “那姑娘瞧着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但是也大不到哪里去,腰肢婀娜,眼神妩媚勾引,身上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儿,比我们见着的那位,看起来还要勾人。” 第219章 相互认识 看来,这次来的,还是一个新人?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勾引到的皇上,同那位一样,都还是个没名没分,怎么,没名没分就不应该过来给她请安了? 青竹左右看了看,见四下确实没人了之后,凑近了尹兰儿的身边,“娘娘,我还发现,那位,和这位,都是认识的。” 尹兰儿转头看向青竹,一脸疑惑,“什么那位这位的,说清楚,谁和谁认识?” “就是那个怀有身孕的宫婢啊!和新来的这个,是相互认识的,奴婢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宫婢正往那太和宫里去呢。” 难道说,是那女人知道自己怀孕了伺候不了皇上,又知道他们永和宫的没一个能讨皇上喜欢的,就把自己的姐妹给送到皇上身边了? 看来,她也并不是看起来那么柔弱。 尹兰儿笑了笑,“今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等到明日,我们再去见一见,这位姐妹。” “是。” 太和殿离永和宫并不远,连翘并不是以娘娘的身份的入住的,所以也只能留一个宫婢一个太监伺候着。 白玉不放心,晚上吃了饭就过来瞧瞧她。 太和殿早就收拾出来了,这宫殿虽小,但是五脏俱全,院子里还有一颗十分高大的银杏树。 树下,有一套正正方方的石桌。 “你来了。”连翘赶紧把白玉给领进了殿里小榻上。 又把一个垫子塞到她的肚子后面。 宫殿里因为长期没人住,所以一直燃着香去味。 “我来看你这边收拾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比我在将、军府住的还要大呢!就是我一个人住,这地方也太大了点儿,你现在住哪儿啊?”连翘口无遮拦的问道。 “姑娘一直都是和皇上一起住在乾清宫的。”绿柳赶紧回答。 生怕连翘一开口,就要让白玉陪她住下。 “哦。”连翘点了点头,又朝着窗外望了望,“我刚刚瞧着那边挺热闹的,就问了问,哪晓得那边居然是皇上妃子的住处?” 听到这里的时候,绿柳的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连翘,可真是的,那些后宫的妃子,本来就是白玉姑娘与皇上近日的心结,怎么偏偏就在皇上把姑娘给哄好之后,又提起来。 她转头一看,果然,白玉听到这句问话之后,神色变得淡淡起来,“是吗?我不常在这宫里走动,知道的,还没有你这个才来了一天的知道的多呢。” 这话也带着嘲讽的意味,连翘哪里会没听得出来,看了绿柳一眼,然后小声的问道,“这事儿你会不知道?选秀这么大的事情,我在宫外都听见过一二。” “选秀的事情,我知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快褚明朗就开始有的别的新欢。 那她算什么? 就算是做样子,那她这个在褚明朗心中重要的人,还没做样子的人位份高。 既然,提起这件事让白玉心情不好,那连翘也不想再说了,拉着她在这宫殿里走来走去,东看看西瞧瞧。 这太和殿分了主殿和偏殿两个殿。 中间要穿过堂厅,堂厅的布置每个殿都差不多的。 穿过堂厅之后,就是主殿。 主殿一共有三间房,一间主室,一间茶水间,还有一间书房。 小厨房在不远处,单独设的。 第129节 说实话,白玉很喜欢,赖在连翘这里就不想走了。 “姑奶奶!你再不走,这皇上可是要找到我这里来,到时候那边看见了,不是误会就更大了吗!”连翘在把白玉轻轻的往外推。 这话说到一半,突然又觉得自己这张嘴真的是没个遮拦,但是现下也管不住了,直接把白玉送到了门口。 白玉的神情有些幽怨,“我觉得你这里挺好的,我是不太想回去了。” 连翘翻了个大白眼,“赶紧的吧,再不走皇上可真的过来啦!” “行了行了,我回去了就是,明日再来。” 好不容易把姑奶奶给送了回去,连翘站在殿门口看着白玉的背影,手却放到了腰间的荷包上,不自觉的摩擦着。 眼下是无尽的担忧。 与白玉相识在将、军府的时候,那时候,她与白玉都是同一个想法,等日后离开将、军府,过自己的日子去。 结果,她是离开了,却是过成了这幅模样。 而白玉,却是一直都离不开了。 不管是将、军府,还是皇宫。 可惜了沈大夫的一片真心,这东西,怕是用不上了,接着转身回了太和宫。 白玉回到乾清宫的时候,褚明朗已经回来了。 今日他没有叫人侍寝,也不用在御书房多待,天天这样,尹兰儿她们也是吃不消的,物极必反。 “今日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他躺在床上,已经换了一身明黄色的寝衣,靠在床上。 “我本来是不打算回来的,连翘她说,如果我不回来,你到时候直接找到她那儿去了。”白玉坐在梳妆台前,取下自己头上的发簪。 “哪儿能啊,你开心就好,偶尔在那边住一住,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只要别去了一直不回来就是。” 话说到这儿,白玉突然想起今日带着小宝过来的李默,“李默今天没找过你?” “他找我做什么?出什么事儿了?”听到这里,褚明朗放下了手中的书。 白玉顿了顿,还真没想到,李默是如此的决绝。 “那,褚明珠,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想我怎么处理?”褚明朗没有回答,反而是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了她。 按照血缘关系来说,白玉,是褚明珠的亲姐姐,按理说,帮她求情,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就算是给她求情,她领情吗? 不领情,那她求情,不是做了多余的事儿? 还有,就算是褚明珠从暗牢里出来,又应该何去何从? 李默的丞相府,还容得下她吗? 这些,白玉都不知道。 看着她的沉默,褚明朗笑了笑,“你倒是心软,殊不知,你母亲的死,与将、军府的任何一个都脱不了干系,特别是她原来身边的红螺。” 提起红螺,白玉又想起了在将、军府那段回忆中的不堪。 她抿了抿嘴,再也不想去管褚明珠的任何事情,心中的那点儿仁慈也全都消失殆尽。 第220章 目标 第二日一早,连翘没有等到白玉来找她,反倒是等到永和宫的几位娘娘。 连翘本以为自己还能睡到自然醒,结果一大早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 “这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她眯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穿好衣服来到外面。 就看到门口的门半开着,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华丽的漂亮女子,一个个神情高傲,或者淡雅,或者可爱俏皮,身边都跟着宫婢嬷嬷还有小太监的。 相对比连翘这边,就有些不够看了,门口站着的是昨日皇上派下来的杏红和小太监小木头。 别看这二人的名字实在是俗气老土,但是也算是宫里数一数二的老人了。 这小木头的师傅就是吕德海大徒弟。 “娘娘,我家姑娘确实是还没有醒过来,她也不是这宫里的人,所以这规矩啊,皇上说了,不用遵守。” “呵!可真是好大的恩宠!”说话的,是尹兰儿那股沾着酸臭的口气,“怎么,不是这宫里的人,那住在这宫里,是做什么呢?” “哟,这谁啊这是?”连翘从殿里走了出来。 “姑娘。”杏红赶紧走到了连翘身旁,“这位就是永和宫的兰妃娘娘,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她身后的,是静嫔和宁嫔。” 当然了,乔云这次还是没有跟着她们来凑热闹。 “哦,原来是各位娘娘来了,失敬失敬。”连翘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宫规训练,行礼都是将、军府的那一套下人的模式。 尹兰儿对此很看不上眼。 “大胆!见着各位娘娘,还不下跪,你站着做什么?”她一旁的青竹上前一步,对着连翘呵斥道,“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我当然不懂规矩啦!”连翘也不带怕的,“你懂,你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啊!” “你!”这下可把青竹气得不行。 “你什么你!” 杏红心里偷偷发笑,又觉得不能让连翘再这样下去,要是真的得罪了兰妃,那可就不太好了,“好了好了,姑娘,您才来宫里,这不懂规矩,兰妃娘娘是不会怪罪您的,娘娘大驾光临,这太和殿地方小,就不请娘娘进去坐坐了。” 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尹兰儿这才抬头瞧了瞧刚才一直没放在眼里的杏红。 这丫头,瞧着聪明伶俐,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蠢货? “你是哪儿当差的?” “回禀娘娘,我原本是跟在皇上身边儿的,连翘姑娘来了之后,皇上就让奴婢过来伺候着。”杏红回答的一板一眼。 “皇上那儿伺候的?我可没见过啊。”尹兰儿上下打量着。 杏红心里却是不屑。 这尹兰儿说的个妃子,不过也只见过皇上一面。 那她们这些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又能见过几次呢? “娘娘贵人多忘事,哪儿记得我们这些下人的。” 一旁的连翘看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她都已经睡到日上三竿了,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早点儿想着杏红能把人给打发了,吃早饭去。 “那你们现在归在这位姑娘的名下,你们主子,倒是什么来头?就算是才入宫,我这兰妃,也不是个摆设吧?怎的都不见来拜一拜我?反倒要我巴巴的上门来?” “兰妃娘娘,这可不是我家姑娘的不是了,皇上说了,我家姑娘也就只是在宫里待一段时间,并不是这宫里的娘娘,更不是这宫里的婢子,所以没有必要要专程来拜见您,日后路上见着了,打个招呼就是了。” “青竹。”尹兰儿倒是没有同杏红多计较,侧过脸对青竹使了一个眼色。 青竹立马上前,“这是我们娘娘今儿得的一罐茶,香着呢,给姑娘做个见面礼。” 杏红赶紧上前接过,“多谢娘娘美意。”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啊!”连翘大笑着从杏红的手上拿过来,打开罐子看了看。 她虽说只是一个扬州瘦马,但是茶还是略懂一些。 这茶的味道淡淡的,闻起来一股子清香,里面没有苦味,是不是好茶,还要喝了才知道。 不过嘛,这无事献殷勤,可是非奸即盗的。 都磨蹭了这么久了,这人怎么还不走呢? 本来今日过来查看一下这女子是尹兰儿的第一目标,第二目标,就是白玉。 这等了这么大半天,也磨蹭了这么大半天,她见着还没人来,只有留下东西就回去了。 “娘娘,这可怎么是好?人没有看到,这东西倒是白白给出去了。” “哼,我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吗?有命拿,不知道她有没有命吃呢!”尹兰儿冷笑一声。 她身后的静嫔紧紧的拽着宁嫔袖子。 兰妃姐姐好可怕!太可怕了! 太和殿里,连翘看到人一走,立马朝着堂厅走去,边走边叫,“饿死了饿死了,快点吃饭吃饭。” 尹兰儿送的茶叶,就这么被她顺手放在了一边儿。 白玉本来是想着早点过来找连翘的,可是今日是太医来诊平安脉的日子,所以她早上就没有出门,正巧没有让尹兰儿的计划得逞。 “姑娘,今日您的身体已经调理的很好了后面,只要多多运动,生产,自然不成问题。” 她这肚子里的,可是皇上的第一胎,太医一直都非常的小心谨慎,就连医案都是随身携带的。 好在皇上问起来的时候,能够对答如流。 “好,多谢太医了。”白玉点点头。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太医低着头,不敢直视面前的人,收拾着自己的药箱退了下去。 这位虽说是没有封位,但是在皇上的心中分量可不小,更何况现在又怀上了龙种,只不过是身世稍差了些,不然的话,那皇后之位,也是坐得的。 褚明朗今日倒是破天荒的下了朝没有去御书房,而是直接朝着乾清宫这边来,果不其然在门口碰见了刚出去的御医,也就多问了一句。 问的御医满头大汗才放过了他,笑盈盈的朝着殿里走去。 “皇上这是什么事情啊,这么开心?”绿柳见主子不开口,也不是个事儿,也就帮忙问了一句。 第221章 心里那道坎 “再过几日,等到再过几日,朕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你了。”褚明朗上前,拉住白玉的手。 娶她? 绿柳和白玉都愣住了。 这是褚明朗第一次在她们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第130节 娶她,而不是随随便便给她一个封位。 白玉不明白,难道说,褚明朗一直没给她封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他这段时间,都是在办这件事情? “你要娶我?” 对于皇上来说,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只有皇后正妻之位,才能说是娶,其他的,不过都是纳入宫中。 “是。”褚明朗点了点头,“本来说让小宝成为李默的孩子,你又不同意,那你成为李默的妹妹,这你总应该同意了吧?不是亲妹妹。” 要是让小宝成为李默的孩子,那不是乱了套了? 好在白玉把他给拒绝了,让他想到白玉成为李默的表妹也是可以的。 给她安排一个位置,也不过是为了光明正大的让她坐到那个位置上。 就算是其他人心知肚明,明面上总是能够过得去的。 这下,褚明朗心里最重要的事情就这么被解决了。 “你就没问过我同不同意?”白玉不解的皱起眉头。 “怎么?你有什么不同意的?”在褚明朗的心里,给白玉想方设法的弄到身份,以更好的身份入宫,成为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她能有什么不满意,不同意的? “我不同意。”白玉摇了摇头,“褚明朗。” “你别叫我褚明朗!”听到她说出的不同意时,褚明朗的脸色就已经变了,“我叫元尧,褚明朗,只不过是褚潇给我取的名字,白玉,你现在都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了,怎么,还是不同意嫁给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怎么,你心里,还是心心念念着你的沈辞哥哥?” 后面这话,倒是说的有些难听了,就算白玉这样好的脾气,也没得忍住住了嘴,不解的看向他。 “怎么?被我说中了?”看到白玉不反驳,褚明朗还以为自己是说对了,苦笑了一下,然后又抬起头,“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也只能是!你肚子里,可是我的孩子,以后别再想些有的没得了,就安安心心的呆着,等着日后我来娶你。” 说罢,用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姑娘,您这又是何必呢?” 褚明朗一走,那跪着的绿柳立即站了起来,上前查看白玉的情况。 要是白玉有个什么事儿,褚明朗也不会管是不是自己气出来的,反而是会怪罪到下人的头上,也只会说是绿柳照顾不周。 “没事。”白玉摇了摇头。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她都被抛过来抛过去,一会儿的父亲又是朱忠,一会儿又被告知亲生父亲是褚潇,现在,褚明朗又让她成为李默名义上的表妹。 李默是谁,李默的姨母正是褚潇当初抛弃白玉母女所娶的女人,这不是间接的让她做那个女人的孩子吗? 除了这个身份,白玉再也想不出其他身份了。 这让她感觉有些恶心,她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姑娘,姑娘您别哭啊!”绿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话说的太重,惹哭了白玉,还是刚才皇上把姑娘给气着了。 白玉脸上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的往下落。 哭的无声无息,惹人怜爱。 绿柳没了法子,也安慰不了白玉,只得下去让小太监去把太和殿的连翘姑娘请来。 现在,也只有连翘可能会劝一劝白玉了。 可惜,要让绿柳失望了,连翘是谁,看着千娇百媚,像是依附着男人而活的菟丝花,可是打心眼里却是一个独立自强的女性。 她一来,就先把白玉给搂进了怀里,一顿心肝宝贝的好一番安慰,然后听着绿柳把刚才褚明朗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又重复了一遍。 连翘这才知道,白玉在这皇宫里过得并不开心。 但是褚明朗对她却又十分宠爱,这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位置都被他捧到了她的面前,她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对于连翘来说,白玉应该自足了。 可是她这样的话,又不能当面说出来。 她也算是白玉唯一的娘家人,她先是对着褚明朗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破口大骂了一顿,这骂的整个乾清宫的宫婢太监都瑟瑟发抖。 看着她叉腰如同泼妇一般的模样,白玉终于是笑了出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总算是高兴了。”连翘走到白玉的面前,捏了捏她的脸,“你现在可不能只想着你一个人,你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有什么不开心的,瞧见我刚才的模样没!直接骂出来就是了!怎么的,那皇上现在还能打杀了你不成?” “连翘姑娘,这皇上不一定能打杀了白玉姑娘,但是如果换成您的话,那可就说不定了。”绿柳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呵,杀就杀呗,反正我现在也是烂命一条了,死了也没人在乎。”连翘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您可别这么说,我话姑娘还一直想着您,念着您呢,现在整个宫里,也只有您能让她高兴高兴了。” 绿柳这说的是实话。 “嗐,说到这皇宫啊,还好你今日没过来找我,你不知道,那个兰妃,今天居然找上门来了,说是要见一见我,这我有什么好见的?我又不是这宫里的嫔妃,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也只有你,如果当时你来的话,可不得好好在你的面前摆一番娘娘的架子。” 听到这里,白玉又收敛起笑容,连翘趁机问道,“白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褚明朗其实有一点儿说的没错,现下你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如果你真的是安心和他过日子的话,那不管是用什么身份嫁给他,你也不用多想,咱们人啊,也不过是要往后看看的罢。” 这样的道理,白玉又何尝是不明白,只不过,她过不去的,是心里的那道坎儿而已。 第222章 空架子 连翘和白玉都不知道尹兰儿到底是想做什么,索性也就不再让白玉跑来跑去,而是她每天去一趟乾清宫,就跟请安似的。 见不到白玉,尹兰儿也不再往太和殿跑,这送出去的东西也不少了,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目的。 也就又换了一个办法,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日日去御书房给皇上送东西。 这送东西的人变了,那机会也要大一些,更何况,送给皇上的都是些吃食,哪像连翘那边,送出去的可都是好东西。 但是连翘又没怎么见过世面,所以连价值都不太清楚。 皇上自从上次让尹兰儿‘侍寝’之后,也没有说是要召见她的意思。 可是,她一天天的,实在是太烦了。 “吕德海。”褚明朗不耐烦的放下手里的折子。 “奴才在。”吕德海心里打了个突突,这下,兰妃娘娘可又是要遭罪咯。 “去告诉兰妃,回去永和宫里等着,晚上让她过来,不就是想侍寝吗?让她来就是。”既然上次‘侍寝’还不够,那就继续吧。 不然这么一天天的来找他,褚明朗心里也是烦。 本来上次和白玉不欢而散之后,褚明朗基本上都是休息在御书房的,这尹兰儿一天天的没事儿找事儿,那就让她再来就是。 反正他看来,这永和宫的几人,也真的是太闲了! “是。”吕德海弯着腰退了下去,然后走到了御书房外面。 “公公,怎么样了,皇上肯见我了?”尹兰儿上前,可能连她都不知道,这说话的时候,比以往都温柔了许多,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要是等她反应过来,她自己都怕会厌恶自己,就为了见皇上一面,去讨好一个太监? “娘娘,皇上说了,您先回去等着吧,晚上传召的旨一定会发到永和宫里的。” “好,那就多谢海公公了,青竹。” 青竹赶紧上前一步,塞了一个小荷包到吕德海的手中。 “哎呀,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做的,是娘娘自个儿争取来的,老奴这不过也就是传个话而已。”说是这么说,也没见吕德海哪里有推辞的。 尹兰儿又开开心心的回去了。 吕德海垫了垫荷包,里面的装的可不少,他转身回了御书房,这荷包,就摆在了褚明朗的桌子上。 “这兰妃,出手可真大方的。”一块块的金瓜子儿,被褚明朗倒了出来,金光闪闪的,在桌子上发着光,“去,让白玉收拾收拾,到乾清宫的偏殿去,今日让兰妃,到正殿侍寝。” “是。”吕德海心下一惊,皇上这是终于想通了? 不再执着于白玉姑娘? 当然了,这样,对皇室,是好的,能够多些子嗣,不必让后宫成为一个空架子,不过这事儿,对于白玉来说,就不是一件儿好事了。 “是。” “慢着。”褚明朗又叫住了准备退出去的吕德海,“晚上让白玉到正殿里来伺候。” “是。” 得了旨意的吕德海内心忐忑,就算是恍恍惚惚走到了乾清宫门口,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白玉说这件事儿。 褚明朗自上次之后,晚上也不回乾清宫了,但是每天晚上还是会让吕德海回来告知她一声,说是在御书房休息。 对于这事儿,连翘是十分的替白玉打抱不平,“凭什么他胡说八道一通之后就可以走人,把你一个人留在乾清宫里,虽然,但是,他是皇帝,但是皇帝怎么了,日后,他也是你的丈夫啊!这丈夫冤望了妻子,难道就不会道歉吗?皇上也是需要道歉,需要低头的啊!” 白玉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好在白日里有连翘时常来陪伴她。 这日,两人正在树下吃着葡萄。 这葡萄,可是稀罕物,褚明朗专门让人送过来给白玉的,其实,冰过的口感更好,奈何白玉怀孕,不能吃冰过的食物。 连翘也沾了光,尝了一两个,她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吃了一两口之后,全都是在给白玉剥皮。 一颗颗鲜嫩紫绿的葡萄被剥出来放在碗里,白玉吃的食欲大开,又酸又甜,十分对她的胃口。 吕德海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的。 “哟!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因着吕德海都是晚上来给白玉回话的,所以白日里并没有过来,导致连翘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到吕德海。 吕德海又不是一天天闲得慌,他过来,肯定是因为皇上的事儿。 所以这才导致了连翘说话的时候就带了些阴阳怪气。 对皇上,她是不敢的,可是对吕德海,她可没那么多顾忌。 “连翘姑娘。”吕德海只是笑了笑,又笑的有些尴尬,在这皇宫里,除了皇上,也只有面前的这两位,才不会给他面子了,“白玉姑娘,我是奉皇上的口谕,今晚皇上要召兰妃娘娘侍寝,皇上让您到时候去殿前伺候,然后您的东西,都得搬到偏殿里去。” “什么!”连翘手里正准备剥的葡萄,瞬间被她捏得个稀巴烂,“什么意思!皇上召别人侍寝,还让白玉去跟前儿伺候?这是恶心谁呢这是!”她直接站了起来,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吕德海,而是褚明朗那个没良心的渣男! 吕德海只是笑了笑看向白玉,并没有理会连翘的话,不得不说,这就是宫里大太监的涵养了。 要是换了其他人,可不得在心里给连翘记一笔,等到她日遭难的时候再在皇上跟前儿落井下石,要了她的命。 “我知道了。”白玉只是垂着头,淡淡的应了一句,又站起来叫绿柳,去正殿里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第131节 这幅不冷不淡的模样,吕德海也看的心里难受,既替皇上难受,又替白玉难受,他走到白玉的身旁,小心的说道,“姑娘,要不,您就去皇上的跟前儿服个软吧?” 白玉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她的东西本来是不多的,多的,只是褚明朗一天天的给她积累下来的,南海的珍珠串儿,江南进贡的丝绸,等等数不胜数的,她都没有带走。 第223章 一个笑话一般 只有几套属于宫婢的服饰被她拿走了。 这些东西,都在连翘的手上拿着的,她把白玉扶到偏殿后,看着没人了,就随即大骂了起来,“什么东西啊!” 她替白玉气得不行。 “好了。”到了后来,居然还要让白玉反过来劝她,“我本来在这宫里,就只是一个婢子的身份,伺候人,也不过是我该做的。”白玉苦笑了两下。 原本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一步步的走到现在,心里全都是冷意,本来因为这个孩子,白玉对褚明朗已经慢慢的有所改变,可能是因为长期一个人的原因,她越来越不善言辞,导致两人的情况越来越恶化。 连翘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看了看白玉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给说出来。 到了晚上,天已经慢慢的黑下来。 在御膳房用过饭之后,褚明朗回到了乾清宫。 因着白玉的一切礼遇全都没有了,以至于吃食,都是绿柳去小厨房给她们做来的。 “姑娘,这乾清宫,你可不能一直待着。”吕德海去了偏殿,让连翘离开。 “我就要在这里!”连翘不愿意离开,她怕自己一离开,白玉就会受到褚明朗更为严重的侮辱。 “没事,你先回去吧。”白玉赶紧上前劝了劝。 吕德海一开口,就说明这是褚明朗的意思。 “我。”连翘还要再说话,却被吕德海挥了挥手,立即上前两个小太监。 “姑娘,请吧。” 这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的站在连翘的身边,这架势,要是连翘再不离开的话,可能就会被压着离开了。 “连翘!你千万不要让我担心。”白玉担心连翘再反抗。 到时候激怒了褚明朗,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连翘看到白玉焦急的模样,为了不让她担心,也只好妥协下来,跟着那俩小太监回了自己的太和殿。 一回到太和殿,杏红就赶紧上前,“姑娘,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嗐!还不是皇上,非让白玉挺着个大肚子去伺候,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姑娘,这些话,你和我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被人给听见了!”杏红虽说是皇上的人,但是连翘说的这些话,她也不敢去和皇上说啊,连翘没了性命,那她哪儿能还有这么好的差事儿。 乾清宫里,支开了连翘之后,侧殿,就只剩下了白玉一人。 她换好宫婢的装扮,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等着。 先前,因为想着怀孕,不能束着肚子,穿的都是褚明朗专门让人给她做的襦裙居多,现下,又因为这宫装是才入宫的时候做下的,穿上,显得肚子特别明显。 侍寝的旨意又到了永和宫,这次与以往都不同,来接尹兰儿的,居然是一台小轿子。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对比起第一次的低调,这次的尹兰儿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趾高气昂,在吕德海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进了轿子里。 “起轿!” 轿子一颠一颠的朝着乾清宫走去。 永和宫还有太和殿的门都大大开着,直至那顶轿子不见了踪迹。 这次,连乔云都走了出来,与静嫔和宁嫔一起。 其实坐在轿子里的尹兰儿,内心也是极度不安的,她怕,怕像上一次那样。 所以这一路上,她都时不时的掀开帘子看了看,确认去的是乾清宫的路。 一直到了乾清宫的门口,尹兰儿的心才安定了下来,吕德海把兰妃引到了乾清宫。 白玉早就被叫了过来,褚明朗没叫她做事儿,她也呆呆的站着,时不时的给他添茶倒水,沐浴的时候,也给他擦身上,伺候着穿衣。 “皇上,兰妃娘娘来了。” 褚明朗把视线放到了尹兰儿的身上。 “皇上。”尹兰儿走到他面前虚虚行礼。 “白玉,去,刚才怎么伺候我的,就怎么去伺候娘娘洗漱。” “是。”白玉也没有矫情,直接领着兰妃到了浴室。 尹兰儿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不屑的撇了撇嘴,洗漱完毕之后,又换上专门侍寝用的清凉衣服。 朝着褚明朗一步步的走过去。 这衣服,是吕德海专门准备的,和当年白玉穿过的鲛人纱衣有的一比。 是一件桃红色的,薄薄一层,穿着都能见面里面大红色的绣着牡丹花的肚兜,披散着头发,满脸娇羞。 白玉正准备下去,又被褚明朗叫住。 尹兰儿坐在他的身边,听到他说的话,愣住之后,又含羞的说道,“皇上,您让人站在这里,可不得羞死我吗?” “哦,害羞了?”褚明朗一把把尹兰儿揽入怀中,侧头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嗯,这人站在这里,我。”尹兰儿这么说,多的带了些试探。 因为她不明白,褚明朗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按理来说,这宫婢,以往得了不少褚明朗的宠爱,不然,也不会让她一个宫婢怀了孩子,但是让她,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褚明朗与自己亲热,无翼来说,也是最残忍的。 尹兰儿还是一个黄花闺女,本来就羞涩,哪儿能让人这么站在旁边看着? “没事儿,当她不存在就是了。”褚明朗笑了笑。 望了低着头的白玉一眼,发现她面无表情,心中又觉得十分无趣。 愣了下,随意把尹兰儿松开,走到白玉的面前,“做回宫婢的感觉,怎么样?” 白玉低着头,面前的光线被挡住,听到问话,她头也不回的回答道,“与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那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要在这皇宫里,做一个小小的宫婢,还是做那最尊贵的位置?”褚明朗说这话的时候,手摸到了白玉的肚子上,“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你觉得呢?” 尹兰儿确实也看出来褚明朗在刁难白玉,但是她没有想到,会是因为白玉拒绝褚明朗成为最尊贵的那个女人,这些话每一句从褚明朗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宫婢能得到如此的宠爱! 那她呢?在这里又跟一个笑话一般! 第224章 侮辱 白玉听了褚明朗的话,才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褚明朗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变过,总是喜欢用这些手段来威胁她! 先是她的母亲,她的身份,再是小宝,现在呢,又用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这孩子,难不成就不是他的吗? 可真是,让她觉得恶心。 心下难受的反胃,她呕吐了两下,却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怎么了?很难受吗?”本来咄咄逼人的褚明朗看到她这幅样子,瞬间心软,口气也降了下来,走上前一步,想替她拍拍后背。 哪晓得白玉看他走近,倒退一步,再抬起头时,眼里全是厌恶。 这厌恶让他浑身僵住,眼神阴暗的可怕。 “滚!滚出去!”他转过身,看向了尹兰儿。 尹兰儿被吓了一跳,哆嗦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褚明朗直接上手把她拉着,然后丢到了殿门外,大门毫不留情的在她的面前关上。 “皇上!皇上!”她现在的模样,简直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外面守着的,不止有太监宫女,还有带刀侍卫。 她哭喊着,拍打殿门。 吕德海听见动静赶紧走了过来,“哎哟哎哟!这可怎么得了!”他赶紧站到了尹兰儿的身后,挡住她,然后让小太监去拿了一件披风来。 说来好笑,这披风,还是白玉留下来的。 披上披风之后,尹兰儿被吕德海给扶了起来,“娘娘,老奴先派人送您回去吧。” 她已经泪流满面,身上虽说披了一件,但是刚才被丢出来的时候,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 她的声誉,她的清白,都已经毁掉。 如若换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恐怕早就跳水自尽。 她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咬牙切齿的盯着面前的殿门。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宫女! 是她! 如果不是她,今日她怎么会受到如此大的侮辱! 一个小小的宫女,还想坐上皇后的宝座! 绝对不可能! 尹兰儿冷着脸又被小轿子给抬着送了回去。 这一次,她谁也没理,直接朝着永和宫正殿走去。 青竹本来还挺高兴的,主子出去侍寝,虽说被送了回来,但是这衣服也换了一身,很明显。 不过,娘娘怎么是光着脚的? 她赶紧跟在身后为她遮挡着,也顾不上和吕德海寒暄。 “娘娘!这是怎么了?”青竹一回到殿内,立即把尹兰儿的脚给捧了起来,穿上软底的绣鞋。 第132节 天气炎热,那脚却是跟冰块儿似的。 尹兰儿没说话,只是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摔到了地上。 这个梁子,白玉与她,是结下了。 以往的时候,她并不把这宫婢放在眼中,试探,也只是想搞清楚一二,哪晓得今日让她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不说,还受到了这般侮辱。 这深宫里啊,最缺的,就不是死人。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尹兰儿就不信了,没办法把这女人给弄死! 尹兰儿走后,乾清宫倒是一片寂静。 褚明朗坐在床上,看着白玉。 面前的这个女人,不过是看着他与别的女人搂抱了一下,就有如此大的反应,那以后呢。 现在是,他宠着她,爱着她,这日子,连褚明朗都保不准能坚持到什么。 难道他这偌大的后宫,真的要成为一个摆设不成? “你也下去吧。”现在看见她,褚明朗的心里也渐渐有了些许的厌烦。 “是。” 白玉也走出了正殿,回到了自己的偏殿里。 第二日,尹兰儿侍寝的事情,传播了整个永和宫,就连连翘都听见了风声。 她一早就朝着乾清宫里去了,看到白玉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没什么变化,她心里难受的厉害,“白玉,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难受的话,要不哭出来吧?憋着,总是不好。” 在连翘看来,就是褚明朗叫了尹兰儿事情,非要白玉在一旁伺候,看着,那可不得心里难受的死? 而且,她还是个大肚子! “没事。”白玉摇了摇头,她手上拿着的,是给褚明朗修的一双袜子。 她的绣工本来就不好,平日里褚明朗身上的东西,是轮不到她来做的。 只从有一次褚明朗看见她给孩子绣的肚兜,吃了醋,提了一句,白玉这才准备给他绣一双袜子。 简单,不费时也不费力。 但也就是这样,也让她做了许久,还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做好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吵闹。 白玉和连翘刚走出去,就看见尹兰儿拿着一件披风,说是要来拿回昨晚上留在这里的东西。 吕德海一直都是跟在褚明朗的身边的,现下守在殿里的,只有吕德海身边的小徒弟,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太监。 他听了尹兰儿的话,脸色为难,“娘娘,这乾清宫是皇上住的地方,平日里都不允许进去的,这样吧,要不等到我师父和皇上回来了,我再去请娘娘过来?” “本宫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拿了就走!你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拦住我做什么!”尹兰儿哪里肯听。 “白玉姑娘!”那小太监正为难间,就见着了白玉,他赶紧上前走了两步说明了情况,“要不,兰妃娘娘的东西,您进去帮她拿出来可以吗?” 乾清宫,他们一般都未必能进得去,但是白玉就不一样了,白玉在乾清宫里出入自由。 “好。”白玉点点头,领着连翘朝着尹兰儿那边走去。 看到白玉走过来,尹兰儿就没了什么好脸色,昨夜的一切仿佛都还在眼前。 尹兰儿换下来的衣服,白玉自然知道在哪儿,去的很快,出来的也很快,就在衣服递过去了之后,尹兰儿又开了口,“这披风,是你的?” 她手上拿着的,正是昨晚上披在她身上的那件。 “不是。”白玉摇了摇头,这衣服,其实严格来说,就是她的,不过是褚明朗给她做的,并不是她自己的,所以她也不想要。 “喂,你过来拿着,不拿我就丢在这里了!”尹兰儿朝着连翘说道。 连翘撇了撇嘴,本来是不想去拿的,不用想,白玉不想要的,肯定是褚明朗给她的,万一现在这一闹又被褚明朗知晓了,那白玉的日子也就更不好过了。 第225章 报复 她上前一步,接过披风正要拿过来,哪知道尹兰儿突然拉紧了披风,又不给她了? 什么情况这是? 看着尹兰儿挑衅的目光,连翘手上使了劲,这一使劲,尹兰儿又突然松开了手。 她倒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白玉。 白玉被这么轻轻一推,本来就站在阶梯边儿,直接往下滚了去。 “白玉!” “姑娘!” 连翘和绿柳赶紧下去查看白玉的情况。 鲜血从白玉的下面涌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小木头赶紧去找了太医过来。 尹兰儿笑了笑,把披风丢到了地上,准备转身就走。 连翘哪里会让这个始作俑者离开! 赶紧上前抓住了她,“你还想走?” 青竹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和连翘争执了起来,“大胆!娘娘的躯体,岂是你这样的下人可以触碰的!” 就这么纠缠着,直到吕德海带着褚明朗匆匆赶来。 “你们在干什么!” 呵斥了几人之后,又看到了地上被绿柳抱着的白玉。 那地上鲜红的颜色刺得他眼睛发疼,“白玉!”他上前把人抱进了寝宫里,“传太医啊!” “皇上,已经去了!”绿柳也跟在他的旁边说着。 等到人被放到床上之后,褚明朗的脸色阴沉,“把人全都带进来!” 太医也急冲冲的赶了过来。 现下,褚明朗已经顾不上惩戒她们,只是目光死死的看着床上的白玉。 太医也在这样的注视下压力倍增,“皇上!白玉姑娘先前本来就保胎不易,养了这么多些时日才慢慢好了些。” “说紧要的!”褚明朗现在是非常的不耐烦。 “这胎现下已经保不住了,必须马上扎针给姑娘把腹中的死胎排出来!” 死胎两个字深深的扎进了褚明朗的心上。 他神情恍惚的后退了两步。 “皇上!”吕德海赶紧上前扶了扶。 “皇上!现下只有这样,不然的话,这孩子在姑娘的肚子里待的越久,那么姑娘也就越危险啊!”太医又催着他赶紧下决定。 褚明朗无力的挥了挥手,让太医赶紧办。 自个儿在吕德海的搀扶下退了出来,看着地上跪着的尹兰儿,还有她身边儿的侍女,和白玉的好友连翘。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平静到让人可怕。 连翘刚准备说话,却被尹兰儿抢了先,“皇上!臣妾冤枉啊!昨日臣妾走的匆忙,想着今日来把披风换回来,再把昨个儿留在这里的衣物拿回去,谁承想,这太监拦着臣妾,不让我们进去,然后白玉姑娘就出来了,白玉姑娘人美心善,帮臣妾拿回了衣物,我就说把这披风还给姑娘,这连翘姑娘自个儿来接的披风,连翘姑娘接过披风之后,也没注意,后退的时候,就把白玉给挤下了阶梯。” “你胡说!”连翘气急败坏,恨恨的指着面前这个女人,“分明是我拿的时候你又不给,然后突然松了手,才使得我后退撞上白玉的!” “我没有!” 现在两方都各执一词,说自己是清白无辜的。 内帐里传来白玉痛苦的叫喊声。 听得人心里发慌发紧,褚明朗更是难受的闭上了双眼。 最终,回归了寂静,太医浑身是血的用绸缎包裹着一具细小的尸体出来,“皇上,一切顺利。” 褚明朗看着那小小的一包,有些颤抖。 “还不赶紧拿出去烧了作甚!”吕德海这时站了出来。 “不!”褚明朗制止道,“以太子之位,厚葬。” “皇上!不可啊!” “皇上!还请三思!” 在场的太医和太监,都稀稀拉拉的跪了一片,就连尹兰儿和连翘都呆住了,她们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朕已决定,下去处理吧。” 褚明朗并不是被人扶上位的傀儡,说一不二,更何况,只是占了一个死去的太子之位而已,下面的太医见反对无效,又人言微轻,只得下去照办,吕德海也赶紧把这件事情给通知到了各位大臣。 等到事情都安排妥当,褚明朗这个时候才慢慢的朝着床的那边儿走去。 白玉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已经晕过去了。 他慢慢的坐到旁边,看着白玉,心痛的无比交加,不知道是为了受了这般大罪的白玉而痛,还是那死去的孩子而痛,还是说,为了自己。 “你有什么想说的?” 白玉没能忍得住,还是睁开了眼,一脸茫然的望向了褚明朗没能明白他所说的意思。 “对这个孩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想我说什么?” “有没有后悔?”褚明朗问了一句,然后突然又笑了出来,“我想,你应该是后悔的吧?从怀上这个孩子开始,也许你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后悔当初的一切,包括怀上这个孩子?” 不得不说,有时候,褚明朗是能够洞悉一切的,后悔,白玉又怎么可能没有后悔过呢,他现在说的这些,无疑是在往白玉的身上插着刀子。 在她失去了孩子之后,褚明朗作为孩子的父亲,她最亲密的人,非但没有来安慰她,反而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你是故意摔下去,然后故意把孩子弄没了是吧?”